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执掌武唐-第7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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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淮秀一声冷哼,言道:“官府中人又能如何?路见不平自当拔刀相助,何须畏畏缩缩瞻前顾后。

  何四娘眼见如此,登时露出了一个感激零涕之色,慌忙作礼言道:“娘子倘若能够助四娘讨回公道,必当铭记大恩大德。”

  裴淮秀展颜一笑,上前将何四娘扶了起来,又是一阵安慰。

  陆瑾冷眼望着眼前这一切,总觉得这裴淮秀头脑发热,而且性格莽撞,风月场中男~欢~女~爱本就是你情我愿,光听这女子一面之词便要出手相助,实在尤为不妥。

  裴淮秀有心冷落陆瑾,恍若主持公道的县太爷般询问何四娘不止,那何四娘将裴淮秀视为唯一的希望,自然又是哭哭啼啼一番倾述,看得陆瑾又是暗自皱起了眉头。

  夕阳将落暮霭沉沉,画舫徐徐停靠在了岸边。

  陆瑾时才为了救落水的何四娘,连衣服也未来得及脱掉就跳入池中,此际被冷风这么一吹,浑身上下冷冰冰一片说不出的难受,而且两女窃窃私语自己孤零零站在这里确实尴尬,索性出言告辞而去。

  翌日,陆瑾依旧准时来到内文学馆,开始一天的棋艺讲授。

  这段时间前来棋艺庭院聆听陆瑾讲授的宫娥只多不减,隐隐有人多争位的情况出现,陆籍来者不拒,讲述故事为主,棋艺讲授为辅,倒也收到了不错的效果。

  比如今日他所讲的《化蝶》缠绵悱恻凄美动人,听得众宫娥竟是忍不住红了眼眶,全都沉浸在了故事当中不能自拔。

  然而每当到得剧情转折的关键时刻,陆瑾讲述的声音却是立即戛然而止,声言须得认真听授棋艺讲解之后,才会继续讲述《化蝶》后面的内容,惹得众女心儿七上八下没得着落,心里面虽然着急,然却丝毫没有办法,只能百般不情愿地继续听讲。

  棋艺讲授结束几乎都是快到正午,按照惯例内文学馆的所有官吏都须在食堂用餐,况且这顿午饭是由朝廷拨款支付,有鱼有肉自然不差,对于陆瑾这般独身者来讲,也算一顿不错的伙食。

  不过,今天陆瑾的心思却不在吃饭上面,因为告假多日的金效白终于归衙了。

  金效白大概二十三四岁,方面大耳相貌堂堂,再加之生得高大威猛,看上去颇有男子汉的气概,颌下短须更平添了一股威猛之风,此际一个人端坐在案几前独自饮食,竟没有谁人与他共坐。

  上午陆瑾和金效白都要前去内文学馆教授宫人,没有机会聊天交流,陆瑾一直没有忘记钱秀珍的嘱托,乘着眼下吃午饭的时机,自然兴起了想要上前攀谈一番的心思。

  端着食盘径直走去,陆瑾站在了金效白所占据的案几前,笑微微地言道:“在下乃新来的棋博士陆瑾,这位莫非就是金博士?”

  金效白正在大口地啃咬着一只鸡腿,闻言抬眼一扫,露出了一个略微惊讶的神情,笑道:“原来阁下便是陆博士,你的年轻真是超乎在下的想像呀,来,请坐。”说罢抬起油乎乎的左手伸手作请。

  陆瑾道谢入座,将食盘放在了几案上,笑言道:“早就听闻金博士书法优美,一手楷书颇有褚遂良之遗风,今日得见金博士其人,陆瑾实在幸何如之。”

  “阁下见笑了。”金效白抱拳一拱,笑容满脸地回答道,“效白区区书法实在不足为道,倒是陆博士少年英雄棋艺非凡,竟能与名扬天下的司马仲连战成平手,实在大长我内文学馆的颜面,说起来在下还应该恭贺陆博士高升。”

  陆瑾面上笑容不减,心内却是暗暗嘀咕道:这金效白为人为事干练老道,听闻与同僚关系也是不错,其人能力倒也不差啊,钱秀珍能够找到这样的郎君当夫君,看起来也算不错,不过,就是不知人品如何,看来还得深入了解一番才是。

  正在心念电闪间,陆瑾突然听见一阵爽朗大笑响彻耳畔,愕然抬头,发现竟是内文学馆馆主苏味道。

  只见老苏一手端着食案,另一只手却是捋须笑言道:“陆博士,本官听闻这段时间你教授棋艺的新颖方法,成效似乎非常不错,看来选你成为棋博士,真是没有看错人啊!”

  见到苏味道,陆瑾和金效白都是霍然起身拱手行礼。

  陆瑾笑言道:“下官也只是选择宫娥们爱听的方式讲解而已,馆主你实在谬赞了。”

  苏味道点点头,却将手中食盘放在了陆瑾金效白两人落座的案几前,看似便要落座。

  金效白心思剔透,眼见苏味道竟要与自己共案而食,急忙向着另一面挪动了些许,然而细细一想,却又止不住的疑惑,盖因苏味道平日里很少前来食堂用餐,午食都是由仆役亲自送到其书房,这样的情况当真算得非常少见,而且更让金效白二丈摸不到头脑的是,苏味道竟破天荒地的与自己坐到一块,如何不令找不到机会巴结上官的他又惊又喜。

  于是乎,乘着这个难得的机会,金效白喜滋滋地向苏味道禀告他教授书法相关情况,听得苏味道连连颔首而笑。

  然而可惜的是,今儿个苏味道却是专为陆瑾而来,对于金效白的表功敷衍颇多,真正关切少之又少。

  昨日,苏味道偶然听宫娥提及,不久前上官婉儿竟亲自前来掖庭宫聆听陆瑾讲授棋艺,而且言语似乎还对陆瑾的教授方法赞许有加,苏味道略一琢磨,顿时暗自心惊不已。

  在他看来,上官婉儿执掌宫内制诏事务繁忙,而且整日跟随天后伺候左右,几乎都没有多少空闲的时间,没想到为了陆瑾这个救命恩人,她竟不惜忙里抽空亲自前往掖庭宫听讲,如何不令苏味道大感意外,也愈发让苏味道坚信上官婉儿肯定对她这位救命恩人青睐有加。


第一四五章 午食波澜(中)


  想到这里,苏味道心里大感舒坦,也深深觉得让陆瑾成为棋博士是多么正确的一个决定,毕竟能与天后身边红人建立不错关系,正是渴望升迁的苏味道所需要的。

  于是乎,刚才他眼见陆瑾进入食堂,也不惜纡尊降贵亲自前来与其共案攀谈,倘若能与陆瑾成为不错的朋友,那他便是上官侍诏恩人的朋友,在上官婉儿心里的分量自然也会水涨船高。

  不过可惜的是,苏味道好好的一通算计,没想到却遇见一个不识趣的金效白,一顿饭拉着他唧唧呱呱地说个不停,不禁令苏味道暗感遗憾。

  便在此时,一名黑衣吏员脚步匆匆地走入食堂,伸长脖颈视线在人群中巡睃了几圈,当发现苏味道的时候,急忙快步而至拱手言道:“馆主,属下有一件要事须得向你禀告。”

  苏味道头也不抬地淡淡道:“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黑衣吏员点了点头,刚要开口,突然看到了坐在苏味道旁边的金效白,整个人立即就呆愣住了。

  见黑衣吏员良久未言,苏味道这才抬起头来,疑惑问道:“你不是说有要事么?为何不说了?”

  黑衣吏员恍然回过神来,吭哧道:“属下是……有要事……不过,不过……”

  见他吞吞吐吐语不成句,似乎有什么难言之语,金效白心头一动,颇为识趣地笑言道:“陆博士,馆主现有公事商量,我们不如到另案去坐吧?”

  陆瑾正愁找不倒机会与金效白独处,闻言欣然点头笑道:“那好,走吧。”

  待到陆瑾两人离去,黑衣吏员这才凑到苏味道耳畔低语了起来。

  金效白一面与陆瑾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一面好奇地观察着苏味道的脸色。

  只见原本神色颇为从容的苏味道听那吏员说得半响,眉头猛然拧起轻轻抽搐,面色也瞬间沉了下去。

  金效白暗忖道:瞧馆主表情,似乎并非一个好消息啊,今日好不容易与之相处,没想到却遇见馆主不开心之事,看来一番努力又要泡汤了。

  正在他暗暗忖度之际,苏味道突然长身而起走了过来,黑着脸言道:“金博士,本官有一件事情须得询问你,你不许有半分隐瞒,知道了么?”

  闻言,金效白着实愣了愣,讶然道:“不知是何事?馆主尽管询问,效白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苏味道面色沉凝地点点头,这才开口问道:“今天上午,有一自称是被你始乱终弃的女子跪在玄武门外面的道路上,声言要找你讨回公道,不知你作何解释?”

  “什么?竟有此事!”金效白陡然失声而起,望着目光严厉的苏味道,面色立即是苍白成一片。

  陆瑾观人入微,立即发现金效白听到这般消息并没有半分委屈之情,反倒是说不出的错愕震惊,一时间,他的眉头不由微微皱了起来。

  及时半响,金效白这才回过神来,又急又气地言道:“馆主,下官从来都没做过这等不要脸的事情,这必定是有人故意冤枉陷害下官,还请你替下官做主。”说罢,深深一躬。

  苏味道点头言道:“那女子私自跪在玄武门之外,往来官员众多指指点点,对你对内文学馆的影响都不太好,倘若当真查无此事,本官一定不会轻饶于她,走,我们一并去瞧瞧,看看究竟是何人在兴风作浪。”

  金效白浑浑噩噩地点点头,目光却飘过了一份不容察觉的胆怯之色。

  陆瑾霍然站了起来,拱手言道:“馆主,请你让下官也一并前去帮忙。”

  苏味道和颜悦色地点头道:“陆博士古道热肠关心同僚,着实不错,好,咱们就一并前去看看。”

  ※※※

  玄武门之外有一条宽阔的大道,名为“玄武街”,是城内通往内廷的主要道路之一。

  此时正值午后,往来进出玄武门的禁军、内侍、官吏甚多,走的几乎都是这一条玄武大街,与往常不同的是,今日道旁跪着一个身着素衣的年轻女子,哭哭啼啼抹泪不止,身旁还立着一方上书“求取公道”的木板,模样颇为惹人爱怜。

  前来皇宫告御状之事常常有之,大家也算司空见惯,不过告状者多为跪在官吏进出甚多的丹凤门,跪在玄武门之外的告状者还真是鲜为少见,于是乎,许多人都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然而一瞧年轻女子在木板上所写下的状词,大家却又通通目瞪口呆一片,原来这女子并非是遭遇到不公道的官司须请朝廷做主,而是前来状告对她始乱终弃的薄情郎。

  那薄情郎姓金名效白,为内文学馆书博士,生得是玉面风流英俊潇洒,与这女子有了不清不楚的男女之情后珠胎暗结。

  官吏风流本是当下时尚,众人并没有绝对有半分不妥,即便是珠胎暗结,大不了纳之为妾便是,何须大动干戈?

  然而坏就坏在金效白不仅丝毫不认账,而且还想对这出生平康坊的娘子始乱终弃,女子一时气不过,才会跪在宫门外的大道上,求取公道。

  了解情况后,有人叹息有人嘲笑,然而更多的却是对金效白深深的不屑,毕竟让一个柔弱女子狠下决心跪在宫门,这厮也真够混账的。

  裴淮秀懒洋洋地依靠在不远处的柳树下,依旧是一身白如霜雪的袍服,黑色幞头下的俏脸如光似玉,她微阖凤目注视着高大巍峨的玄武门半响,这才缓步走至告状女子面前冷声道:“那金效白真不是个东西,你都已经跪了大半天了,居然还没有出现。”

  告状女子拭了拭眼泪,可怜兮兮地言道:“裴娘子,看来金郎是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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