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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乱九宫-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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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我曾经认识身边的每一个人,卫兵、贵妇、侍女、老头、甚至马房小弟,可他们在我失势之后就变了,变成我不认识的模样,冷漠而又遥远。

    女王听见科曼吩咐那个卫兵:“去发通缉令,全城搜捕伊丽娅公主!”之后又说了些什么她没听到,但伊丽娅的名字却是真真切切回响在耳边——这怎么可能,他弄错了!为什么不是凡妮莎?女王惊问:“你为什么不搜捕凡妮莎?”

    科曼关上房门,转身从黑胡子里挤出一个开心的笑:“因为她是我妹妹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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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滴血之路

    新月城外的“咸乌贼”旅馆马棚里正上演着一出好戏,酒鬼乔纳森里倒歪斜地挤进人群看热闹。听说豁兔子克里佛他们抓了个姑娘,对方自称是盛夏国的公主,这大大伤害了克里佛及其同伴的脆弱神经。最近一个月以来,“公主”这个词可是恼人的很,听说公主把她妈给剁了,还到处征兵、加收关税,呸,女人就不该碰政治,她们只配张开大腿给男人取乐,就像那个高贵的“公主” 现在正干的事儿。

    马棚里激战正酣,大块头卡斯刚刚完事,笨拙地提上他那只有巨象才穿得进的独腿裤子,卡斯家本来挺有钱,可是他爱慕虚荣想学人家骑马打猎,结果在过一个小水沟的时候被他那匹发情的大公马给摔折了腿,盛夏时节伤口很快就化脓坏死,最后乡村医生不得不给他截了肢,不知道是医生的眼睛有问题还是他那玩意儿实在太小,医生没把他的命根子也一并切掉,现在它终于能证明自己的存在了。轮到“壮汉”艾德,他嘻笑着向尖叫的女孩走去,艾德的外号与他本人正好相反,这家伙又瘦又矮又邋遢,围观的男人们开始起哄,嘲笑艾德是个无能者,他自家老婆胖得像头母猪,却连一只猪崽都没下过,于是恼羞的艾德向女孩的进攻更加粗暴和猛烈了。

    酒鬼乔纳森觉得时机差不多了,他走到那群男人中间,拍拍这个的背,搭搭那个的肩,显得跟他们相当亲密,与此同时,几只或塌或鼓的钱袋就落入了他的口袋。可就在他把手伸向下一个人的时候,一只手突然咬住了他的手腕,“哈!原来是你!”他抬头迎上两道凶狠的目光,是豁兔子克里佛那张长着豁唇的丑脸。酒鬼乔纳森开始打哆嗦,一股寒意穿透夏日的夜空,穿过周围人嘈杂的笑声、谩骂声、女孩的哭叫声和驴马的嘶鸣,直钻进他的脑袋——完了,我要失去另一只手了。

    乔纳森的被捉引发了一场不小的骚乱,人们纷纷朝他这边围过来。旅馆生意越来越难作的主要原因是时局的动荡,次要原因就是这里经常丢东西,相信克里佛很快就会拿乔纳森的手来当苍蝇拍了。

    就在这个当口,艾德身下的女孩突然抬起双手扼住他那细长的脖子,她嘴里继续发出尖叫,随着手上加力,叫声也愈发高亢凄厉,没一会儿艾德就失去了意识,在他闭眼之前,他看见那女孩解开绑住双脚的绳子,像猫一样翻身跃起,转身融入了黑暗之中。

    ﹡﹡﹡﹡﹡﹡﹡我 是 分 割 线﹡﹡﹡﹡﹡﹡﹡

    凡妮莎疯狂地向前跑着,她只想逃离刚刚发生的一切。也许只要跑得快,那些地狱般的记忆就追不上我了。

    前方根本没有路,她在向着未知的森林跑去,地面坑坑洼洼,布满裂缝,又滑又糙的石头折磨着她**的双脚。她脚心踩到一片尖锐的东西,石头或陶罐碎片,痛得她直想尖叫。不。不能停下,我要把他们通通抛在身后,我不要看到任何活人的脸,我不要回到那个地方去。

    凡妮莎渐渐失去力气,跌跌撞撞地上了一个山坡,脚底湿乎乎的,而且不断传来火辣辣的疼,不能停,不要想,什么都没发生过。她继续朝前走,开始不断地摔倒,被一些低矮的树枝划伤胳膊和脸颊,她踩过淤泥和牛粪,流着血,浑身颤抖,步履蹒跚。耳边开始传来各种乱七八糟的声音。

    “你是公主?那我就是绝冬城的亲王喽!”豁兔子克里佛大声嘲弄。

    “你看她那副德行,浑身上下只有一件肮脏的睡衣,哪里像公主?”壮汉艾德瞪着浑浊的眼睛,“倒活像哪个农场主强奸女仆生下的疯女儿。”

    “来吧,让我们尝尝公主的味道如何,”断臂唐恩喷出**洋葱的气息,“有没有新月城里的雏妓紧啊?”

    “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

    凡妮莎又一次摔倒在地。

    不,这不对。我回来是要复国的,我要走的是一条艰难危险的道路,对此我毫不怀疑,我的未来可以有折磨、可以有死亡,但计划里并没有被强 暴、被蹂 躏!在那个叫“大周”的地方,我学到了世上的权谋与机变,可是面对暴徒任何权术都苍白无力;我身负强大的魔法,可是不到危及性命的时刻也毫无作用,我拥有的一切都只是个笑话,可笑的、无聊的笑话。

    “妓 女,”有声音尖叫。“荡 妇,”另一个声音嘶喊,“垃 圾。”

    不,上帝知道我不是。不要再说下去了,求求你们。那些恐怖的话在凡妮莎耳边回荡,如战鼓一般刺耳和残酷,她只觉喉咙干燥,头脑发胀,她胡乱扯着自己的头发,跌坐在一块石头上,天很黑,石头很冷。

    索兰达,看看你做下的好事!无节制征兵和不断加码的重税,你才当了一个月的女王,已经把盛夏之国变成了暴民之国,再这样下去我们都会死无葬身之地,我不能由着你任性,毁掉母亲和父辈们创造的一切。

    不知道过了多久,天上开始下起雨来,凡妮莎挣扎着站起身,继续向前走,如果那帮暴民正在寻找她,被雨水打湿的泥土将会暴露她的行踪,凡妮莎加快了脚步。快一点,再快一点,我要连夜赶到望枫港,从那里坐船前往酒谷之国,找到我那个次子未婚夫,哦天哪,为什么他只是个次子,次子能借给我兵吗?次子能帮我夺回绝冬城吗?

    夺回绝冬城。这个念头吓了凡妮莎一跳,它甚至让她忘记了刚才所受的屈辱,完全被它吸引。曾几何时,她专注于观看权利的游戏,那些站在权利顶峰的人们身受一股股巨大势力的导向而不断登顶、又不断坠落,底下的观众或鼓掌欢呼,或跃跃欲试,一个又一个新贵崛起、粉墨登场,再被继任者取代,他们以自己和别人的生命作赌注,玩着刺激而又残忍的游戏。凡妮莎从来没喜欢过那场游戏,她躲了四年,却又重回起点,终究没能躲过自己的责任,现在轮到自己身处暴风中心,不知道这场游戏将被引向何方,但有一点可以确定,自己会像刺入索兰达眼中的一根鱼骨,始终存在,游戏的结局也注定会与索兰达当初设想的大相径庭。而这一目的想要实现,首先就要从夺回绝冬城开始。

    空气中“嗖”地一声轻响,有东西穿过水滴的帘幕向凡妮莎飞来,她太专注于思考,想躲已经来不及了,好在那支箭的目的并不是取她性命,而是钉进了她身边的一棵树干。凡妮莎立刻收住脚步伏低身子,把自己藏进漆黑的树林里,不,我不要看到任何活人的脸,我不要回到那个地方去。怎奈四周黑影憧憧,前后左右都是芜杂的树干,她不但分不清方向,连自己身处何地都不知道,铺天盖地的绝望向她压来,使她几乎晕厥。

    脚步声,混在雨里,虽然轻但能分辨得出是一个人的脚踩在软泥里疾步向前,没有火把的光亮和咒骂声,而且他从自己对面来,应该不是豁兔子那伙人,凡妮莎稍稍放下了心。她慢慢移动着身体,想躲进旁边的一个树洞里去,可是她刚一动,第二支箭便接踵而至,这回箭支插在离她只有半码的泥地上。黑暗中,凡妮莎摸索着拨出那支箭握在手里,随时准备跟对面的人拼命,她不想回到“咸乌贼”的马棚,更不想落入随便哪个人的手中,必要时,她希望拿这支箭了结自己,重新来过。

    脚步声已至身前,凡妮莎打算给敌人来个出其不意,她从下往上高高扬起羽箭,挽出一朵迅捷的死亡之花,“嚓”地一声,来人似乎早有准备,金铁相交,凡妮莎手上的羽箭应声而断——一个身穿破皮革上衣、面色苍白的年轻男子站在公主面前。

    感谢上帝,不是豁兔子的人。

    年轻人打量了凡妮莎一眼,尽量不去看她赤 裸的身体,然后轻风拂柳般扣住她的手腕抖掉断箭,另一只手抬起她的腿弯,将她打横抱起,大步向来时的路走去。

    凡妮莎发疯般踢打,对他拳脚相加,朝他尖叫,可是都不起作用,年轻人托着她后背的手在第三节和第四节脊椎骨之间使劲一按,一阵酥麻袭来,凡妮莎的双手顿时无力地垂在身体两侧,像两条刚打捞上来的莲藕。雨滴无情地落在公主同样苍白的脸上,湿滑一片,不,我不要看到任何活人的脸,我不要回到那个地方去。可她还是忍不住睁开眼看这个年轻人, 他有着一张短而方的脸,高高的鼻子和纠结不开的眉头中间横着两道犀利的蓝色目光,浓密纷乱的棕色短发被雨水湿透,雨滴在熏黑的熟皮革背心上,肩头还用鹿皮打了补丁,他的弓斜挂在另一头的肩膀,露出肩头的部分竟然是一片寒光闪闪的剑刃,看来他刚才就是拿它砍断自己手中的羽箭的。

    这人是个猎手,凡妮莎忽然明白,他在狩猎,而自己正是他的猎物。她记得另一个夜晚,骨瘦如柴的秃头和尚被头下脚上地吊挂在树枝头,二张正拿尸体当箭靶,死者双眼皆穿,周围的侍从发出战栗的欢呼。我会被吊在哪棵树上、身上中几箭才会死去?凡妮莎无力地闭上眼睛,不,我不要看到任何活人的脸,我不要回到那个地方去。温热的液体顺眼角流下,与无数雨滴一起钻入泥土,消失不见。随着年轻人脚步的起伏,奔波了一整夜的公主终于被紧张和疲惫击垮,她靠在弓箭手的肩上渐渐坠入了更加黑沉的睡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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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预言家格娄卜

    幽谷深处的这座小方堡无论从哪方面看都是被荒废的,居住其中的老妇人也一样。林立的黄桑树掩盖了大部分断壁残垣,枝桠稀疏处,一座由绳索走道和青苔小路构成的迷宫混淆了视线,格娄卜奶奶的小屋就隐藏在金色与红色的树叶之间。

    “你去晚了,”老妇人白发苍苍,瘦得像竹竿一样的双手正拿着一块昏黄的麻布为凡妮莎擦拭身体上的血污,“可怜的姑娘被强奸了。”

    站在一旁的年轻人听到她的话,咬紧了嘴唇,但什么也没说。

    “她身上还有被虐待过的伤痕,瞧,她的指甲都被扎烂了,”格娄卜奶奶抬起公主的手,心疼地说,“不管她对你们作了什么,她都不应该受到这样的虐待。”老人把麻布在身边的热水盆里蘸了蘸,拎出来拧干,开始擦凡妮莎的脸,鲜血与泥浆、雨滴与泪痕在老人的手下逐一褪去,露出一张轮廓精致的脸。格娄卜端详着公主,问旁边的年轻人,“她多美啊,雷纳,你对着这张脸还恨得起来吗?”

    雷纳盯着凡妮莎的脸,湛蓝色的眼睛里仇恨和不忍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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