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渐渐地,他从中尝到了甜头。本来不知所措,因为一言不发,反而让人觉得圣意高深莫测。在这样的成长环境中,只过了三年,他就从一名活泼少儿变成了少言寡语的小老头。
瞟一眼现场,大概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径直上了台阶,踏入清宁宫正门前,朱祁镇回首淡然道:“都进来吧。”
众人鱼贯而入,在太皇太后座前依序行礼,礼仪繁琐,过程倒是流畅。
吴氏、胡氏仔细打量着太皇太后的面相与举止,不时耳语。一旁的皇太后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太皇太后神情萎靡地坐在椅上,闭着的双眼偶尔打开一条细缝,露出浑浊无神的目光,嘴角不时流出涎水,近侍宫女拿着巾帕忙不迭地替她檫拭。
眼看太皇太后就要昏然欲睡,皇太后舒了口气,“太皇太后须静养,大家快快退下。”
吴氏微微摇头,略显失望。
就在众人转身准备离去时,太皇太后张了张嘴,喃喃念叨着什么。
吴氏趋前数步,躬身道:“太皇太后有何吩咐?”
“祁······祁铭。”太皇太后艰难地吐出了这两个字。
“太皇太后传召越王子祁铭!”吴氏叫道。
“这些日子里太皇太后总叫着越王子的名字。”近侍宫女多了一句嘴。
“太皇太后久传越王子而不可见,臣妾等不孝啊!”
这样的话伤不着皇太后,却伤着了朱祁镇,至于是不是误伤,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皇帝总该给太皇太后一个交代,而如何去交代,这本身就充满了玄机。
大军一出,那股欲对郕王不利的势力必将遭受重创,恐怕一时半会难得恢复元气,这正是吴氏所期待的结果。
朱祁镇寒着脸快步出了清宁宫。
数月以来,无人知道朱祁镇对京中传言的真实想法,故而满朝文武个个都是小心谨慎,生怕说错了话。辅佐大臣劝他以大局为重,全力维护京城的稳定;驸马都尉井源劝他派亲卫军进剿贼人,否则,怀来、保安州一带就不知到底是谁的天下了。辅佐大臣与井源都站在皇帝的立场上说事,意见却截然相反,对此,皇帝看似不便作出决断,实则不然,因为井源的话里透着另一层含义:信不过京中三大营,难道还信不过皇帝自己亲简的羽林卫、金吾卫等亲卫军么?
井源说的就是派亲卫军进剿!
朱祁镇似乎找不到禁出兵的理由!
在朱祁镇的身后,胡氏、吴氏款款下了台阶,目含深意,显而易见,她们此行的收获并非只有一重。
第七十八章 咫尺天涯
神 丛 记
第七十八章 咫尺天涯
沉沉的暮色中,无数人影构成两道弯弧,两片弯弧向中央快速合拢。
朱祁铭恰好处于中央,正当他感到万分绝望之际,却闻四周响起阵阵喝斥声与猛烈的兵器碰撞声。原来两道弯弧分属于两个阵营,此刻双方正在拼命厮杀,其中一方很快就压倒了另一方。
在残存的稀稀落落的交手声中,一道婀娜的身影模模糊糊飘了过来,“殿下。”
“霓娘!”
朱祁铭恍然如入梦境,来不及道谢,就急道:“徐大人他们有危险!”
耳边响起霓娘的喝令声与杂乱的脚步声,无数人影朝朱祁铭方才逃离的地方奔去,直到这一刻,他才从半梦中醒过神来。
“殿下,快随霓娘离开此地。”
幽香袭来,一只女子的手臂搭在了他的腰间,半抱着他朝前飞奔。
“其实,霓娘从未远离过殿下,霓娘率四百余人一直潜伏在附近。”
四百余人?好大的手笔!朱祁铭意识到,这么多的人手绝不是为了自己而临时招募的,他们恐怕早就隐伏在涿鹿山一带,只是,于此地暗藏人手用意何在呢?
“殿下,贼人越聚越多,如今得有两千余人,再过一两日,涿鹿山东麓恐怕会遍布贼人。”
如今已错过了隐入镇边城的良机,此时逃往镇边城,只会将贼人的注意力引去,这无疑是愚蠢至极之举!而置身于官道那边的平野上,根本就难以摆脱贼人的围追堵截。算来算去,只有在山林中兜圈子,方不失为最明智的选择。
“咱们只能靠自己了,镇边城的驻军肯定会按兵不动,想必他们正在等待圣旨。”
云娘的话让朱祁铭想起了十叔王的叮嘱,还想到了那个令许多人作壁上观的幕后主使,但每每念及此事,他的思维就会下意识地产生偏移。正如卫王说说的那样,对有些事,他不愿想,也想不透。
“不必指望别人。此番多亏你们出手搭救,否则,本座一定是在劫难逃!”朱祁铭的思绪重回正轨。想想云娘她们其实一直未曾远去,而是率众隐伏在附近暗中保护自己,他便觉得自己虽然落魄,却也幸运。
不知为何,朱祁铭又想起了那四百余人的蹊跷之处,就随口道:“奇怪,你们虽能在北境呼风唤雨,但你们,还有锦云阁,何必在镇边城一带暗藏数百名死士?如此阵仗,恰好验证了你那番‘狡兔三窟’的说辞。涿鹿山一带肯定还有一个万分隐秘的去处,不知它是留给何人作不时之需的?”
通过那条手臂的反应,朱祁铭觉察到云娘微微一震,随之而来的是长久的沉默。
朱祁铭猛然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显然忘了卫王那番“不可说破”的告诫,便笑道:“不,锦云阁哪有人看得上这边的风水?你们肯定在此有个巨大的宝藏!”
暮色中就听见霓娘笑出了声,“殿下真会开玩笑,哪有什么巨宝呀?不过是放些小财而已。”
“嘿嘿,于你们而言自然是小财,于别人而言,你们藏在此地的财富恐怕足以买下整个镇边城!”朱祁铭正好就坡下驴,说笑间就消去了先头那番话带来的尴尬气氛。
不知走了多远,就见四周陡然暗了下来,似进入了一片密林。片刻后,前方数十丈远处,火光映出一个形状奇特的山洞。
“把洞外的火把灭了。”霓娘放下朱祁铭,朝洞口数十道人影吩咐道。
“是。”
外面光线一暗,洞内的亮光就显得更加刺目了。
步入山洞,只见洞内的空间十分开阔,洞顶悬着几方巨石,隐隐呈坠落之状,让人置身其间,顿生提心吊胆的感觉。
“贼人甚众,此地也不安全,殿下赶紧用膳,歇息片刻,指不定过个一时半会的就得移往它处。”
霓娘吩咐一声,转身出了洞口,洞口随即被树枝覆住。
匆匆用罢晚膳,朱祁铭突然觉得背上奇痛,显是刚刚愈合的刀伤被撕裂了,而四肢也隐隐作痛,大脑昏昏沉沉的,就靠在石壁上阖上眼,迷迷糊糊中,听见洞外传来一阵人语声,像是徐恭他们回来了,只是他疲乏已极,略一张眼,便昏昏睡去。
······
不知过了多久,朱祁铭被激烈的打斗声吵醒,悠悠睁开眼,顿感阳光炫目,头昏沉沉的,四肢乏力。
挣扎着定定神,终于看清了眼前的情景。这里已非山洞,而是一片山林,四周人影绰绰,霓娘带来的人分散在四处与贼人激战,徐恭、梁岗、牛三、蒋乙则围在他身边不远的地方与数名高手交战。
“殿下醒啦!”霓娘半跪在朱祁铭身边,眼中带着分惊喜,“殿下都昏睡一日一夜了,背上的刀伤肿疡!”
伤口感染在古代是个十分麻烦的问题,只能用药外敷内服,不治身亡的几率极高。可是,身处荒山野岭,连敷点草药控制病情都显得颇为困难,哪还奢望寻医问药?这可急坏了霓娘一帮人。
糟糕的是,贼人如影随形,想要脱身前去寻医,恐怕还要大费周折。
那边徐恭、梁岗已击败对手,可腾出手来协助同伴。牛三遭两名高手围攻,与正面之敌急战正酣,冷不防身后一柄硕大的铜锤朝他抡去,朱祁铭急得张嘴大叫,出口的声音却极小,“牛······百户!”
忽见人影一晃,梁岗纵身而起,剑式十分凌厉,不再有半分的优雅。但见寒光一闪,牛三身后那名贼人一颗比铜锤还要硕大的头颅就飞了出去。
“谢了。”牛三不情不愿地嘟囔一声,挥刀就取了身前贼人的性命。
蒋乙率先结束战斗,跑过来往朱祁铭身边一躺,像个大孩子似的冲朱祁铭直笑。
牛三随后赶来,躺在朱祁铭另一侧。
朱祁铭望着牛三身上的多处伤痕,其中就包括为救朱祁铭而受的箭伤。“多谢······蒋百户!”
“殿下客气!蒋乙平生未佩服过谁,连牛三也不值得蒋乙佩服,但蒋乙佩服殿下,这么年少就能在鬼头刀下走三招,还舍命救人,殿下仗义!”想不到闷葫芦说起话来还一套一套的。
“我也不佩服你蒋乙,我佩服殿下,殿下能想到把你蒋乙扔进水里,换了我牛三长十颗脑袋也不济事!”牛三冲朱祁铭一笑,“殿下,复查银子的事还作数么?”
见这二人血战之余,还不忘逗自己开心,朱祁铭心中有股暖意,咧嘴想笑,却无力气。
牛三、蒋乙二人的情绪似乎感染了霓娘,霓娘笑道:“那得看二位大人值不值得殿下费神了,殿下若再想起复查银子的事来,数额自会又有不同。”
牛三双目一亮,“殿下,神仙保佑,您得快点痊愈,可不能让霓娘的话变冷了。”
徐恭与梁岗分赴四处去肃清残敌,良久后匆匆来到朱祁铭身边,二人都是一脸的关切之情。
“不行,得尽快启程回京,传越府良医所的良医救治。”梁岗急道。
与梁岗相比,徐恭倒是沉稳许多,“殿下吉人自有天相,能赴周边城镇寻医问药便行。”
这时,负责瞭望的汉子跑来禀道:“山下来了好多贼人!”
众人立马振作精神,各自散开。霓娘扶朱祁铭坐起身,透过林间枝叶的缝隙望去,只见山坡下的草丛、灌木丛中,有无数人影在快速移动。
“大家沉住气,咱们疲乏不堪,贼人更是如此,他们一时半会还找不到咱们。”徐恭道。
“徐大人说得极是,大家就地隐蔽,不可擅自走动。”霓娘吩咐道。
话虽这样说,但贼人来势凶猛,人数绝对不会少于两千人。于是,众人心中不住地打鼓。
突然,远处鼓角齐鸣,呼喝声大作,大队身着明亮铠甲的骑兵风驰电掣般驰来,将草丛、灌木丛中的贼人冲了个七零八落,紧接着,无数步兵掩杀过来,慌忙中,贼人根本就无法组织起有效的抵抗。
一时间,在步、骑合击下,处处血肉横飞,混乱中,即便是那些武艺高强的贼人,也敌不过训练有素的官军的强弓硬弩,相继丧命于箭雨之中。
“快看,那是大明战力最为强悍的军队,镇边城守军!”素来沉稳的徐恭突然站起身来,显得异常兴奋。
“嘿嘿,连守卫紫禁城的羽林左卫、羽林右卫也出动了,京中闻讯啦,皇上下旨啦!”牛三叫道。
徐恭俯下身来,对朱祁铭道:“殿下,不如随羽林卫回京,速去找太医医治。”
卫王的叮嘱在耳边回响,朱祁铭默然不语。
京城近在咫尺,他却只能遥望,东躲西藏的日子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