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陆瑾淡淡一笑,也不想与此人多作话语,陈子昂一脸关切的开口问道:“对了七郎,也不知今科知贡举乃是谁也?你是否认识?”
陆瑾正欲开口回答,忽然一阵舒缓曼妙的琵琶声传入了耳畔,恰如玉珠走盘叮咚清脆,也瞬间吸引了三人的注意力,抬首朝着下面一望,原来是慕妃然已经上台表演了。
今日,慕妃然身穿一件紫色的牡丹花纹短襦,长长的裙摆迤逦拽地,三千发丝高盘成一个百合鬓,俏脸上依旧蒙着一方面纱,此际环抱琵琶缓步行来,恰如朦胧烟雨之中泼墨写意的绝色洛神,美的让人移不开眼睛。
陈子昂呆呆的看得半响,忍不住赞叹道:“此女只当天上有,世间难得有几人!”
陆瑾微笑言道:“慕娘子才华横溢,容颜绝艳,乃是洛阳温柔坊内最是出名的都知,比起昔日苏令宾只怕也是不想上下。”
陈子昂点了点头,忽地又笑道:“某不知道苏令宾生得是何等模样,然而今日见得这慕妃然,恐怕也是相差无几了。”
正在几人说笑间,慕妃然已是端坐在高台绣墩上面,纤手轻轻一拂拨动琴弦,美妙动听的旋律便在堂内袅袅不绝的响了起来。
陈子昂和段简来自僻远的蜀中射洪,何曾听到过如此恰如之音的琴声?仔细聆听之下,均是露出了如痴如醉的神情。
倒是陆瑾听惯了慕妃然所弹奏的琵琶,也不觉有甚,独自一人默默的品咂的杯中美酒,唇边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意。
三曲之后,慕妃然告辞诸位宾客下台而去,只留下了那徐徐绕梁不觉的琵琶声和伊人远去的背影,惹的人们遐想不止。
陈子昂早就已是叹为观止,感概言道:“没想到这东都洛阳当真是才人无数,这慕娘子的琵琶之艺当真可谓当世大家也!”
“不错。”段简深有同感的点了点头,“更难得可贵的是此女光从身形来看便知道乃是一名绝代佳人,只可惜某却无缘与之一语,见之一见,实乃人生憾事啊!”
说完之后,段简忍不住抚案长叹,一副来到此山中,却未见此山真面目的遗憾之情。
正在陈子昂与段简蹉叹不止的时候,一阵轻轻的敲门声忽地响了起来,“笃笃笃”的声音落点,陆瑾心头立即为之一动,已是隐隐猜测到了来者是谁,便出言道:“门没有栓,进来便是。”
“吱呀”一声,房门被人从外面轻轻推开,一个身形婀娜多姿的女子娉娉婷婷的走了进来,张口便笑言道:“陆郎君,妃然得知郎君今晚来到娇娃馆,故而特地前来拜访,也不知是否打扰了郎君的雅兴?”
那瞬间,陈子昂和段简同时一怔,望着笑靥如花的绝色佳人款步而入,正是刚才在台上献艺的慕妃然,他俩整个人恰如一截木头般懵掉了,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慕妃然显然早就知道陆瑾房内尚有他人,并没有露出惊讶的表情,而且她此行前来也没有蒙上面纱,如花似玉的绝色容颜在灯烛的照耀下更显动人,微微一笑行得一礼,柔声言道:“奴慕妃然,拜见陆郎君及两位郎君。”
“妃然娘子不必多礼。”陆瑾虚手一扶,指着陈子昂和段简笑道,“我这两位友人今番来到洛阳参加省试,故而在下在此做东接待他俩。”
第八八一章 酒中叙话
陈子昂这才从无比震惊中回过神来,他不知道陆瑾为何能有颜面竟能让慕妃然亲自前来,不容多想之下,他立即站起身来对着慕妃然翩翩一礼,言道:“在下蜀中陈子昂,见过慕娘子。”
段简似乎生怕落在了陈子昂的后面,也是急忙拱手道:“蜀中段简,今日得见妃然娘子,才知道什么叫做天生绝色。”
慕妃然浅浅一笑,回力道:“陈郎君有礼,段郎君有礼,请恕妃然冒昧打扰了。”
“无妨无妨,娘子快快坐落便可。”陈子昂指着案几一侧,露出了友善而又亲切的微笑。
慕妃然点了点头,缓步而上翩然落座,盈盈的美目只是朝着众人一扫,视线便完全落在了陆瑾的身上。
慕妃然身为都知,除了善于主持风雅文事以外,八面玲珑,察言观色也是必须。
此际她见到陆瑾以知贡举之身为这两名普通举子接风,而且从这两名举子的神态来看,更像是与陆瑾平辈论交,丝毫没有恭敬局促,心内不禁暗感奇怪。
但她毕竟聪明过人,在情况没有明晰之下,自然不会冒冒失失的叫破陆瑾的身份,饮罢入席三杯酒之后,这才举起酒杯对着陆瑾嫣然一笑,意味深长的言道:“郎君数月不来,妃然真是甚为思念,谨此一杯酒,祝贺郎君凯旋而归。”言罢,已是当先一饮而尽。
陆瑾也是笑着喝完,正欲开口之际,段简忍不住好奇问道:“怎么?还凯旋而归?莫非陆郎君你前不久曾从军征战么?”
陆瑾淡淡言道:“数月之前某曾跟随金牙道行军大总管裴行俭前去鄯州对阵吐蕃,前些日子方才返回洛阳。”
段简恍然点了点头,看到倾国倾城的慕妃然神态言语似乎对陆瑾甚为仰慕,心头一酸忍不住暗暗泼了些许让陆瑾难堪的冷水:“唉!原来是与吐蕃的战事,听说原本咱们大唐军队完全占据了优势,只是后来轻信了吐蕃人的诈降之策,误中埋伏就差点全军覆没,说起来这裴炎当真是误国误民,连吐蕃人的话也会相信!陆郎君,在下在此敬你一杯,此战能够活着回来便好啊!”
段简这话隐隐带着刺儿,暗暗讥讽唐军的败局,让人听得是浑不知味,也使得慕妃然俏脸微微变色。
陆瑾倒是浑然不觉,轻叹一道:“战场局势瞬息万变,胜负相互转换也是常理,这次裴炎误中奸计,累及全军,的确负有很大的责任,原本我对这次战败也一直是忿忿不平,但是现在回想,吐蕃军队毕竟是由钦陵赞卓统帅,此人用兵诡谲,智谋百出,裴炎不是对手也在正常不过了。”
段简冷哼一声道:“陆郎君何须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要论用兵如神的名将,我大唐可谓多如过江之卿,而且至孙子兵法以来,兵家论述著作更是多不胜数,何须惧怕一个生在蛮夷之国、不通兵法的将领?!”
陆瑾皱了皱眉头,据理而论道:“段郎君此言差矣!吐蕃国雄踞于我朝西南,自松赞干布以来,一直是我大唐强劲的对手,丝毫不压于突厥之祸,即便是昔日太宗在世,对其也是安抚为主,然自钦陵家族掌权以来,吐蕃与大唐兵戎不断,其中用兵最为出色者当属噶尔钦陵赞卓,即便是裴行俭大元帅,对阵钦陵赞卓也是谨慎待之,故而何能说钦陵乃是生在蛮夷之国、不通兵法的将领?”
段简一时语塞,强自争辩道:“但是我听说这次鄯州之战,起先钦陵赞卓所领的吐蕃大军却是败在了我军手中,而且据传我军统帅不过是一位名不见经传的年轻将领,他为何就能够击败钦陵?”
陆瑾笑了笑,心绪忽地又是多了几分沉重之感,叹息言道:“段郎君此话也是道听途说而已,我军之所以能够以水攻之策击败吐蕃大军,并非是那位年轻将领非常厉害,而是领军者乃是达古日耸,而非钦陵赞卓,如果对阵的乃是钦陵赞卓,那位年轻将领胜面不会超过两成,若是能够合河源军黑齿常之之力,我军最多也勉强保持不败而已,裴炎本是文官出身,不懂军事,故而战败在正常不过了。”
陈子昂不愿见到两人为此争执,笑语插言道:“这些都是圣人宰相们应该操心的军国大事,与我们升斗小民何干?哈哈,陆郎君,段郎君,我们继续喝酒,不谈国事,只谈风花雪月。”
陆瑾也不愿意多说,自然点头叫好,倒是段简依旧有些不满刚才陆瑾反驳之言,面露不悦之色低着头喝闷酒了。
慕妃然见到气氛微微有些沉闷,不禁笑语言道:“对了陆郎君,还有几天便要到中秋佳节,尤记昔年中秋,郎君曾作词送与妃然,也不知今年能否再作一首送给我?”
慕妃然说的乃是上元元年秦淮中秋雅集的时候,陆瑾曾作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送给她,而慕妃然也是凭借此曲以及化蝶之曲名扬天下,而被世人熟知。
不知不觉,此事已经过去十年了,此际忽听慕妃然旧事从提,陆瑾不禁回想起了当年那天夜里的情景,顿时生出了物是人非的感觉。
陈子昂好奇笑问道:“怎么?莫非陆郎君还擅长曲调词谱不成?哈哈,真是名士气度啊!”
闻言,段简却是不屑的撇了撇嘴,一丝轻蔑之色也从脸上一闪即逝。
要知道在唐时,天下均是大行诗赋,特别是诗歌,更受到名人雅士们的追捧,而作为词谱,其时却是上不得台面的,故而段简才会有些轻视。
陆瑾沉吟了一番,笑着点头道:“既然娘子有心求谱求曲,在下岂会拒绝?好,不知道娘子喜欢何等类型的曲子?在下给你谱上一首。”
听到陆瑾居然当即就要谱曲,而不需要半分准备,陈子昂不禁惊讶的瞪大的眼睛,讶然道:“陆郎君说笑乎?难道你须臾之间便能谱曲作词?”
未等陆瑾出言,慕妃然已是嫣然笑道:“陆郎君乃是天纵奇才,自然可行!郎君,妃然想求一首慷概激昂的曲子,还请你不吝赐教。”
第八八二章 武氏子侄
陆瑾轻轻颔首,请慕妃然拿来笔墨纸砚,提着毛笔略一思忖,一行漂亮的大字已是挥洒而出,龙飞凤舞般出现在了洁白的宣纸上,写的为:。
见到这行大字,慕妃然黛眉止不住一挑,惊讶笑问道:“陆郎君,不知这念奴娇乃是何等曲谱?为何妃然从未听过?”
乃是后世著名词牌名之一,得名于唐代天宝年间的一个名叫念奴的歌伎,慕妃然没有听过也是正常。
陆瑾笑而不语,继续运笔如飞,一行行大字徐徐的出现在了众人的眼前:
石头城上,望天低吴楚,眼空无物。
指点六朝形胜地,惟有青山如壁。
蔽日旌旗,连云樯橹,白骨纷如雪。
一江南北,消磨多少豪杰。
寂寞避暑离宫,东风辇路,芳草年年发。
落日无人松径里,鬼火高低明灭。
歌舞尊前,繁华镜里,暗换青青发。
伤心千古,秦淮一片明月!
“好词曲,好气魄!”刚粗略看完,陈子昂已是忍不住击掌赞叹,脸上露出了敬佩不已的神情。
原本他以为自己的文才便已是当代之冠,没想到与陆瑾相交认识之后,才发现此人的才华更是妖孽,须臾之间作词一首不说,而且意境也是如此高超,恐怕也只有古之曹子建,能够与陆瑾相提并论了。
慕妃然原本紧蹙的娥眉也是陡然松开,知晓陆瑾绝世之才的她并没有多少惊讶,反倒明白这是陆瑾正常才能的体现,故而淡淡笑道:“郎君此曲以景入情,感叹昔日六朝胜地的繁华,如今已荡然无存,只有江河青山依旧。妃然闻之心内也不知不觉起了几分沧海桑田的怅然,可谓难得的佳作,遥想当年,战火纷飞,硝烟不断,生灵涂炭,白骨遍野如雪。多少英雄豪杰都已经随着时间的长河席卷而去,只有浩瀚的长江依然奔腾不息,滚滚东流,实乃时势造英雄,英雄造势时,可悲可叹!”
陆瑾搁下毛笔,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