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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目光在钟情苍白的脸上打了个转：“越相不无辜，朕也不无辜，只有你，是无辜的。”
他查得一清二楚，皇后在进宫之前，一直养在蕲州老家，她对一切都以为所知。
钟情没有睡多久。
她其实睡眠足够的多，只是实在精神太差，清醒一会儿便觉得困顿。
见到她睁开眼睛，一双黑白分明的清澈眸子望着自己，云泽竟有一种想要逃避的冲动。
“陛下。”钟情轻轻喊了他一声。
越家倒了。
面前的帝王真正将朝堂抓在了手里。
云泽缓缓的说道：“皇后，朕是来告知你一个消息的。”
终于要摊牌了吗？
钟情轻轻点头：“您说。”
云泽盯着她的眼睛，目光一错不错：“越相犯下谋逆大罪，罪无可赦。朕下旨，满门抄斩，就在后日行刑。”
他也不知道希望看到对方有个什么样的反应。
或许她会惊讶，会震惊，会伤心，会愤怒，会失望……
然而都没有。
对方神情相当平静，平静到仿佛他刚刚说的，是越相府换了一块新的牌匾这种小事一样。
钟情点点头：“臣妾知道了。陛下过来，是要让臣妾和越相府一起死的意思吗？”
云泽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的皇后。
不对。
这一切都不对。
“你都知道？”他问道。
她如果不是知道的话，怎么会这么平静？
她怎么可以这样平静？
云泽豁然站起身，直直的盯着钟情：“皇后，你是不是要和朕解释一下？”
钟情似乎有些头疼一般的伸手在额角按了一下。
这个动作似乎让她舒服了很多。
然后她直起身子来，看着云泽：“陛下想让我解释什么？解释我看出来了我父亲为臣心思不纯，陛下将计就计？”
她笑了笑：“解释我看出来了，你们都在利用我？”
“还是解释，我这颗脑袋长得比一般人聪明了点儿，在那日禁军包围凰仪宫的时候，就知道您动手了？”
第449章 宠后是只狐狸精 27
她语速不快，似乎现在说这么长的话对她而言，都算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
云泽震惊的看着面前的女人。
他从来都以为自己的皇后只是一个单纯的女子，却没有想到她竟然心思缜密到如此！
他张了张嘴，涩然问道：“你何必……将这些都说出来？”
钟情奇怪的看着他：“现在越家没了，我也快死了，您觉得我还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到哪个时候呢？真让我到死的那一日都陪着您演戏吗？”
她嘲讽一笑：“陛下您实在太贪心了。”
她又说道：“而且您今日过来不就是要告诉我实情的吗？你看，我早早的就知道了，这会儿还不至于伤心到崩溃。”
“若我真的是您印象里的那个越恬，您觉得，我现在是不是要疯了？”
最亲密的家人被最爱的夫君杀死。
这样的打击，没有哪个普通女人能承受得住。
云泽怔怔的看着她，突然说道：“你嫁入皇家，就是皇家的人了，越家和你再没有关系。朕……不会伤害你的。”
钟情：“……”
她用看傻子一般的目光看着云泽，这样的皇后让云泽太陌生。
即便她如今面色苍白身体羸弱的躺在床上，可是冷淡的目光依旧让他不安。
钟情轻声的问道：“那么，您是要对我说，让我在家族尽灭的情况之下，还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继续我的风光荣耀吗？”
她说着又笑了一下：“陛下您敢告诉我，今天过后，我依旧是这凰仪宫的主人，是大业的皇后吗？”
云泽默然。
不管是太后，还是他自己，或是满朝文武，都不可能容忍一个有谋逆之心的罪臣之女，坐在中宫主位上。
钟情早就知道了答案。
虽然知道他这样的决定实在是一个合格的帝王会下的决定。但是云泽，在私情上对她而言，未免太渣。
意难平，究竟是意难平。
既然如此，大家都不要好过。
她冷冷的笑了：“抑或是说，陛下，您觉得，拜太后娘娘那碗汤药所赐，我这具残破的身子，还能撑多久？”
云泽身体一震。
他看着钟情，久久说不出话来。
她竟然连这个都知道？
他犹自记得，她当时是如何含笑接过那碗汤，一口一口喝完的。
当时，她心里，又是个什么心情？
“你……”他只说了一个字就被钟情打断。
“你觉得，一个家族满门抄斩，身体中毒病入膏肓，还被废掉的皇后，就是您对我的不伤害吗？”
云泽哑口无言。
钟情阖上眼睛：“看在你我好歹夫妻一场的份上，云泽，你收起你的“仁慈”和“好心”，让我清清静静的走，多好。”
云泽。
这是她第一次这么叫他。
却是在这样的情况下。
云泽怔怔的看着这样的皇后。
这样一个全然陌生的女人，他突然笑了起来。
“不。”
“我不会让你死的。”
“你是我的皇后，我们拜过天地，祭过祖先，注定要一辈子连在一起的。”
钟情：“……”
他这又怎么了？和正常的发展不对啊？
四更。
晚上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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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0章 宠后是只狐狸精 28
看着她不解的目光，云泽轻笑了出来：“皇后说这么多，就是想激怒朕，想让朕将你处死对不对？”
钟情：“……”
好吧她承认，自己确实有那么点儿演了这么久的戏终于能一口将憋屈吐出来的感觉。
但是这话在云泽嘴里说出来，怎么就感觉那么奇怪呢？
云泽语气温柔：“不要胡思乱想了，皇后。朕不会上你的当的。”
钟情：“……”
她呼出一口气，指了指自己：“陛下，我的身体，那碗药是让我活不过一年的吧？”
“左右不过一死，看在我这么几个月内也算是尽心伺候你的份儿上，何不给我一个痛快？”
云泽看着她说起生死那么云淡风轻的模样，不知怎么的，心中突然就很愤怒。
她不应该咬牙切齿的咒骂他吗？
她不应该对他恨之入骨，一心要报仇吗？
抑或是苦苦哀求都行。
偏偏她这副模样，让云泽觉得……
她一点儿都不在乎。
不在乎越相府，不在乎自己的性命，也不在乎……自己。
没有爱就没有恨。
云泽想，自己真的是，从来都没有看透过自己的皇后。
他突然冷笑着说道：“正因为皇后这几个月让朕心甚悦，朕舍不得你死。”
他看着钟情，一字一顿的说道：“越恬，朕要你，好好的活着！”
帝王拂袖而去，留下一脸懵逼的钟情。
良久，她才有些不可思议的问系统：“系统，你说，他不会是利用着，利用着，真的生出感情来了吧？”
系统默然无语。
他一直旁观着这一切，这一次，是真的对男主起不了半分怜悯和同情。
走到这一步，都是他自己选的。
系统冷静的说道：“或许会有一点吧，但是瑞明帝这样的帝王，通常都会把江山看得比任何事情都重要。”
钟情深以为然的点头：“或许他是觉得江山在手了，又开始想追求点儿别的什么东西。”
她轻笑：“可是这世上，想要鱼与熊掌兼得，又哪里有那么好的事儿？”
木槿一脸紧张的走了进来。
“娘娘，我看陛下脸色不太好……”
她到现在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钟情望着她微微笑：“木槿。很快我就不是娘娘了。”
木槿一惊：“娘娘何出此言？”
她迟早都会知道的。
钟情说道：“刚刚陛下来，是通知我一个消息，越府……”
木槿差点把手里端着的参汤掉在地上。
“这……”她看着钟情，眼眶突然就红了，“娘娘您以后可要怎么办呐？”
钟情冲着她摇了摇头：“不用担心，木槿，你是这凰仪宫的掌事姑姑，云泽那人虽然心狠了点儿，却知道哪些人是越家的人，他不会发作到你身上来的。”
木槿摇摇头：“娘娘，木槿是伺候您的，自然是您去哪儿，木槿就跟着去哪儿。”
钟情看着她，轻咳了两声，木槿连忙将手里的东西放在一边，走过来轻轻在她背上拍了拍顺气。
“木槿啊……”
钟情低低的说道：“人生在世，都要往前看着。我很贪心的，我希望以后我走了，至少有个人能记得我。你别看这偌大的凰仪宫这么多人，我要是走了，转眼他们就能把我撇到身后。”
“我还指望你记着我呢。”
第451章 宠后是只狐狸精 29
听她这交代遗言一般的话语，木槿的眼泪刷刷的就掉下来了。
她哽咽的说道：“不会的，娘娘您别想得这么悲观，我……”
她说着说着都说不下去了。
钟情只能伸出手来拍拍她的手。
木槿不知道，云泽也不知道。
不管他们想做什么，谁也留不住她的。
不过让钟情意外的是，她等了一整天，也都没有等到废后的诏书。
只是第二天的时候，外头的消息已然传了进来，宫中都知道了越相府的事情，看着这凰仪宫的目光也微妙了起来。
“哈哈哈……”
端和宫里，听到消息的徐惠妃畅快的大声笑了出来。
“越家也有今天！皇后也有今天！”
她甚至中午多用了半碗饭来表达自己的喜悦。
一直贴身伺候着徐惠妃的老嬷嬷不赞同的提醒她：“娘娘您要时刻记得这是在宫中，陛下那边还没有出来废后的旨意，凰仪宫的那位就依旧是皇后娘娘。”
她语重心长的提醒着自己的主子：“您可要忍住，这种时候不要憋不住当了出头鸟。”
徐惠妃激动的心绪稍微平静下来，点点头：“多谢嬷嬷，我只是……太高兴了。”
嬷嬷也笑起来：“皇后下位，日后，我们端和宫真正的风光日子，才要来了。”
……
宫中都在观望着，所有人都觉得废后是铁板钉钉的事情，只是就看陛下是直接将越家那位皇后赐死，还是顾念一点情分，留她一命，让她在冷宫里度过余生。
然而事实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确实有一大批人进了凰仪宫，不过不是拿着圣旨的公公，而是几乎整个太医院大半的太医。
云泽同样也去了。
他当着钟情的面，对着那些太医说道：“好好替皇后娘娘把脉，朕要你们治好皇后，若是做不到，娘娘出了什么意外，你们全都跟着陪葬。”
凰仪宫中呼啦啦跪了一地的人。
钟情看着云泽，又看着那些太医。
她冷冷的笑了：“我连越家的人都不在乎了，云泽，你觉得，用这么些人的性命威胁我，管用吗？”
听着皇后的称呼，那些太医再次冷汗涔涔，只觉得自己好像知道了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