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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却权势熏天,俨然一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做派,连皇室宗亲都不放在眼里!而朝中重臣呢,广召门生故吏,暗中培植势力,长此以往,国将不国!还有瓦剌,于塞外虎视眈眈,尚未制服鞑靼,便敢纵贼滋扰我大明,真是欺人太甚!当此之时,我又怎能以宁王、周王的志趣为鉴?”
朱祁铭今日被十叔王的情绪深深感染,当他听见王振这个人名时,好一阵咬牙切齿,而听见“瓦剌”二字时,更是热血直涌。
“祖宗留下的基业如此雄厚,也不是那么容易败得了的,十弟须为自己着想,凡事留有余地。”
卫王双眉一展,眼中闪过两道光芒。“我与社稷荣辱与共,生死同命,岂能趋利避害!”
越王凝目沉思,良久后缓缓道:“天子年幼,宗室不宁,引得外敌窥伺,还让内外臣失了分寸,这个时候,太皇太后着实不易啊!”旋即眉头一皱,沉声道:“真到了社稷根基被人动摇之时,我绝不会坐视!”
在朱祁铭听来,父王的声音甚轻,却似有千钧之力。
惊人的信息点滴成流,在心田上轻淌,捡拾童趣的乐园似在隐去,而一片崭新的天空被徐徐托起,如此惊悚,又如此让人痴迷。
异样的感觉令朱祁铭神思恍惚,以至于十叔王、父王接下来的对话成了他的耳旁风。
“襄王改封襄阳府,此事已定,只待明年改元后颁旨。”
“亲王改封何其艰难!但愿此举能让五弟心安。”
······
送走卫王后,越王一只手抚着儿子的头道:“太皇太后以为,你若仅习武,来日不过是多了分匹夫之勇罢了。太皇太后想让你自幼熟悉兵法阵仗,所以,下月初,将有近千名幼军入府,另有谙韬略者随行,教你兵事,助你调教幼军。”
千名幼军入府,声势极小,不足以引起外界的过度解读。但一名王子受命练兵,这在大明对皇室宗亲禁锢颇严的大气候下,显得极不寻常。
朱祁铭无暇揣度皇祖母此举隐含的深意,一听说自己即将成为千名幼军的孩子王,不禁沾沾自喜,他甚至已经想好了设个幼军首领,唐戟自然是他心目中的不二人选。
可是他高兴得太早了,父王接下来的一番话让他的心立马凉了半截。
“下月初吕先生登门,你将行拜师礼。”
传言终于成了真,一想到欧阳仝教导自己两年,如今却要黯然离场,朱祁铭心中突然多了道莫名的伤感。
比伤感更强烈的,是一阵阵的头皮发紧:寒窗苦读出来的饱学之士极爱较真,吕希必是严师!
第十四章 入宫
正统元年正月十五。
奉太皇太后传召,在锦衣卫的专程护送下,朱祁铭随父入宫。
闭门修文习武练兵一年,他个子长高了一头,身上渐有书卷气。
一年来,朱祁铭渐渐适应了吕希的教学节奏。吕希虽为严师,却并不严厉,至少。朱祁铭的手心未挨过尺打,那种先入为主的恐惧感早已消失殆尽。
一切都在渐渐步入正轨,年少躁动的心也在尝试安放一片宁静的心境。
只有在走出越王府的那一刻,他才会对大千世界重新生出几分好奇。
不过,紫禁城可不是他乐意前往的地方。双脚已踏上了奉天殿前的丹墀,扭头四顾,,一切都显得那么的了无意趣。
乌云密布的天空,灰蒙蒙的紫禁城给人以沉沉的压抑感。
奉天殿内,一应侍从全被屏退,只有太皇太后、皇上并坐于御台之上。二人的脸色均十分凝重。
朱祁铭随父行完礼后,皇帝朱祁镇勉强给了堂弟一个一闪即逝的笑容,而太皇太后则投来温和的一瞥,本想招呼自己的孙儿一声,但最终还是目光一滞,缓缓垂下头。
一切都表明,此刻无人有心情话家长,道里短。殿中的气氛凝重得几乎令人窒息。
片刻后,卫王匆匆入内,脸上亦如被霜染。一眼望见朱祁铭,,当下面色略缓,经过侄子身边时,忍不住用手碰了他一下,旋即面朝御台,躬身行礼。
“太皇太后、皇帝陛下,瓦剌纵兵越境劫掠的警讯频频传来,百官只是一味指责边将懈怠失职,却对回击瓦剌挑衅一事三缄其口。臣以为,此风不可长!”卫王朗声道。
朱祁镇抿着嘴,眼中不经意地露出些许恍然之色。“我大明深受鞑靼劫掠之苦,而今瓦剌大举攻伐鞑靼,百官以为,大明应乐见其成,至于瓦剌约束部属不力一事,此为末节。”
“臣斗胆问陛下,百官人不在瓦剌大营,亦未曾身临边境,如何得知瓦剌是约束部属不力,而非有意滋扰试探呢?”卫王姿容恭顺,但不瞬的双眸透着坚毅。
朱祁镇一震。太皇太后则抬起头,举目望向门外,若有所思。
大殿陷入死一般的沉寂之中,朱祁铭觉得自己的鼻息清晰可闻。
边关的烽火狼烟仿佛映在眼前,就在这一刻,他有短暂的错觉:王府中的安逸日子已然渐行渐远。
太皇太后用慈祥的目光望着神情恍惚的朱祁镇,轻轻摇摇头,旋即扭头望向朱祁铭,双目一亮,却欲言又止。
沉吟良久,太皇太后幽然道:“此一时,彼一时。而今是瓦剌有求于大明,而非大明有求于瓦剌,难道瓦剌吃定了大明只会出于旧怨而对鞑靼落井下石,却全然不担心我大明与鞑靼化敌为友吗?瓦剌使臣在京中,鞑靼使臣亦在京中,鞑靼使臣不是在四处游说我大明出兵相助吗?那便即刻命卫王高调见鞑靼使臣,声势愈大愈好,让瓦剌使臣坐卧不宁!”
“而后命越王密见瓦剌使臣,逼其作出承诺,约束部属,永不犯明!”
朱祁镇脸上的神色渐渐宽缓下来,瞟一眼朱祁铭,似乎突然间想到了什么。“祁铭,下去吧,皇太后在咸熙宫等你。”
。。。。。。
头一次旁听大殿议政,心中对那样的风云际会分明有些神往,只是皇祖母似乎还不想给他这样的机会。
唉,这片天地终究不属于自己!
带着一丝不舍,匆匆出了奉天殿,只见毛贵、王青二人笑嘻嘻迎上前来。
“殿下万安!”待走得近了,毛贵道:“皇太后命小的前来迎候殿下,殿下可还记得小的?”
朱祁铭只觉得二人面善,凝神一想,方想到一年前,二人曾随红蓼到过越王府。
“一年前见过二位公公,近来可好?”脚下步子一快,将二人甩在了身后。
毛贵、王青屁颠屁颠地追了上来,毛贵抢先道:“殿下还记得小的!小的如何敢承受‘公公’的称呼?殿下若不嫌小的愚笨,就叫小的‘小贵子’吧。”
都快二十的人了,什么子不子的,切!
心里这么想,嘴上却悄悄改了称呼,“你们在咸熙宫做事,只要勤勉,不出三年,回到司礼监做个长随、典簿的应该不是难事。”
一句话说得二人心花怒放。“承殿下吉言!还请殿下日后在皇太后跟前多多美言。”
朱祁铭暗道:我都要在皇太后跟前混个脸熟,哪说得上什么话?
嘴上却道:“好说。”
来到咸熙宫门前,朱祁铭整理了一下衣衫,心中有些惴惴。
不久前,母妃代他赴福安宫谢了恩,而咸熙宫的那份恩,还得他自己来谢。有趣的是,今早太后传出话来:“想见祁铭。”
咸熙宫内,太后缓缓起身,柔和的目光定在朱祁铭脸上,亲和的浅笑中含着几分期待,善意如春风般扑面而来。
“祁铭免礼。”
这里的“免礼”是指免大礼,而非常礼,可是皇太后话音未落,朱祁铭已跪伏于地,“臣侄恭请皇太后圣安!蒙皇太后数番厚赏,祁铭谢恩来迟,请皇太后恕罪。”
太后上前亲手扶起朱祁铭,牵着他的手来到座前,近对着入座。
“一家人,谢来谢去便见外了。那些物什谈不上贵重,不过是些小玩意罢了。”
朱祁铭起身拱手道:“祁铭还小,不知物贵,只是这里面的情分比山还重,每每见到它们,祁铭便知道,这世上除了父母之外,还有太皇太后、皇太后时时记挂着祁铭。”
太后嘴角微微一动,双目发亮,看似流露出了一分掩藏不住的感动。
“坐,快坐。”待朱祁铭落座后,她温言道:“你读书之余,琴棋书画也是要习的,哀家这里恰好有张宝琴,为宁王亲手所制,号‘飞瀑连珠’,甚是稀罕。”转对一旁的梅子道:“快去取来,让祁铭看看。”
飞瀑连珠?这可是连父王都久求而不得的宝琴啊!
朱祁铭闻言暗喜:看来到咸熙宫做客并不可怕,相反还好处多多!
梅子却似腮上挂了秤砣一般,一张脸直往下沉。
见了这番情景,朱祁铭的心也随之下沉。说好的飞瀑连珠恐怕会琴如其名,像飞瀑一样坠入深潭,转眼就无影无踪了。
第十五章 慎言
梅子苦着脸道:“中和琴被御用监借去了,说是要筹备节宴上的舞乐。”
太后脸一沉,厉声道:“胡闹!先帝的孝期未过,何来节宴!”
话一出口,太后的脸色随即一凛,冲朱祁铭笑了笑,缓声道:“快去取来。”
梅子应了一声,匆匆出了咸熙宫。
太后的脸色彻底宽缓了下来,嘴角的笑意显得生动至极。“你已读史一年了,当真是聪慧过人!可惜,宫中的经筵仍在讲五经,皇帝进学还是赶不上你。”
朱祁铭只觉得脊背上一凉,耳边顿时回想起了青松道长临别时的叮嘱。
原来自己高兴得太早了,在咸熙宫里,自己的一言一行都须万分谨慎!
“‘为政以德,譬如北辰,居其所而众星拱之’。读书重在修身养德,当今皇上仁德,世称仁君,已然学有大成,祁铭不及万一。”朱祁铭再次起身,躬身道。
太后静静打量着朱祁铭,脸上那抹浅笑终于荡漾开来。“坐坐坐,你这孩子,何必如此生分?就像在家里一样,哈。”
朱祁铭落座,十分恭顺地举目望向太后。
“听说你练兵练得甚是有模有样,哀家倒想见识见识。”太后的语气十分的徐缓平和,而脸上的笑色让人心防尽除。
不过是训练千余幼军而已,京中鲜有人拿它当回事,为何太后特意提及此事?
朱祁铭情急之下,只好把心中所想如实道出:“鞑贼为患,边境不宁,祁铭习武练兵,只想着日后若赴北境就藩,能为帝室藩屏!”
“你虽年幼,却聪慧过人,他日定有统帅数十万大军之才。”太后的目光投向窗外,说话时显得十分的漫不经心。
朱祁铭心中一惊,突然发觉自己犯了一个错误,当年曾祖永乐皇帝的藩地不就是在北境吗?“靖难之役”的教训何人不是铭记于心?
一阵劲风呼啸着从屋顶掠过,室内几只高烛的火苗在明灭之间挣扎,门外的阳光渐渐黯淡了下来。
“大军自有各地总兵官统领,无不听天子的号令。祁铭想来只有三千护卫可供驱使,遇大敌能够自保,遇小敌能为社稷立功,不怕皇太后笑话,祁铭只有这点心愿。”朱祁铭带着分愧色道。
外面的风势趋缓,室内跳动的火苗终于定了形,淡淡的檀香再次弥漫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