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殿门虚掩,她不过轻轻一碰就开了门扉,她以为她足够勇敢,可以什么都不怕,但在那一刻,她还是忍不住垂了眼眸。
抓着笔墨纸砚的手神经质地颤抖起来,牙也紧紧咬着,双腿犹如铅注,半步也挪不动。
“杵着做什么?”重华的声音响起,满满都是不耐烦。
钟唯唯觉得自己还是看不下去,决定认怂,闭着眼睛把笔墨纸砚放到地上,摸出一块帕子蒙住眼,羞答答的:
“陛下请恕罪,臣还未曾婚配呢,万一大惊小怪地吓着您和韦贵人,那就罪该万死了。”
重华咬牙切齿,“立刻滚进来!再敢多言,朕就杀了小棠!”
钟唯唯猛地抬头:“陛下,您不能!”
重华衣衫完好,端坐在坐榻一侧,脸上阴沉得滴得下水来:“笑话!朕不能?不过是个无足轻重的小丫头而已,你要不要试试?”
第30章 新人入宫(10)
原来已经结束了。
钟唯唯没有看到意料之中的丑陋场面,情不自禁放松下来,快步走进去,毕恭毕敬行礼:“陛下息怒,您不用试,臣知道您能,臣也知罪了。”
眼睛左右瞟瞟,不见韦柔,便猜是事情办完,躲到里面去了。
她不懂得这伺寝承宠的具体程序是怎样的,因为重华没有做得太过,便决定表现得好一点,以免激怒了他,真做出什么让人受不了的事来。
便老老实实的问他:“陛下有何吩咐?臣一定尽心尽力为您办好差事。”
重华没好气的伸手:“拿来!”
钟唯唯不明白,反而后退了一步:“请陛下明示。”
重华跳起,粗鲁地自她手中夺走纸张,展开一看,神色倏忽变幻。
咬牙将她最为得意的那幅书法作品撕烂,再揉成一团,狠狠砸到地上,大步往外走,走过她身边时,恶意朝她撞去。
钟唯唯利索躲开,脚底一滑,险些摔倒,慌慌张张胡乱一抓,正好抓住了重华的袖子。
重华居高临下朝她看来,眼神危险又可怕,几乎是想将她撕成碎片的暴怒。
这么暴躁,大概是韦柔没伺候好他。
再不然就是,韦柔借着韦太后的势得罪了他。
钟唯唯迅速收手,后退一步,很诚恳的低声建议:“若是韦贵人不如意,陛下要不要臣使人去知会吕贵人,让她来伺候您?这样比较符合陛下的利益。抬一下吕氏,韦氏就会老实不少。”
这个女人究竟有没有心?他的所作所为在她眼里大概只是一场笑话吧?
重华额头青筋乱跳,伸手握住她的肩头,哑声道:“真后悔从万安宫手里把你抢出来。”
钟唯唯想到他用才碰过韦柔的手碰她,由来一阵恶心,猛地格开他的手,恨道:
“陛下若是想要微臣安心为您筹谋听用,就不要总是这样恶狠狠的。谁招惹了您,您就找谁出气,干嘛总是拿我出气?
这么看不顺眼,早点弄死我好了,除此之外,要弄死谁都可以,别和我说!”
重华定定看她一眼,收回手,转身快步离开。
月色苍茫,他的背影既瘦削又挺直,看上去就像是一把出鞘的孤剑。
钟唯唯自觉从中看出了几分悲伤寂寞之意,随即又摇头,他就算是悲伤寂寞,那也是他的事,和她又有什么关系?
他背叛过她,又禁锢了她,他是人间高高在上、生死予夺的帝王,她只是个无依无靠,除了这条命之外什么都没有的孤女。
韦柔从后面走出来,衣衫不整,慵懒羞媚,冲着钟唯唯炫耀地道:
“陛下真是忙啊,我劝他歇一歇,他也不肯,说是国事繁重,不能耽搁。我虽然心疼陛下,却也不能拖他的后腿,不过……”
她满意又害羞的一笑,“陛下真是精力充沛极了。”
钟唯唯恶心得差点没吐出来,韦柔这是告诉自己,重华才刚临幸了她,又能接着处理国事吗?
韦柔见钟唯唯不出声,自以为刺激到了她,得意洋洋:“钟彤史你也别难过,好好伺候着,也许哪天陛下心情好,也会赏你个机会,咱们还能姐妹相称。”
“嗯,韦贵人说得不错,陛下因为太过心疼您,所以都把记录给撕了。他这是怕您树大招风,引起别人嫉妒眼红呢,您一定要体会陛下的苦心。”
钟唯唯哈哈一笑,虚虚朝韦柔行个礼,扬长而去。
在宫中,对于宫妃承宠这件事来说,彤史的记录尤为重要,无记录便意味着宫妃不曾承宠、或者是不被承认,不管怎样,传出去都是个天大的笑话。
韦柔出身高贵,自小骄傲,哪里受得这种侮辱,何况她刚才真的是功亏一篑,人都来了,却没碰她。
重华还很关心的问她是不是没洗澡,有异味,真是奇耻大辱……
韦柔咬牙切齿的砸了一大堆瓶瓶罐罐,大哭一场。
哭完了又严令宫人闭嘴,不许把这事儿传出去。
钟唯唯走出芝兰殿,重华已经走了,带走了所有灯笼和人手。
她孤零零地站在那儿,看一眼月色下张牙舞爪的重重宫阙,由不得有些害怕。
重华临行前的那一眼,她看得分明,他是真的恨她。
如果有人在这暗色里潜伏着,跳出来给她一下,只怕才是如了他的意吧?
但她总不能在这里站一夜。
钟唯唯咬牙一头冲进夜色之中。
一路畅通无阻,就是老觉得身后有人跟着她,可等她回头,又什么都看不见。
宫里死过的人太多,她想起了那些可怕的传说,吓得全身鸡皮疙瘩冒出来,掐着自己的中指尖低声念叨:
“冤有头债有主,你们不要来找我,我手上可没人命,我是一个大好人,皇宫里的天字第一号大好人……”
似乎有人轻轻笑了一声,她吓得魂飞魄散,双腿发抖,鼓足勇气强迫自己回头去看,却只见月影西斜,暗影重重,什么都没有。
大概是自己吓自己吧。她挣扎着蹒跚前行,跌跌撞撞,左脚踩右脚,摔了个大马趴。
爬起身来自觉十分丢脸,又暗自庆幸没人看到,最多就是鬼看到,但鬼也不能算是人。
想到指着鬼骂你不是人,鬼无言以对的样子,莫名就笑出了声。
忽然听见踢踢踏踏的脚步声,抬眼一瞧,竟然是方健带着一对侍卫在巡查。
飞快跳起,冲上去,抓住方健死磨硬泡,非得要他派人把她送回去。
方健倒也豪爽,不但答应送她,还亲自送她,钟唯唯怪不好意思的:“要是陛下怪罪你玩忽职守怎么办?你随便派两个人送我就行了。”
方健义薄云天:“我不怕,咱们是哥们。”
钟唯唯感激得不行,伸手去拍他的肩膀:“好兄弟!”
方健赶紧一让:“别,男女授受不亲。”
悄悄瞟一眼阴影处,那个让他护送钟唯唯的人已经不见了,于是松一口气,语重心长:“小钟啊,你可真有福气。”
能得陛下的暗卫近身保护,被吓着了还能立刻换人。
钟唯唯哪里知道他这些想法,翻个白眼:“羡慕啊?那我和你换?”
方健傻笑:“我又不是女的。”
由方健等人陪着,钟唯唯很快回了清心殿,宫门却已经锁了。
第31章 石楠花香(1)
钟唯唯拍了两下宫门,见没人理她,便抱着胳膊在门口坐下来。
二白痴真是够狠的,故意把她关在大门外。
得,凑合一夜吧。
刚坐了没多久,宫门毫无预兆地打开,李安仁带着两个小宦官出来,臭着一张脸,瞪她道:“祸害!”
钟唯唯此刻看他特别可爱:“你是来给我开门的?真够义气!”
李安仁不屑:“你脸真大!是陛下有份要紧的折子忘在御书房了,着我去取!”
“那你忙着啊。”钟唯唯利索地跑进去,从清心殿外经过时,果然瞧见里面还亮着灯光。
韦柔说得没错,重华是真的赶回来处理国事,软玉温香都留不住他,的确是个勤政爱民的好皇帝,不枉老皇帝在他身上下那么多功夫。
钟唯唯继续往她的值房跑,添福头一点一点地打瞌睡,见她进来就赶紧伺候她歇下:
“之前赵总管使人来说,明早陛下要去给太后娘娘请安,要您按时上值。”
重华有早朝时四更四刻起身,无早朝时则五更起身。
明天虽然没有早朝,但他要去给韦太后请安,那就意味着他四更就要起身,当值的人也起得更早。
钟唯唯唉声叹气,觉得重华真是既折腾自己又折腾别人,请安而已,又不是有急事,算着时辰差不多再去不好吗?
难怪韦太后不喜欢他,生个儿子就连觉都睡不好,如果是她一定狠狠揍这儿子一顿。
匆匆忙忙躺下,睡着了就做梦,梦见的都是重华宠幸各位宫妃,非得逼着她在一旁参观记录。
她不肯,他就恶狠狠地说,钟唯唯,看见没有,你不稀罕我,自然有人稀罕我。
又说,很不好受吧?我告诉你,当初你背叛我时,我就是这样的心情。
钟唯唯惊醒过来,全身都是冷汗。
分明是他背叛了她,怎能倒打一耙呢?
或许他认为那不是背叛吧,做皇帝的人,注定会有很多女人,当然不能只有她一个。
还有,梦里的情形太可怕了,她坚决不要亲身经历。
重华并没有按时起床,钟唯唯靠在墙角里,呵欠连天。
葛湘君靠过去,低声问她:“昨夜怎么回事?你怎么又激怒陛下了?”
钟唯唯苦笑:“我哪儿知道。也许是看我不顺眼吧。”
重华在苍山那会儿脾气就不大好,也就是对她和义父才有好脸色。
此外他对大师兄也好,对大师姐也好,都是没什么耐心的。
他恨她,当然要千方百计挑她的刺。
葛湘君不相信,神色不虞:“你不想说就算了。”
钟唯唯无从解释,怏怏地发呆,葛湘君心情也不大好,默默地陪她发呆。
寝殿内一声铃响,李安仁顶着两个大黑眼圈过来,没好气地道:“陛下叫你进去!”
因为没说是谁,葛湘君本能地以为是叫她,毕竟她是尚寝,重华要起身,就该她领着人入内伺候。
才走了两步,就被李安仁给拦住了:“陛下是叫钟彤史进去。”
葛湘君颇为尴尬,钟唯唯悄悄捏捏她的手。
葛湘君温柔一笑,低声道:“收着你的脾气,不要再任性了。”
钟唯唯心里一暖:“知道了。”
踏进寝殿,床帐低垂,重华犹自未起,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奇怪味道。
钟唯唯耸耸鼻,觉得这个味道有点熟悉,但是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便四处嗅嗅,紧张回忆。
忽听重华在床帐里冷哼:“你在做什么?把床帐打起来!”
钟唯唯走过去替他打起床帐,随口答道:“微臣闻到了一种奇怪的味道,好像是在哪里闻到过,但是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陛下知道是什么吗?”
重华不耐烦:“找事!”
钟唯唯不服气。
她的嗅觉味觉最为出众,不管什么味道只要闻过、尝过就再不会忘记。
这个事情重华也是知道的,他越是不告诉她,她越是想求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