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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芳深深地吸了口气,一模一样的月光,从整整五天之前的那个夜晚一直照耀到此刻,而他自己的身上,却已经发生了如此巨大的变化,竟使得五天之前的回忆,现在看来都宛如隔世一般了。
李元芳感到韩斌在悄悄地拉自己的手,便低头朝他笑笑,道:“如果我没有记错,这间屋子里面通向热泉瀑布后面山洞的路口,所知道的人除了我和大人,就只有你,你的哥哥,陆嫣然和狄景辉。所以,现在我要把你藏到这个山洞里面去,我想,在这里面你是绝对安全的。”
韩斌眨着眼睛不说话,李元芳也不等他回答,就把他牵进了小屋,翻开木榻,掀起覆盖在洞口的盖板,自己先跳了下去,然后回身伸出双臂,把韩斌也抱了下去。划亮一个火褶,李元芳领着韩斌踩着窄窄的石阶往上走,两人都没有说话,爬完长长的百多级台阶,眼前就是那个宽阔平坦的大洞穴,耳边是哗啦哗啦的瀑布流水的声音,从瀑布后面透出细微的亮光,这是黎明到来了。
李元芳在韩斌面前蹲下来,摸了摸他的脑袋,笑着说:“好了,现在你安全了。我,要走了。”
韩斌不说话,只是死命地搂住李元芳的脖子,牢牢地贴紧他。李元芳便让他这么抱了一会儿,才把他的小手掰开,从怀里摸出样东西来,放到韩斌的手中,那东西一动便闪出光来,李元芳笑道:“这是你的武器,第一次见面时我没收的,现在还给你。万一有什么事情,你就用它来保护自己。不要手软,要像第一次对我那样。”韩斌把那东西扔到地上,还是伸手过来紧紧抱住李元芳。李元芳轻轻地说:“斌儿,你就在这里等着,要有耐心。等着我,即使我来不了,我也会让那位老爷爷来找你。如果是他来,你也要像对我一样,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他,不管有没有对我说过的,全都告诉他。如果你想为你的哥哥报仇,如果你想救你自己,如果……如果你想帮助我,就一定要照我说的做。”他等了一会儿,还是没有等到韩斌的回答,便又笑了笑,轻声道:“斌儿,你给我吃那药丸的时候,叫我什么?怪好听的,再叫一声给我听,好不好?”韩斌把头靠到李元芳的肩上,李元芳感到肩头顿时变得热热的湿湿的,然后便听到很轻的一声:“哥哥。”“嗯。”李元芳含笑应着,又加了一句:“下回再见到我,也要这么叫,以后一直这么叫。”“好的。”
从瀑布后面透过来的光线越来越亮了,李元芳最后一次轻轻推开韩斌的身体,正色道:“斌儿,那些药丸你都放好了吗?”“放好了。”“再给我看看。”“哦。”韩斌把纸包掏出来,李元芳打开看看,又小心地包好,递还给韩斌:“不要放在身上,在这里找个地方藏起来。除了我和那位老爷爷,其他人谁都不能给。”“我知道。”
李元芳站起身来,没有再和韩斌道别,便急匆匆地循着那条窄小的石阶走了下去。等他再次站到蓝玉观前的那块空地上的时候,眼前已是霞光万道,一轮红日在绝壁后喷薄而出,他抬起头直视这轮新升的朝阳,双目顿时被光芒灼到,此时他方才发现自己的眼泪,已经悄悄地落满了面颊,倒也不用去擦抹,更不需要掩饰,因为这里除了他之外一个人都没有。既然想哭就哭个痛快吧,今天之后,这一生便都不用再流泪了。李元芳摊开手掌,里面是一颗深褐色的小药丸,他充满柔情地想着韩斌清澈的眼睛,孩子毕竟是孩子,终究还是容易骗的。他从胸前摸出块粘着血迹的丝帕,将药丸包好。该做的准备都做好了。
清晨的冽冽寒风中,李元芳闭起眼睛,静下心神,再一次细细感受着一副毫无负担充满力量的躯体所能带来的全部勇气和信心。这身体便是他所拥有的全部财富,他曾经以为可以永远拥有这样财富,直到有一天,当他发现越来越多的伤痛和不适再也无法恢复的时候,内心的惶恐几乎让他崩溃。但是现在他感觉很好,简直是太好了。虽然明知道这感觉是虚假的,暂时的,却还是让他热血沸腾兴奋不已。如果有需要,他真的不在乎最终像韩锐那样死去,只要能够使用好自己所剩下的全部能力,去帮助他愿意舍命守护的人。想到这里,李元芳情不自禁地对自己嘲讽地笑了笑:愿意舍命去守护,却不愿意放弃那一点点骄傲,就为了这点骄傲,自己一定狠狠地伤了那个人的心。但是他并不感到后悔,他所拥有的本来就不太多,付出的时候又很大方,到今天也快给得差不多了。可就算是付出一切,总还是要为自己保留最后的一些什么,那么就保留这点骄傲吧,那个人,终归会理解的。
太阳很快地升高,李元芳跑出绝壁间的夹缝,找到那匹意外得来的好马,倍感爱惜地梳理了下马的鬃毛,便纵身上马再次向并州飞驰而去。要做的事情还有太多,而时间很紧迫。
前传:并州迷雾 第十一章(I)
并州城北,狄府。
狄仁杰一回到府中,就来到书房埋头察看各种典籍。狄春在书房门口守着,虽然一夜没睡,倒也不感到困倦。看狄仁杰忙得不亦乐乎,狄春送进香茶,凑在他身边轻声道:“老爷,您都两宿没好好休息了,要不要睡一会儿?”狄仁杰摇头:“不必。还有些资料需要落实,再说,我估计客人很快就要上门了。就是睡,也睡不了多久。”他想了想,又说:“狄春,我这里不需要人伺候,你从现在起就到门前去候着,一旦有人来,就立刻领到书房。”
“是。”狄春答应着,又犹豫着问道:“老爷,您能告诉小的您等的人是谁吗?小的也好知道来人对不对啊。”
狄仁杰抬头看他,微微一笑道:“狄春啊,其实我也不知道等的是谁。我只是知道今天一定会有人来而已。”
“哦。”狄春神情郁闷地退出书房,快步来到府门前。看门的家人看他过来,招呼道:“大管家,您来了。”
“嗯,情况怎么样?”
“还是那样。隔着一条街就有人不停在咱府外面绕来绕去,而且一天比一天放肆,那几张脸小的们都看熟了。”
狄春闻言,凑着门缝往外瞧瞧,忽然嘟囔道:“好像换了些人?怎么这几个有点眼生?”
“哦?”那家人闻言也忙凑过来看看,道:“是啊,好像今天突然换了一批?”
狄春想了想,搬了个凳子往门后一坐,安静地等待起来。等得时间并不算长,便听到门上响起敲击门环的声音。
家人刚想去应,狄春伸手一拦,自己来到门边,微微开启一条缝隙,只见门前站着一人,青色斗篷罩着全身,只露出一对炯炯有神的眼睛。
狄春刚想开口,那人已经不紧不慢地招呼道:“在下来拜访狄阁老。”
“您是?”
看到狄春面露警惕的神情,上下打量着自己,那人从袖筒中抽出一封书信,递到狄春手中,狄春一瞧,正是昨天夜间自己让人从狄景辉府中送出的那一封,眼睛一亮,立即打开府门,将来人放了进来。关门时,狄春特意望望街对面,那几个陌生面孔一起朝这里盯着看。身边,青衣人轻轻说道:“大管家放心,这些都是自己人。”
狄春点点头,连忙引着来人直奔狄仁杰的书房,来到书房门口,狄仁杰未卜先知似地已经站在门前,对着来人轻轻一颌首,两人一起走进书房,狄春在他们身后将房门紧紧闭住,自己守在门前。
书房内,狄仁杰站定身型,微笑地看着青衣人,问道:“阁下是否可以让狄某见识一下真面目?”
青衣人褪下帽子,露出一张富态镇定的圆脸,朝狄仁杰作揖道:“吴知非见过狄阁老。”
狄仁杰捻着胡须道:“吴知非,并州司马吴大人。”
“正是在下。”
“吴司马请坐。”
“阁老请。”
二人分宾主落座,狄仁杰细细打量着吴知非,含笑道:“可惜我一回到并州,就被搅进一大堆的麻烦之中,否则倒也不用等到今天才同吴大人相识。”
吴知非“哈哈”一乐,道:“阁老这些天的烦心事,知非倒也略有所闻。不过,知非虽然没有机会一睹阁老风采,倒是已经有缘和阁老的心腹卫队长李元芳将军喝过酒了,呵呵。”
“哦?”狄仁杰微微一愣:“那么你是……”
“阁老的公子平常挺看得起我,请李将军喝酒时还让去我作陪了。”
狄仁杰点点头,脸色沉了下来,道:“你们在一起喝酒是在三天前吧?可叹今天景辉已经入监,元芳下落不明,作为他们的父辈,老夫的心情吴大人能体会吗?”
吴知非沉默着,脸上是一副高深莫测的表情。
狄仁杰朝他看了一眼,淡淡一笑道:“当然,老夫今天请吴大人过来,不是为了谈狄景辉和李元芳,而是为了谈陈松涛。想必,吴大人已经从老夫的那封信里面看出了这一点,否则绝不会亲身而来。”
吴知非口中念念有词:“阁老的诗作得好啊:
卅载光阴弹指间,峻松古柏不失颜。
惊涛恨起追前浪,难有当年勇作帆。
旧恙未平新病至,消沉筋体志何堪。
陈疴问治需新药,廿五年华正向前。
这不正是‘松涛有恙,沉疴五载’吗?”
狄仁杰笑了:“吴大人果然精明,一眼就看出了老夫那首歪诗里面的玄机。吴大人是在五年前就任的并州司马吧?”
“哦?阁老一定是查过吏部的档案了?”
“哈哈,吏部的档案在京城,要查一次来回恐怕要十多天的时间。而老夫刚刚才见到吴司马,哪来的时间去查档?”
“那?”
“知非啊,老夫所说的仅是推断。只不过,你刚才一承认,就等于是肯定了老夫的推断。”
吴知非的脸色变了变,神情略显恭敬了些。他朝狄仁杰微微欠身道:“阁老的睿智知非早有耳闻,仰慕之至。昨日知非看到阁老的信,便知道阁老已经掌握了许多内情,故而今天特意来向阁老请教。”
狄仁杰捋了捋胡须,笑道:“请教不敢当,但是吴司马是不是也该亮明真实身份,否则老夫怎知能否畅所欲言呢?”
“这……”吴知非面露难色。
狄仁杰冷笑道:“既然吴司马不愿直说,那老夫就代你说吧,知非,你是皇帝派来的内卫吧?任务就是监视陈松涛!”
吴知非大惊,不由自主地问道:“你,你怎么知道的?”
狄仁杰又是微微一笑:“推断。不过你的反应再次证实了我的推断。而且,根据你的反应,我还可以进一步确认说,沈槐也是内卫。我说的对吗?”
吴知非脸上的惊愕表情再难掩饰,甚而露出了些微的惶恐。狄仁杰瞟了他一眼,又一次淡淡地笑了,他端起茶杯,抿了口香茗,慢悠悠地道:“知非啊,老夫在此次并州之行前,在洛阳曾与相王有过一次交谈。而那次交谈便是方才我的这些推断的一个大基础。”
狄仁杰向吴知非回忆了同相王的那次谈话,随后道:“正是由于相王的那番嘱托,老夫在来并州之前,就去吏部调取了并州军政官吏的档案,粗粗浏览一番后,唯一的发现就是五年前朝廷曾向并州派出过几位文官和武将,其他再未看出什么特别之处。”
吴知非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等待着狄仁杰的下文。
狄仁杰继续道:“我是在六天前到达并州的,一到这里便立即被卷入了种种事端,吴大人对这些事情一定非常清楚,我就不用再一一细述了。总之,所有的事端似乎都试图要将我的儿子狄景辉置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