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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峻有着丰富作战经验,他很清楚,只要是战争,就必定有人员伤亡。在历次行动中,他都曾亲眼目睹同袍接二连三地中弹倒下。
特战队员也是人,而不是神,所以越战期间百名“绿色贝雷帽”队员始终零损伤的神话绝对有着不可告人的内幕。各**事记者对此唯一的解释全都是——那是百名“兵人”,而非普通“绿色贝雷帽”队员。
绿色贝雷帽的真实全称是美国陆军突击队,英文名称为“green beret”。这是美国陆军中一支规模最大的特种部队,最受美国总统宠爱。该部队装备有各种步兵武器和运输直升机,拥有十分先进的通信器材,包括卫星通信和通信距离达3200公里的轻型通信装备,经常被派往世界上许多国家,执行各种使命。
该部队的顶饰黑底银面,上面绣着“de dppresso liber”这句西班牙文,意思是“解放被压迫的”。上面另有图标,两把交叉的箭代表“绿色贝雷帽”在非常规战争中如离弦之箭直插敌人的心脏;箭的交叉处叠放着一把战刀,那是美洲印第安人使用的致命武器,体现“绿色贝雷帽”刚正不阿、胸襟坦荡的品质。
关于兵人,各国在1980年之后都拍摄过该题材的电影,良莠不齐,褒贬不一。但是,不管美国人如何否认,“兵人”是真实存在的。
丁峻预感到,同为“兵人”,独眼人说的“兵人”与美国人研制的高科技单兵绝非一回事。
“那是一个被蛊术和各种药物炼就的‘兵人’,力量强大,思想独特,脑部开发程度是普通人的几百倍,能像蝎子、蜥蜴一样在最恶劣的沙漠环境中生存潜伏……”独眼人桀桀怪笑着说。
“可是,他已经死了。”丁峻说。
石海的死,起因突兀,过程怪异,三角洲部队内部的调查人员根本无法解释这一事件,只能归类为特殊状况,暂且搁置。
“那是因为,他并非合格的‘兵人’,而是次品。很快,他的替代品就要产生了,而我,就是这一盛况的见证者与受益者!这是件非常有趣的事,你要不要听——”独眼人疯狂地哈哈大笑。
“你说得太多了。”长枪客已经回来,站在台阶上,及时制止独眼人的话。
“告诉他又有什么关系,反正他都个死人了!”独眼人大笑。
长枪客忧心忡忡地走过来,把枪柄拄在地上,愁眉苦脸地说:“我最怕咱们这次站错了队,你看,老金那么强、那么狂傲的人都甘心臣服在大祭司麾下,咱们两个如果做错了什么,一定会……”
独眼人使劲拍着长枪客的肩膀:“没事,没事,这次一定能成功。想想看,外面的花花世界多美好啊,谁愿意把大好生命全都浪费在茫茫雪山里?我们是活生生的人,不是一块冷冰冰的石头。离开雪山,离开藏地,到大陆东南部甚至欧洲、美洲的大都市里去疯狂享受吧,美女、好酒、掌声——做完这事,那些好日子就到手了!”
长枪客指着丁峻,做了个“割喉”的动作:“那么,我先杀了他,绝了后患,好吗?”
丁峻不动声色扭动手指,刀片上的锋刃向外。如果对方动手,自己就绝不隐忍姑息。
“别急,留着他还有用呢。沉住气,再等等,雪姑娘就要来了。”独眼人回答。
蓦地,一阵婴儿的急啼从那铜管中传来,一声一声,清晰无比。
第二十九章 囚徒困境
长枪客焦躁不安起来:“哭哭哭,烦死人了!”
独眼人嘻嘻一笑:“沉住气沉住气,那是未来所有的希望,别烦,哭得越洪亮,证明婴儿的先天体格越强壮。”
丁峻看懂了,那铜管嵌入地窖的屋顶,一定通连到极远处。独眼人与长枪客是知情者,而小眼睛男人则被排挤在外,并且在偶然间接近秘密边缘时遭到格杀。但是,哪里来的婴儿?谁在石家老宅下设置了那铜管?用意何在?
一切谜底,或许都将在漫长的等待之后揭开。为此,他愿意再沉默地煎熬下去。
不知过了多久,已经伏在桌上浅睡的两人突然同时起身,走到台阶旁边,仰面向上望着。
独眼人第一个开口:“恭迎雪姑娘大驾。”
长枪客也恭恭敬敬站好,大声问候:“雪姑娘好。”
一个披着青色风衣的年轻女子步伐轻快地由台阶上下来,五官清秀,眼眸雪亮,一落地便注意到铜板上的绳网,脆生生地问:“这就是你们捕到的石妙手的帮凶?”
独眼人点头:“是,就是丁峻,自称是石海的战友,一个退役的美军三角洲部队特种兵。”
女子冷笑:“不知死活的家伙!”
她走近铜板,用脚尖在绳网上轻轻踢了两下,轻蔑之极地吆喝:“喂,还活着吧?说说,石妙手到哪里去了?”
丁峻一眼就能看出,对方不是昨夜在土林中望见的那个女子,气质、声音、姿态差别巨大。
“我……不知道……”丁峻故意卷起舌尖,做出艰难喘息的嘶哑嗓音。
“所有赶来助拳的人,都得死。三角洲部队又怎么样?在阿富汗那边不照样被我们一个回合内全歼!”女子气势凌人地说。
独眼人和长枪客始终陪着笑脸,女子每说一句,他们就点一下头。
“我真的……不知道……”丁峻有气无力地说。
“喂,你有没有找到其它密室?这地窖里空空的,什么东西都没有,待在这里有什么用?”女子转身,对着独眼人发难。
独眼人笑着回答:“我们正在努力搜索,白天不敢明目张胆地干活,入夜之后才行。我觉得丁峻很有情报价值,所以把他留在这里,等雪姑娘来审问。”
女子冷哼一声:“价值?我看不出有什么价值——”
台阶上忽然传来“叮当”一声,仿佛是两块碎玉相撞而发出的轻响。
女子向上望,收敛嚣张的气焰,压低声音叫着:“恭迎雪姑娘。”
丁峻也跟着向台阶顶端望,先看到一双高过膝盖的白色皮靴,虽然是在风沙肆虐的藏边,但皮靴一尘不染,保持着雪山羊羔皮的纯净原白色。那人的双脚每一步都踏得很沉稳,但又丝毫没有滞重感,让人觉得,那人只要一步踏下去,就绝不会退缩更改。
再向上,丁峻看到一件白色的雪山麂皮大衣,下摆周圈缀着形状各异的羊脂白玉。行走之时,白玉偶尔彼此碰撞,发出轻微的“叮当”声。
那人下了几级台阶,系着白色玉链的纤腰便显露出来。玉链也是由上等的羊脂玉抠成,环环相扣,色泽莹润。
独眼人、长枪客都低下头,不敢向上直视。
“大家辛苦了。”那人的脸完全暴露在灯光下时,终于开口,声音如信手拂过竖琴,铮铮铮琮琮,动听之极。
那是一个五官精致如冰雕玉琢的女孩子,目光沉静如水,长发垂如黑瀑。
当她走入地窖,所有人都无法直视,全都不由自主地低头,被她的华贵气质所折服。
“东珠,不要急。”她说。
先前进来的青色风衣女孩子垂手答应:“是,东珠明白。”
女孩子慢慢地走到铜板前,凝视绳网中的丁峻。她的身上仿佛带着一种冰一样的寒意,所到之处,四面的空气温度也被降低了好几度。
近在咫尺间,丁峻看到她有一双深邃幽黑的眸子,那双大眼睛里似乎无时无刻不在散发着濛濛寒气。被她凝视时,他有一种心跳加快、无所遁形的紧张感。
“雪姑娘,他叫丁峻,是石妙手请来的帮手。”独眼人在旁边介绍。
女孩子回答:“我知道,但他不是我们的目标,放了吧。”
这句话出乎丁峻意料之外,其他人更是大惑不解。
女孩子的眸子转了转,注视屋顶的铜管。
独眼人及时解释:“那铜管似乎通向某个秘密空间,经常有怪声从里面传出来。”
女孩子点点头,轻轻一跃,便上了铜板。
就在此刻,丁峻突然有了不祥的预感,因为独眼人与长枪客正在互打眼色,一个退回到桌边,一个靠近东珠背后。
“雪姑娘,我有话要说——”丁峻挣扎了一下,刚刚开口,陡然间听到扭簧发作时的“咯吱、嘎嘣”声。接着,那铜板四面同时向上翘起来,如一朵张开的食人花一样,瞬间将他与那女孩子包住。
铜板合起来之前的半秒钟,丁峻亲眼目睹长枪客刺杀了东珠,而独眼人的手已经探入了桌下,很显然是按下了令铜板发生异变的机关。
“哇……哇……”婴儿的哭声变得更加清晰,仿佛就响在丁峻耳边。
他在黑暗中娴熟地割断了绳网,脱身出来,但却原地站定,不敢乱动,以免跟对面的雪姑娘发生意外冲突。
“感到意外是吗?我猜是你的手下出了问题。雪姑娘,我对你没有敌意,尤其在这种情况下,我们同时被困,成了瓮中之鳖,应该同舟共济,是不是?”丁峻说。
他感觉到,雪姑娘就在五步之外,因为那种异样的寒气一直都在。
“是。”对方只回答了一个字。
“认识一下,我是丁峻。”丁峻问。
“好。”对方回答。
丁峻在口袋里摸出火柴盒,嚓地一声,擦亮一根火柴。他来不及看对面的雪晚,先观察四面形势。
原来,之前表面看起来普普通通的铜板,实际有着无数隐藏的十字交叉纹路,就像一个被摊平的足球一样。不注意的话,只当它是平板一块。独眼人发动机关时,铜板按照纹路向上翻起,瞬间合成一个密不透风的铜球,坚固无比,被困的人极难逃脱。并且,密闭空间内氧气有限,被困者还要面临窒息的危险。
丁峻看完一圈,立刻吹熄了火柴,以免多余消耗氧气。
这种局面,比被困托林寺地窖更为凶险。
“雪姑娘,你怎么看?”他问。
曾几何时,古格使者是石妙手的死敌,当然也是丁峻、方晴等助拳者的死敌。如今,敌我易位,丁峻竟然跟古格使者雪姑娘同困一隅。
“打破瓶子,才能放飞蝴蝶。”雪姑娘回答。
她的声音的确好听,带着未曾被世俗玷污的纯洁气息,让丁峻顿时联想到几万年不化的冰川、喜马拉雅山脉绝顶的雪莲以及藏地古老寺庙的幽幽钟声。跟这样一个女孩子在一起,总有再多火气和焦躁,也被她唇边吐出的凉气浇熄了。
“怎样打破?”丁峻在黑暗中向头顶仰望。
其实,那半根火柴燃烧的时间里,他已经想好了应对之策。不过,他还是想听听雪姑娘的意见。高手过招,重在彼此砥砺,即使他已经是单兵之王,仍愿意虚心获取别人的高见。
“铜球关键,在合拢点。”雪姑娘回答。
“没错。”丁峻点头。
“你是特种兵,一定有办法。”雪姑娘的回答极简洁,没有任何赘述。
丁峻默默地笑了,这种惜字如金的交流方式很有趣,很对他的胃口。很多时候,他喜欢做更胜于说,话越少越好,因为夸夸其谈无助于解决任何问题。
两分钟之内,他从衣服的各个口袋里拿出十几件看似毫不相干的金属杆、搭钩、螺帽、钻头,很快便组成了一支微型的手摇钻。
“等外面安静了,我就动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