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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好奇,我太好奇了,这是我的致命伤。
迟疑良久,我才动手拆开纸包,报纸裹了很多张,被我连扯带撕,落了一地的废纸。小妹走进来,又翻一个白眼:“姐,你没事撕报纸玩啊?”
“是啊,撕报纸总比撕衣服好。”我笑。
她没理我,走进去拿拖把拖地,一边埋怨:“我回去几天你就没拖过地吧?”
“呵呵。”还真是的,我都忘了还需要打扫卫生。
报纸终于扯完了,现在我手里拿的是一本硬壳的笔记本,上面有花仙子和来福狗。
他怎么会把柳意的日记本拱手送人?
“这是什么?”小妹凑过来。
“帐本。”我答,是账本,记录的是人情债,不过我既不是债权人也不是债务人。
“这个是花仙子呢,叫什么来着?”小妹一向喜欢卡通女孩,伸手要拿。
“小蓓。”我答,转身拿着日记本进了里间。
昨天还在巴望能看到这本日记,今天真的拿到手我却迟疑了,该不该看呢?未经主人允许偷看别人是不道德的,再说跟我也没多大关系,何况主人还已经死了。
我把日记本拿在手拍打,下不了决心去揭人隐私。一张纸从扉页里露出一角来,日记本里还夹带了东西?
抽出纸,上面有潦草的字迹,开头写着“楚楚”两字,是给我的信?
我摊开,先看落款,果然是黄大坤的手迹。
是黄大坤写的便条,想来是临出门匆忙写的,语句比较乱。
“楚楚,昨天事我很抱歉,对不起。”
“楚楚,我不知道你和小意是什么关系,既然你在找这本日记,我就送给你,小意不在了,留着她的日记也没有意义。”
“楚楚,小意走的不明不白,我会追究,还她一个公道。也许我还会找你,你可能知道并且隐瞒了什么,不过你放心,昨天的事不会再发生。”
“楚楚,我已经老了,你可以叫我叔叔了。”
我叹了口气,莫名其妙地伤感。
还是打开日记本,既然柳意要我帮她,那么我看她生前的日记也不为过。
果然如黄大坤所说,日记写得相当随意,甚至没有日期,只是每段之间有空行间隔。
开篇只有一句话:“我做了他的情妇,原谅我,我做了仇人的情妇。”
就这么简单,连感叹号都舍不得用,可见柳意从一开始就已经心灰意冷。
我看的飞快,大部分都像黄大坤说的,写着怨恨,而且措辞冷淡,越是冷淡的恨越伤人。
日记里并没有记录重大事件,绝不部分是说自己的心事,淡而含蓄,把自己当做外人,冷眼旁观。这样的记录一直写了大半本本子。
我不想仔细去推敲她的心思,看了三分之一直接翻到后面,黄大坤曾经说是半年前才发现柳意移情别恋,或者只能说她恋上了,毕竟以前情不在他身上。
一条一条地找,终于看到这样的文字:“今天无意间遇到他,真是意外,想不到十多年之后我还能看到他,我记起我年少时间,曾经的暗自喜悦和伤感,恍若隔世,他听了我的诉说,很激动,我也很激动。”
这个他想必就是滕致远了,他们在一个机关大院长大,原来滕致远还是她的初恋。
这之后柳意的日记开始写的长点了,长的内容不多,记录着自己的快乐,如果说那是快乐的话,跟前面的哀怨比起来,少的可怜。
他们偶尔幽会,当然都是黄大坤出差的时候。又翻了几页,我看这样一行字:“他要我做一件事,我答应了。”
什么事?滕致远要她做什么事?值得她费笔墨写下来?柳意虽然写日记,但可以看出她在刻意掩藏自己,如果不是重要的事,她肯定不会特意留一笔。
再看几条又提到滕致远:“他交给我一样东西,我会妥善保管。”
什么东西?我想起那个盒子,那个我从银行拿出来的盒子,而且保险箱的密码是他的生日,日记里说的这个东西应该是它了。这么多天我几乎忘掉了,柳意说那不是宝石,走之前她也不曾提起那个东西,我以为不重要,顺手搁在抽屉里,忘记它的存在。
柳意说会妥善保管,那应该是那个盒子了,这么说滕致远给她的定情之物?她才会特意开个保险箱瞒着别人偷偷放进去?不对啊。我狐疑,如果是定情之物,没理由瞒着滕致远啊?滕致远肯定不知道那个东西在哪里,他如果知道,应该早去银行拿了,而且柳意也说过,没有人知道她申请了保险箱。
那究竟是个什么东西这么神秘?我眯着眼去想,盒子里的东西略带白色,透明,但光泽度不高,指甲大小,跟单晶冰糖很像,也不算光滑,陈鹏说类似人工合成的晶体,会是什么东西呢?
想不明白,我继续看,希望后面还会提到,可是后面只有四页文字了,断续的记录。
“他好像知道他了。”
“他要我找机会,我却犹豫了。”
“越来越觉得不妥。”
“他好像变化很大。”
“他跟以前不一样了。”
记录越来越短,也分不清里面的“他”究竟指的是谁,谁的变化大?什么事情觉得不妥?我一头雾水,看了比不看还糊涂。
唉!我叹口气,如果可能,还是在梦里去问当事人好了,可是我也怀疑柳意未必肯说。
我感觉,柳意很矛盾,还在放手与不放手之间徘徊不定,而且对我,她也很矛盾,一方面希望我能帮她,一方面又不愿意我知道真相。也许真的不想把我卷进去?我隐隐觉得这里面有阴谋,可是设圈套的是谁?谁又是那个该上当的人呢?
电话突然响起来,我抬起头。是座机在响,这几天都没人打过这个电话了。
我听见小妹接了电话,几秒钟后大声叫我:“姐,找你的。”
放下日记本,我去出接听,刚喂一声,电话里边就说:“楚楚,你来一趟!”
“谁?”我没好气,不知道是什么人,说话像命令。
“黄大坤。”他说:“你到我公司来一趟。”
“不去。”我干脆地拒绝。
“楚楚。”他在电话里沉默了一下,再说话,口气软了:“东西你收到了吧?”
“收到了。”
“我希望你能来一趟,我给你看样东西。”
“不去。”我固执地说。
“楚楚,算我求你好不好?”他焦急地说,也许是第一次开口求人,说的很不自然,见我还是不回答,他叹了口气。
“我不会在你公司露面。”我说。
“那……这样吧,你去我家,新民小区三栋2单元三楼1号,我去那边等你。放心,我说话算话,不会为难你。”
我想了想,点头:“好。”
“半小时后见。”他挂了电话。
我还是很犹豫,早上他才把日记本送给我,这会子又有什么急事需要和我面谈呢?本想拒绝的,可是想到陈鹏在他手下,真的把他得罪了怕对陈鹏不利,可是我又该不该和他周旋呢?
也许他手里还真有柳意的其他重要的东西?
我还是打车去他说的地点。
新民小区其实是拆迁房,真没想到全城数一数二的巨富会住在这样拥挤的地方。
走到楼下,就看见他的车停在一边,我上了楼,站在3楼1号的门前,还是有点紧张,尽管他已经保证不会侵犯我,可是我还是有点害怕。
刚敲门,门就开了,显然他在等我。
“请进。”他说,退到一边。
我走了进去。这套房子比起温州大厦的那套简直可以说起天上地下之别,老实说,还没我家好。
地板上铺着早已过时的小块瓷砖,而且已经有磨损,裂缝里有擦不掉的污垢,家具也是过时而陈旧。
“这是我老家。”他轻声解释。
“大坤,是谁呀?有客人吗?”屋子里有苍老的声音在问。
“我奶奶。”他低声说。
有个老人颤巍巍地走出来,扶着一根拐杖,一只干树皮般的手在摸索,脸上的皱纹多得数不清,在笑:“请坐请坐,大坤,倒茶啊。”
“知道,奶奶,你休息吧。”
“哦,姑娘,你坐,我看不见了,不陪你了。”
我诧异地看向黄大坤,我又没说话,这个盲眼的太婆如何知道我是女的?
黄大坤耸耸肩,没有回答我。
老人说完就慢慢转身进屋,走了两步突然停下,背对着我,叹了口气,冷冷地说:“姑娘,你身上不干净,你要小心。”
什么意思?我腾地就来了气,什么叫我身上不干净?
黄大坤碰我一下,压低声音:“别介意,我奶奶老糊涂了。”
我拼命咽下怒气,总不能在别人家对老年人不尊重吧?
老太太已经进了屋,并且掩上了门。
“这边来。”黄大坤说,示意我去另一个房间。
反正有他老祖宗在,该不会对我无礼,我跟了进去。
这是间卧室,除了一张不宽的床,还有书桌和电视机。
“坐。”他说,拖过两把椅子放在电视机前面。
“你住在这里?”我忍不住问。
“不,只是经常过来看看。我奶奶九十多了,需要人照顾。”
我冷笑,我才不相信他会有时间去照顾一个九十多岁的老人。
“我父母已经不在了,只有这个奶奶。”他解释:“还有一保姆,买菜去了。”
“你叫我来有什么事?”
“给你看段录像。”他说着就蹲下去放录像。
电视机老化了,画面发出难看的黄色。
图像不是很清楚,但我还是认出来,是柳意的卧室。
他不是已经知道我进过那个房间,怎么还放给我看?我困惑地瞪着画面。
“耐心点。”他站到一边,歪着头看着屏幕。
我心里突突地跳,难道录像里会出现柳意的鬼魂?
没来由地,浑身发冷。
但是屏幕仿佛被定格了,房间一直是空的,画面每隔几分钟闪断一次。什么意思?我看向他,他扬了一下下巴,示意我注意画面的右小角,那里有时间在闪。
一秒一秒,时间很清楚,可见录像带并没有出问题。
“怎么一闪一闪的?”我问。
“设备问题。”他简单地回答。
过了几乎半小时,我耐心等了半小时,画面变成雪花状,图像没有了。
他转过头,笑:“没看懂?”
我莫名其妙地瞪着他,我是没看懂,画面上除了那间空房间,什么都没有,难道他能看到我看不到的东西?
“再看一次。”他说,又重新放。
一定有什么东西我刚才没注意到,我欠过身,凑近点。
画面还是刚才那样,几分钟闪断一次,同样的,只有右下角的数字在动。等等,数字?数字不对!
我抬起头,微微张嘴。显示时间的数字中间跳动过,在15点30分的时候,画面一闪,数字变成了15点48,中间断了18分钟。
这是怎么回事?
他笑:“发现了?”
“录像带不连续?”
“不,是连续的,我离开后就一直开着。”
“那怎么会……”我掩住嘴,一定是有人动过手脚。
“你很聪明。”他赞许地说,关了电视:“有人进去过,在进去之前关掉了总电源,离开后又合上。”
“总电源在哪?”
“配电箱在进门的地方,鞋柜上方。”
“那个房间一直装的有监视器?”
“不,我没那么无聊。”他摇头,在我面前踱步:“直到小意走后几天我无意间发现床头的相框被人拿到了客厅,我才知道有人趁我不在的时候进去过。”
我心虚地低下头,感谢上帝,他不知道那是我干的。
“于是我让古翠住进去。”他停了一下,深呼吸又接着说:“其实古翠已经很久没跟我在一起了,不过她给我生了个儿子,我一直给她钱,让她住进去她误以为……没想到她也……古翠死后我才装了监视设备,不过因为时间有限,只在卧室装了。”
我心跳得飞快,柳意特意叫我去移动那张照片,我一直认为她是想提醒谁,难道她是想提醒黄大坤注意这个房间有人会偷偷进来?
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