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陆瑾好气又是好笑,揶揄言道:“狄公啊,你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难道你就当真认为我是虞国奸细么?”
狄仁杰正容言道:“下官只相信目前掌握的证据,倘若最后调查结果证明陆副帅你并非是虞国奸细,下官必定亲自向你倒酒赔罪。”
感觉到此人认真起来颇有几分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牛劲儿,陆瑾忍不住哑然失笑了,点头笑道:“好,本帅就允许你继续调查下去,这下狄公该满意了吧?”
狄仁杰嘿嘿笑道:“多谢陆副帅成全,其实在经过今天之事后,下官已经对自己起先的推测有了些许怀疑,将此事调查清楚,不仅能够消除下官的疑惑,也能够洗清陆副帅你的清白,此乃一举两得,相信陆副帅你一定能够乐见其成的。”
听他一副还是为了自己好的口气,陆瑾差点鼻子都气歪了,大是感觉到了啼笑皆非。
然而面对这样一位既德高望重、又正直忠义的老臣,他却不好过多指责,摸着鼻尖点头苦笑道:“那好,这么说起来本帅还得感谢狄公你了。”
狄仁杰笑着摇了摇手,这才出帐而去。
※※※
接下十来天,陆瑾率领大军一步未行,就留在了湟水县外待命。
而军中所有将士们均是准时操练,按时歇息,作出了一副准备在鄯州久作停留之意。
陆瑾坐镇中军,每日要处理的政务也是非常的多,好在他忙碌了数日,也算能够习以为常,渐渐娴熟,倒也不觉得多么劳累了。
如今,他最为两件事情而烦心。
第一件自然是吐蕃大军的去向,而这第二件,也是他最为担心的一件事,那就是裴行俭的病情。
这天夜里,陆瑾处理完毕公务之后早作休息,刚躺在榻上没多久,便听见帐外脚步声响,负责照料裴行俭的长史王孝杰竟然亲自前来了。
见到王孝杰,陆瑾心头立即生出了些许不好的预感,连忙出言问道:“孝杰,可是裴帅出了什么事情。”
王孝杰点了点头,虎目中悄悄浮现的泪光已是被油灯染上了一丝光泽:“陆副帅,裴帅只怕是要不行了……”
“啪啦”一声大响,陆瑾手中拿着的油灯瞬间打翻在地,大帐内也是陷入了一片黑暗,恰如陆瑾此刻的心情,已是变得黑蒙蒙一片,再也看不见丝毫的光明。
第八一九章 出师未捷身先死
陆瑾疾步匆匆的来到中军大帐,旋风一般冲入帐内,掀开通向后帐的帐门,果见裴行俭躺在榻上脸色雪白,气若游丝,下颚正在慢慢的张合着,显然已是处于弥留之际。
瞧见裴行俭如此模样,陆瑾眼泪霎那间就流了出来,沿着眼角布满了面颊,啪嗒啪嗒的滴在了地上。
在陆瑾的心中,裴行俭不仅仅是领导他的主帅,更是他的良师益友。
在他来到长安举目无亲的时候,是裴家人对他生出了友谊之手,虽然后来陆瑾离开了裴家,但是在心内来讲,他已经将裴家人视为了自己的亲人。
至于裴行俭,更亲切得如他的长辈一般。
这也是当年为何陆瑾愿意将自己真实身份透露给初次相识的裴行俭知晓,最为主要的原因。
而在他成长的道路上,不管是担任棋博士、棋待诏时,还是在他考取进士时,甚至在他成为监察御史以及太平公主驸马之后,裴行俭都给予了他莫大的帮助和支持,这种帮助和支持都是不求回报的。
受人恩惠当涌泉相报,更别提还是如此恩德,此时见到裴行俭已是处在弥留边缘的痛苦模样,陆瑾的心内当真如同刀砍剑刺一般难受。
他深深的吸了吸鼻头,努力控制着不断奔涌而出的泪水,嗓音暗哑的询问围在榻边的那几位医士道:“几位郎中,裴帅真的已经不行了么?”
郎中们面面相觑了一眼,全都点头轻叹出声,答案不言而喻。
陆瑾仰首闭上眼睛,强压下沸腾的悲痛,不知过了多久,颤抖的声音才在帐内响了起来:“孝杰,即刻请狄安抚使,以及阎温古、爨宝璧、刘景仁、淳于处平、沙吒忠义五位总管前来中军大帐,咱们一起……送裴帅最后一程。”
顷刻之后,帐外马蹄声疾,几位总管以及狄仁杰都来了。
大概均是处在睡梦中的关系,大家衣衫凌乱,睡眼惺忪,围在裴行俭榻边见到他行将逝去的模样,所有人都是感受到了深深的悲痛。
一时之间,帐内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走动,唯有不停响起的微微抽泣声。
常言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与狄仁杰关系要好的陆瑾、狄仁杰两人早就已经让忍不住泪流满脸了。
因为裴行俭子嗣此刻均不在身边的缘故,陆瑾更是跪在了地上,权当子侄为裴行俭送行。
子时三刻,似乎是因为回光返照的缘故,昏迷了十来日的裴行俭竟然转醒了过来,老脸上也浮现出了一丝微微的红润。
他的身子他自然非常的清楚,望着围在榻边流泪不止的属下们,裴行俭老脸上行却是浮现出了一丝难得的笑意,艰难开口道:“诸位……生老病死乃……人生常态,何须为本帅伤感?本帅为国尽忠戎马一生,此刻逝去亦是了无遗憾……现在本帅唯有一件心事未了……七郎……”
“陆瑾在此。”陆瑾哽咽一句,抬起衣袖抹去了眼眶泪水,聆听裴行俭最后的指示。
裴行俭努力睁开老眼希冀看清楚陆瑾的模样,喘息言道:“本帅死后……你,你率军驻扎鄯州……等……等待新来之主帅,若在这期间……消息不甚泄漏,那么立即全军素缟为我发丧……钦陵赞卓乃是多疑之人,必定会怀疑此乃本帅的诈死之计,在没得到肯定之前,吐蕃人必定不敢对鄯州发动攻势,能拖一日是一日……”
说完此话,裴行俭像是用尽了全身上下所有的力气般,大口大口的喘息了起来。
陆瑾泪流满脸,悲伤不能自禁,凑到裴行俭耳边轻声问道:“陆瑾知道,裴帅可有什么话对家里人说?”
裴行俭闭着双目休憩半响,方才吭哧言道:“二郎……三郎虽然未及加冠,但是老夫相信朝廷一定会给他们一个妥善安排的……现在,老夫心中唯一不放心的是淮秀……她乃是老夫死去长子唯一的血脉……从小被老夫和夫人惯坏了……七郎,若是可以……替老夫好好照顾淮秀……拜托了。”
陆瑾流泪不止,握着裴行俭枯瘦的手掌拼命点头道:“裴帅放心……陆瑾知道了,今后一定会照顾好淮秀。”
裴行俭欣慰的点了点头,嘴角流淌出了一丝浅浅的微笑波纹,眼眸中的丝丝光亮像是燃尽油灯的灯芯般渐渐熄灭,溘然长逝在了中军大帐之内。
陡然间,帐内悲声大作,所有人均是跪在了地上。
此刻,夜更深了,恰如乌云般笼罩在了唐军阵营的上空,久久未曾散去。
在离鄯州西面百里之处,有一片浩瀚无比的大湖名为西海。
西海茫茫苍苍方圆三百余里烟波浩渺,周围青山苍翠草原无垠起伏,两岸绿草如茵,牛羊遍地,湖面上鸳鸯戏水,鸿雁成群,堪称陇右明珠。
此时正值深夜,平静如镜的湖面倒影着繁星璀璨的苍穹,恰如两个一模一样的双生子,分不清哪里是天,哪是是水,堪称天水共一色。
一个孤单的背影正站在湖畔仰望着浩瀚深邃的星空。
此人年龄大概四十些许,穿着一套绣着连珠纹图案的月白色翻领长袍,腰间系着一条牛皮革带,身材高大而又消瘦,长发在头顶扎了一个小髻,垂下来的发丝编成了细密的鞭子披散在肩头。
他的长相非常的普通,气质却是温文尔雅,文质彬彬,甚至还透着几分弱不经风的感觉,仿若是一个从未经历过什么磨难的贵族诗人。
湖风吹过带飞了他的衣袂,披散着的长发舞动不止,使之看上去如同快要踏云而去,破碎虚空的隐士般,神秘无比。
便在此刻,一颗其大如斗的璀璨流星陡然从苍穹中出现,拖着长长的尾巴横亘于北方天际左右,霎那间竟令周边所有星辰均是黯然无光,过了须臾方才消失不见坠入了不知名的深处。
白袍人自然将刚才天上奇异的星象景观尽收眼底,脸上首次出现了一丝凝重之色,捋须斟酌半响,方才皱着眉头朝着不远处的山陵林而去。
第八二零章 吐蕃军神
山陵边缘,密密麻麻的军帐连成了一片,摇曳闪烁的灯火丝毫不亚于天上的繁星,隐隐的刁斗声伴随着不时响起的萧萧马鸣搅破了黑夜的宁静,显示着正有一支大军驻扎于此。
片刻之后,白袍人便来到了营门边缘,他无视门口持刀带盾威风凛凛的吐蕃军卒,就这么昂首阔步的走入了营内。
“见过大元帅。”
待白袍人走到门边的那一霎那,便是一片整齐划一的问候之声,军卒们望向白袍人的目光中也满是崇敬之色。
在吐蕃军中能够当得大元帅之称的唯有一人,那便是吐蕃元帅噶尔·钦陵赞卓。
钦陵赞卓微不可觉的点了点头,步履轻捷的走到了中军幕府之前,对着旁边矗立的军吏沉声吩咐道:“速起聚将鼓,让诸将前来本帅帐内议事。”
军吏望了望黑沉沉的夜色,惊讶言道:“元帅是说现在?”
“对,现在。”钦陵赞卓认真说了一句,一直平静淡然的眼眸中不经意的掠过了一丝激动难耐的火焰。
没过多久,沉沉聚将鼓立即在大营内炸响,瞬间就打破了山塬湖泊的宁静。
三通鼓声之后,副元帅噶尔·达古日耸,以及九位万夫将已是齐聚帐内,人人身上一套牛皮软甲,腰间尽皆悬挂着熠熠生光的吐蕃弯刀,盯着高坐在帅案前的大元帅钦陵赞卓全都一片肃然。
望着麾下一干将领,钦陵赞卓开门见山的言道:“各位,前日本帅曾接到潜伏在裴行俭军中的细作密报,言及裴行俭已经失踪了十来日,不知去向,整个唐军均是由年轻的副帅陆瑾领兵,其后细作三番两次仔细探查,隐隐约约听闻了裴行俭卧榻不起,重病在身的传闻,故而唐军才会驻营于湟水城外待命,今夜本帅夜观星象,发现北方天际有斗大流星坠落于地,昭示着世间有大将病毙而亡,若本帅没有料错,说不定是裴行俭已经病死了。”
吐蕃人崇尚萨满教,历来对那些怪力乱神之说非常相信,然而此刻大将们一听钦陵赞卓提及什么星象预言,顿时感觉到了一头雾水茫然无知,显然不解其意。
噶尔·达古日耸既是副元帅,又是钦陵赞卓的亲弟弟,立即抚胸一礼问出了将军们心头的疑问:“大元帅,星象一事乃唐人无稽之谈,如何能够当真?”
闻言,钦陵赞卓却是摇了摇头。
他乃是吐蕃名相禄东赞二子,昔日曾跟随禄东赞出使过大唐,心知中原文化博大精深,浩瀚无比,即便是智谋超群、学富五车者,所懂所知也仅仅只是皮毛而已。
从小到大,钦陵赞卓都对研究中原文化有一种非常强烈的兴趣,更是如饥似渴的学习着中原各类书籍,因而他对于星象,也是有着很深很高的造诣。
略一思忖,钦陵赞卓淡淡一笑,开口解释道:“星象之说乃是中原人根据周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