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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既担心此人侥幸脱逃,又担心这人真的是陆瑾,若为陆瑾,那她该当如何是好?
想到这里,上官婉儿不禁心乱如麻。
但是她也明白,太后的命令可是丝毫打不得折扣,故而她强忍担忧正容下令道:“来人,速速通令神都令关闭洛河水闸,河面上所有的船只不许进出,不许靠岸,金吾卫封锁洛河两岸,但有从水中而出的可疑人员一律擒拿,记住,必须留下活口!”
最后这句话上官婉儿已经重复说了两次,可是她明白若刘内侍前来见的人真的是陆瑾,他一定难逃一死。
心念及此,上官婉儿俏脸雪白朱唇轻轻哆嗦着,一双粉拳忍不住悄悄捏紧了。
二月天的河水依旧冰凉刺骨,陆瑾顿时感觉到了周身上下如同浸泡在了三九寒冰当中,但此刻乃是危机之时,也容不得多想,他急忙如同一只游鱼般朝着河畔游去。
然而还未等他游到河畔,却惊然发现河畔每隔丈余之地便站上了一个顶盔贯甲的金吾卫士,个个神情戒备兵器在手,他断然没有可能在不惊动守卫的情况下,上岸逃脱。
于是乎,陆瑾只得顺流而下,在水浪翻滚的洛河当中游了足足十里,来到河水出城的城墙处。
然而可惜的是,河水左右两边的城墙已是落下了精铁制成的粗壮水闸,每条栅栏相隔不过尺余距离,就连一个孩童都钻不出去,更别说如他这般的成人了。
见状,陆瑾一颗心止不住直往下沉,如此说来,现在他岂不是已经成为困在洛水当中的瓮中之鳖了?
想到这里,陆瑾又是担忧又是紧张。
而且现在黑夜将至,河水越来越冷,愈来愈冰,使得本就疲乏不堪的他更是难受。
他心知即便不能上岸,也需尽快寻得一艘船只暂时上去躲避歇息,否则一个不好,说不定就有溺死水中之忧。
心念及此,陆瑾立即打定了主意,瞧见不远处正有一艘画舫在沉沉暮霭中若隐若现,缓缓航行,他立即挥动双臂朝着那艘画舫游了过去。
画舫起楼两层,名贵而又堂皇,船舷船尾吊着流光溢彩的华灯,一看其主人便是出自大富大贵之家。
陆瑾顺水泅至船侧,使出最后一丝力气跃上了甲板,藏身在了船侧的楼梯之下。
他大口喘息数下稍事平息了呼吸,心知这楼梯处过往之人甚多,并非久留之地,立即三步做两步的沿梯而上,进入了画舫之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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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零八章 他是女人!(月票加更)
这艘画舫内部豪阔而又宽敞,陆瑾刚进去便看见了一条笔直的甬道,而在甬道两边乃是四间厢房,尽头则是通往了一个灯火璀璨的Щщш。。lā
此际正厅有丝竹管弦之声传来,更有说笑闲聊之声夹杂其中,不用问画舫的主人应该正在厅内待客。
陆瑾略微沉吟了一番,听到旁边的一间厢房并无他人,立即就推开房门悄悄走了进去。
厢房不大,三丈见方布置得极为整洁。
房内设有一张象牙床榻,一面红木衣柜,一个红木梳妆台,一张本色案几,案几上置放着一只彩釉陶瓷花瓶,瓶内插满盛开着的美丽花朵,花开正茂,娇艳欲滴。
但是令陆瑾感到意外的是,这间厢房并非是作为主人待客之用,而是一间飘荡着胭脂香粉味道的女儿闺房。
没想到竟然不甚闯入了女儿家的闺房之内,陆瑾面露苦笑,正欲转身离开,却在此时突然听见走廊上传来了一阵脚步声,直往闺房而来。
陆瑾登时就吓了一跳,若被他人发现,一定会惊动正在四处搜查他的金吾卫,来不及之下,他瞧了瞧似乎也只有那面衣柜中勉强可以藏身,于是乎立即打开钻了进去。
而在他刚关上衣柜柜门的一瞬间,厢房房门也是“吱呀”一声打开了,走进两个人来。
透过柜门微微隙开的细密隙缝,陆瑾凑眼而望,朝着那两人的脸膛望去,然而刚看得一眼,他如同被一道电流击中,身子也忍不住轻轻一颤。
这两人都是他的熟人。
准确来说,一个是他的仇人,一个算是他的故人。
仇人是崔若颜崔十七郎,故人是为君海棠。
许久未见崔若颜,他依旧是纱罗幞头,白色袍服,风度翩翩透露着说不出的文雅。
那张几乎可媲美美丽女人的脸膛大概是因为饮酒甚多的原因,微微可见有些酡红,此际崔若颜沉沉吐了一口酒气,忽地问道:“海棠,你说我就以这身装束前去见陆瑾,他会见我么?”
一听这两人开口便提及自己,陆瑾又觉意外又觉惊奇,更是哭笑不得了。
君海棠展颜一笑,摇头道:“别忘了,陆瑾对你可是没有半分好感,而且因为昔日李贤之事,你们两还势如水火,他岂会轻易见你。”
闻言,陆瑾嘴角泛出了丝丝的冷笑。
的确,他向来对崔若颜没有半分好感,而且根据谢太辰所言,阿娘之死也是与此人有关。
虽然此事现在还未经查证,但陆瑾已经在心内将崔若颜视为了仇敌。
“也对。”崔若颜微微有些丧气,轻叹道,“如此说来,又只能换身衣衫前去了。”
瞧见娘子甚是苦恼模样,君海棠明白她只能换上女装前去面见陆瑾,毕竟陆瑾对于曾与他共甘共苦的崔若媞,可是非常具有好感的。
而衣柜里的陆瑾听得一头雾水,暗忖道:这厮此话何意?为何要换身衣衫前来见我?
正在他大是不解的时候,却见君海棠已是告辞而退,离开了房中,唯剩下崔若颜独自一人在房内负手来回踱步,紧锁着的眉头像是深藏了不少的心事。
就这么转悠了许久,崔若颜这才轻轻一叹,他伸出手来轻轻拍了拍红艳的面颊,忽地纤手一抬,摘下了头上戴着的纱罗幞头,露出捆扎得甚是整齐的发髻来。
陆瑾虽与崔若颜也算相识了十来年,但每次见面几乎都是匆匆忙忙,时间甚短,说起来今天还是他第一次仔细的端详崔若颜的容貌。
可见此人眉长入鬓,一双钟天地之灵的眼眸中漆黑深邃不可不底,秀挺的鼻梁宛如玉雕,白皙的皮肤吹弹可破,在烛火的照耀下泛着幽幽光泽,唯一不搭调的就是唇上留着两撇细长胡子,看上去倍显突兀。
细看此人眉宇,陆瑾却是依稀看到了崔若媞的影子,于是乎止不住在心内暗叹道:他两人终究是兄妹,有所想像也是在正常不过了,只是可惜既是兄妹,为何个性却相差得如此之大?比其他来,崔娘子可是好得太多了。
摘下幞头之后,崔若颜显然有着更换衣衫的打算,也使得藏在衣柜中的陆瑾忍不住有些紧张了起来,暗忖待会一定要在此人打开衣柜的一瞬间,出手打晕他,否则就大事休矣了!
崔若颜丝毫没有想到衣柜中竟然藏着一人,刚才一通饮宴,使得她周身上下沾满了酒气,她素爱干净,自然是不能容忍。
于是乎,她解下了系在腰间的蹀躞带,又脱下了身上所穿着的白色袍服,将之随意丢弃在了床榻上面。
房内烛火通明,陆瑾清晰可见崔若颜只穿了一件薄薄的衬汗,露出了甚是窈窕有致的身形,腰身之细可比杨柳,看得陆瑾咋舌不止,感觉此人身材当真完完全全不像一个男儿。
她似乎想要将全身上下的衣物全部换掉,又是动手开始解衬汗的系带。
烛火温柔而又迷离,很快,那见薄薄的衬汗也是随着崔若颜宽衣的举动滑落在地,露出了最里层的衣物来。
按照唐人穿衣的习惯,衬汗之下多穿贴身的半臂。
这种半臂乃是无袖或短袖之衣,夏日可外穿,冬日穿在袍服之内贴身吸汗,在魏晋之时属于奇装异服的一种,不过却因凉爽透气,深受贩夫走卒们的喜爱。
其后到了初唐胡风渐烈,除了些许依旧坚持维持汉代衣冠的卫道者,半臂已是成为了郎君们必不可少的衣物,就连贞观时期的名臣马周,也曾上书太宗,请求无论士庶,都可以在单衣外面穿半臂,认为这样的穿着很是得体。
但是,令陆瑾感觉到意外的是,崔若颜衬汗之下并没有穿着半壁,而是居然什么都没有,只是在胸膛之处缠着厚实的丝帛,看上起尤为怪异。
见状,陆瑾又是好笑又是惊奇,暗叹此人当真算得一个另类,好好的一个俊俏郎君,你在胸膛缠着那么多丝帛干什么?看上去就如同娘子们说穿的诃子一般。
然而陆瑾却不知道这些缠在胸前的丝帛乃是崔若颜遮挡约束女子特有的两团巍峨之物所用,若是不遮掩胸膛,任何人都能看出她乃是女扮男装了。
崔若颜螓首低垂,一张俏脸映照在烛光下美丽而又动人,脖颈更似蝤蛴般白净而又修长。
她双手伸到胸前解开结在一起的丝帛带子,一直绷紧的丝帛失去约束被其内之物陡然一撑,瞬间滑落而下,两枚羊脂玉~球已是欢快的跳了出来,巍巍然颤抖轻晃,煞是触目惊心。
陡然之间,衣柜内的陆瑾恰如看到了上古怪兽一般,双目立即瞪直了,嘴巴也是不能置信的慢慢张大,心内更是掀起了滔天巨浪!
他完完全全没有想到,名满洛都被誉为七宗五姓年轻一辈佼佼者的崔若颜,居然是一个女子!而且还是一个非常漂亮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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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零九章 尴尬相对
陆瑾并非是懵懂无知的蠢人,望着崔若颜惊人的女子美态,他很快就想通了其中的关键。
原来他一直认为乃是男子的崔若颜,居然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女儿,而崔若颜与崔若媞根本就是同一人,在虞国陪同他共度患难的,正是眼前这位崔十七郎君!
而在陆瑾大感膛目结舌之际,正在换衣的崔若颜忽地注意到地面木板上残留着些许水迹,在灯烛的照耀下散发着点点的光泽。
见状,崔若颜大是奇怪,抬目望去,却见那些点点水迹竟是从房门蔓延而来,在屋内绕了一个弯儿,最后在衣柜以前消失不见了。
霎那间,崔若颜芳心急颤,心内更是掀起了滔天巨浪,她慌乱至极的抓起了地上的衬汗裹住娇躯,遮挡住了胸前那两团傲人春光,回身床榻“呛啷”一声抽出了挂在床头的长剑,望向衣柜的美目露出了凝重而又森然的杀气。
在她发现地面水迹的那一刻,陆瑾已是在心内暗暗叫苦,要怪也只能怪他刚才湿漉漉的从河水中出来,想不洒下水迹也是不可能,如今被崔若颜发现,而且还是在她换衣的时候发现,当真令陆瑾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崔若颜心知此刻多半有人正藏身衣柜当中,自己刚才换衣的那些举动自然也被别人看了个精光。
想到这里,她又是羞愤欲绝,又是愤怒难耐,一双好看的柳眉倒竖而起,俏脸上闪动着凛然的杀意,娇声喝斥道:“是谁躲在衣柜里面?还不给我滚出来!”
陆瑾大感难办,一时之间却是犹豫不决,不知道该如何出去面对她才好。
见到衣柜里面了无动静,崔若颜不禁冷笑言道:“不出来是吧,那好,就让本娘子一剑送你归西!”言罢,娇叱一声,已是挺剑朝着衣柜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