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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阳宫内秋意渐消,逐渐有了冬天的感觉,气候也是转为了寒冷。
6瑾百般无聊的走了一会儿,忽地看到了一片熟悉的建筑,前行的脚步不禁停了下来。
目光所至之处乃是翰林院,昔年他担任棋待诏兼职撰书的时候,曾在翰林院内呆了许久,那个地方也留下了太多太多的记忆。
尽管目前6瑾还担任着翰林院学士之职,然就实而论,自他从江南道办案归来返回长安之后,似乎就从来没有去过翰林院了。
想及今日难得空闲,6瑾不由轻轻一笑,迈动脚步朝着翰林院走了过去。
在翰林院门外勘验了鱼符,6瑾步履轻捷的绕过照壁来到前院。
由于今日天后寿宴朝廷文武百官都前去贺寿,故而此刻翰林院内并没有多少官吏,冷冷清清恰如这寒冷的季节,让人不知不觉生出了萧瑟孤寂的感觉。
6瑾信步而游,边走边看,虽然已经隔了两年,然而这里的一草一木对他来讲都是非常的熟悉。
特别是走入了昔日撰书专用的院落后,6瑾更是生出了万般感概的感觉。
在这里,他不由自主的想到了上官婉儿,想到了两人暗生情愫的点点滴滴,只可惜景色依旧,却已经物是人非了。
暗自一叹,6瑾正准备转身而去,然而就在此刻,阁楼二楼的轩窗忽地轻轻打开,一个美丽动人的身影已是出现在了眼前。
上官婉儿?!
乍见那个美丽的身影,6瑾瞳孔猛然一阵收缩,当即便愣怔在了原地。
刚推开轩窗的上官婉儿显然没料到6瑾居然站在楼下院中,霎那间,她不能置信的瞪大了美目,生出了措手不及的感觉。
她第一个念头便是想要立即关上窗户,避开这令人尴尬难受的一刻,然而转念一想,这么做与掩耳盗铃又有什么区别?既然忽地碰面,难道还能逃避不成?
心念及此,上官婉儿强迫自己站在那里,就这么呆呆的注视着6瑾,目光中流出无比复杂之色。
很快,6瑾就从呆愣中回过神来,他轻轻一笑,笑容中有种看破世事的淡然,对着楼上轩窗前的伊人风度翩翩一礼,拱手致歉道:“无意打扰上官侍诏,还请多多见谅。”
上官……侍诏?
上官婉儿默默的念叨着这个极具公事化的称呼,想及6瑾再也不会一脸溺爱的唤自己作婉儿,心头阵阵刺痛,泪水顿时盈满了眼眶。
她吸了吸鼻头,强忍泪水不掉落,脸颊上努力挤出了一丝笑容:“原来是6驸马,无妨,奴也是刚到不久。”
6瑾淡淡点了点头,出言道:“若没有其他事,6瑾就此告辞。”说罢,也不待上官婉儿同意,就这么转身毫不眷恋的离去。
上官婉儿痴痴的凝望着他逐渐远去的背影,直到终于消失不见之后,强忍许久的泪珠才悄然滑落,梨花带雨的洒满了脸膛。
离开翰林院,6瑾再也没有了起初悠闲无聊的心境,变得有些烦闷不已。
他知道自己并没有完完全全忘记上官婉儿,毕竟两人曾经山盟海誓、相约执手,岂能轻而易举的说忘记就能忘记?
今日乍见她的时候,6瑾才会忍不住生出了难过之情。
但他也明白自己乃是太平公主驸马,而且他也一直在尝试接纳太平公主,至于上官婉儿这么贪慕权势、蔑视爱情的女子,不过是他瞎了眼爱错了的人而已。
6瑾相信,时间能够抚平一切的伤痕,忘记那个自己根本就不该爱上的人。
更何况,此生已有太平相伴,可谓夫复何言了!难道还要有什么奢望不成?
想到这里,6瑾忍不住笑了笑,脚步也如他的心情一般渐渐轻快了起来。
绕过一面长长的影壁,6瑾从宫道走入一处花园之内。
这座花园紧毗翰林院而建,花圃高度几近等人高,到了春暖花开的时节,园内自然而然是万紫千红百花争妍一片,昔日在翰林院撰书劳累的时候,他总是会来到这里转一转,看一看,以便缓解疲劳。
而且这片花园的中心地带,似乎还有一座轩亭,专供游览休憩之用。
6瑾念及终归无事,便凭借着不俗的记忆顺着花圃中的小道曲曲折折寻找而去,果然没过多久,轩亭弧度优美的斗拱已是出现在了眼前。
信步而去,还未行至轩亭前,便听见亭内传来了一阵银铃般的笑容,6瑾透过花圃枝叶缝隙望去,却见乃是两个美丽的宫娥正坐在轩亭内说笑。
此际,那身穿绿裙的宫娥笑嘻嘻的言道:“绿雅姐姐,难道现在这梅花妆如此的流行?连你也忍不住跟风了?”
闻言,坐在她旁边的红衣宫娥笑言道:“妹妹有所不知,自从上官侍诏在眉头刺上红梅之后,红梅似火燃烧眉心,更是平添女子柔弱之美,而且比贴上红纸裁成的花钿要美丽百倍,故而整座后宫争相效仿,蔚然成风,传为了今岁妆容时尚。”
“好看是好看,但是要一针一针的刺在眉心,难道就不痛吗?”绿裙宫娥无不担忧一问。
红衣宫女纤手不由自主的抚上了眉心中的红梅,心有余悸的言道:“当然很痛,但是为了美艳动人,区区疼痛又算得了什么?”
绿裙宫娥又是敬佩又是意动的点了点头,疑惑问道:“容颜容貌乃是女子最为珍贵之物,也不知上官侍诏当初为何那般大胆,竟敢率先在眉头刺上红梅,若是不好看,那后果当真是不堪设想。”
“你以为侍诏愿意么!”红衣宫娥却是轻轻一叹,“我听乌婆婆说过,侍诏之所以要在眉间刺上一朵红梅,乃是因为那里受过一道刀伤,为了掩盖伤痕才作出这样无可奈何之举。”
正在不远处聆听她们对话的6瑾神情一怔,眉头霎那间便锁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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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七三章 无心之言疑惑生
上官婉儿眉头曾受过刀伤?还曾留下伤痕?那是多久的事情?
霎那间,陆瑾的脑海中顿时充斥着许许多多的
细细想来,自从他认识上官婉儿之后,她的额头向来都是光洁如玉,完全没有一丝一毫的伤痕,也从没有在眉头贴花钿的习惯。
而且陆瑾自认为还算了解上官婉儿,以她那般思想趋于保守,即便妆容也是选择淡雅的女子,断然不会特立独行的在眉头刺上一朵扎眼的梅花。
看来这个宫娥所上官婉儿是为掩盖刀伤之言不虚。
但是,上官婉儿贵为天后侍诏身份尊贵,何人胆敢弄伤她的额头,并在上面留下伤痕了?
陆瑾百思不得其解,心头的疑问不禁更深了。
猛然之间,陆瑾想到了一件事。
记得他与上官婉儿约定私奔那天,上官婉儿眉头就贴上了一片花钿,当时他还觉得有些奇怪,只是那时候急着离开长安,加之后面上官婉儿出了一番绝情的话语来,让他心绪大乱,故而也没有在意。
现在仔细回想,似乎在那天之前,上官婉儿的眉头还是完好如初,不见伤痕,而从此之后,她的眉心始终贴上花钿,直至后来直接刺上了一朵红梅。
莫非她额头上的刀伤与私奔那天绝情之言有什么牵连?
想到这里,陆瑾心头立即忍不住狂跳了起来,神情也是变得凝重严肃不已。
不容多想,他迈开脚步大步匆匆的走入了凉亭之内,张口便问道:“两位娘子,不知你们可否知道上官婉儿额头的刀伤是如何来的?”
amp;nbp;绿裙宫娥和红衣宫娥正在声的交谈当中,面对突然出现的陆瑾当真是有些悴然不防,还是那位稍微年长一些的红衣宫娥认出了陆瑾,慌忙起身言道:“奴婢见过陆驸马。”
amp;nbp;陆瑾挥了挥手示意不必多礼,依旧执着于刚才所问的那个问题:“你可知道上官婉儿额头刀伤是怎么回事?”
amp;nbp;红衣宫娥没料到刚才无意之间乱嚼舌根之言被陆瑾听见,顿时悔不当初,然而面对陆瑾的询问,她也不能置之不理,期期艾艾的言到:“奴婢……不知,还请陆驸马恕罪。”
“既然你不知道,那是何人告诉你的?”陆瑾紧接着又是一问。
红衣宫娥悔恨得肠子都青了,斟酌半响,只得无可奈何的如实回答道:“是奴婢前些日到乌婆婆那里,偶然听来的。”
“你口中的乌婆婆又是谁?”
amp;nbp;“启禀驸马爷,乌婆婆是内廷中最是德高望重的宫女,昔日她还曾服侍过长孙皇后。”
“那你可知她住在何处?”
amp;nbp;“在……掖庭宫之内。”
amp;nbp;完此话,红衣宫娥面上神色已是越来越白,慌忙跪地哽咽言道,“驸马爷,刚才乃是奴婢多嘴之下的无心之言,还请你不要往心里面去。”完之后,两行清泪已是忍不住流了下来。
amp;nbp;陆瑾知道能够让上官婉儿额头受伤,并让她根本无法反抗的人物必定是非常了得。
amp;nbp;而且此事不定也牵连到宫闱密事,想必这红衣宫娥也很担心被人知道见此事乃是由她传出,从而引来杀生之祸。
心念及此,陆瑾轻轻一叹,面上露出了一丝微笑:“放心,我根本就不认识你,也不知道你的名字,即便此事泄露出去,也完全牵扯不到你,乘现在我没认熟你,速速离开吧。”
红衣宫娥闻言登时大喜过望,对着陆瑾感激一礼,这才拉着绿裙宫娥忙慌慌的走了。
陆瑾满脑海的疑问不解,面上神色却是越来越是阴沉,站在原地思忖半响,这才举步离去。
翌日一早,陆瑾便翻下了床榻,开始穿衣着装。
此际太平公主正躺在榻上慵懒而睡,感觉到陆瑾起身的动作声响,她不由自主的睁开了美眸,打着哈欠喃喃言道:“驸马这么早起来,莫非是这座新的府邸住不习惯么?”
amp;nbp;“非也!”陆瑾边摇着头边利索的扎上蹀躞带,转身笑道,“今日我前去内文学馆拜会一下老朋友,故而想要早些前去。”
amp;nbp;太平公主知道陆瑾昔日曾在内文学馆担任过一段时间的棋博士,馆内必定也有他许多的朋友,前去拜访一番也没什么不对的。
想到这里,太平公主柔美一笑,言道:“既然如此,那七郎你就快点去吧,不过晚上可得早一些回来,不得饮酒误了时辰。”
amp;nbp;“知道了。”
amp;nbp;陆瑾笑了笑,走到床榻边俯下身子对着太平公主洁白如玉的额头轻轻一吻,然而就在那一霎那,他忽地想到了上官婉儿那受过刀伤的额头,嘴角的笑容立即就消失不见了。
太平公主却是没有发现陆瑾的异样,她闭着美目感受着陆瑾这充满疼爱之意的举动,及至他的嘴唇离开之后,这才睁开了美目,俏脸上流淌着幸福喜悦之色。
走出府门来到前院空地,驭手已是将太平公主府内那辆驷马高车赶了过来。
陆瑾也不多话,轻捷利落的跳上了车辕,走入车厢之后这才出言吩咐道:“车夫,前去玄武门。”
amp;nbp;驭手点了点头,扬起长鞭用力挥动发出“劈啪”一声细响,策动着马匹出了乌头门朝着天街而去。
这座洛阳城的太平公主府坐落于积善坊之内,出门便是天街,向北走不了几步便是横跨洛水的天津桥,而天津桥那头,则为巍峨耸立的洛阳宫正门——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