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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霜霜茫然道:“什么?”
高怀秀意识道妹妹口中的‘侍妾’不是阿嫣,舒出一口气,总算安心了:“没有。你是说,南宫夜又开始宠幸后院的女子了?”
高霜霜心中剧痛,含泪道:“他都是骗我的……说什么心悦我,说什么对我好,到头来……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高怀秀淡淡笑了笑:“不对。”
高霜霜抬头:“皇兄……”
高怀秀神情莫测,黑眸温柔,隐隐却又有血光浮动:“这江山,不会改的。”
摄政王府。
阿嫣打开衣柜,想从中选一件顺眼的战袍,今晚穿去酒宴,足以艳惊四座,可挑来挑去,原主的衣裳实在少的可怜,稍微能看的就更少了,最后只好选中一条湖蓝色素净的长裙。
这是南宫夜第一次出征归来,送给原主的。
那时他终于初步实现复仇计划,高兴的很,不止给家里添了许多新的家具,也送了原主一件礼物。
这条裙子,直到死,原主都没舍得穿,平时只拿出来看一看,摸一摸。
午时已过。
阿嫣坐在梳妆镜前,拿起老古董,正想看看自己有没有长皱纹,需不需要作出细微调整,忽听窗外有人道:“快到晚上了。”
她走过去,打开窗,抬头看了一眼正午刺目的太阳:“王爷,您被日头晒糊涂了?这还早着呢。”
南宫夜淡淡道:“快了。”
他靠在雪白的墙壁上,低头把玩一枚玉扳指,怔怔出神。
阿嫣又坐回镜子前,细细地描眉。
过了一小会,南宫夜开口:“你不替他求情么?”
阿嫣问:“替皇上?”
南宫夜讥刺道:“你不是他的严才人?就这般无情无义?”
阿嫣敷衍道:“随你怎么说。”
南宫夜哼了一声,自言自语道:“我就知道……你对他是不上心的,高怀秀也好,兰陵君也好,你这么蠢的女人,认准了一个人,又怎会移情。”
阿嫣听见他的话,懒得评价。
南宫夜转身,靠在窗口,看着女子执笔描眉,突然想起很多很多年前,他独自在院中练剑,有时候累了,过来拿台阶上的水壶,偶然一抬头,便会看见窗户里对镜梳妆的少女。
彼时他们生活不宽裕,没有买多余的胭脂水粉的钱,她只是拿着木梳,一遍遍梳顺乌黑的长发。
眼前似乎又有杏花飘过。
岁月无痕。
南宫夜清了清喉咙,唤她:“阿嫣。”
阿嫣偏过头:“有话说。”
南宫夜犹豫片刻,缓缓道:“高怀秀是我的心腹大患,他表面上顺从于我,实则心怀怨恨——”
阿嫣道:“那是自然,你杀了他爹。”
南宫夜冷冷道:“他爹杀了我一家。”
阿嫣点点头:“这是你们的恩怨,你说的有理。”
南宫夜继续道:“他一直在暗中寻找机会对付我,所以,我不能留下他的命——这本就是他们高家欠我的。”
阿嫣看着他,问:“然后呢?”
南宫夜又沉默下来,过了很久,才道:“等到事了……我说过,总有一天,会住在天下最好的房子里,记得么?”
阿嫣答道:“有点印象。”
南宫夜板起脸,静默了很长一段时间,最终他背过身,淡淡道:“……你也可以住在里面。”
阿嫣问道:“当御膳房里的烧火宫女吗?”
南宫夜一滞,转过身瞪她:“谁说让你当宫女的?”
阿嫣没什么表情:“原来不是啊。唉……”叹了口气,唇角弯起一点笑意:“都说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到我这里,那就是,王爷往高处走,我往低处流,你也别怪我想歪。”
南宫夜没好气道:“这次是往高处走。”
阿嫣放下描眉的笔,转过头,脸上竟然没有笑意,这一刻,显得十分认真:“我替一个人谢谢你。”
南宫夜皱眉:“谁?”
阿嫣轻叹道:“一个曾经很喜欢你,视你为毕生骄傲,自己惨了一辈子,到死却只想你能长命百岁的傻女人。”
南宫夜愣了愣:“你——”
阿嫣起身,打断他:“王爷,我要小睡一会儿保存精力,晚上的宴席,想来你我都会很累的。你也趁早歇一歇吧。”
几个时辰后。
夕阳西下,暮色笼罩大地。
一轮弯月挂在枝头,寒星点点。
夜微凉。
同样是在玉燕厅,丝竹声中,美人起舞,翩翩彩袖迷人眼。
几名衣衫单薄、香肩半露的侍女端着翡翠酒盏,上前斟酒,先是主座上的南宫夜,然后才轮到下首的高怀秀,而在大厅的另一边,站着席寒等几名带刀侍卫。
高怀秀只在进来的时候,扫视一圈四周,目光飘过戎装肃穆的王府侍卫,接着便对他们视若无睹。美人纤纤玉手斟上一杯清酒,他谢过,举起来,一饮而尽。
南宫夜看着他,冷笑了下。
过了一会,舞姬跳到第二支舞,一名穿着湖蓝色长裙的女子姗姗来迟,对着南宫夜低头行了一礼。
高怀秀微微眯起眼。
南宫夜笑了笑,抬起手,周围的乐声戛然而止。他盯着那名极为美貌的女子,慢声问道:“怎的这会才来?是不是本王离开后……”他停了一停,又道:“……你睡的太沉,起晚了?”
高怀秀袖中的手握了起来,黑眸暗色的光影涌动,面上依然维持着轻浅的笑容。
阿嫣行过礼,站直身子,很自然的便在高怀秀身边落座:“没来迟。这前半场戏肯定没意思,不看也罢。”
南宫夜沉下脸:“你坐在那里作甚?”
阿嫣看了他一眼,道:“那我站着?”
南宫夜不悦道:“过来。”
阿嫣答应的痛快:“好。”
起身时,目光正好撞上高怀秀。
她眼底浮起一丝笑意,对着他点头:“皇上,好久不见了。”
高怀秀温声道:“是……很久了。”
阿嫣问道:“别来无恙否?”
高怀秀不答,轻轻叹了一声。
阿嫣若有所思:“看来自别后,你过的不太好。”抬起头,看了看面色铁青的南宫夜,又转回来看着年轻的帝王:“不要紧,今晚你就能解脱了——王爷亲口说的,不会有假。”
高怀秀见她转身欲走,忽然伸手,握住她的手腕:“当真这般……你就在旁边眼睁睁看着?”
南宫夜瞳孔收缩,一掌拍在桌案上,震得杯盏叮当作响:“放肆!高怀秀,你以为你在对谁的女人动手动脚?!”
高怀秀不看他,恍若未闻,也没放手。
丝竹乐声早已停了,舞姬和琴姬面面相觑,瑟缩在一边。
席寒对着她们作了个退下的手势,她们得到命令,松了口气,一个个轻手轻脚的退了出去。
气氛变得凝重。
高怀秀没等到答案,手指用上几分力,柔声道:“是生是死,是解脱是折磨……你是作壁上观,置身事外,还是——”
他没有接着说下去,手心沁出冷汗。
阿嫣低头,看着他,算作安抚:“放心,我会参与其中的。”
高怀秀微微一笑,放开手。
阿嫣走到主座那人的身边,坐了下来,倒了一杯酒,不疾不徐地饮上一口。
南宫夜的注意力从她脸上转开,霍地站了起来,走到傀儡天子的面前,嘴角挑起一丝残酷的笑:“高怀秀——本王留你一条命,你不感恩戴德也就罢了,心中到底怀的什么心思,你知我知,天知地知,你否认也没用。”
高怀秀叹了口气,语气依旧温和:“事到如今,我也没想否认。”
南宫夜眯起眼,紧紧盯着他,负手而立,手指按住冰冷的玉扳指:“既然如此,你应该知道,今夜……等着你的是什么。”
高怀秀笑了笑,迎上他的目光:“南宫夜,你若是问心无愧,你若是觉得所作所为皆是理所应当,为何不把霜霜带来?非得避开她,你才敢对我下手?”笑意一丝一缕从他漆黑的眼里抽离,他的声音冷漠:“——懦夫。”
南宫夜一字一字道:“你会为你说的话付出代价。”
高怀秀又倒了一杯酒,抬起来,晃了晃:“多说无益——动手罢。”
席寒等人纷纷拔出佩刀,团团围住手无寸铁的皇帝。
冷铁出鞘的声音,在无声的夜里,分外清晰,直击人心。
刀光剑影,蓄势待发。
阿嫣掀起酒壶的小盖子,掌心的一粒药丸悄无声息地掉了进去。她晃了几下酒壶,又倒出一杯酒。
等了好半天,南宫夜总算有下一步的动作了,他旋身,疾步走过来,看见她正在晃动杯中酒,不禁重重哼了声:“你倒是还有闲心喝酒。”
阿嫣看了他一眼:“我不喝……这杯敬王爷。”
南宫夜看着她。
阿嫣站了起来,将那杯酒双手奉上:“恭喜王爷,贺喜王爷。从落魄贵族到权势滔天的摄政王,这一路不好走,尸山血海,荆棘丛生——终于,只差最后一步,皇城金銮殿上的龙椅,天下之主的位子,就都是您的了。”
南宫夜扯起唇角,接过那杯酒饮下:“……算你识相。”
高怀秀冷眼看着他们,并不说什么,握住酒杯的手是冷的,呼吸有些乱,黑眸阴沉沉的,看不清晰他的心思。
南宫夜又走了回来,许是今晚喝了不少酒,他的脸色不如平时苍白,而是泛着一层浅浅的红,眼里则有刻骨的恨意蛰伏:“高怀秀,你可知道,当年……你的好父皇,是怎样对待我亲人的?我们南宫家曾为你高家的天下立过多少汗马功劳!到头来,只是几句奸人的谗言,就落得家破人亡的下场。那一场火——”
他咬牙,隔着一张桌子,抓住高怀秀的衣襟,将他提了起来:“那一场火,烧的好旺啊,半边夜空都染红了……你可知,我母亲才刚诞下一女,我的小妹还未足月!我的祖父曾随着你父亲征南伐北,落下多少伤病?而当他垂垂老矣,躺在病榻上,行将就木之际……等来的是什么?”
高怀秀闭上眼睛:“若当年我是父皇,不会犯下此等错。”等了片刻,他睁眼,平静道:“可你当着我的面,杀我父皇,这仇,我也忘不了。”
南宫夜大笑:“是,是!……冤冤相报,本就没有解脱之法。想要了结,除非你们高家死绝,一个都不留。”他偏过头,看着高怀秀,徐徐道:“至少,男丁都要死绝了才好。”
高怀秀眼角的余光瞥向另一边。
阿嫣已经站了起来。
他便深吸一口气,淡然道:“动手。”
南宫夜放下他,接过席寒递来的刀,正想一刀斩断他的胳膊,突然硬生生止住,侧耳细听——夜风中,似有兵刃相接之声。
同时,席寒也听见了,神色剧变,当先冲出门,喝道:“出什么事——”
话音戛然而止。
那是……从院子外传来的。
厮杀声、惨叫声,还有纷乱的脚步声。
有一名浑身浴血的侍卫跌跌撞撞闯了进来,上气不接下气:“王爷……大、大事不好了!京畿营的杜将军……他、他造反了!他带人冲进王府,就快打进来了!”
南宫夜愣住,震惊过后,目眦欲裂:“他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