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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瑾听得双目一亮,点头认同道:“这个法子不错,好,就这么办,那本帅就将裴帅交给你负责照料,有什么情况须得立即通知我,另外还有最为关键的一点,知情者不得将裴帅病重的事情泄漏出去,否者本帅一定军法伺候。”
王孝杰颔首道:“末将明白,必定守口如瓶不会泄露任何的风声,在裴帅无法处理军务的这几天里,还请陆副帅多多操心。”
“本帅省得,你放心便是。”陆瑾点了点头,脸上神色已是一片肃然。
顷刻之后,陆瑾召集五位总管以及狄仁杰前来中军大帐,诈称裴行俭须得静心思考重要军略为名,以金牙道行军副总管之身正式开始接管中军大帐一应军务,并告知众将知晓。
得到如此莫名其妙的军令,几位总管均是一头雾水,心内感觉到说不出的奇怪。
即便是裴行俭当真要静心思考重要军略,然在交替领军大权的关键时刻,他为何却不露面亲自示下,反倒是令陆瑾就这么带了一封盖着主帅阳文大印的书信,就这么随随便便的告诉总管们知晓?这也太不符合常理以及规矩了。
狄仁杰向来心思慎密,加之他对陆瑾的身份一直存疑,故而当先提出了疑问:“陆副帅,既然这是裴帅军令,我们自然也不会提出反对意见,不过这么重要的事情,再怎么也应该让裴帅亲自前来说一说吧,这样也能够让大家放心。”
陆瑾冷冷一哼,目光顿时凌冽冷然了起来:“怎么,莫非狄安抚使是怀疑本帅假传将令不成?”
狄仁杰很想说对,然而在众目睽睽之下,却不便将心内的怀疑说出,尴尬笑道:“非也,下官并没有怀疑陆副帅假传军令,只是下官觉得这么大的事情,裴帅当亲自出面宣读将令为妥。”
陆瑾面无表情的冷冷道:“诸位,今晨裴帅带领着些许亲卫,已是离开了军中,不知前去了何处,临走之时,裴帅已是将三军指挥权交给了本帅,本帅现在又如何能够将裴帅请来宣读将令?”
话音一处,满堂皆惊,在场的几位总管当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堂堂的金牙道行军大总管裴行俭居然丢下军队自己离去了,这怎么可能?
然而陆瑾宣读的军令确实为裴行俭亲笔所写,也盖着金牙道行军大总管阳文大印,断无造假的可能,莫非历来谨慎慎密的裴行俭,今番当真作出了如此荒唐一事?
狄仁杰眼波一闪,沉声问道:“那敢问陆副帅,不知裴帅走的时候可说他何时能够回来?”
陆瑾镇定自若的回答道:“裴帅让我领军前去鄯州,他会在鄯州等着我们,此事也并非本帅的一面字词,裴帅离开的时候,王长史也在当场,他可以为本帅作证。”
王孝杰心知裴行俭重病一事此刻必须严守秘密,即便是这些总管也不能告诉,若被藏匿在军中的敌方探子打听到裴行俭病重的消息,必定会带来非常麻烦的后果,所以陆瑾才下了死命令泄密者按军法处死。
心念及此,王孝杰暗暗的吸了一口粗气,尽量让自己镇定一些,话音平稳一些:“诸位同僚,陆副帅此言的确不假,并没有欺骗各位,而且裴帅今晨离开大营的时候,在下也在现场,只是裴帅走得紧急,才没有亲自通知各位。”
既然负责中军大帐事务的王孝杰都如此说了,众将也是压下了心头的疑惑,纷纷点头表示应命。
唯有狄仁杰脸上表情却是愈发沉重,老眼闪烁不止,也不知道再想些什么。
接下来数天,陆瑾开始坐镇中军大帐,履行主帅一职。
行军大总管事务可谓非常的繁忙,即便是在行军途中,陆瑾处理军务往往也要到得半夜,好在身边有一个精明干练的王孝杰帮衬,倒也减去了他不少的麻烦。
然而可惜的是,裴行俭的病情依旧没有好转之象,反倒是愈来愈加重了。
甚至就连意识也多半处在了昏迷当中,时睡时醒懵懂一片。
为此,陆瑾大是忧心裴行俭的病情,但询问医士们,大家却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药方开了几副,也丝毫不见起色,都说裴行俭是患了极难医治的痼疾。
陆瑾几经思忖,觉得裴行俭的病情不能就这么隐瞒下去,须得尽快告知朝廷知晓,要么大军就停在鄯州待裴行俭好转之后再行出征,要么就直接换将,这样方为上策。
是夜,明月高悬,月光下的营地陷入了无边无际的静谧,只有春风鼓荡着山林原野,将一片轻轻的鼾声送上了深邃碧蓝的夜空。
然而在一座军帐之内,却有人满腹心事难以入眠。
昏黄摇曳的灯光中,狄仁杰正在帐内转悠不止,微胖的脸膛上布满了说不出的焦急之色。
终于,一阵熟悉的脚步响彻在军帐之外,也使得狄仁杰放下了心来。
他刚转过身疾行数步来到帐口,便看见身着黑色夜行服的李元芳已是快步走了进来。
第八一四章 久病难医
“元芳,情况如何?可有探明中军大帐情况?”狄仁杰立即焦急一问。
李元芳摘下面罩,稍事喘息理顺呼吸,这才面容肃然的开口道:“狄公,我觉得此事有蹊跷,中军大帐中一定有一个天大的秘密。”
狄仁杰双目一闪,沉声问道:“此话何意?”
“属下奉狄公你的命令夜探中军大帐,发现即便是处在大军保护之中,中军大帐内外也是守卫严密,甲士林立,听闻陆瑾曾有军令,在没有他的同意之下,任何人不得靠近中军大帐半步。”
“哦?竟有此事?这陆瑾究竟是搞什么鬼名堂呢?
李元芳思忖了一下,又是出言道:“还有狄公,属下发现夜晚陆瑾并没有留宿在中军大帐之内,反倒是返回他以前的帐篷休憩,而即便是在他走了以后,中军大帐依旧守卫未减,像是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藏在里面一般,属下极难靠近探查详情。”
闻言,狄仁杰却是沉吟了许久,方才出言道:“元芳,你明日偷偷去办一件事。”
“敢问狄公是何事情?”
“你暗中留意一下明日中军大帐三餐供应数量,另外若是可以,尽量查清楚中军大帐究竟藏着什么东西,明白了么?”
“是,属下领命。”李元芳立即抱拳点头。
待到李元芳走后,狄仁杰却是丝毫没有睡意,出帐仰望着深邃灿烂的星空,忍不住低语喃喃道:“陆瑾啊陆瑾,我真希望你不是虞国的奸细,若你胆敢在关乎我朝国运之战中搞出什么阴谋诡计,本官一定不会放过你。”
翌日消息传回,狄仁杰却是失望了,心内更是生出了心惊胆战的感觉。
根据李元芳暗中调查的情况,不过寥寥数人的中军大帐,每日所需食物竟需要十人之量,实在太过蹊跷。
而且李元芳还注意到清晨十分,便有一辆四面垂着黑纱帷蔓的马车悄悄靠近中军幕府,把守严密任何人都不知道马车内装得是甚。
而在傍晚扎营,那辆马车又是神秘兮兮的朝着中军大帐内驶来,停留半响后方才离去。
李元芳乘卫士不备悄悄登上那辆马车察看,发现车厢里面铺满了软垫,像极了一个卧榻,像是每日都有人身在其中一般。
狄仁杰本以断案入神之名闻达于天下,几条线索联系起来,他便肯定事情绝对不会那么简单,莫非裴行俭并没有离开中军大帐,而是已经被陆瑾软禁了起来?
想到这个可能,狄仁杰顿时便心跳如鼓,凉悠悠的严寒顺着脊椎骨蔓延至了全身,使得他感觉如同沉浸在三九寒冰当中一般。
在帐内思忖转悠许久,狄仁杰觉得此事不能这么耽搁下去,必须立即查明中军大帐反常之举,若当真是陆瑾图谋不轨挟持裴行俭,那铁定是动摇大军根本的祸事,处理不当必定会引起惊天大乱。
想着想着,狄仁杰脸上的神情愈发凝重,对着侍立在帐内的李元芳沉声吩咐道:“元芳,你立即以我之名,速邀五位领军总管前来商议要事,并告诉他们此事关系甚大,不容走漏丝毫风声,还请总管们悄悄前来。”
李元芳点点头,连忙依命而去。
是夜,阎温古、爨宝璧、刘景仁、淳于处平、沙吒忠义五位领军总管悄悄来到了狄仁杰所在的营帐。
漫漫长长的黑夜中,几个清晰的影子映照在帐布上清晰可见,喁喁低语的议论声及至天亮时分方才停息。
这日,大军终于来到了鄯州湟水县外。
湟水县地处鄯州西南部,县城处在一个低洼地带,由于目前初春多雨容易内涝,为求稳妥,加之裴行俭病情不容乐观,须得停留一段时间,故而陆瑾并没有在湟水县城边扎营,而是来到一处高陵向阳坡地驻扎,中军大帐更是立在山陵之上。
待到一切刚忙碌完毕后,陆瑾前去内帐探寻了一番裴行俭的病情,发现裴行俭依旧是昏睡不醒时,他脸上严峻的神色不禁愈发浓厚了。
沉吟半响,陆瑾轻叹言道:“此事只怕已经不容拖延了。孝杰,即刻拟就一份奏折,将裴帅的病情情况用八百里加骑禀告给天皇天后知晓,而我们也暂缓行军,等候朝廷的下一步指示。”
王孝杰点了点头,立即就在旁边的案几上开始拟就奏书,因裴行俭重病之故,奏书自然是以金牙道行军副总管陆瑾之名所写的。
便在陆瑾等待转悠之时,一名亲卫忽地走入了内帐,对着陆瑾拱手禀告道:“启禀副帅,鄯州都督府长史、河源军军使黑齿常之在外求见。”
“哦?黑齿常之竟然来了?”
闻讯,陆瑾倒是有些惊讶,湟水县离河源军驻扎的鄯城尚有几近百里的路程,没想到黑齿常之在没知会他的情况下,居然不顾路程亲自来见,倒也难得可贵了。
不容多想,陆瑾立即转身走出内帐,刚瞄得一眼,便看见一名五十些许的戎装大将正矗立在帐内。
此人头戴一顶无缨铁盔,身上一副大护肩的将军铁甲,铁甲外罩着套袖红色披风,脸上满是沟壑倍显沧桑,一部胡须收拾得极为整齐,给人一种精明干练的感觉。
不用问,这便是鄯州都督府长史、河源军军使黑齿常之了。
黑齿常之显然已经猜到了陆瑾的身份,待陆瑾走到帅案前站定的那一霎那,他已是拱手致敬道:“末将鄯州都督府长史、河源军军使黑齿常之,见过陆副帅。”
陆瑾虚手一扶,微笑言道:“黑齿军使不用多礼,说起来陆瑾早就已经对你神交已久,去岁若非黑齿军使及时提供屯田之粮送来关中,说不定陆瑾已经不能站在这里了。”
黑齿常之脸上浮现出了一丝笑容,言道:“关中乃是我大唐京畿所在,末将自然要用尽全力提供粮食,确保关中安稳,陆副帅实在客气了。”
简单寒暄了几句后,黑齿常之连忙问起了正事:“对了,陆副帅,这次末将专程从鄯城赶来,是想面见裴帅请教战略,然在营外的时候,却听兵卒言及裴帅并不在军中,也不知裴帅多久能够返回?”
第八一五章 情况堪忧
闻言,陆瑾却是露出了一丝苦笑之色。
目前,裴行俭的病情丝毫没有半点好转,反倒越来越是加剧,他明白现在全军已经无法前去西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