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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术之王-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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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军师——”那人向灰袍男人行礼。

    “你自己?小屠呢?”他问。

    “转眼就到。”年轻人回答,眼光落在我身上。

    我一看他的眼神就明白,此人心术不正,眼珠贼溜溜乱转不止。

    战争之中,谁都不该掉以轻心。那些被背后射来的子弹所杀的,全都是毫无戒心的武夫。

    在这屋里,除了那扇门是个出入口,还有我们背后的这扇窗。所以,我的耳朵竖起来,全神贯注地聆听着窗里的动静。

    “这次,大家一起名垂千古。”灰袍男人说。

    “愿誓死追随大哥,不求名垂千古,只求兄弟生死一心。”年轻人说。

    灰袍男人向前走,离开了鬼头刀。我则是轻轻移步,将那把刀挡在身后。

    “大哥,战斗一开始,这里的东西就要全都撤走,别落下了。”年轻人说。

    “没事,没事,不慌。”灰袍男人点头,“临走时,记得把大梁上的八卦镜带上,那是最重要的东西。”

    年轻人抬头向梁上一望,眼珠转了转,笑嘻嘻地问:“大哥,我多句嘴,那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神相水镜’?您肚子里藏着这么多神机妙算,是不是跟它有关?”

    年轻人的话提醒了我,日寇追查的“神相水镜”线索正在这灰袍男人身上。他死,一切线索就都断了。

    灰袍男人摇头:“怎么可能?神相水镜,神相水镜……又怎可能真的是镜?”

    我感觉,他这句话是向我说的,似乎是要提醒我什么。

    年轻人举手搔头:“大哥,我这就不明白了,既然那宝贝叫‘神相水镜’,又怎么不是镜子?不是镜子,又为什么叫‘神相水镜’?”

    灰袍男人走到桌边,右手食指再度伸出,指向那九曲黄河图。

    我盯着他的指尖,这一次,他的指尖并未碰到地图,所以那种奇异的亮银色也就没有出现。

    “大哥,您这是……什么意思?”年轻人使劲搔头,灰白色皮屑乱飘如雪。

    “没有意思。”灰袍男人摇摇头,自嘲地笑起来。

    我这次确信,他的话是说给我听的,他的动作也是做给我看的。

    “小屠呢?还不来?”他又问。

    年轻人笑笑:“就快到了,就快到了。”

    灰袍男人大笑:“唉,不知怎的,我最近很是沉不住气,无论做什么事,都很焦虑。小屠再不来,我真的等不及了——”

    他的话音未落,我就听到了窗口传来异响。

    我转过头,恰好看见一个人由窗框上沿倒翻进来,双手平端着一把长枪,瞄着灰袍男人的后背,食指一勾,即将扣响扳机。

    其实,我等这一刻很久了,就像那灰袍男人说的“我真的等不及了”。

    我的手虽然垂在身边,但五指早就张开,对准鬼头刀的刀柄。

    那端长枪的人一露面,我已经弯腰提刀,抡了个半圆,向着长枪横劈下去。

    那刀真是锋利,几乎没发出什么响动,就将长枪斩断,再捎上那偷袭者的一根食指。

    与此同时,灰袍男人右手一伸,锁住了年轻人的喉头,反手一扭,年轻人就软绵绵地倒下了。

    偷袭者根本来不及由窗口遁逃,灰袍男人甩手一枪,偷袭者的太阳穴就被洞穿。

    这场突袭来得快也去得快,我与灰袍男人联手,竟如行云流水般自然。但是,他脸上并没有胜利的笑容。

    “改命是命运的一部分,不可改命也是命运的一部分。”他开口时,语调异常悲凉。

    “什么意思?”我知道事情不妙。

    “八卦镜已经告诉我眼前发生的一切,我还可以改命,但谁能告诉我,究竟作何改变,才能让自己找到最好的那条人生之路?”他向我张开双手,发出了这充满哲学意味的哀叹。

    我听懂了他的意思,正因为前面有太多可选择的路,他反而处于歧路亡羊的窘迫局面,左右踟蹰,不知该往那条路走。

第41章 逆天改命(2)

    “总有最好的人生可以选择的吧?”我无法为他解释这个问题。

    如果我像他那样,可以自由选择人生却无榜样可遵循,亦会同样为难。

    嗤啦一声,他突然撕开了自己胸口的衣服,赫然露出了胸膛上的一个图腾符号。

    我隔他约有十步,急切间看不分明,刚刚想凑近去看,一件意外却又突然间发生了——

    灰袍男人背后出现了一枚黑黝黝的暗器,如同半个西瓜那样大小,倏地飞来,带着奇怪的“铃铃铃”哨音。

    我来不及提醒他,那东西已经穿透了他的后背,又从前胸透出来。

    原来,那东西的前端有着无数旋转的锯齿,遇到任何坚硬的东西都可以毫不费力地锯开。

    眨眼间,那东西带着灰袍男人的半个胸膛撤回门外,再无声息。

    门外亦是雪天雪地的世界,原来我们所居之处是旷野中的一处高塔。

    “那刀……送给……你,不要逆天……改命,不要相信改命,也不要知道……自己的命究竟是怎样……死,是最好的结局,我倦了……”灰袍男人踉踉跄跄地退到桌边,扶着桌子坐下。

    他的胸膛已经被掏空,只是勉强靠着桌子的支撑,才没有蜷缩着倒下。

    这时候,理智告诉我,应该问他“神相水镜”的下落,但道义却提醒我,那是最不仁不义的事。

    “雪烧赤壁……只是梦,我也知道是梦,梦是最美的……活在梦里,也很好……天下皆浊我独清,天下皆醉我独……醒……记住,记住,世间有比七王更强大的力量……七王是战国之王,永远有比七王更强大的,记住那只鸟……记住……记住叛徒永远在身边……记住……”他语无伦次地喃喃低语,最后几个字再也听不清楚,变成了喉咙里低沉的咕噜声。

    此刻,他的两只手都按在地图上,但什么怪事都没发生。

    我走过去,握着他的手,将食指按在地图上的河道位置,照样毫无反应。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我百思不得其解。

    朔风嘶吼,白雪纷飞,门与窗都被大雪封住,已经看不见任何远处的风景。

    我纵身上了桌子,准备摘下那只八卦镜,择路离开。

    那八卦镜挂得很高,我踮起脚尖,堪堪才能摸到它的边缘,必须极力地伸展身体,才有可能摘它下来。

    就在我双臂伸长、仰面向上之时,屋顶突然从中裂开,满天雪花直扑在我脸上。

    我看天,那灰蒙蒙、白茫茫的天也从中裂开,中间露出一轮明晃晃的日头来。

    紧接着,我所处的世界被撕裂,各种喧嚣的市声一起涌来,塞满了我的耳朵。

    我举目四望,竟然是站在人来人往、围观者甚众的街头。

    这街道不是别处,正是我自小走过几万遍的辘轳把街。也就是说,一切困厄我的幻象全都远去,我又重新回到这光天化日之下来了。

    几分钟后,我彻底清醒过来,发现撕裂那些幻象的不是天神巨灵之掌,而是两辆轻型挖掘机。

    官大娘的房子被胡乱扒开,砖瓦满地,屋梁歪斜。

    这是在闹市区,胡乱拆房子是要付法律责任的,不过有一个西装笔挺的年轻人正在跟一群城管、警察谈笑风生,所有人不断地向着废墟指指点点。看得出,他已经搞定了所有人,拆房子也成了件很正常、很简单的事。

    拉我出废墟的是唐晚,她的脸上泪痕未干,接着就挂满了笑容。

    “打不开那道门帘,我急死了。后来不知道为什么,挖掘机就来了,连挑带扒,一会儿工夫就把房子拆了。然后,你就出现了。”唐晚挽着我的胳膊,用最简单的词句描述了整件事的过程。

    我拉过她的手腕看表,已经是上午十点钟,距离送爷爷上路的时间越来越近了。

    “先回去,先回去再说。”我有一肚子话要说,但现在时间不够了,只能先办大事。

    唐晚从旁边小卖部里买了两瓶纯净水,我喝了一瓶,又用另一瓶洗手洗脸。

    “夏先生,唐小姐?”那西装笔挺的年轻人快步跑过来,笑容可掬,语态真诚,“鄙人姓文,名白羽,是燕总手下跑腿打杂的。二位有什么事尽管吩咐,我一定妥善办好。燕总交待过,夏老先生的葬礼是大事中的大事,一定事无巨细全都考虑到,出一点纰漏,都会重重地责罚我。”

    年轻人长得很帅,只是他提到“燕总”时让我有些不舒服。

    燕总自然就是指燕歌行,那个能够在弹指间搞定任何事的京城大人物。

    “多谢文先生。”唐晚礼貌地回应。

    “不敢当,以后叫我小文就好。那么,不耽误二位,请先回府上,我随后就到。”文白羽得体地微笑着退开,站在街边,恭送我们离开。

    我和唐晚原路回去,情绪很是低沉。

    “振作一点吧,大家都看着你呢!”唐晚强颜欢笑,摇着我的手臂鼓励我。

    经过刘氏泉时,我停下来,靠着街边的青石栏杆歇息。

    从这里向西看,泉水从家家户户的屋檐下清清白白地流淌过来,水声潺潺,如琴弦上奏着的名曲。河底全是各色的鹅卵石,早就被数十年来的流水冲刷得浑圆润泽,每一颗都够得上高级艺术品的资格。

    这是老济南、明府城区、老街巷里最美的风景,天下独一无二,世上绝代无双。

    “真美啊!”唐晚轻轻地说。

    她的脸上挂着劫后余生般庆幸的笑,泪痕已经擦去,不着一点妆容,整个人清水出芙蓉般美丽淡雅。

    “这三个字,同样也送给你。”我说。

    唐晚一笑,容颜更加动人。

    大战之后获得的片刻宁静尤其令人珍惜,我愿意静静地看着唐晚,用她的美好抹去记忆中的残酷场景。

    灰袍男人遭袭时的那一幕极为恐怖,那半个西瓜一般的暗器令我第一时间联想到江湖传说中“取人首级不留滴血”的血滴子。只不过,这次它攫取的不是人的首级,而是灰袍男人胸口那奇怪的图腾符号。

    我不知道那符号是什么,但我希望那就是“一鸟驮七物”的图像。

    历史没被更改,当然历史也无法被更改,他说的“雪烧赤壁”已经变成了一句空话。

    反观历史,当日寇突破山海关、京城、天津卫向南进入山东境内时,有些术士搬出了孔夫子木像来做法辟邪,要以“罢黜百家、独尊儒术”的秦始皇政令来震慑日寇,并沿街撒下传单,说日本人是中国人的子孙后代,不能做孙子打祖宗的大逆不道之事。结果,所有喧嚣吵闹在日本人的长枪大炮下鸟兽星散,根本起不了任何作用。

    在这个世界上,滥竽充数、招摇过市的术士太多,真正的奇门异术高手都被湮没了。

    我会永远记得他说的话,在心底深深地怀念他——无论他的出现是因为桑青红的替身局还是官大娘的呕血符。

    “他是个好人。”我在心底默默地重复告诉自己。

    “在想什么?”唐晚走近我,再次挽住我的胳膊。

    我摇头微笑,凝视着她饱含深情的眼睛。

    “愿得一人心,白首不分离。这就是我刚刚对着流水许下的心愿。”她低声说,“官大娘死了,以后不知有多少人还会死。我只希望,我们珍惜在一起的每一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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