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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金盖板?
昌东心里一动:“是不是在一面镶画的墙上,中间有一块黄金板,乍看上去,像装饰品的?”
“嗯哪。”
“所以遮住的,是什么东西?”
“睽。”
李金鳌拿手比划给他看:“像蛇,长鹰爪,脑袋扁圆的,顶心还长了撮头发,说是叫龙生第十子,专以惑人。”
昌东一颗心跳得厉害:“还有呢?”
“没了,我看到的就是幅画,上头落款提了一句。哎你说,这气不气人,又不是什么机密,让我们普通方士知道知道,又能怎么样?本来我们这些旁系,比黑石城的方士就已经差了一大截了,在这些基础知识上,还对我们藏着掖着,这起跑线差得也太多了……”
他絮叨到一半,蓦地住口:昌东脸色凝重,眉心紧皱,压根也没在听他说话了。
李金鳌这才想起来,昌东是个“病人”,医生吩咐了要心情平和,不要动气,自己在这诸多抱怨,似乎有点不大妥当。
他讪讪的:“那,我先回去了……你先休息,休息哈……”
……
昌东一直坐到傍晚。
肥唐出来喊他吃饭,忍不住说他:“东哥,你这坐着一动不动,不嫌冷啊,手脚都冻僵了吧,就算喜欢看梅花,也不至于这么拼吧……”
昌东忽然问他:“你被绑架了那么多天,应该常见到江斩吧?”
这前后句搭的,也太跳跃了,肥唐过了会才反应过来:“是啊。”
“有没有注意过,江斩手上有纹身?”
这还有不注意的?肥唐点头。
“江斩纹身在哪只手上?”
“左手,跟青芝一样,哦对了,跟西姐也一样。那个青芝不是还嘲笑过我西姐,说西姐是学她吗?”
“在金爷洞的时候,我意识不太清醒,你还记得,流西砍了江斩的手臂,是左臂还是右臂吗?”
肥唐很肯定:“左臂。”
还学叶流西的动作给昌东看:“就是这样,刷地撩了一下,主要是我西姐的刀太好了,换了普通刀,肯定没这效果……”
昌东沉默。
叶流西说,江斩的转变,发生在最后一刻,算起来,恰好是在断臂之后。
专以惑人的睽,左腕的纹身,江斩断掉左臂,对叶流西的态度顷刻间判若两人,这之间,似乎有一条看不见的线,在慢慢串联。
……
临睡前,叶流西过来跟昌东道晚安,昌东拉住她,仔细看了一回她的纹身,叶流西不明所以,把衣袖拽下来遮住,说:“别看了,真的丑,除了天热的时候,平时我都把它遮得严严实实的,露出来嫌丢人。”
她旧话重提:“纹这个的时候,我脑子一定不清醒,真的,我审美没这么差的。”
——
黑石城的医疗队,水准飘忽得厉害,高深的情况像坐过山车,刚有了点起色,又忽然急转直下,像是刚露头的苗,你以为后续必将生机勃勃,谁知一转眼就遭了霜,一蹶不振。
两天一过,丁柳就没耐心了,但那些医生起早贪黑殚精竭虑,眼睛里都是熬夜的红血丝——她也不好骂他们是庸医,只能背着人来央求叶流西:“西姐,我们出关吧,出关好不好?”
叶流西又去找了一回赵观寿,赵观寿沉吟了一下:“也不能说走就走,这路线、安保,都得考虑,这样吧,你等一天,让我安排一下。”
一天就一天吧,这要求也不过分,反正日出日落,很快就过去了。
第二天的早饭,被搅得七零八落。
先来了两个羽林卫,传达赵观寿的意思,说是叶流西曾经提过,丁柳的头上被插过刀,当时草草包扎,没能妥善对待,如今既然“出行”在即,做个彻底的检查很有必要,黑石城有可用的设备,就是搬不过来,要带丁柳过去做。
头的事情,任何时候都是大事,叶流西陪着丁柳去了。
剩下的人继续用餐,没过多久,又来了两个羽林卫,这次是找阿禾的,态度恶劣,上手就拖拽,说是黄金矿山的事有点蹊跷,要带阿禾回去问话。
肥唐觉得羽林卫行事荒唐:阿禾都不能讲话了,问什么问?就算黄金矿山的事有蹊跷,也轮不上阿禾这种小角色来担吧。
这不摆明欺负人吗?
肥唐气不过,陪着阿禾去了。
原本一桌子的人吃饭,三下两弄,就只剩了昌东一个人,但更奇怪的还在后头,明明饭才吃了一半,就有人就过来清理碗碟了。
昌东拈着筷子,有点哭笑不得。
正想说什么,那个收餐的手上忙活,头也不抬:“赵老爷子想见你,说是啊,你也别对谁说,就当是出去溜达,一路溜达到他那,直接进书房就行了。您放一百个心,就是聊个天,很快就回来了,不会留你的。”
昌东心里一凛。
就说嘛,这早上,一出连着一出的,必然是有戏。
只是没想到,这戏眼落到了他身上。
昌东把筷子放回桌面上。
——
就当是出去溜达。
这话真的多余,以他现在的身体情况,不能跑不能跳,也只能溜达着过去。
昌东穿过院子,中途还和李金鳌打了个招呼,李金鳌很有加入他一同散步的架势,而搅局的人也来得及时:门口的羽林卫把李金鳌给拦下了,口气很凶地让他把前两天搭的小灶给清了。
真是煞费苦心,而赵观寿越是煞费苦心,他对这一趟的书房之行,就越是期待——赵观寿一直以来最关注和提防的,不应该是流西吗?忽然找他,是为了什么?
侧面击破?挑拨离间?
一路畅通无阻,昌东也做好了以不变应万变的准备,饶是如此,推开书房门的刹那,他还是愣了一下。
赵观寿居然站在一边,坐在主位上的那个,是……青芝?
昌东没表现得太过惊讶,他反手掩上门,话说得平静:“我没认错吧?羽林卫是通了蝎眼呢,还是说,青芝原本就是羽林卫派出去的人?”
赵观寿呵呵笑起来,顿了顿说:“我来介绍一下吧,这位是龙申的女儿,龙芝,也就是你一直听说的龙大小姐。”
昌东站着没动:“难怪龙大小姐要一直‘病重’,病重了才能卧床不起不见外人,也才能一直在江斩身边伺机而动,龙大小姐病重是假的,真正病重的,另有其人吧。”
说到末了,目光看似无意地扫过赵观寿。
赵观寿面上掠过一丝尴尬。
龙芝示意了一下对面的椅子:“坐吧,今天要聊的事还挺多,一直站着,怕你累。”
昌东拽开了椅子坐下,环视四周。
上一次来得鬼祟,这是第一次正式进来,黑石城地震,这书房也未能幸免,而且歪得很讲究,从门往里走,是渐走渐高的:龙芝坐主座,本来就气势压人,现在还高了他一头。
而那一堵墙的书册,原本齐齐整整,现在全部倒压在了玻璃面上,看得人心头极其压抑,总觉得下一秒,那些玻璃就会全盘迸裂,而那些纸册,会潮水样喷涌而出。
昌东移开目光,他确实有点强迫症,看到这样的场景,觉得眼睛都不舒服。
他抬头看龙芝。
龙芝笑起来:“真是,太多事情了,一时之间,我都不知道从何说起,这样吧……”
她伸手撸开左腕的袖子,露出上头的睽龙纹身:“这个纹身,你不陌生吧?”
昌东嗯了一声:“你有,流西有,江斩也有,你还曾说过,流西是在模仿你。”
龙芝右手的食指轻轻抚过睽龙头上那一撮颇具喜感的头发:“其实呢,三个人之中,只有一个人的纹身是真的。”
她食指翻转,指向自己:“我的纹身,是真正找了擅长这活计的师傅,一针针照着样子扎出来的。他们两个身上的,叫睽龙。”
“说起这睽,本是龙生第十子,但它没有通天彻地翻江倒海的本事,所以世人势利,只认龙有九子。”
“睽龙上身,专以惑人,但它有个缺点,没法隐身,总会在左腕留下类似纹身的印迹,这秘密要是传开,这玩意儿也就不顶用了,别人只要一看到身上有这纹身,就知道是中了圈套了——所以一直以来,睽的存在,在关内就只有极少数的高位者才知道。”
说到这,她略顿了顿,然后看向赵观寿:“瞧见没有,我都透露了这么多了,他一点都不惊讶,所以啊,你别把叶流西这干人想得太简单了,她知道的,可能远比你想象的要多啊。”
她啧啧有声,袖子一拉掩住纹身,继续说下去。
“睽分三种,第一种叫吞睽,很有意思,像爬虫一样,吞噬人的记忆,一件完整的事儿,它会吞了前半段,让你记得后半段,吞了大部分,让你记得小部分。这也是失忆,但比失忆保险——你看小电影里,那些失忆的人,脑袋挨了重击或者看到熟悉的场景,总会突然记起些关键的事,多要命啊。吞睽就靠谱多了,有它在,这些意外,永远不会发生。”
昌东垂下的手慢慢蜷起。
“第二种叫代睽,它也很妙,会把你记忆中的某个人,严丝合缝地替代成另一个人,从小到大,各个细节,无一疏漏。”
“第三种叫补睽,你根本没见过这个人,但补睽上身,你就会以为,自己真的有一个出生入死的密友、情比金坚的爱人,或者不共戴天的敌人,哪怕那个人根本不存在。”
“所以这睽,是不是很稀罕啊?只是可惜啊,草能春风吹又生,但绝妙的玩意儿总是灭绝得太早——关内最早消亡的就是补睽。到了我这辈儿,关内的睽,只剩下最后两条了,一条是吞睽,一条是代睽。而且一条睽,一生只能用一次。”
“一年多以前吧,为了化解关内千年一遇的危机,我一狠心,把这两条睽,都给用了。”
第101章 终卷:昌东
昌东说:“你还真是滴水不漏啊。”
龙芝谦虚地笑:“谬赞了,这世上,唯有真相滴水不漏,其它任何矫饰,都是有破绽的——拿补睽来说,人这一生,总会认识很多朋友的,你笃定你的记忆里有这么一个人,但其它人都说不存在,久而久之,你也会动摇的。”
“再说代睽,给江斩用的,就是代,但是在金爷洞,你也亲耳听到他说,觉得我这一年,都变得不像我了。至于给叶流西用的吞睽,一个人,记忆断得那么奇怪,有头没尾,换了谁,都会想追根究底吧。”
“所以说,睽龙只是利器,真正想成事,还得事在人为。”
昌东隐隐有些不安:龙芝说的话,找不出什么破绽,也基本符合他之前的推理,但她为什么这么肆无忌惮地向他全盘托出呢?
怕是有所恃。
龙芝忽然想起了什么:“哦,对了,我说得没头没尾的,没把你弄糊涂吧?叶流西,其实就是真正的青芝,我都忘了说了。”
她意味深长地端详着昌东的脸色。
昌东没说话,他知道这个时候,自己理应表现得大吃一惊才对,但他真的生性不善作伪,尤其是这么夸张的伪。
索性一声不吭。
龙芝又看了赵观寿一眼:“看见没有,这局里,没有谁是傻子,咱们即便领先,也只是一两步,恻隐之心会害死人的。”
被一个小辈这么耳提面命,赵观寿好生尴尬。
龙芝屈起食指,轻轻叩向桌面:“从哪说起好呢,就按时间线吧。”
“二十多年前,日现南斗,关内的皮影人一夜之间全部瘫痪。叶流西就是那个时候出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