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麟儿道:“事实至为明白,在往日也许你一眼就看得出来,而今,为了云英的事,抑郁愁怀,掩没了你一已灵智,故至为简单的道理,你反而弄不清楚。阴山老魔所用的功力,不过从声音中,潜伏着乾天一罡,用这种功力伤人,他得消耗多少真气?而今这魔头所发出的声音,居然激成一股恶流,并能与你那太乙五灵真气互相抗衡,难分高下,他如果同样使用掌力,那威力就不知要增加多少倍了,岂是你这种内家罡力所能抵挡?就是我,也毫无一点把握!”
惠元恍然大悟,急道:“照你这么说,我们只有束手待缚了!
难道你就想不出其他的办法,来个以牙还牙?”
麟儿沉吟半晌,摇摇头,苦笑道:“棋差一招,束手束脚,只有见机行事,此时别无善策可想!”
忽从山头上,传来一种苍劲的口音道:“乳臭未干的小畜生,居然闯入本山,按道理,应将人擒缚,责打两百蚊鞭,只是老夫此时不愿和你们后生小辈争这闲气,可着庐山青莲师太今天上午,带领你们这班小畜生前来领死便了?”
那声音,一字一句,均吐得清清楚楚,与当面对谈,殊无二致。
麟儿见这老魔头一再焙露他那内功真气,如过分容忍,越发显得胆怯,遂把菩萨岩亲自悟出的天音秘技也抖露出来。
起初,恰似一阵银铃似的清笑,那笑音却愈来愈高,巫山群峦迭伏,列嶂千种,空谷回音,此响彼应,声浪中竟含着内家劲气,一层接一层,一个跟一个,合而激成一种轰轰烈烈之音,宛如万里惊涛,罡风四起,那声势简直吓人已极。
只闻那魔头发出一阵狞笑之音道:“小狗却也有点鬼门道,不过在老夫面前来随意卖弄,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麟儿用天音劲气一叱道:“老魔头,藏头露尾,龟缩不出,专说大话,只能骗骗童稚之流,有本事,不妨跃下峰头,我要凭双掌一剑,领教你们阴山派的武功,不知你是否有这个胆量?”
话一完,凝气倾听,半晌却不见动静,于是也懒得理睬,遂和惠元双双伴赴城中留宿之处。
抵店,天尚未明,店中人犹正拥被高卧,遂飞身上房,飘然而落,不带丝毫声息。
麟儿最关心琼娘了,一下房,即朝着她房子跑,惠元知道他们两人久未同处一起,不想打扰,赶忙别过。麟儿笑道:“你和我同赴她房中坐坐,马上就天亮了,只等师伯练功完毕,我们就得再奔神女峰!”
惠元轻声道:“最近你们没有单独在一起,琼姊姊恐有很多的知心话要向你诉说,虽是自家兄弟,但女儿家当着旁人总带三分羞怯,你还是单独和她相见的好,而且我也微感困倦了!”
琼娘房中的灯,兀犹点着未熄。
惠元又笑道:“她还在等你,快进去吧!”说完,朝着麟儿眨眨眼,即对着房中走去。
蓦地房门一开,琼娘已自房中走出,全身衣裳,尚犹未脱,她先且不向麟儿招呼,却轻启朱唇,低唤惠元道:“元弟,你倒见外了,累了一晚,且同到姊姊房中,烹茶品茗,不也是雅事一椿么?”
惠元不好意思不答理,只得回头拱了拱手道:“琼姊不要见怪吧!小弟是俗人一个,渴时,只会作牛饮,谁像你们文绉绉的,端着茶,还要品评一番呢?巫山之事,麟哥哥自会和你细谈,我得打坐一回,稍等立和你们同赴巫山,准备一场大战!”
门上的锁,他随手一抽就开,随向麟儿琼娘笑了一笑,立即掩门而入。
麟儿琼娘携手入室,一进门,琼娘柔情蜜意地问道:“折腾了一晚,够累了,两位师伯,可曾救出?”一双妙目,却周流疾转地朝着玉郎身上,不断打量,惟恐玉郎涉身龙潭虎穴,身受伤害。
麟儿因自与师妹会晤以来,感情多寄托在龙女身上,对这位温柔婉变、俏艳如花的琼姊姊,不免冷落,从鹤峰驰赴巫山一段,本想慰藉一番,但当着玉英惠元,过分缠绵,惟恐遗人口实,彼此只好在语言眉目中略舒情意。
美男子心怀歉疚,加以玉人在握,情意绵绵,这一来,不觉感情奔放,琼姊姊的话,他恍似充耳未闻,一把搂着她的纤腰,抱着玉人,就往床上倒去。
两唇相并,难解难分,彼此紧闭着一双星眸,恣情领略个中滋味。
麟儿只觉得这位心上人,幽香扑鼻,柔若无骨,玉颊、双峰、柳腰、圆臂,无一处不引人入胜,不觉心中大动,就着琼娘香腮,吻了又吻。
琼娘被他压得喘不过气来,不觉面似朝霞,星眸半敛,含羞带愧地低语道:“你把身上的革囊宝剑卸了,换过衣服,然后再并头躺着细谈一会儿,那多好嘛?像你这种急法,敢情是和敌人拼命,你两臂不下千斤之力,这一抱,我哪能受得了?胸前玉佩,枕着我的胸口,让我呼吸也感到困难,看你人美如玉,行动却凭地鲁莽,无怪我们女儿家见着男孩子,委实有三分胆怯!”
这话把麟儿说得噗嗤一笑道:“英雄难过美人关,谁叫姊姊生得这样美呢?待我把宝剑革囊去掉,再和姊姊在被里细谈便了。”
琼娘啐了一口,赶忙松过衣裙,靠着床头,半坐半卧地闭目调息。
麟儿解去剑囊,朝着床上一跳,抱着琼娘,却要求恣情缱绻。
琼娘低劝道:“我迟早是你的,这种腻人的事,夫妻间自无可避免,你既要求,纵然尚未行礼如仪,在我原也不应峻拒,可是,大敌当前,安危莫卜,武林大劫,业已开端,你目前武功,虽已大成,但并非登峰造极,一旦真元已失,你再行锻炼一种新奇功力,可是决不及童身的成就,如因我以儿女之情,影响你一身武功成就,试问:我何以对义父?更何以对霞妹那种高谊浓情?这次你我能获得霞妹谅解,不能不算奇事一件!就事论事,你未晤元配,即获小星,不受阻挠,确实百难一见。尤以霞妹境遇,与人不同,义父身旁,只此爱女,自不免养尊处优,照常理推,她多少总有三分盛气凌人的性格,可是事实不然,她不但娇憨天成,温柔文静,而且通权达变,大度容人,从她这种待人接物之处,就可看出义父的为人,真是一丝不苟,他御已至严,待人极宽,承受了道家武功,但获得了儒家修养,而且他能把这种道理,灌输到子女门弟,霞妹能有这种涵养,才能表现出她那与众不同的特性。我于默察体会之下,获得了这种道理,自然深深感动,这一来我行动上更不敢随便了,待你武功已能战胜阴山五老,而且江湖劫运已过,我迟早是你身边的人,什么都可交给你!此时就来,委实太早了。”
这篇话,真是儿女絮絮,温柔中寓有刚正,爱恋中藏着金言,只说得麟儿感激动容,对琼姊姊的感情,无形中又增进不少。
琼娘偎依着麟儿半躺半卧,一任他抚摸吻抱,略无半点撑拒之心,但彼此均能适可而止,绝不及乱。
神女峰探山经过,麟儿自是娓娓告知,琼娘听到琵琶女有心惠元,最后又因门户之见,一怒而去,不觉怃然道:“这事情极为辣手,近百年来,除山派以外,其他各派,很少有人敢到阴山,元弟与那女子既有情意,但彼此间又不能互通往来,纵使男女有心,但这一段姻缘,将来怎么成法?”
麟儿道:“元弟的的二师伯与阴山派也行往来,他们这场婚事,门中长老为他作主,也说不定呢!”
琼娘想了一想,微笑道:“元弟生性嫉恶如仇,崆峒掌门大悲真人与义父性格极有相似之处,惟决断力稍差,但他师徒两人,绝不至为着一己婚姻,就向阴山屈膝,如果那朱云英肯背离阴山,弃暗投明,事情就大有希望,偏生她是老魔孙女,门户之见又重,教她弃暗投明,无殊梦幻泡影,元弟此时想是难受已极,但那朱云英,恐怕更要柔肠寸断了。”
麟儿笑道:“你这不过是以己之心度他人之腹罢了,那妮子,论容貌,与姊姊难分轩轾,讲个性,似极为高傲刚强,争强好胜之心,恐超过柔情蜜意的成分,我不安于心的倒不在事情的成败,问题还在于元弟得了这种妻子,是否为他终身之福?”
琼娘思索一番后,不觉点点头,微叹道:“你说的未始无理,好在她今天一定要出来,待我仔细观察一番,从她的语言举功,总可看三分好歹,如果确实好,让我设法撮合段美满良缘便了。”
两人一阵谈论,天已大亮,忙起身整装,梳洗过后,玉英惠元均不约而入,遂由麟儿惠元预先,同赴青莲师大房中,面陈夜探巫山经过,并商讨对策,以应讨今日这种恶劣局面。
师太正盘坐榻上,闭目养神,一见麟儿等人入内请安,忙颔首微笑道:“两位贤侄,不必多礼,就此坐下谈论吧?”
寒喧数句后,即询问探山结果,惠元麟儿据实相告。
师太听说巫山好手云集,而且还有阴山五老之一在匪徒背后撑腰,不觉吃惊道:“这五个魔头数十年来,从未在武林中露过面,想不到却在此处出现,这五人功臻绝顶,能与他们打成平手的,除了南北两派掌门勉可一战外,其余人物,很少有人能在他们的掌下走个十招八招,今日这一战,极难乐观。”
她拿眼又仔细打量了麟儿惠元一阵,毫无把握地摇了摇头,最后,只好悠长叹息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尚望佛祖慈悲,勿使优昙云堕劫,则武林有幸了。”
琼娘见师叔说得如此郑重,知道事态非常,只好说道:“你老人家素善神算,不如占它一卦,看看事情转变,到底如何?”
师太微笑道:“卜以决疑,不疑何卜?这道理,难道你不懂得么?久事滞延,徒令敌人笑我胆怯,略事收拾,即奔赴神女峰,应情施变与敌人周旋便了。”
此语一出,无殊命令,麟儿等人忙将兵刃革囊配好,即随着师太奔赴神女峰。
离开县城,朝着东北方向,直向山间进发。青莲师太平素对待晚辈至为和蔼可亲,可是今天情况似乎特殊,她两道寿眉紧锁,对麟儿琼娘的话极少答理,似乎有了很严重的心事,一时无法解决。
惠元往常特别天真,行路时总是笑语如珠,但今天却保持着缄默,纵使麟儿用话挑逗,他也不过笑笑而已。
袁玉英一见同行的人似乎有失常态,不觉暗中着急道:“仗还未打,我们自己的人就如此泄气,今日如不逢凶遇险,那真是侥幸之尤了。”
她妙目流波,看了看麟儿,只有他却若无其事地跟在师叔背后,那种神清气朗的情形,看了就教人心折。
忽闻林中有人高叫道:“阿弥陀佛我这酒肉和尚,吃了一辈子的斋,做了半辈子的好事,佛祖偏不慈悲我,临死还得挨饿,诸位过往檀越,你们也正是走向枉死城里的人,就和我和尚结个善缘吧!有酒赐酒,有斋赐斋,无酒无斋,就是猪蹄狗肉,也可使得!……”
惠元闻言一笑道:“哪里又钻出这么一个野和尚,就是想吃酒肉,也不能容许你这样的大声叫喊?”
只听那人接口道:“和尚吃狗肉,也罪不至死呀!又不和那些没出息的小子一样,去摘那种带刺的玫瑰,到头来,羊肉没吃着,反惹一身骚,你说合算不合算?”
麟儿纵声大笑,响遏行云,断枝残叫纷飞四处,笑声中,分明含着先天一罡之气,藉声音作传播,可以伤人于不知不觉之间。
那人怪声怪气道:“原来还有这么一位大英雄,杂在娘儿们的中间,别的都好,只是略有脂粉气息,而且,目前这点功力,要想和那些魔崽子打交道,那还差得太远,在我和尚面前发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