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掩上内门后,霓娘懊恼道:“你走后不久,他二人就跟了来,我拦不住,只好由着他们去了。”
徐恭匆匆迎了过来,“他二人太不像话了!熟面孔,早晚会惹祸,能出去晃荡吗?”
已经惹祸了!想小乐子的事还不便说给徐恭听,朱祁铭只能强颜欢笑,“雪天人少,料他二人不会暴露身份。”
“公子随我来。”霓娘在一旁轻声道。
朱祁铭立马意识到了什么,当即冲徐恭道:“院中人少,请徐······叔四处查看查看。”犹豫了半年,此刻终于把这个叔字叫出了口。
迎雪上西楼,无心盘点诗情画意,匆匆撩开门帘,就见云娘静立于阁楼内,不待朱祁铭张嘴,云娘伸手相邀道:“公子请。”
半封闭的环形楼道蜿蜒而下,如迷宫一般,微光映出了栏杆上的雕饰,层层叠叠,错落有致,可惜,华丽的造型渐渐隐于阴影之中,前方已是模模糊糊的一片。
“公子当心。”
楼尽处一片黑暗,平行片刻,就见火光一闪,顿时,烛火映出了霓娘脸上柔美的轮廓,“吱”的一声,身后的门被轻轻合上。
朱祁铭张望一番,心中颇有感触,他为神秘的歇芳园竟暗布密室而诧异,也为密室仍难让自己隐身而嗟叹。
云娘缓缓摘下面罩。朱祁铭第二次见到云娘的真容,不禁深望了几眼。初见于惊慌之下,复见于忧虑之间,毕竟忧虑好过惊慌许多,如今回想起来,当初云娘留给他的那番似仙似妖的印象,准确地将,是貌美如仙,媚态近妖,此刻媚态不再,只剩一副绝世容颜。
朱祁铭有些怀疑师傅是否长着透视眼。
云娘躬身施礼,“殿下······”
朱祁铭挥手制止道:“这里只有公子,并无殿下。”继而淡然一笑,“内侍臣奉旨方能离京,可是,我今日亲眼看见了福安宫的首领内侍,皇命还派不到他的头上,他突然现身于镇边城,来意不言自明。”
“瞧也瞧见了,想也想到了,我无需再说什么。我与三妹留你在此,并无恶意。”
那边霓娘缓缓移步过来,冲朱祁铭点点头。
朱祁铭也点点头,“经历了太多的事,我已不是小孩,我相信我的眼睛。”
云娘舒口气,脸上的笑意一闪即逝。“你跟他们走,或许更加安全。”
“是随他们到一个更加隐秘的地方么?”
云娘怔了片刻,神色中有些许的迟疑,“去了那个地方,你可安全一时,就怕贻害一世!”
朱祁铭转身望着纹丝不动的烛火,出神许久,才幽然道:“有望随他们回京么?”
云娘、霓娘的神色都黯淡了下来,云娘道:“不能完全排除这种可能,但你不宜回京。”
朱祁铭回味着云娘的语意,想起卫王的临别叮嘱,当下不免暗中替父王、十叔王担心,不过,那份担心也只是些许而已,在他的潜意识里,父王、十叔王对天子,对社稷忠心一片,只要不谋逆,又有何人敢对两个堂堂亲王不利?父王、十叔王或许只是因为京城的戒严而不便走动,最多也就是等待撇清一些不实之词,故而暂时有些麻烦。而十叔王、云娘口中的“不宜回京”,自然是担心恶人想乘京中混乱和两府的一时麻烦而暗算自己,反正那些人似乎只对自己感兴趣,且不止一次暗害过自己。
等京中的“大事”一过,太皇太后大好之后,自己就能顺顺当当回京了。
但他怎么也没想到,云娘口中的“不宜回京”,暗中提示的危险系数比他预估的要高出无数倍!
此刻旧话重提,朱祁铭想到卫王当初并未明言,忍不住乘机问了一句:“京中有何大事?”
云娘不假思索地道:“详情不明。据说,流言扰乱圣听,京中皇室宗亲、勋戚、都督出行受限,操营士卒受禁,管营军官受查,想必此事快接近尾声了。”
朱祁铭认真地看了云娘一眼,觉得不似有假,当即面色一宽,将话题扯回到正题上:“当初,是我自己选择跟你们走的,既然做了选择,就得一路走下去,岂能反复无常!”
云娘与霓娘相视一笑,云娘道:“如此甚好!只是,宫中派人前来,此事非比寻常,他们迟早会找到这里,一旦闹将起来,就算我们留得住你,也很难再藏住歇芳园的秘密。”
“你是说他们会来抢人?”
“是。”
朱祁铭不禁大感疑惑。想人在云娘她们手里还不至于让福安宫生出抢人的念头,莫非近来京中又有变故,逼得那边的人不得不行此下策?
蓦然间心中一动。“无妨,福安宫首领内侍的身份何等敏感!若非遇见牛三、蒋乙这两个故人而无法做到形同陌路的话,他绝对不会暴露自己的身份,当时他穿着常服便是明证!我也是凭牛三的称呼声才想到是他。”
“什么!牛三、蒋乙二人见过宫中来人?”云娘吃了一惊,她当然不知道发生在街面上的那一幕,连霓娘都是半个明白人,霓娘只是从朱祁铭吩咐梁岗的话里猜测到了几分。
“这样也好,福安宫首领内侍遇见了故人,便无法再抛头露面,说不定已启程回京了。”
“那边肯定会派出许多人手过来,牛、蒋二人指不定像遇见了救星一般,将这里的情形早倒了个干干净净!”云娘急道。
“不会,牛三当初对付方正还是极有心计的,他是粗中有细之人。”想牛三、蒋乙他们根本就不知道云娘、霓娘与福安宫的关系,遇上小乐子打声招呼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怪不到他们头上去,所以,朱祁铭毫不犹豫地投下了自己信任票。
“他二人散漫无状,迟早会惹祸!”那边霓娘恨道。
这倒是事实!但他们与自己毕竟共过生死,且不闻不问地随着自己,不明不白地来到歇芳园,单凭这些,就该肯定他们的主流,至于末节嘛,慢慢来,不必急在一时!
想到这里,朱祁铭赶紧移开话题:“诚如你所言,那边会派来许多人,料他们不敢亮出谁的旗号,不过是些身份不明之人罢了,你们不宜出面,就让徐叔他们去对付!”
“那怎么成?徐恭一人如何······”霓娘面色一凛,“你是说让牛三他们回来?”
“不错,方才我想清楚了,镇边城巴掌大点地方,他们迟早会找到这里,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晚来不如早来。就让师傅他们回来吧,路上小心一些就是了。”
“嗯,料那些人也不敢过分用强,双方都装糊涂,也就真糊涂了。只是······”云娘犹豫道:“交起手来,动静极大,恐怕会惊动四周居民,还有城里的驻军。”
这倒是件麻烦事!朱祁铭再次望着烛火出神,随口道“不知城中由谁领军?”
“盛千户!”霓娘脱口道:“守军怕扰民,所以平时大多驻在城外,城中由盛千户领军驻防。两年前,他设宴款待方正,我被方正请去抚琴助兴,见过他一面,拼酒时方正吃了暗亏,那人十分圆滑,心机胜过方正。”
圆滑?心机重?这样的人装得住事,也肯定不会轻易站队!
朱祁铭目光一亮,“那日咱们入城时未受盘查,在歇芳园里又折腾了半年之久,本地驻军真未留意到这里么?”
云娘、霓娘愣了片刻,齐齐摇头。
“或许盛千户也在装糊涂。如今想来,我在镇边城若有不测,他肯定难以善后,让他略知我的行踪,未必是坏事!”
“也管不了那么多了,重要的是,公子不可落在那边的人手上,这关乎一生!”云娘道。
朱祁铭心中有分感动,很想问问云娘她们是如何搭上福安宫这条船的,转念一想,这样的事还是知道得越晚越好,就淡然道:“那得看盛千户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若是假糊涂,对一帮人前来抢人视而不见,那便意味着他作出了某种选择。”
站队!
云娘、霓娘不禁目瞪口呆,朱祁铭的这番心思如此严谨,令人不免犯疑:站在她们面前的哪还是一个少儿!
第八十八章 如期而至
弯月偶尔透过云层,洒下清辉,遥映着迷迷茫茫的雪地。
歇芳园四周被诡异的氛围所笼罩,细微的窸窣声、破空声于前半夜响了小半个时辰,于下半夜又响了一阵子。
直到黎明时分,院内院外才归于宁静。
徐恭与梁岗轮流值夜,早膳时二人都红着眼。牛三、蒋乙酒后归来一夜好睡,故而往膳案边一坐,精神十足。
霓娘发了回善心,让大家重聚大膳房,领受她的厨艺。不过,这样的善心只发一日。
“特么的,真没剩几两银子,害得咱们白跑了一趟!”牛三显然在为昨日的好奇之旅感到不值。
里间传来霓娘的抱怨声:“东家易主,幸亏掌柜没换,这下总该问清楚了吧?一个寡妇人家,无亲无故的,要想体体面面入葬,只能大把撒银子!当初若不是我看在那个姐妹的份上出面救场,只怕她那点银子还撑不到下葬!”
牛三懊恼地摇摇头,冲高处的朱祁铭道:“公子,我生性鲁莽,日后再也不会胡来了。”
蒋乙冲朱祁铭一阵嘿嘿嘿。
朱祁铭正盘算着即将降临歇芳园的大事,无意纠缠细枝末节,“罢了,此事不必再提。”
“哦,我昨日见到了一个故人,公子猜猜他是谁。”牛三故作神秘地道。
朱祁铭略一凝思,觉得此时需要坦诚,不能再瞒着徐恭,就冲徐恭道:“是福安宫的首领内侍。”
徐恭陷入到了沉思之中,手上、嘴上仍在忙着用膳,直到散席时,他才回过神来,含笑望向朱祁铭,“公子,咱们接着谈外患一事。”
徐恭似乎领悟到了什么,但表现得若无其事,他的眼神令朱祁铭倍感亲切,朱祁铭突然意识到,眼前这个受人踩轧的千户,殊为可靠,或将成为自己终生的依托。
“此事不急,昨晚院外折腾了一夜,你得歇息,养足精神,指不定今晚会有大事发生。”
不能逃离,不可求救,形同困兽!在这样的处境下,朱祁铭没有试错的本钱,他身边的四人,包括师傅在内,都不明就里,说到底,他们只是自己的手臂,而头脑终究长在他自己的脖子上,稍有差池,就会断送一切,轻则让福安宫如愿,而赔上他的一生;重则意外地让贼人如愿,赔上一屋子人的性命。
对后果的考量使得朱祁铭略显紧张,他暗暗鞭策自己:若连这样的困局都破不了,哪还好意思奢谈它日搅动庙堂风云!
同时,朱祁铭还有些许的兴奋。对各方心态的盘算,对分寸的拿捏,正是斗争艺术的精妙之处,其可能形成的结果值得期待。
就当是入京前的一场考试好了!
在这样的心态中,一整天无所事事之后,终于迎来了黄昏时分。
一盏天珠茶入喉,随之而来的感觉自然又是遍体通泰,畅然间举目望向门外,映入眼帘的是天边最后一抹残红,还有院中浮起的暮色。
突然,他浑身一震!
此刻,数条人影掩映在暮色中,朝膳房这边极速奔来!
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天。朱祁铭不禁为如此心急的不速之客感到无语,等到子夜时分动手会翻天么?再心急,也得等到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