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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每天这样锄了抬,抬了锄,自抬自装,在码头上往来运煤。
满满一大筐煤,将扁担压得弯弯的,扁担架在工人的肩膀上,手锄肩扛,一班下来要往返几千次。
几天下来,工人们满手水疱,肩膀都被扁担磨破了,肉破了好,好了又破,都结着痂,稍一碰触肿痛难忍,但是大家咬着牙干,谁也没说过一句泄气话,一天吃五顿饭顶着。
这次靠岸的船,是一艘载重近万吨的煤炭船,全部靠人力抬送,一条船要工人们加班加点的干足十几个钟头才能下得完货。
宁墨站在码头的一栋小二楼里,怜悯地看着下面这些咬牙拿起扁担筐和铁揪的工人们,心里说不出来的难受。
孔忆青看他一脸不忍,脸上突地浮出一抹复杂难明的淡笑。
有什么不忍的?
想要活下去,本就是一件不容易的事。
“我们的船会在明天中午十二点半进港,希望这些工人能在明天十二点半之前卸完这船货。不然,我们出发的时间又得延误了。”
听着孔忆青轻描淡写的话,宁墨心中第一次升起了后悔,或许他选择跟着孔忆青去国外,不是一个好想法。
哪怕寻一个偏僻无人知的地方了此残生,可能也比这样去往异国他乡,和这样没有恻隐之心的姑婆天天相对的好。
同时,他又觉得有些奇怪。
那个每年会给他写很多封信,寄很多礼物,给很多零花钱的的姑婆,为什么见了面却是这样的不一样?
这样的姑婆,怎么会写得出那些温情脉脉的信?
那些信让人一眼看到就能生出一种温暖,如沐春风和感觉。
信里的那个姑婆,和眼前相处了几天的姑婆,甚至是在京城家人面前时的姑婆,都是不同的。
一个人,怎么会有这么多种样貌?
到底哪一种又才是真正的她呢?
这栋小二楼也是属于孔忆青的产业,这些年,她虽然在外头,但家里的这些产业却也没丢,一直保留着。
孔忆青睡着之后,宁墨悄悄地掩上门下了楼,信步走到了码头上,站在那些忙碌的工人中间。
离得更近,也看得更清楚,好些工人的肩膀上都有着一层厚厚的老茧皮,可就算是这样挑习惯了的熟手工,此时肩膀上也隐隐破皮在渗血了。
宁墨叹了口气,突然转身走向一边的仓库区。
过了大约半个小时,他找了几个人,拖了几板车金属板材又重新回来了。
树杆,装上滑轮,卷扬机,再把扒杆固定在了码头上。
来往的工人挑着担子来来去去,偶尔会好奇地瞅上那么几眼。
这年轻人在这里弄的是个啥玩意儿?
等到宁墨让人把半个胳膊粗的绳子一圈一圈绕到了滑轮上,又亲自示范了一遍,仅靠一人站在扒杆那边的不停卷绳子,就把好几百斤重的东西吊了起来时,所有的工人都惊呆了。
宁墨反复试验了好几次,确定这东西好使之后,这才让那些工人去找个能装很多很多货的容器。
工人们奔走相告,不一会儿就找来了一块几十米长,十来米宽的加厚帆步。
十来个工人拉着布上了船,大家齐齐挥动铁揪,把煤炭一锹一揪地往布上堆,刚开始,他们都还有些谨慎,只往这上面堆了五六百斤煤,然后把布边角拉扯起来,用钢丝缠绕封口,然后挂到了宁墨抛过来的绳上系紧。
宁墨喊了声:“拉!”
坐在扒杆下的瘦小子就干劲十足地把绳子一圈一圈往卷扬机上缠,随着绳子拉紧,滑轮启动,船上的这五百多斤煤灰就被吊了起来,轻而易举的到了码头上。
宁墨让三个人把扒杆转了个方向,守着卷扬机的瘦小子又开始慢慢地把缠紧的绳松开,等到布包着了地,有人拿钳子扭开封口的钢线,几十个工人一拥而上,扯住布的一头用力一提一掀,煤炭就慢慢地落到了下货区。
看到这东西这么好使,工人们高兴极了,第二次就开始加码,最后经过几轮试验,得出这布最大的承重是一千斤,也就是一吨。
这艘船上有近万吨炭,如果按照以往靠人力,一人最多挑一百五十斤,从船上走下来,经码头,再到下货区倒出来,一趟要花十五分钟。
他们一共有五百个工人,想下完这万吨,得下到明天,还得要是一口气不带喘的情况下才能办得到。
现在有了这玩意儿,他们只需要三四个小时,就能把这船炭下完。
而且,会比之前人工挑轻松得多。
工人们现在看宁墨的眼神,都像是在看一个神。
宁墨都被他们看得不好意思了。
工人们还提议,凑钱把做这吊机的材料钱弄出来,宁墨摆摆手谢绝了。
他的初衷,本来就是想帮他们一把。
他帮了他们,心中那种满足的安宁感,远远胜过金钱的意义。
临走的时候,他还告诉工人们,“如果有人问起,就说这东西是我无偿赠送给你们使用的,除了工人用之外,不得拆去其他地方用。要是有人问我是谁?就说我是这个码头的东家。”
直到宁墨走出老远,那些工人们还在朝着他挥手,大声说着感谢的话。
“好人长命百岁!”
“好人一生平安!”
宁墨轻轻地叹了一口气。长命百岁么?可能办不到了。此去远渡重洋,说不定这片海洋,就是他最后的归属了。
第九百二十二章 失踪
第二在中午十二点,宁墨和孔忆青准时登船。
现在国内没有直达美西的航线,他们需要中转三次,先从海上出发,航行七天后会到达雅库哈马,再在雅库哈马换船,前往火奴鲁鲁,到达火奴鲁鲁之后再寻找搭乘前往西雅图的船。
因为海上航行会遇上这样那样的意外,会因为天气原因偏离航运或者停在某个地方,所以正常七天会到雅库哈马的船,也有十来天才到达的先例。
所以船票,只能到达中转站后再实地进行购买,以免买了票却浪费。
大海茫茫,一眼望不到边际,宁墨上船之后,那些搬运工都闻讯赶了过来,冲着他挥手告别。
宁墨笔直地站着,双手背在身后,不断地对这些满怀善意的工人们回以笑容。
孔忆青静静地站在一边,半眯了眼看着码头上的某处。
今天出了点太阳,正午时分,阳光照射在水面上,把海水都染成了金黄色。波光粼粼的海面被船尖破开,汽笛声声,把一切旧梦都丢在了故国。
“小墨,你一个人找个地方生活,姑婆真的不放心,所以,我这也是为了你好。”等到船驶离海港好里海哩之后,孔忆青才走到了宁墨身后,一边伸手解他手腕上的绳子一边略微有些抱歉地说。
“你爸妈把你托付给我,我答应他们,一到那边就给你联系最好的医生,找合适的心脏。你要是一个人走掉,去一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了此残生,我无法同你父母交待。所以,把你绑着带上船,也不是我的本意,你是个善解人意的好孩子,你会原谅姑婆的一片苦心的,对吧?”
宁墨昨天回去后,就跟孔忆青说故国难离,不想走了。当时孔忆青说会考虑考虑,然后今天天还没亮,宁墨就被绑了双手,限制了自由。
然后,孔忆青说要让宁墨冷静冷静,就给他扎了一针。
等到他再次醒来的时候,他已经在船上了。他说想再看看码头上的风景,孔忆青就给他披了件袄子,遮住了被绑的双手,带他来了甲板上。
直到现在,孔忆青才帮他松了绑,口口声声的说她是为了他好,要体谅她的一片苦心。
宁墨一个字都不想回答她。
许北峥和宁墨的意识共存于一个身体里面,宁墨是主导,许北峥只是一道残碎的灵魂,第一次出现是在他爸爸要调来锦官城任职那一次晕倒后。
但当时只是一种念头指引,让他来锦官城,让他来找一个女孩。
后来,宁墨情绪激动的时候,许北峥才真的出现了。
只有在遇到林小满的事情时,许北峥才会出现。
他更像是宁墨的另一种精神意识和人格分裂出来的产物。
影响着他的一言一行。
许北峥喜欢林小满,宁墨也开始喜欢林小满。
俩个男人奇迹似的统一了思想,守护她,为她做一切能做的事,却不给她造成任何的困扰。
她想要的,都帮她得到。
她想做的,都帮她去做。
现在,本以为这是一趟旅行,却沦落到了身不由己的境地。
孔忆青违背了他本人的意志,强行带他离境,只凭几句轻飘飘的话,就能抹去这个事实么?
不可能的事。
如果林小满遇上这种事,她一定会张牙舞爪的冲上来,把孔忆青暴打一顿,然后一边打人一边还会喊她最喜欢的那句口头禅。
“去nm的萝北小婊贝,你为我好?我也这样为为你好行不行?”
孔忆青说了一会儿,见宁墨还是沉默以对,并不打算谅解她,她也就不费唇舌了。
反正船已经港,宁墨想回也回不去了,必须跟她一道走。
他们所乘坐的船上海华号,其实隶属于孔氏运输公司,船上所有人,上至船长在副,下至个打扫工人,都是孔忆青的下属,靠着孔忆青吃饭的主。
从正规渠道购买船票,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罢了。
宁墨已经翻不起什么风浪来了。
而且,孔忆青相信,似以时日,宁墨一定会理解她的。
只是年轻人嘛,难免有些小气性,过几天消了就好了的。
可是她根本就不知道,宁墨心里想着什么。
宁墨想的是,哪怕来像太平轮一样发生撞船或者海难事故也好啊。
孔忆青这个人,为人处事颇有点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意思。
要是听她的话还没什么,如果不听她的安排,她就会把事情扭转到她想要的那个方向去,而且为了达到这个目的,会使用一些非常规手段,并且又觉得自己没有错。
强迫症患者么?
还是从小养尊处优,当习惯了孔家当家人,手握无数资源,叱咤商界,人人尊崇,所以养成了唯我独尊的性子?
宁墨从来都是个好相与的人,看着不温不火的,他从来就没有过叛逆的时候,有限的几次与他爸爸的争执也全都因为对待林小满一事上的不同态度。
正因为是这样,孔忆青才自认为宁墨一定会原谅她。
毕竟,她带宁墨回去,万一找到了好医生找到了合适的心脏,移心成功了,宁墨的寿命就将被延长,说不定有一天还可以正常结婚生子。
到那个时候,宁墨只会对她感恩戴德。
孔忆青其实没结过婚,但是宁墨听他爸提过一次,孔忆青年轻的时候爱过一个男人,这个男人身分极为神秘,孔忆青为了他曾经自杀过,后来不知道怎么的就把所有精力转移到了经营家庭企业上去,成为了美西甚至是亚洲某些岛国都敬畏的女大佬。
船在海上走了几天,宁墨和孔忆青依旧零交流。
眼看着还有半天时间就要进入雅库哈马海域了,孔忆青再次找宁墨谈话。她亲自下厨,做了宁墨最爱吃的鱼香肉丝和拔丝香蕉,以示诚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