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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有意思”重复得太多了!朱祁铭凝视着眼前那张气质不凡的脸,一想到这副像道具一般不露痕迹的面孔之下,或许藏着无比缜密的心思,他的心念就再次受到搅动。
“洒家告辞。”
对着喜宁离去的背影,一旁的王青摸着脑袋瞪大了双眼,似困惑于一道久远的记忆中而难以自拔。突然,王青伏在朱祁铭耳边道:“殿下还记得正统元年的元夕吗?”
正统元年?元夕!记忆的大门倏然打开,朱祁铭暗吃一惊,待要开口发问,却被一道叫声抢在了前头。
“越王殿下,越王殿下!”毛贵小跑而来,驻足弯腰喘起
了粗气,“皇太后传殿下去咸熙宫,皇上也等在那里呢!”
朱祁铭凝视王青片刻,随即举步赶往咸熙宫。
进咸熙宫行罢礼,抬眼看去,见皇太后面带怒色,而正座上的皇上神色淡然。
皇太后眉毛一拧,“胡闹!你心中若觉得憋屈可找其它的法子散心呀,你倒好,当起了善财童子,大把大把的珠宝随风筝往外扔,还真长本事了,你!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如今整个紫禁城都知道你游手好闲,行为怪诞,你就是一个嬉戏无度的亲王!”
想世间的许多事都很奇妙,就拿救助静慈仙师一事来说吧,若偷偷摸摸去做,那一定会招致别人的过度解读,如今闹得阖宫尽知,反而容易被人归之于莽撞少年的荒诞之举。
“回皇太后,也不是大把大把,就那么一点点,而且还是挑出来的次品。”
皇太后扬起手上的帕子狠狠抽在一旁的空椅上,“哼!既然是次品,丢得起,你又何必跑去那边寻找风筝,惹那贱······”皇太后瞟一眼皇上,极不情愿地改了口:“惹人辱骂!”
“祁铭与宫女打赌,不想输,故而不得不去碰碰运气。”
“如何打的赌?”
“祁铭若捡不到风筝,则每日给她们银子十两;若祁铭捡到了风筝,则她们须得为祁铭献舞两支。”
“这不是白白让下人占便宜吗!”皇太后气得站起身来,“难怪那两个死丫头将风筝拼命往高处放,生怕风筝飞不远!哼,别看她们是太皇太后从清宁宫挑出的人就以为哀家不敢责罚,惹恼了哀家······”她终究是不敢留下不敬太皇太后的嫌疑,故而生生打住了话头。
那边皇上却是一脸的笑意,“母后,罢了,而今天下太平,麓川之役有了极大的进展,北方的瓦剌也在给大明输诚,适逢太平盛世,亲王享福玩乐也无可厚非。越王闲着也是闲着,只要他觉得有趣,这样的游戏还玩得起!”
朱祁铭心中一震。想当初皇上提及大明的内忧外患时,那时的反应简直就是痛心疾首,这才过了两年的功夫,皇上竟像换了个人似的,如此悠然自得地陶醉于盛世迷梦中,令人不禁唏嘘!
皇太后落座,火气看似消了不少,“祁铭,日后不可再胡闹!”
“是。”
皇上静静地端视朱祁铭一会,良久后才徐徐道:“静慈仙师是如何骂你的?朕对此倒是有些好奇。”
迎着皇上略带深意的目光,朱祁铭立马开了口,不想有半分的迟疑,“还不是骂臣游手好闲、不务正业什么的,臣气不过,不想听下去,故而早早分了神。哦,内侍毛贵或许听得真切。”
言毕,朱祁铭突然想起了那天发生在乾清宫的往事,当时,静慈仙师为了替他这个越王鸣不平,似乎触碰了天子的逆鳞,那么,皇上会记恨么······罢了,圣意不可妄测!
可是,皇上感兴趣的地方分明与喜宁有些类似,这就很值得人深思了!
那边毛贵使劲摇头
,大概是发觉自己躲不过去了吧,躬身至殿中禀道:“回皇上,当时静慈仙师骂得好凶,小奴一下子就懵了,只听了个开头,后面的话一个字都没听清楚。哦,好像有游手好闲、无心、无知这些字眼,很是刺耳。”
皇太后不耐烦地挥退毛贵。
殿中似乎无人愿意谈及静慈仙师的病情和她一身重病的离奇痊愈。也是,若谈及此事,那大家就得赶紧散伙了!大家又不是吃饱了撑得慌,何必让人难受亦让人难堪?
不过,世上总是有人喜欢凑热闹,那边梅子突然发了声:“皇太后,听人说越王去浣衣局见过那个烟萝。”
你就长着一张碎嘴!朱祁铭暗中骂了一声,抬起头来,就见皇太后惊疑的目光直直地对准了自己。而一旁的皇上恍若未闻,正举盏悠然饮茶。
“祁铭以前从未拿正眼瞧过她,即便是那天在乾清宫也是如此,后来听说她竟敢自尽殉情,祁铭便大感好奇,忍不住去浣衣局把她看了个真切。”
皇太后盛怒,“何来的殉情?分明是畏罪自尽!你少给她脸上贴金······”
不待皇太后把话说完,皇上放下茶盏,插嘴道:“她曾是先帝的御前小侍女不假,可你说皇考生前曾数次夸她伶俐,此事朕倒是从未听人说起过。”
朱祁铭心头蓦然浮起一丝苦涩。天子对他这个亲王的言行如此清楚,这份格外的关注自有特别的意味,可惜,如此受人关注的滋味难以让他感到愉悦。
“臣好像听太皇太后讲过此事,是真是假,还须问太皇太后。”
“先帝夸她伶俐?太皇太后说的?”皇太后似在纠结,沉吟良久,幽然道:“等过些日子,还是让她回宫做事吧。”
毕竟烟萝只是一个卑贱的宫女,踩也容易捧亦不难,把她摆在紫禁城权谋的天平上根本就无足轻重,拿她消遣完真正够分量的人物之后,本可任其自生自灭,如今既然翻出了先帝的评价与太皇太后尚未淡忘的记忆,那么,本着效益最大化的原则,对烟萝的下场就得重新设计了。
朱祁铭不禁暗暗替郕王、烟萝感到高兴。
“母后说得甚是!”皇上应了一声,移目转视朱祁铭,“你那天去了浣衣局,见到人之后,一定是感触良多,须找个人好好倾诉倾诉吧?”
朱祁铭觉得脊背上冷汗直冒,“浣衣局浊气重,臣从那里出来后觉得胸闷,便转悠到承天门那边透了口气。”
皇上一瞬不瞬地盯着朱祁铭,所有的心情起伏变化都不形于色,“亲王须谨守规制,是否该见什么人,做什么事,还是极有讲究的!”
“臣遵旨!”
“罢了罢了。”那边皇太后脸色一缓,“祁铭年少,在小事上面偶尔失分寸倒也情有可原,皇帝应该知道,祁铭在大事上从不糊涂。”
就见皇上目光一敛,笑意在脸上瞬间荡漾开来,“母后说得是,祁铭,该怎么玩乐就怎么玩乐,亲王嘛,大家都是如此。今日朕便在咸熙宫用膳,与你饮酒作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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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一章 隐形枷锁
那名舞娘爬起身来,一脸委屈地看向朱祁铭,又转视何叶,等着有人出面替她做主。
朱祁铭也不是不敢出言训斥周晓蝶,只是眼下情势有了变化,为给舞娘出头而怒斥周家二小姐恐怕会落下话柄,毕竟周晓蝶身后站着皇太后,从长远来看,她身后还站着她那个将来非后即妃的阿姊。
罢了,天子耳边的枕头风可不是谁都消受得起的!
他能做的也只是给舞娘一点安慰,“你方才演得不错,本王有赏。”
舞娘见朱祁铭对方才的突发事件不闻不问,许是猜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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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四章 平地惊雷
一场春雨一场暖,一场秋雨一场寒。连日的濛濛细雨,驱散了别院里积存已久的暑气,凉风习习,黄叶随秋雨凋零,满院尽显浓浓的秋意。
院外的锦衣卫不知何时悄悄撤走了,一眼望去,别院四周了无人影,愈发显得空空荡荡。
女乐在偏殿中张乐,有人抚琴而歌:“有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无奈佳人兮,不在这东墙······”
朱祁铭设座于曲廊之上,凝视小池上的烟雨,隐隐觉得今日的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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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五章 野草闲花
渠清张开雨伞罩在朱祁铭头上。他的耳边响起周晓蝶的声音:“这边风大,望殿下保重自己的身子!”
怒意在心头积攒,已至大爆发的临界点,就想厉目扫向这只不期而至的花蝴蝶,上演冲天一怒。
可是,客居紫禁城,他哪有放纵自己情绪的本钱?可以不顾自己,却不能不顾吕家,在天家无比显赫的权势面前,吕家父女不过是两只蚂蚁而已!
也罢,周氏好像替吕夕谣求过情,至于此番求情究竟是出于真心还是乘机煽风点火,这些都可以姑且不论,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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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六章 北境不宁
“参见越王殿下,殿下万福。”
娟儿也捧着一堆衣物,递给茵儿收下,然后跪地行大礼。论姿容,她谈不上貌美如花,却也不失端雅,眼波徐徐流转,显得极有内涵。
“快快请起。你是静慈仙师身边的近侍之人,本王可不敢承受你的大礼。”
宫中讲究仆随主贵,长辈身边的贴身婢女是不必给晚辈皇室宗亲行大礼的。方才朱祁铭也是赶在烟萝赴清宁宫当差之前,才敢受她的大礼,此刻娟儿的身份明摆在那里,故而她一番大礼行下来,让朱祁铭顿感惶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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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七章 时过境迁
想必瓦剌已平定了内部纷争,而大明却因麓川之役露出疲态,加上灾荒方过,瓦剌人正好可乘其敝。
往日的输诚只是瓦剌的权宜之计,对此,在内部宫廷权争中表现不俗的大明内外重臣却信以为真,庙堂上那分近乎天真的幻想令人为之咋舌!于是,泱泱上国被蛮邦反复打脸就成了不断重复的常事!
此刻,讽谏与鞭挞恐怕都难以让天子采信,朱祁铭不想贸然评价朝政的得失,不过,乘着酒兴谈谈瓦剌,有何不可?
“瓦剌虽是蛮邦,但行事极有条理,依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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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章 价码
前面就是坤宁宫!
朱祁铭大步拐入那条南北向的宫道,正在为自己一路上并未碰见莺莺燕燕的场面而感到暗自庆幸,不料却被突然呈现于眼前的一幕惊呆了,当即刹住了双脚。
一名身材稍显丰腴的女子立于道中,只须看看她身后的内侍毛贵和几名面善的宫女,朱祁铭就立马意识到她正是周家长女!
此刻,周氏盯着眼前一名身材苗条、躬身垂首的女子,目光有些咄咄逼人。苗条女子身边赫然站着娟儿,不消说,苗条女子就是静慈仙师的外侄女秦氏。
他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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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一章 紧锣密鼓
皇上似被一根绳线所牵引,缓缓走到秦氏身前。此时此刻,他的眼里恐怕只有秦氏,哪还有什么北境的烽火狼烟?
王振的心思或许还滞留在进剿入寇的鞑贼一事上,未抬头看皇上的表情,就躬身道:“陛下,越王出征,此事宜传武百官廷议,从速议决。”
皇上只顾盯着眼前这个带点仙气的秦氏发呆,眼中满是怜爱之意,“晓谕渊阁与六部即可,越王想找谁便找谁。”
“可是,陛下宜就若干大事拿定主意。”
“嗯,不必,越王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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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