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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不住,大喊着翻倒在地,刚想起身,双手已被牢牢地揪住,背上亦被沈槐的虎头赞金靴踏得无法动弹。
屋子里面刹那间灯火辉煌,地上之人惶恐地瞪眼望去,狄仁杰、孔禹彭面沉似水站在中央。吕丽娘早已停下狂笑,双膝跪倒在地,磕头哀告:“罪妇吕丽娘有冤情上诉。”狄仁杰点一点头,却转向孔禹彭:“孔大人,本阁建议还是由你先问一问这位心腹随从。”
孔禹彭早已气得面色铁青,颤抖着手指向扈随从,厉声喝问:“扈八!竟然是你!你,你什么时候和突厥勾结在一起的?又和杜长史夫妇有何牵连?你快说!”
沙陀碛上漫天星光,苍穹璀璨。李元芳和韩斌跃马飞驰于无边无际的旷野之上,身后扬起一路沙尘,翻滚旋舞、直上云瀚。今夜的大漠上微风荡漾,远处起伏的沙丘就像身形巨大的鬼魅,驻守在这片无亡之地已历万年,以始终不变的冷漠目光,看尽日出日落、春去冬来、沧海沙野、生生死死。
阿苏古尔河已完全改变了模样!疾驰的马匹在波涛汹涌的河畔停下脚步,韩斌拍了拍“炎风”的肚子,真是好样的!从昨日中午在庭州刺史府的门前劫下李元芳,他们几平一刻不歇地在奔跑,可是小神马“炎风”依旧精力充沛、神采奕奕。相形之下,李元芳胯下所骑的那匹马是他们闯入沙陀碛之前从突厥牧人处夺下的,跑的路程远没有“炎风”长,却已累得通身大汗,连连喘着粗气。
月光静静地泼洒在阿苏古尔河上,天上的星星仿佛直接坠入河中,与粼粼波纹连接到一起。死般沉寂的大漠中,这里便是生命的源头。停驻河畔,韩斌犹豫再三,终于亮起嗓子问:“哥哥,这河里怎么有水了呢?”没有回答,他转过头去,偷偷瞥了瞥李元芳那如雕塑般沉静的侧影。
自从在并州遇到这个叫做李元芳的人,韩斌从来都没有怕过他。即使知道了他的身份是令人闻风丧胆的大将军,即使亲眼看到他身怀绝技、英勇善战,对韩斌来说,他就是那个第一次见面就被自己划伤了的傻瓜:那个为了保护自己几次三番豁出性命的家伙:那个一路西来始终照顾自己疼爱自己对自己言听计从的好哥哥……但是今夜,当韩斌从近旁这沉默的人身上感受到浓烈的寒意时,他头一次害怕了。
李元芳终于转过脸来,黑如曜石的双目盯牢韩斌,少年只觉得全身冰寒彻骨,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小声嘟嚷:“哥哥……你怎么了?”“你是偷着跑出来的吧?”“我……”韩斌垂下脑袋,本来料想会挨骂,但从昨天开始他们一直疲于奔命,都没有时间交谈,韩斌心存侥幸,觉得这事几已经过去了。
“回答我!是谁让你这么干的,啊?!”韩斌吓坏了,他从来没有在李元芳的脸上见到过这样严酷和愤怒的表情,低下头紧紧揪住疆绳:“哥哥,我、我太想你了,担心你……”抬起头时,少年的眼眶里蓄满泪花:“哥哥,我错了。可你别生气了,我、让我帮你,我可以的!”
“你可以什么?!”李元芳又是一声怒喝,指着阿苏古尔河,厉声道:“你知道我为什么来这里吗?就是因为你!否则我现在都可以到伊柏泰了!”“啊?哥哥,我和你一起去啊?”“胡说!我带你上沙陀碛已经是走投无路,昨天在刺史府前那么多人都看见了你,我怎么还能把你留在庭州?!从现在开始你就给我老老实实地待在这里,哪儿都不许去!”李元芳的声音越来越暗哑,好像嗓子都被怒火烧坏了。
“我……”韩斌小声嘀咕着,悄悄抹了把眼泪。李元芳只当他就范了,自言自语道:“这里现在有足够的水,后面的胡杨林也很茂盛,足够防狼了。现在就去土屋里看看,应该有吃的,你也会射杀小野物,哪怕在此地呆上十天半个月都没有问题的。”他跳下马,疾步往河床上的土屋走去,韩斌紧跟在后面嚷:“哥哥,你别吓我,你要把我一个人扔在这里吗?哥哥!”
李元芳不理会他,几步来到土屋门前,突然停住脚步。韩斌跑过去,被李元芳一把揽在身后。当初李元芳把吕嘉的钢刀和弓箭全寄放在牧民家中,韩斌这小子机灵,这次倒给他一并带了过来,因此李元芳这时便手握那柄削铁如泥的宝刀,屏气凝神听了听土屋里的动静,一脚将屋门踹开。
屋门外引起李元芳注意的斑斑血迹,在屋中央变成一大滩。猩红的血泊中匍匐着一个人,全无动静,韩斌紧贴在李元芳背后,悄悄问:“哥哥,他是谁呀?他死了吗?”李元芳深深地吸了口气,往前迈了一步,突然将钢刀扔下,双手抱起那浴血之人,颤抖着声音唤道:“武逊、武校尉……你、快醒醒。”
叫了好几声,那气息奄奄之人真的缓缓睁开双目,看见李元芳,武逊惨无人色的脸膛上居然浮现出淡淡的笑意:“李……校尉,真的是你……”“是,是我。”李元芳托起武逊的头,让他靠在自己的肩上,韩斌递上水袋,李元芳小心翼翼地端到武逊的嘴边,轻声问:“武校尉,你怎么会在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武逊让开水袋:“不用了……”这时李元芳才看到武逊身上几处致命的伤口,能够坚持到现在算得上奇迹了。
第三卷:碧血黄沙 第二十五章:奇兵(5)
武逊翕动着嘴唇,断断续续地说:“我估摸着,肯定跑不出沙陀碛了……所以来这里……碰碰运气,还真……真见到了你,李校尉……”李元芳紧紧抱着他:“武逊大哥。”武逊的眼晴突然瞪得溜圆,高声嚷着:“赦铎、赦锋带人突袭了伊柏泰,就在……昨天晚上!编外队的弟兄们……全完了……”李元芳大惊:“怎么会这样?梅迎春呢?他的人马呢?”武逊喘了口气:“梅……走了,两天前……钱归南飞鸽传、传书,要求……梅、梅迎春立即、撤出……伊柏……泰。我们怕、怕连累你……梅……当天就带人撤往庭州了……”
李元芳把牙齿咬得咯咯直响,哑声道:“我明白了。”他对武逊勉强一笑:“武逊大哥,你放心,一切有我,我立即就去伊柏泰!”武逊微微点头:“我……放心,见到你我就、就放心了。李校……不,李将军!我武逊佩服你啊,将军……”“武逊大哥!”李元芳看着武逊的呼吸越来越急促,禁不住热泪盈眶。武逊死死地盯着李元芳,突然抬手猛揪他的衣襟,拼尽全力喊道:“李将军、你千万要小心!小心!赦铎,他们是要发……奇兵进攻庭州!庭州!”
话音落下,武逊的手一松,倒在李元芳的怀中气绝身亡。李元芳轻轻将他的身躯放平在地上,良久,抬起头道:“斌儿,我走了以后,你将武逊的尸体掩埋在屋后的胡杨林中,记得做好记号,日后可以来找。”说着,他锐利的目光扫了圈屋子,恢复了往日那不带丝毫感情的语气:“面粉、干饼和腌肉都在那里,够你吃的了。这里前面有大河、后面有树林,野狼应该过不来,但晚上还是要在门外点上篝火,炕洞里有火褶。”
李元芳说完,站起来就朝屋外走。韩斌呆了呆,奔过去一把抱住李元芳的身子,叫着:“哥哥!”“嗯,还有什么事?”李元芳拍了拍他的脑袋,韩斌泪眼朦胧地抬起头,看见李元芳的目光又变得十分柔和:“别害怕,你在这里呆十天,假如还没有人来接你,就带上足够的食水回庭州,去找梅迎春他们。有炎风陪着你,不会有事的。”
“让我和你一起去吧,哥哥……”韩斌做着最后的努力。李元芳没有再说话,只是将他轻轻推开去,飞身跃上马背,马匹在土屋前面兜了个圈子,便头也不回地奔上星空下的旷野。“哥哥!”韩斌冲着那背影高喊了一声,靠在“炎风”的身上呜呜地哭泣起来。
杜长史府里的审讯进入了最紧安的关头。扈随从本来还想负隅顽抗,但罪行毕竟已暴露在狄仁杰和孔禹彭的眼前,强作挣扎不久,便不得不如实交待了自己早被长史杜灏收买,为其暗伏在孔刺史身边当眼线。前次武重规突抵伊州,就是他将消息通报给杜灏的。
孔禹彭听到这里,不由慨叹:“真没想到最大的纰漏就在我的身边!”狄仁杰冷厉地道:“孔大人,你的身边纰漏还不少呢。”孔禹彭面红耳赤:“狄阁老,下官确有失察之罪,伊州一系列变故下官难辞其咎,敬请朝廷责罚,下官绝不敢有半点怨言!”
狄仁杰面沉似水:“孔大人,尔身为一州刺史,不仅自身要清正廉明,本州吏治同样是你的职责所在。而你,却对发生在身边的阴谋叛乱熟视无睹、毫无察觉,几平酿成大祸。孔大人,你大大地失职了!”孔禹彭“扑通”跪倒在地,口称:“阁老,禹彭有罪!”狄仁杰长长地叹息了一声,摆手道:“你的失职之罪本阁自会报请吏部惩处,但此刻最要紧的是立即查清案件真相,才能防范更大的祸患,你这个伊州刺史兼伊吾军军使,还要担起你的责任来!起来吧。”“是。”孔禹彭羞愧难当地应承着,站起身来。
狄仁杰沉吟着道:“孔大人,当初赶来向你通报拆罗漫山山火和杜长史亲赴火场的,就是这位扈随从吧。”“正是。”狄仁杰轻捻胡须:“孔大人啊,那时候你就应该怀疑到,凌晨时分郊外山峦着火,四野无人,就算是山民发现,只怕也要到白天才能报到伊州城内。可这位杜长史居然已经亲自率人去救火了,实在于理不合。可叹的是你与钦差大人,慌乱中竟都没有察觉到此中的蹊跷,白白错失了查案的最佳时机!”
孔禹彭撩起袍袖擦汗,拼命点头道:“阁老所言极是。唉,刚才扈八也说了,当时王迁恰恰潜入杜府与杜灏私会,钦差大人来到伊州查案的消息令二人顿时惊慌失措,惶急之下决定立即前往折罗漫山,由王迁将瀚海军带回庭州,杜灏则押后燃放山火,烧毁相关线索。”狄仁杰朝着吕丽娘颌首道:“如果本阁没有猜错,他们密谋的时候你也在场吧?”
吕丽娘神思恍惚地点了点头,应道:“狄大人说的是。妾身亲耳听他们定下计策,由先夫为王迁断后放火,待折罗漫山火起,他只要将事先准备好的尸首投入火场,随后便可北上潜入突厥。”孔禹彭恍然大悟:“我明白了,难怪你听闻杜灏死讯,初到刺史府时看上去并不悲伤……因为你知道杜灏根本就没死!”吕丽娘垂头不语。
狄仁杰长叹道:“但是当她看见杜灏遗物中那柄特殊的佩刀时,她开始怀疑自己被更为凶残恶毒的势力欺骗了!”孔禹彭一惊,忙问吕丽娘:“那柄佩刀有什么特别吗?”吕丽娘抬头惨然一笑:“回二位大人,这柄金质佩刀乃是妾身从娘家带来的陪嫁,是我夫妇二人的定情之物,杜灏极为珍视。我们原来商定以他人的尸体代替先夫,并用他所配戴的‘蹀躞七事’来证其身份,但只要以普通佩刀即可蒙混过关,杜灏绝不会将这把珍贵的金佩刀遗留在火场。”
孔禹彭连连点头:“因此当你看见佩刀后便颜色大变,马上要求查看杜灏的尸体。”狄仁杰接口:“而杜灏左脚脚趾的缺损让吕氏确定,杜灏确确实实已经被烧死在了折罗漫山中,那具焦炭样的尸体就是杜灏本人!”吕丽娘发出一声凄惨的呜咽,伏地恸哭起来。
狄仁杰阴沉着脸,向沈槐使了个眼色,沈槐冲着呆若木鸡的扈随从大喝:”杜大人是不是被你害死的?!说!”扈八吓得屁滚尿流,狂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