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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之中,唯有裴淮秀眼眸神光微微一黯,她飞快低着头垂下眼帘,豆大的泪珠悄悄夺眶而出,滴落在了地上。
任知古见6瑾依旧呆愣原地,不禁了然一笑,暗忖:只怕这6御史已经欣喜若狂得呆掉了,毕竟那是金枝玉叶,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太平公主啊……
故而,任知古也不着急,待到6瑾渐渐回过神来之后,他这才捋须微笑道:“6驸马,此乃赐婚圣旨,请你收好,另外圣人下令你立即返回京师,准备大婚之事。”
6瑾犹如被一盆冰水当头浇下陡然醒悟,面对着任知古含笑的神情,以及6望之等人惊讶不已的眼神,他面色白如冬雪,身子摇摇晃晃站立不稳,额头渗出了涔涔汗水,心头更是怦怦大跳。
“6驸马,你这是怎么了?”任知古这才看出了6瑾的不对劲,不禁出言询问。
6瑾摇了摇头,似乎想要摆脱那强烈的不真实感觉,睁大眼睛声音颤抖的问道:“任……任侍郎,这诏书……是真是假?”
任知古好气又是好笑,言道:“本官职司礼部侍郎,事务繁剧,日理万机,可没闲工夫千里昭昭跑来江宁消遣你,况且假传圣旨可是死罪,难道6驸马不知道?圣旨就在这里,倘若不信,尽可细看。”
话音刚落,6瑾立即一把夺过了任知古递来的圣旨,展开细看。
看着看着,他拿着圣旨的双手微微抖动了起来,紧接着又抖动加如同秋风中的落叶,一种莫大的恐惧漫卷了他的整个心灵。
为什么?为什么圣人要让他尚太平公主,朝中究竟生了什么事?为何他会莫名其妙的成为驸马?
诸多疑问盘旋在心头,搅得6瑾心乱如麻。
但是,他清晰的知道自己根本就不想尚太平公主,更不想成为劳什子的驸马都尉。
第六四二章 遵旨奉被
霎那间,6瑾冷静了下来,原本颤抖不已的双手复归平静,他双目望向任知古,几乎是一字一句的言道:“任侍郎,请恕6瑾不能接旨!”
一言既出,庭院响起了一片倒抽凉气的声音,所有人都是呆如木鸡。网
裴淮秀情不自禁的抬起头来,俏脸尤带泪痕,又是惊讶又有不解,眼眸中闪过一丝微不可觉的希冀之色。
任知古从无比震惊中霍然醒悟,登时就为之色变,勃然怒喝道:“大胆6瑾!此乃朝廷圣旨,你莫非想要抗旨不尊?”
6瑾丝毫没有被任知古严词厉色吓到,他深深一躬语平缓的开口道:“非是6瑾想要违抗圣命,只是赐婚如此突然,下官实在惊骇莫名,故而想延缓些时日再行接旨。”
闻言,任知古怒容稍霁,然而口气却依旧严厉:“6瑾,你可知担任传旨的本官是何官职?”
“知道,任侍郎乃是当朝礼部侍郎,官居正四品下。”
“你又可知本官刚才所读的‘制可’二字,乃是何人所写?”
“下官知道,是为圣人亲笔所写。”
“那你又可知本官所读的‘符到奉行’是为何意?”
沉默一阵,6瑾这才言道:“意为圣旨一到,立即就奉旨执行。”
“你既为监察御史,通晓,可知抗旨不尊是为何罪?”
“犯十恶之大不敬,按律……当斩。”
“既然如此,那为何你却要抗旨不受?”任知古苍老的嗓音陡然一个高拔,怒意使得他老脸上的皱纹愈显愈深。
面对这疾风暴雨般的斥责,6瑾却是如同那高山上的顽石般死死沉默着,神色坚定冷然,显然坚持初见。
气氛紧张而又沉默,在场所有人均是感到了说不出的震撼。
周兴又是惊讶又觉意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6瑾榆木疙瘩么?天大的好事居然推辞不受,而且还狂妄到想要抗旨不尊?这这这……究竟是什么情况?
张明昌张大嘴巴神情呆愣,惊得眼珠子都差点凸了出来。
那可是朝廷盖着大宝的圣旨,代表着圣人铁血一般的意志,昔日就凭借圣人一纸诏书,裴行俭大总管带领三十万大军远征东~突厥,追亡逐北,伏尸遍地,流血漂橹,他实在没有料到6瑾居然有这样的勇气,想要抗旨不尊,违抗圣人不可忤逆的皇威。
“七郎……”裴淮秀突然悲声一句,急忙上前一步抓住了6瑾的胳膊,已是泪如雨下,“你……这是怎么了?为何想要抗旨?那可是杀头之罪?你快接旨啊,有什么事情可以去找我祖父,他一定会帮你的。”
6瑾不为所动的摇了摇头,因为他知道,他的问题裴行俭也解决不了。
任知古老脸铁青无比,难看万分,嘴角轻轻抽搐显然正隐藏着极大的愤怒,突然,他犹如一头怒的雄狮般陡然高喝道:“陈校尉何在?”
话音落点不久,一队顶盔贯甲的士卒昂昂然冲入了府中,正是护送任知古前来江宁的护卫缇骑。
为一员大将胡须虬结膀粗腰阔,大步行至任知古身前拱手道:“末将陈明在此。”
任知古抬手戟指站立庭中的6瑾,亢声吩咐道:“陈校尉听令,将监察御史6瑾拿下!若有反抗格杀勿论。”
“诺”陈校尉抱拳一拱,单臂一挥对着手下厉声下令道:“将6瑾拿下。”
一阵密集的刀剑出鞘之声,紧接着寒光闪闪,杀气逼人,数十名将士已经将6瑾围定阵中,看似立即就要准备动手。
6瑾嘴角牵出了一丝冷笑,右手抚在了腰间软剑剑柄上面,对他来说,这些缇骑完全是不中看的,他有信心能够轻而易举的杀出去。
“等等!”
一个苍老的声音突然打破了这样剑拔弩张的一幕,6望之点着竹杖行至任知古身前,拱手沉声言道:“任侍郎,在下乃吴县6氏族长6望之,有一席话想对6御史说,还请任侍郎行个方便。”
任知古冷哼一声,口气却是非常的冷冰:“此人抗旨不尊,还有什么好说的,本官要将他抓回去请圣人落!”
6望之却是一笑,言道:“任侍郎,圣人赐婚此乃一桩美事,6御史岂会抗旨不尊?想必这其中一定有所误会,待老朽与他说几句便好。”
任知古犹豫了一下,终是同意点头道:“那好,你告诉6瑾,本官是绝对不会手下留情的!”
6望之微微一笑,转身走入了阵中,望着孤零零矗立的6瑾,不禁一声长叹,走上前来甚为不解的言道:“6御史,你这又是何苦呢?”
若来者是为别人,6瑾一定根本不会理会,然而6望之乃是他的外祖父,自然而然不能充耳不闻,他摇头轻叹道:“6公又非在下,岂知在下之苦!”
6望之呵呵一笑:“佛家常言世人皆苦,此言听来却是有几分道理,老朽也不知道6御史你为何要抗旨不尊,但你这样当场抗旨,无异于是最愚蠢的办法,也让事情变得愈不可收拾,以老朽之见,6御史你不妨先应承下来,有什么事情待回到长安,见到圣人,再行徐徐图之,方为上策。”
6瑾垂不语,似乎有些意动。
6望之感概一叹,轻轻言道:“岁月悠悠,喜亦有,悲亦有,来之为天意,变之在人为,老朽虚度六十二载,不懂得太多大道理,只明白冬天来了,春天亦将不远,人生就是如此……”
6瑾抬起头来怔怔的望着6望之,眼眸中渐渐升起了希望的火焰,再也并非刚才那般是为一团冷然肃杀的死水。
6望之心知6瑾已经了悟,对着他微笑点头,神情慈祥而又和蔼。
沉默对望一阵,6瑾嘴角牵出了一个浅浅的笑意,轻轻颔,继而又收敛笑容走出阵中,对着任知古深深一拜沉声言道:“6瑾遵旨奉被,若有冒犯,还请任侍郎不要见怪。”
“本官只当你是高兴得失心疯了。”任知古冷冷一句,然而言语中却有替6瑾时才抗旨之举开脱之意。
不过即便6瑾已经遵旨应命,但他依旧不敢掉以轻心,绷着脸言道:“事不宜迟,本官当陪同6御史你立即回京,不知你意下如何?”
“可!任侍郎做主便是。”6瑾点了点头,心知任知古名为陪同,实为押送,他肯定是怕自己会改变主意偷偷跑了。
一场风波终是消弭无形,然而在6瑾心内,却隐藏着更大的风暴,似乎将在长安城的上空弥漫开来。
第六四三章 凯旋大典(上)
八月中旬秋高气爽,广袤的八百里秦川晴空万里,金黄灿烂的稻谷在碧空下随着呼啸卷过的秋风连绵起伏,城市田畴弥漫着最后的阳春气象。
今日的长安城热闹非凡,处处洋溢着喜悦的气氛,贯通十二座城门的六条大街挤满黔百姓,道旁的槐树披红挂绿犹如那翩翩仙子迎风招展,百姓们翘以盼议论纷纷,等待着裴行俭大军胜利凯旋。
犹记调露元年十一月,东~突厥酋长阿史那温傅、阿史那奉职二人立阿史那泥熟匐为可汗,起兵反抗大唐,单于大都护府所辖二十四州突厥旧部叛应,叛乱者多达数十万,大都护府长史萧嗣业尽起边军讨之,却不幸战败在阴山之南,整个大唐北疆岌岌可危。
其时,刚刚才平定西域重置安西都护府的裴行俭临危授命,从西域返回,以定襄道行军大总管之职将兵十八万讨伐东~突厥,率王师平叛。
裴行俭是继苏定方之后大唐又一名将,文韬武略通晓兵法,在黑山一役大败突厥叛军,活捉叛军贼阿史那奉职,未经朝廷封赐的东~突厥可汗阿史那泥熟匐被部下杀死。
其后,裴行俭并未乘胜追击,而是采取按兵不动之势,阴谋阳谋奇计百出,使得阿史那温傅与其新立的可汗阿史那伏念反目成仇,相互倾轧,阿史那伏念心头恐惧,传书秘密向大唐请降,至此,裴行俭这才率领大军一鼓作气击溃阿史那温傅,顺利平定了东~突厥之乱。
而因为裴行俭的卓著军功,他也以礼部尚书之之身兼任中书侍郎,更被圣人加封同中书门下三品,正式跻身为宰相。
为了褒奖裴行俭的军功,慰问冲锋陷阵的将士,今日朝廷特地在皇城正门丹凤门外举行盛大庆功仪式,欢迎裴行俭凯旋归朝。
卯时三刻,丹凤门城楼雅乐高奏,号角呜呜鸣动,旗幡啪啪飘飞,前来参加典礼的大臣从城门洞内鱼贯而入,峨冠博带连成一片,大袖飘飘如同连云,沿着甬道登上城墙。
群臣当中,一名年不过双十的青年官员尤为引人注目。
他头戴三梁进贤冠,头冠革带用银,绶用盘雕花锦,身上穿着一领朱色对襟大袖衫,腰束绿色碧玉大带,大带上系着玉佩组绶,下身则为月白色围裳,袖裾为青绿色花饰,脚踏黑色高头履,如此礼服样式,自然而然表明其五品官的身份。
这青年官员更是生得容貌俊秀,面目清朗,高耸的颧骨以及那英挺的鼻梁使之看上去颇显冷傲,此际他的目光望着城楼正中天子即将前来观礼的望台,看着那华盖招展,彩带飘飞,薄薄抿着的嘴角勾勒出一丝隐隐的嘲讽冷笑。
步上城楼,便有司礼宦官站在那里高声报号安排大臣们坐席,一声声尖锐高亢的嗓音接连不断响起:
“监察御史张仁愿,庚字区第五席。”
“监察御史魏元忠,庚字区第六席。”
“监察御史、开国县男武懿宗己字区第二十三席。”
“监察御史、驸马都尉6瑾丙字区第七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