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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团团火球似的坠落,满院的春花花瓣齐齐被扯裂,扯裂的那一刻便已经无声成了齑粉。
风菲菲飞扬的衣角,被这狠厉的一劈劈得向上扬起,遮住了她的脸。
而四面黑暗,所有光源都被熄灭。森冷的阴风已到!风声里有人邪邪一笑,那笑声近在耳侧,隐约里不觉得有什么动作发生,脸上却突然一凉一痛。
他想毁了她的脸!
身侧有人飞速掠来的衣袂声,大概是公孙煊渁,“啪”的一声对掌声,震的连地面都似晃了晃。
风菲菲本就怒火满胸,此时更是忍无可忍,也不管脸上还在痛,抬手就是一掌,也劈了过去。那掌黑暗中劈下,掌心里一截黑色的锋刃斜斜逸出。
滢月!
“啪——”
大力狂涌,如巨石锤心,海浪没顶,又或是一面墙生生当头砸下,砸出万顷波涛,樯橹灰飞烟灭,砸出千层巨浪,万物皆成齑粉,砸得风菲菲眼前一黑,喉头一甜,全身血液刹那脱缰一涌。身子突然被人大力一扯,风声一急,黑暗中异香氤氲更浓几分,随即听见黑驰有点诧异的道:“你——好!原来你是——”话说到一半突然止住,哈哈一笑。
风菲菲却已经被公孙煊渁扯了出去。她的身子被扯成一道飞扬的旗,在午夜的风中呼啦啦的展开,流星般跨越宫阙千层,从琼楼玉宇之巅划过。
身后,风烨国皇后愤然跺脚,厉喝:“为什么不杀了他们以绝后患!去追。去追啊!”
黑驰默然不语,半晌。他抬起手,捂住胸。咳嗽一声,又一声。随即缓缓抬起衣袖,捂住唇,从衣袖后发出有些嘶哑的声音:“赤州七国,人才辈出……我果然……老了……”
“去追啊!去追啊!”风烨国皇后犹自不满,催促不休。
黑驰放下衣袖,转眼看她一眼,那一眼,情绪翻涌。惆怅……无奈……后悔……忧伤……
半晌,他缓缓的道:“倩儿……我真后悔不该将你娇纵成这样,将来我若再护不了你,你怎么办?”
风烨国皇后停住口,似被那声久已无人呼唤的闺名触动,默然半晌道:“你今天怎么了?失魂了?两个小辈就吓你成这样?他们不也吃了亏?你好歹是赤州十强者第四,怎么这么长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
黑驰笑了笑,没有回答,只道:“你这性子。我劝过多次,你总不听,如今你听我最后一次,改了吧。”
“改什么?”风烨国皇后声音又尖利起来。“你为什么护不了我?你不是答应我,保护我,从生。到死的吗?”
“自然。”黑驰很平静的道:“从生,到死。你死的时候,只能葬在我身边。风家的陵墓,不许你去。”
“你在说胡话。”风烨国皇后瞟他一眼,傲然道:“我和他生同衿死同穴,他的昭陵旁边的位置是我的,只能是我的,整个昭陵,都是我和他的,没有人可以更改。”
“不许。”黑驰淡淡道,“我不许,你若葬入昭陵,我就毁了整个昭陵,挖出你们的尸体,把他的拿去喂狗,把你的吃下肚,你想葬昭陵,我就让你连个葬身之地都没有。”
“你……”风烨国皇后被他用平淡语气说出的毛骨悚然的内容惊吓住了,霍然回首瞪着他,黑驰的目光在月色里浓浓淡淡,依旧是那副不阴不阳不知真心假意的神情,然而相处这许多年,她对黑驰的性子多少也明白几分,想了又想,才小心的试探的道:“你开玩笑的,你开玩笑的是吧?”
黑驰定定的看着她,眼底掠过一丝失望,随即却笑了,道:“是,开玩笑。”
远处,风菲菲被公孙煊渁牵着手,飞快的越过重重屋脊。
公孙煊渁拉着她奔得飞快,一圈一圈的顶风狂奔——风菲菲刚才和黑驰那一对掌,真力受震,积淤在丹田,必须尽快发散出来。
奔到第三圈时,风菲菲呕出一口淤血,公孙煊渁才停下来,舒口气道:“好了——”
风菲菲抬头,感激的看他一眼——他永远最清楚她的身体状况,甚至不需要把脉。
随即,她目光亮亮的笑道:“刚才那一掌,好像震开了我丹田内的一些积淤,再等几天我全部复原,将药力全数吸收,我应该很快就能升级了,哈哈,和十强者打架就这个好处,打一场上一级,黑驰啊黑驰,且留你先得意几天,准备棺材吧!”
公孙煊渁却不管她在得意什么,一抬手掀了她的面具,皱眉道:“脸上没受伤吧?”
刚一掀开,就吓了一跳,风菲菲满脸是血,红彤彤的吓人,再衬上她龇牙咧嘴的笑容,实在令人不敢消受,仔细一看,才放下心来,原来是鼻子破了。
后知后觉的风菲菲捂着鼻子,对着一手鲜红诧异的道:“咦?我鼻子流血了我咋不知道?哎呀,多亏我鼻子高,天塌下来有它挡住,不然塌一点,爆的就不是鼻子,八成是我的眼睛了。”
公孙煊渁无可奈何的看了她一眼,一顶她的下颌,道:“仰头。”掏出巾帕给她拭去脸上的血,道:“没见过女子这么不注意自己容貌的。”
“要好皮囊何用?”风菲菲摊手,“徒惹烦恼,还容易被人轻视,不是花瓶也是花瓶,但凡你做出什么业绩,必然是你卖弄色相得来,个人能力被全部抹杀,还有……”她突然笑一笑,慢慢道:“丑一点有丑一点的好,清静。”
公孙煊渁正给她擦脸的手一顿,半晌,抬眼看她,挑眉道:“敢情玉簌公主认为我等追逐你,都是因为阁下的绝顶容姿。”
风菲菲一听就知道太子殿下生气了,讪讪的笑,眼睛扑闪扑闪着不说话,大有“我觉得皮相还是很重要的,八成你们喜欢我和这个有关系的,但是,人家脸皮薄不好意思直接说,你就认了吧”的意思。
公孙煊渁收回巾帕,叹了一口气道:“幸亏是我……换成那个火爆性子的家伙,八成就直接让你再次出血。”(未完待续。)
299 解密
风菲菲不服气,头一昂道:“错了吗?错了吗?”
“大错特错!”公孙煊渁笑的面无表情,“你这个说法,实在侮辱了我们。”
“真严重。”风菲菲咕哝,“好吧,我承认你们意气高洁,从来不为他人皮相所动。”她探头看看,见四面都是低矮的连排房屋,圈着矮矮的墙,皱眉道:“这是什么地方?”
“好像是太监仆役住的地方。”公孙煊渁道,“你知道的,皇宫中有些犯错被黜,生有疾病或者年纪老迈的太监宫女,一般都会另辟地方集中居住。”
“其实,就是扔一边,自生自灭。”风菲菲顿时明白,叹口气道,“都是可怜人……咱们走吧,过几天找个机会再解决掉那些混账。”
她刚转身,公孙煊渁却突然“咦”了一声。
风菲菲回身看去,便见公孙煊渁的目光落在屋檐之下,那里屋角的暗影里,蹲着一个人,看背影是个老者,白发散乱的披在肩上,正用根草杆儿,在地下画着什么。
这是谁?半夜不睡,在门外画画。风菲菲好奇的瞅了一眼,正想走开,那老太监突然“哧哧”两声,扔了草杆向后便倒。
风菲菲赶紧掠下去扶住,一扶之下,先皱了皱眉,十分讨厌那老太监身上的尿骚味道。
风菲菲一抬眼,看见老太监满面污脏,太长时间没洗的头发纷乱的披下来,被脸上没擦尽的饭粒粘住,辨不清五官眉目。此时正张着嘴,双眼浑浊的瞪着。嘴角边流下涎水来。看那样子是中风,或者什么疾病发作。风菲菲拍拍他的脸,道:“老丈……老丈……”
那老者努力睁开眼,目光触及她的脸,眼珠子突然凝住了,僵在眼眶里一动不动,木木的定在那里,风菲菲差点以为他看见自己就死了,吓了一跳,连声呼唤。老太监挣扎着,似乎想呼叫,又似乎想挣脱她,但是僵木的身体动弹不得,所谓的大力挣扎不过是轻微的颤抖,看在风菲菲眼底,还是中风发作的症状。
“死人!又窜出去发疯!”身后突然有开门的声音,一个衣衫凌乱、神情麻木的妇人嘟嘟囔囔大步跨出来,骂骂咧咧道:“死老疯子。半夜三更的不睡觉,整天在外头挺尸!”
“蹬蹬蹬”的过来,劈手从风菲菲手中抓去了那老太监,也不看风菲菲一眼。横拖竖拽的便将老太监枯木般的身子拽走,一脚踹开门将人扔进去,再一脚把门反踢。“砰”的一声整间屋子都抖了三抖。
风菲菲看得好气又好笑,对身后公孙煊渁道:“我第一次知道。我原来是透明的。”
公孙煊渁却没有答话,他正出神的看着地面。不知道为什么,月光下的脸色突然有些苍白,那白中还透出一点惨青,眉梢眼角,也似乎有些隐约的波动,似乎有什么事正震动他的心神,并且……让他愤怒。
风菲菲难得看见他这样的神情,心中一惊,一转头也向地面看去,公孙煊渁突然动了动,看他那动作似乎想伸脚将地面的图画擦去,然而那脚伸到一半便又缩了回去。
风菲菲蹲在那里,盯着地面上的画。
很杂乱,很抽象,标准儿童式涂鸦。
隐约看出是宫室,很普通的宫室,不是现在的风烨国皇宫的复杂式样,还有衣着简单的女子,和一个太监打扮的男子,似乎正在对话。
房间,也是千篇一律的普通房间布置,床几盆架,垂着幔帐,那个太监蹲着,手伸在幔帐后面,那里隐约露出方方的一角。
风菲菲瞪着那副画,呼吸开始急促起来。
换了个地方,陈设比较多,一个女子伏在地下,上头立着满头珠翠的女子,还有清瘦的少年,廊柱幔帐后躲得有人,似乎是那太监,手指紧握住帐幔,老太监用几个紧密混乱的线条代替,画出那份压抑呼吸的紧张。
紧张!
风菲菲没来由的眼前一黑,心脏立即也开始“怦怦”跳起来,她按住心口,挣扎着抬头看向公孙煊渁,公孙煊渁一直盯着第二幅画,眼底露出疼痛悲伤的神色,风菲菲不知道他在悲伤什么,只是看着那样的神色,便觉得心中“咚”的一声,仿佛一件重物沉沉坠下,将五脏六脏瞬间砸得剧痛。
两人这一霎都在疼痛的沉默,如同此刻立于庭院之中想走却挪不动步子一般,欲待逃避而逃避不得。
风菲菲痴痴的转目看第二幅画,心中却十分抗拒再多看一眼,脑海中白亮的画面重来……黑暗的空间……伸进的带着尿骚味的手……细长超过常人的手指……
风菲菲晃了晃,不待公孙煊渁去扶,霍然站起,大步过去,一脚踢开了刚才被踢上的门。
散发着浊臭气息的屋子里,那一边骂骂咧咧一边给破床上老太监抹汗的中年妇人愕然抬头,便见风菲菲大步生风的进来,直奔老太监,伸手一拎,将他拎起便走。
“慢着!”
那妇人霍然跳下床,伸手抓起墙边竹木扫帚,“霍霍”一挥,恶狠狠的道:“你是什么人!竟然进宫抢人!”
风菲菲倒听得笑了一笑,不过那笑意也是冷的,她晃晃手中意识模糊的老太监,冷笑道:“对,进宫抢人,我想抢谁就抢谁,识相的滚一边去。”
“还有没有王法了!你给我滚!”那妇人挥舞着扫帚扑上来,风菲菲手指一弹,将她定住,抬眼看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