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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蝶心中一酸,擦擦眼角的泪水,用力点了点头:“姐姐。”
阿嫣笑笑:“你一向懂得为自己争取,我管不了你,也不想管,从今以后,你就真的是一个人了。”
她转身离开,淡淡道:“替我对长离太子道一声谢,我对血洗众神之巅没兴趣,他想讨他的谢礼,改天来找我快活一夜倒是可以。”沉默一会,看着楚楚可怜的妹妹,留下最后一句话:“——魔宫凶险,好自为之。”
小蝶怔怔地站在原地,醒过神一看,对方早已走远。
她孱弱的身躯晃了晃,倒在禁殿前的台阶上,冰冷的眼泪涌了出来。
桃源。
万年的光阴转瞬即逝,回首已是百年身。
终究,物是人非。
阿嫣站在桃源山的入口,驻足凝望前方,停留片刻,身影一晃,只是一个刹那,便已到了宫殿前。
往里走去,一路都没有侍卫。
只在舅舅的寝宫前,看到了一人,身着天狐族大长老的玄衣长袍,经年不见,容颜俊美,一如当年容貌冠绝三界的妖孽少年。
阿嫣看着他,笑了笑:“接任大长老之位了?”
华容也在看她,不答,沉默良久,哑声道:“他还有一口气在。”
阿嫣颔首:“那就好。”
华容见她走了过来,低声道:“不能等上这半柱香的时间?”
阿嫣停步,侧眸看向他,挑眉道:“华容,你们好像都误解了一件事。”唇角的笑意一点点淡去,声音轻软而冰凉:“我不是要他死,我是要亲手杀了他——你想拦我,我可不会手软。”
华容扯动唇角,薄唇轻启,却没说出什么。过了会,他才开口:“他在里面,人我都调走了——这件事,不会传到众神之巅。”
阿嫣看了看他:“哦,谢谢。”
内殿光线幽暗。
一闪闪窗户紧闭,而在重重帘幕后……床榻上躺着一名气若游丝的老人,须发皆白,瘦骨伶仃。
他看见进来的人,浑浊的眼眸倏地瞪大,满目惊恐,喉咙里发出赫赫的声响,嘴唇不住地抖动,颤巍巍地抬起一只手,指着对方。
阿嫣看着他,看了很久,微笑道:“是我回来了,舅舅……不是你作梦。”
老人的身子都在颤抖,嗓音嘶哑干枯:“来人……来人……”
阿嫣勾起唇角,微微弯腰,饶有兴致地俯视他:“舅舅,你瞧,我的脸美么?我费尽千般心血,终于练成了你要我学的炼容心法,本想着这次回来,在桃源大开杀戒,便是尸山血海,也要手刃你……没想到,华容不管你,狐王也不管你了。”
“帝宫——不会放过你——”
阿嫣看了他一眼,摇头:“都到这时候了,你还是多关心你自己吧。”
她倏地出手,将那衰弱的老人提了起来,拖着他走到镜台前,抓住他花白的头发,看着镜子里映出的老者恐惧莫名的脸,淡淡笑道:“你平生最是怕死,我便让你亲眼看清楚,死个明白。”
老人脸容扭曲,涕泪俱下,哀求道:“阿嫣……阿嫣,舅舅快死了,不用你动手,我就——”
阿嫣若有所思地点头:“是啊,不用我动手,你就快死了,不过是早半个时辰,晚半个时辰的差别……可即便这样,你还是宁可多活半个时辰。”她抬起右手,慢声道:“这人世间的确好,值得留恋,但你无福享受——再见了,舅舅。”
殿中响起惨烈的哀嚎。
寸寸骨骼断裂,受尽痛苦而死。
尘归尘,土归土。
一报还一报。
阿嫣从殿中出来,神清气爽。
那玄衣黑袍的男子还站在殿前,如同一尊俊美无俦的雕塑。
阿嫣经过他身边,对他略微点了点头。
擦肩而过的瞬间,听见他说:“阿嫣。”
她站住,没有回头。
他也不看她,一直望着前方,沉默半晌,终是转了回来,眉心紧拧,声音低哑,又唤了一句:“……表妹。”
阿嫣对着他一笑,平淡道:“表哥,我们没缘分。”
男子容色如雪,双目却是血红的。
里面那个惨死的人,曾经救过他一命,是他宣誓过永生永世效忠的恩人,他的义父。
站在他眼前的,是他今生最爱的女人。
阿嫣扬起一手,身影一晃,便已消失无踪。
“走了,勿念。”
老古董从阿嫣怀里探出头,一看他们是在天上飞,立刻又缩了回去,怕怕的问:“宿主,我们……我们现在去哪里?”
阿嫣答道:“不知道。”
老古董有点崩溃:“这算什么答案?”
阿嫣笑了一声,低头看它:“往下看看。”
老古董苦着脸道:“……我恐高。”
阿嫣哄它:“就看一眼。”
老古董眼睛眯成一条缝,小心翼翼地垂眸看了眼,微微一愣。
他们飞的也不是很高。
而在云雾之下……
青山绿水,秀丽人间。
阿嫣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带着几分飞扬的意气:“从此之后,赏遍人间美景,走遍大好河山——三界任我行,岂不逍遥自在?”
90、番外之误佛(一)
众神之巅帝宫之主终于易位; 先帝下凡历劫,前东宫太子正式即位; 与魔界达成停战协议,双方暂止干戈。
不打仗了; 新任天帝闲下来,便琢磨着; 是时候把父皇丢下的陈年烂账理一理; 天牢里该赦免的好人放了,该处刑的坏人杀了; 还有几个发出去以后便石沉大海的三界诛杀令,也该清算。
其中,就有一只狐妖。
那狐妖曾在西天修行七百余年; 最后却叛出师门; 不仅盗走仙冥界的圣物锁魂珠,还在桃源山外重创太子煜; 最后又跟天狐族撕破脸皮; 随同魔界太子远走高飞; 彻底和以神界为首的光明势力敌对。
此后多年,行踪不定。
据说; 这事发生后; 西天的济宗老僧很是伤心,以至于他的光头师兄师弟们,纷纷跑来安慰他:“并非你教导无方,实在是物种差异; 天性所致——白眼狐狸注定是养不熟的,这也没办法……节哀。”
济宗叹一声,并不多言。
奇怪的是,那狐妖的罪行如此严重,仙冥界帝君对于追究责任,捉拿凶犯归案,却表现的兴致缺缺,而那桃源山头的天狐一族,原本还来众神之巅哭诉过几回,换了一任大长老后,对此事也是绝口不提,态度冷淡。
天帝虽然感到奇怪,但刚即位,样子还是要做足的——总得让下界的小弟们知道,帝宫怜悯众生,不会不管他们的死活,在需要炮灰的时候才想到他们。
于是,为了充分体现帝宫重视的程度,天帝将追杀狐妖的任务,交托给四王之首的青龙族太子。
才过了三天,沉婴太子便带回一粒散发出难闻狐骚味的内丹,自称狐妖已经伏诛,有内丹为证,臭气熏的帝宫文武天官一个个脸色难看,天帝只得宣布放假三天,等味道去了再上朝。
此事蹊跷。
奈何众人对青龙一族多有忌惮,碍于面子,没人敢去质疑以性情乖戾、心狠手辣闻名于三界的沉婴太子。
这事就这么算了,反正仙冥界不追究,天狐族也不追究。
三界诛杀令就此作废。
然而,时隔几天,却有人去了苍龙王宫闹事。
老古董撒开小短腿,气喘吁吁地溜进门。
阿嫣正在打包桌上的行李,一件件收入乾坤袋中,看见它,招了招手:“你回来的正是时候——在这儿住腻了,咱们换个山头住两天。”
老古董擦擦镜子上流下的汗水,跳上长椅,喘息道:“宿主——”
阿嫣瞥它一眼:“我不是你的宿主了。”
老古董汗颜:“叫习惯了。”眼珠子转了转,正色道:“说正经的,宿主,我听过路的精怪说,天上出大事了。”
一根短短的小手指指向天空,欲言又止,见对方并不追问,有些气馁。
过了一会,它叹口气,捧着脸道:“前些时候,仙冥界太子去苍龙王宫,找沉婴太子打了一架,不知所为何事……总之闹的很大,一个是仙,一个是神,这可是大不敬之罪啊!听他们说,那位胆大包天的太子也是古怪,刚到苍龙王宫,第一句话就说,说……”
几句话说的太长,口干舌燥。
阿嫣倒了一杯茶递给它。
老古董接过,咕咚咕咚喝下,长出一口气:“他说,他自知不是沉婴太子的对手,可他今天也不会走,他不能当真让那个人死后被人夺取内丹示众,天上地下,却无一人替她出头。”
阿嫣没什么反应,拿起一卷画,颇为陶醉地欣赏了一会,问古董镜:“你可知这是什么宝物?”
老古董疑惑地摇头。
阿嫣得意的笑道:“我听说南海有一画师妙笔生花,便把唐子明写给我的文章,带去给他看,叫他一边照着文字,一边看着我的脸,替我画画——你瞧瞧,可不是一笔一画都充满了才情!”
老古董气结:“你、你倒是听见我刚才说的话了吗!”
阿嫣平淡道:“听见了。所有人都聪明,就那和尚是个一根筋的傻子,不奇怪。”
老古董长叹一声,意有所指:“他以为你死了。”
阿嫣不答话,小心翼翼地把一本本抄写的小册子,放进乾坤袋中。
老古董好奇地探头去看,见封面上写的几个字,瞬间无语:“宿主……这些唐子明写给你的文章,你每次搬家都得带上吗?”
阿嫣头也不抬,严肃道:“当然,这可是我的精神食粮,以后万万年的岁月,一切都会淡去,就这些文章,将永垂不朽。”
老古董:“……”
整理完了,准备出发。
老古董伸出小手,让阿嫣把它抱起来,一边问:“这次去什么地方?”
阿嫣并不作答,仿佛没听见他的话,走了好长的路,才低头瞧着它:“小古董。”她叫它,忽然笑了起来:“——想不想去看鼻青脸肿的和尚哭坟呐?”
四月芳菲,山上的桃花开的正好。
一阵疾风吹过,桃粉色的花瓣簌簌飘落,有几片轻轻落在白衣僧人的肩头。他浑然未觉,只是看着眼前荒废的山寨,怔怔出神。
他曾在这个地方待了二十年。
当时他躺在床上,便如一个废人,目光所能及的,不过是一方小小的天地。
可他是知足的。
二十年,对于凡人而言,是多么漫长的时光,可对他而言……太短暂了。
他平生以修佛问道为己任,以为人生最快乐之事,莫过于读经念佛,断绝七情六欲,便能心清如镜。
那二十年,他活的像凡人,并且对这样的生活多有留恋。
为何……不能再长一点呢?
多一天也好,一个时辰也好,他想留下一个人。
那人脾气实在不好,却老老实实地服侍了他二十年。
其实,即便他动弹不得,可那些经文,千百年以来,他早已铭记于心,倒背如流,根本不需听谁诵读……想让她念,不过是担心她内心戾气过重,伤人伤己。
但那人总是生气,偶尔念的烦了,会对他使坏,把佛经偷偷换成《金瓶梅》,声情并茂地朗诵,还会一分为二,用男声女声对话。
见他红着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