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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午饭,顾青云站起来走动一番,估摸着有二十分钟了才坐下来开始继续在草稿纸上写经义题。
在草稿纸上写出来后,顾青云没有誊抄,因为现在已经是下午三四点的样子,天气很热,太阳也很大,烤得他汗流浃背,擦汗的棉布巾已经被汗水浸湿了,一股的汗味。
他觉得自己有点困了,脑袋都快转不动了,可是又睡不着。不过想想还有后面两天的考试,觉得现在更要养足精神。
于是躺在草席上,在别人把纸张翻得哗啦啦的声音中,开始强迫自己入睡。
不知不觉中,他迷迷糊糊睡着了。一觉醒来,太阳已西下,顾青云只觉得精神极好,于是开始做最后一道题,诗赋。
没有意外的,他又开始了一轮抓耳挠腮的过程,其过程之痛苦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了。不过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还是他看的诗集真的有用,貌似这次作诗自己用的时间少了一些,水平也提高了一些。
嗯,也许有一天他会成为一位才思敏捷的大诗人的,毕竟人总会慢慢进步嘛。
吃过晚饭,趁着天色还不算暗,顾青云点上蜡烛,一一检查自己写出的答案后,才开始在试卷上誊写正确答案。
等到他把全部的帖经和墨义誊写完,再写了两道经义后,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了,考场内到处都是蜡烛燃烧的画面,衙役们也开始点燃考场内的照明火把。
想一想现在的天气,再被火这么一烤,顾青云察觉到自己身上又开始流汗了。
他赶紧喝了一口薄荷水,看着主考官负着手迈着方步,带着一堆身穿官服的官员从他面前缓缓踱过。
自己还被当做稀罕物看了几眼。
顾青云故作认真状,低头沉思。
等考官们从这条道上巡逻完,顾青云算了下时间,今天只是第一个晚上,虽然还有后面几张的经义没有誊写完,但时间已经晚了,蜡烛燃烧的味道呛人,于是就等卷子一一晾干,叠好后就放在床铺角落的书箱里,再把蜡烛吹灭,躺在床上,把替换的长衫搭在肚皮上,脚同时靠着书箱,这才闭上眼睛开始睡觉。
睡之前还看了对面一眼,发现对方早就开始睡了。
好吧,刚开始发现坐在他对面的是张修远后,顾青云就觉得有点压力了。
天才总是不同凡人的,为了不被对方影响,顾青云一整天都没把注意力放在对方的身上,以防被对方的速度影响而怀疑自己。
现在快要睡觉了,这才认真看了对方一眼。
大家都睡觉了就挺好的,这样谁也别影响谁,就是隔壁的仁兄把卷子翻得很响,有点吵。
第二天早晨,顾青云的生物钟让他准时睁开眼睛,迷糊了一阵,确定自己还在考场的时候,就听到考场后面传来一声惨叫声。
“啊!我的卷子!”声音凄厉,充满了不可置信和懊悔。
“噤声!考场内不得喧哗!”考生的声音未落,一个严厉的声音就随之响起。
不久那个考生就被拖出了考棚,顾青云这里离门口不远,看到对方被士兵用布塞住嘴巴,像拖死狗一样拖出去,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顾青云只觉得对方实在是太不镇定了,看他手中还残留的黑灰,估计是卷子被火不小心给烧了,如果他不叫出声的话,找考官多要一份试卷,再默默地把卷子又做一遍,因为事先已经做过一次,即使题量很大,但一个上午的时间还是可以勉强写完的。
可是对方太不冷静了,一下子就慌张了,忘记开考前学政三申五令不许喧哗的规定,这才导致这场悲剧。
考场纪律就这样,毫不留情,没有给人改正的机会。
随着这名考生被请离场,考场内随后就恢复了安静的气氛,但绝大多数还在睡梦中的考生都被吵醒了,窸窸窣窣的声音逐渐响起。
顾青云见天色刚亮,但还是爬了起来,活动了一下身子,只觉得手脚有点发麻。他拉铃示意自己要去上厕所,在衙役的跟随下,他很艰难地上完了厕所,只恨自己现在不是近视,才把一切都看得那么清楚。
回到号房后,他终于缓缓吐出一口浊气,用葫芦里的冷水开始擦一下脸和身体,换了身衣衫,开始慢慢喝水,一小口一小口的,先含一会儿,再吞下去。
之后就有衙役送上早饭,两个素菜包子,一块炊饼。
吃完后,顾青云又开始了誊抄工作,一直到了大约上午十点钟,顾青云终于把所有的卷子都做完了。
他又从头到尾认认真真地检查完,发现卷子张数对的上,格式正确,该避讳的字也写了,于是就放下心来。
看了一眼对面的张修远,他也做完了,两人对视了一眼,因为距离有点远,顾青云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到了正午时候,衙役们开始来收试卷,第一场就这样结束了。
这次的试卷都是要糊名的,据说之后会由专人把所有人的卷子都誊写一遍,等考官们把试卷改完,选出一定名额后,才可以看原卷,这时候他们的字就可以加分了。
吃完午饭后,不久就开始下发第二场的考卷。
第二场考试的内容把顾青云吓了一跳。里面算学的比重只有百分之二十,经义有百分之三十,杂文是百分之三十,除了诗赋是百分之十外,最后的份额竟然是考律法知识的!
晕,不是说考举人的时候才考律法的吗?不是说考中秀才的时候才开始学律法吗?怎么现在院试就开始考了?
顾青云先是吓了一跳,随即就暗喜起来。
嘿嘿,貌似他已经提前把律法书都撸了一遍了,这不是送分题吗?赶紧仔细一瞧,果然,里面的内容他都看过,只是填空题和默写题,没有让他们来判案子,虽然有些记得不是很清楚,但仔细想想,还是可以答出来的。
再一看算学,只是草草扫过,自己貌似都会做,完全没问题。
百分之三十的分差不多到手了,顾青云心下稍定,嘴角翘起来,再审其他题目,嗯,经义有两道题拿不住,杂文会写,诗赋……诗赋也是可以勉强造出来的。
顾青云冷静下来,先喝了口水定定神,开始做算术题。
等到吃晚饭的时候,顾青云已经把算术题、律法题、杂文做完了,见腿和手开始僵硬,发现自己一直做题,忘记起身活动一下,于是他也不敢继续坐下去,吃完饭后就把晾好的试卷收起来,开始在号房内慢慢踱步。
把手脚活动开后,顾青云才觉得舒服了一点。
这一晚,他只觉得考场内的气氛紧绷了许多,一晚上都有人在辗转反侧,把床铺摇得嘎吱嘎吱响,还有人打呼噜,更有人频频跑厕所,其中有几人似乎是腹泻,在安静的环境,他不可避免地听到不雅的声音,让他浑身恶寒。
顾青云赶紧把准备好的棉花塞进耳朵里,这才觉得舒服了一点。
看向对面,张修远可能觉得太热了吧,竟然开始打赤膊了。
妈蛋,身上竟然那么白!顾青云只觉得辣眼睛,开始闭眼睡觉,流汗也不管了。
幸亏他的睡眠质量一向不错,要不然在这种环境下还真睡不着。虽然大家都是单间,但感觉还比不上前世春运时硬卧的火车环境啊。
不过睡觉前还是先把诗句想了个大概,明天再做的时候就会容易多了。
顾青云躺在床上构思诗句,结果越想越兴奋,最后差点睡不着,吓得他干脆什么都不想,脑袋放空。
第三天早上,顾青云正在奋笔疾书,好不容易把经义的题目做出来了,赶紧誊写。考试时间到下午申时,他这次不打算提前交卷了,要慢慢检查完。
在他抄写的时候,发现偶尔会有考生被士兵抬出去,大多数都是头发花白的老童生,估计是受不了这个压力,或者是中暑了才被抬出去的,除了那些实在是动不了的,其他都挣扎着想返回考场。
顾青云冷眼旁观,只觉得心有戚戚,万一他这科不中,还一直不中的话,可能他们的现在就是自己的将来了。
在古代,科举真的可以把人逼疯,单是科考的环境就足以让人望而生畏,环境比县试和府试一下子差太多了,要待在考棚里三天,可能还有一些人不适应呢。
因为事先知道考场规矩,顾青云在七月份的时候还回了一趟家,把自己关在房里三天没出门,只让家人送饭,让他们不要和自己说话,差点就把自己给憋疯了。但是效果不错,起码他现在觉得还可以应付得来,脑袋也很清醒。
所以除开那些通过不正当手段得到的功名或者是运气极好的人外,能考上秀才、举人和进士的,几乎都是当前社会的精英人士,最起码,抗压能力是一定要有的。
如果科举的内容不是想禁锢人们的思想的话,估计能考到进士的人肯定是各方面最顶尖的一撮人。
顾青云把什么都做好后,最后就剩下一道作诗题。因为有昨晚的准备,这次他很快就作出来了,再仔细推敲,稍作修改即可。
把试卷都做完后,顾青云检查了几遍,觉得只有两道经义题不是很有把握,其他的都觉得问题不大。当然,这可能是他自己的错觉。
他不打算提前交卷,事实上,顾青云发现除了少数几人外,其他人都是挨到考试时间结束才交卷的。
终于到交卷的时间了,顾青云坐在原地等待专人来收卷,自己则开始收拾东西。
当排队走出考棚的那一刻,顾青云只觉得浑身疲惫,又觉得浑身放松,他陷入一种玄妙的境地,语言无法形容。
院试这一关如果过的话,那自己就是真真正正的秀才了,总算可以在古代取得功名,即使是最低层次的一个,可是也可以正式成为“士”这一阶层了。
八年寒窗苦读,过不久就有了结果。
考棚外挤满了等待的人群,人人的脸上都是着急和期待,声音嘈杂得厉害,让顾青云头疼欲裂。
被太阳这么一照,他突然觉得自己好累,似乎身体都快要掏空了。
顾青云的个子太小了,被淹没在人群里,最后他也只能伸出手到头顶挥动,这才被顾大河找出来,把他掺扶着走路,两人开始到处去找轿子,也顾不得看其他好友是否出来了。
牛车都塞在道路上了,衙役们很有经验,已经开始疏通。
事先顾大河都没能雇到轿子,现在当然也很难找到。最后,顾大河干脆就自己背起顾青云走了。
顾青云想挣扎,却被顾大河呵斥了一声。
他趴在顾大河的背上,身上还背着书箱,的确不太舒服,但说实在的,现在要他自己走回客栈,他可能真的走到半途就要躺下来休息了。
“爹,辛苦你了。”顾青云轻声道。
“没什么辛苦的,你不比一袋稻谷重。”顾大河不以为然。
好不容易回到客栈,顾青云躺在床上就不想起来了。
“爹,我不想吃东西,我想先睡觉。”顾青云脱光衣服,只穿着一件亵裤就想闭眼。嗯,之所以要脱衣服,实在是那身衣服已经完全馊掉了,闻之欲呕。
“不行,你得先喝完肉粥再睡,我看你都瘦了,肯定是在考场里吃不好睡不好。现在先吃一点,要不然待会把肚子饿坏了。”顾大河没有依着他,直接把他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