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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一点儿都不贪的。
拿着条子,看着上面写得那一个个代表着不同物资的字迹,白添福激动的浑身都哆嗦起来。又听到刘若宰这般说,他扑通一声便是跪了下来,连连磕头道:“末将多谢大人厚爱,虽死无地,只为大人效死,不敢多言一字!”
“不管不要你效死,只要你给本官练出一支强兵来,便就是了!”他盯着白添福一字一句轻声道。而后淡淡一笑:“记得,之后每个月的饷银,都要去镇河堡现领,不会提前支给了。”说罢,便是起身下了台子,大步离去。
白添福站在那儿,满脸都是遮不住的喜色。
董策上前笑吟吟拱手道:“恭喜白大人。”
白添福心情极好,也笑着和董策说了些话,他还有事,便告了个罪离开。
董策一时也没了事,便带着耶律斡里和几个在城里转了转,一眼看去,只是破败。当日建奴施虐的痕迹触目惊心,众人都是破口大骂。转了一圈儿也没甚意思便回了驻地。
过了没多一会儿,刘若宰一个家人过来传信,说大人议定下午出发。
这一次刘若宰除了马夫之外,还带了三五个家人过来,负责端茶倒水伺候着的事儿,这个来送信的是他府上的二门子。离开的时候,董策塞给他一个二两的小银锭子。刘若宰自己是不贪腐的,当他的家人长随自然也就没什么油水可捞,但是刘若宰并非不通人情,也默许身边人收受些好处。他人情通达,知道这东西是无法掐住的。
而董策向来很注意和上司身边的人搞好关系。
送走了那满脸笑意的长随,董策正要去吃饭——起得太早,饭也没吃,这弘赐堡也不像是能有饭馆的样子,不过倒是有些四野的乡民来这里兜卖肉菜,董策让周仲买了回来自己做。
铁甲之声铿然,耶律斡里和手里拿着熟铜锏,从兵营外面大步走来,身后跟着一人,穿着一套青布铁甲,身材矮壮,董策扫了他一眼,感觉似乎有点儿眼熟。
“老爷,他要见您。”耶律斡里和一开始管董策叫主子,董策老觉得跟建奴那边儿似的,便让他跟别的家丁一般,改了老爷的称呼。
那汉子跪在地上磕了个头,道:“董大人,小的是白大人府中家丁,白大人在家中设了宴席,不知道您赏光否?”
董策心里微微一动,笑着点点头:“回复你家大人,本官中午定会去的。”
到了大约十一点的时候,白添福又请人来请了。
董策带着耶律斡里和和王浑,跟着那家丁出了兵营,一路向北,却是被引到了北门的箭楼之处。也许因为当初不是建奴的主攻点,因此北门箭楼保存的还很是完好,两层的楼阁式建筑,厚重的大青砖砌成的墙体上布满了密密的射击孔,绿色的瓦片经过多年的沉淀,已经呈现出一种沉重的暗灰色,像是阴雨即将到来之时天边堆积的铅云一样。
十来米高的城楼耸立在城墙之上,给人一种巨大的压力。
城楼外面,两个白添福的家丁在那儿站着,看到董策过来,都是恭谨的抱拳行礼。
董策把耶律斡里和两人也留在了外面,在此间,他自然是没什么害怕的。
上了楼,箭楼二楼空空荡荡的,青砖铺成的地面打扫的很干净,只在临窗的位置铺了两面席子,东西对坐,中间放了一张小几,上面摆放了几样儿酒菜。白添福已经在东边的席子上坐着了,见到董策,他站起身迎上来,伸手笑道:“董大人来了,有失远迎,还请恕罪!这便入席?”
董策哈哈一笑:“白大人相请,乃是下官天大的面子,岂能不来?倒是劳驾大人等候了。”
“董大人这般客气!”白添福很是亲热的抓着他的胳膊,两人入席分坐,正是所谓的把臂入席,是这个年代人表示亲近的一种最常见方式。
两人分开入座,董策左手边就是一面大窗子,朝着城外。这里是弘赐堡的制高点,从此望去,城外十数里都是看的分明。远远能瞧见大量抛荒的田地长满了杂草,已经变成了废墟的村庄一片焦黑。
董策微微一笑:“把酒临风,是古之雅士所为,却没想到今日坐在这儿的,是咱们两个武夫。”
白添福出身将门世家,虽说不能科考,但从小是熟读诗书的,并不是那等目不识丁之徒。他闻言却是一声苦笑,忽的指着城外一处道:“董大人,本官欲在那里建一座楼台墩堡,其中驻扎弓手火铳手二十人,藏粮食数十石。何如?”
董策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见那里是一处小丘,大约比平地高出七八米去,二十米左右的方圆,距离城墙大约是四十米不到的距离,步弓在这个射程有相当大的威力。
“如此甚好!”董策点点头,沉声道:“建奴若南来,若攻城,则墩堡之上乱箭齐发,袭扰其侧翼腹后。建奴若攻墩堡,则城墙可为其遮掩翼护。此墩堡小而坚固,建奴只得蚁附攻城,便是能拿下来,也是伤亡惨重。”
“可是这样的墩堡,至少也要二百两银子才能建起来一座。”白添福叹了口气:“可惜本官没钱!”
他又指了指城内那一片废墟:“本官欲重建弘赐堡!”
接着又是重重的叹了口气:“可惜本官没钱!”
“本官欲把手下兵丁训练的兵强马壮,成就一支劲旅,让鞑子也见识见识我汉家儿郎并不都是懦弱无能之辈!”他的脸上露出一抹沉痛:“可惜本官连让他们吃饱的粮食都没有!”
董策一直沉默的听他说着,忽然道:“兵备道大人不是调拨了你们许多粮食么?每兵还有每月一斗折色米。”
“不够啊!”白添福吁了口气:“这些粮食,不是只有那些军兵们吃的,本官现在手下有五百军户,忝为其父母,岂能不管他们?别说那一百石粮食,便是官兵们的折色米,也要集中起来,分给百姓。若是军兵放开肚子吃,百姓就会有人饿死了。”
董策默然点头。
这几年物价腾贵,便是把那些军兵的军饷都去买了粮食,怕是也不够的。而且人都有私心,看着自己军饷被拿去,谁心里乐意?
“兵备道大人仁慈备至,对我等是没得说的,本官心里唯有感念而已。但是有些人却不一样。”白添福冷笑一声:“当初本官来弘赐堡上任,管大同镇要五百军兵,结果死活不给,只给了五百军户!又拖拖拉拉的,结果耽误了农时,五百多户人家来到这儿就只能眼睁睁的饿肚子。”
他此时情绪颇有些激动,狠狠的一拳砸在地面上,发出砰的一声。
董策也只能是默然点头而已。
说句难听点儿的话,那些军户,当真是累赘,若是只有几百兵的话,白添福的日子就会好过很多。
过了好一会儿,许是感觉到了自己的失言,白添福喝了口酒,夹了两口菜吃了。
好半响之后方才开口道:“我有铁甲,有兵器,但是却没足够的粮食。士卒们都饿死了,都饿的奄奄一息,还如何能穿甲执兵?可是……”
他摇摇头没有再说,不过那没说的几句话董策也能猜到:刘若宰已经给了他足够多,若是再去抱怨索要,那就太不知进退了些。
话说到此处,董策基本已经猜到白添福请自己过来的用意,只不过这种局面下,他越早开口就越是对自己不利,因此只是吃菜喝酒,还说了几句不痛不痒的套话。
白添福见他这般反应,一味装傻,就知道自己面前这位主儿不是个好对付的,指望他开口是甭想了。他只得撂了筷子,盯着董策道:“董大人,明人不说暗话,本官就直说了吧!这次请你过来,是希望你能接济一二。本官听闻董大人处粮食不少,还望能看在同僚的面子上,行些方便,你放心,我们不白要,拿银子买!只不过若是有些银钱不足凑的,可能得先佘着。”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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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时何时?战乱之时! 一三七 交换
“既然白大人照直说了,那下官也就不隐瞒了…”董策苦笑一声:“若是有粮食,我岂能不卖给白大人?”
“当初磐石堡初建,兵备道大人调拨了两千两银,五百石粮食,之后安顿流民,购买耕牛粮种等等,两千两银子已记载,青布铁甲用铁四十斤八两,造甲每副二十四斤至二十五斤。也就是说,耗用的上等铁料是四十斤八两,而这些铁料当然是不会全部使用上的,想想也就会明白,其中肯定会产生一些废渣废料之类的,因此造出来的甲胄是二十四到二十五斤重。但是明朝一斤是五百九十克,也就是说,青布铁甲的重量相当于现在的三十斤左右,十五公斤,也不算轻了。)
当日下午,董策等人随刘若宰离开弘赐堡。
……
冀北道辖下八座城堡,一参将一操守六守备,除了镇河堡之外,其它的七座城堡刘若宰都要去,冀北道参将驻扎的得胜堡是最后一站。
弘赐堡之后,先后是镇边堡和镇川堡。
和之前的弘赐堡相比,这两堡的情况就要复杂许多了。两堡都设立于嘉靖年间,包砖于万历末年,自从设立以来,无论是察哈尔入寇还是建奴肆虐,都未曾被攻破过。而没有了建奴带来的这一场浩劫的摧残,许多丑恶也就无法掩饰了。
相信若不是弘赐堡被屠杀一空,又被一场大火烧成白地,一切都是从头来过,这一番清查之后,内中更不知道会有几多的龌龊。
对待不同的情况,刘若宰的手段也是各不相同。
到了镇边堡之后,已经是傍晚,顾不得吃晚饭,刘若宰立刻下令校场集合,检阅全军。
检阅全军,这几乎是每一个来军中视察的上官都会做的一件事。不光是边军,包括那账面上还有十几万大军,实际上已经是没有任何战斗力的京营,每隔一段时间也会点卯,检阅,清查人数。
而将官们几乎无人不吃空饷,于是兵员自然就不足,甚至连点卯的人数都凑不起来。不过将官们自然也是有办法的——雇人。他们找来许多贩夫走卒,做小买卖的生意人,甚至是家里的马夫门子,总之只要是看得出来是个男的,一律拉到校场上凑数。点完卯之后,则是一哄而散,各回各家,各找各妈。这等情景,就连负责清军的文官都是见怪不怪了。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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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时何时?战乱之时! 一三八 下手无情
到了明朝末年,许多团体已经巨大化,腐朽化,寄生化…
比如说文官的东林党,比如开国元勋的勋戚公侯们,再比如说武官中的辽西将门,九边将门,这些人世世代代都是军官,奴役着手下的九边的数十万边军,上百万军户,侵占着占到大明总耕地面积超过百分之十五的耕地,掌握了大明朝九成以上的北方边关贸易,每年消耗着大明朝数以千万计的饷银。
同时,打仗几乎没赢过。
这些团体就像是一个个巨大的毒瘤一样,附着在大明朝的身上,侵蚀着血肉,让这个偌大的帝国,越来越是虚弱**。
明朝末年军队战斗力的低下,也不能完全归罪于文官的奴役和武人地位的卑贱,这些武将们其不堪的一面也是重要的原因。他们几乎不识字,对百姓狠毒无比,对建奴畏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