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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襄直视着俞重山的眼眸,从容道:“俞将军的顾虑我已有所考虑,如果将军对我还有信心,请即刻招回剿倭营将士,做好三天内出海远征的准备。”云襄的从容镇定给了俞重山无穷信心,他终于呵呵一笑,“好!本将军就再信你一次,不过这次远征,我要亲自领兵。”
“不可!”云襄忙道,“这次远征我虽有安排,但依旧不敢说有必胜的把握。我与东乡平野郎实在做孤注一掷的豪赌,将军关系到江浙两省的安危,实在不该冒此凶险。将军若对我有信心,虽不敢说十足把握,但对这一仗,我有九成的胜算。可以一搏!”
俞重山仔沉吟良久,喟然叹道:“我虽对你有十分的信任,但这一战在我看来,实在胜算不大。我想跟你在海图上做战术推演,我来扮东乡,你率军来攻我。如果纸上谈兵你都不能将我说服,我不敢将整个剿倭营的命运叫道你手上。”云襄理解地点点头:“如果我不能令将军折服,也不敢拿剿倭营六千将士的性命去冒险。”
“请!”俞重山连忙将云襄让进中军大帐后方的小帐。那里有沙盘和海图,可以在其上做战术推演,以测度胜算和各种意外意外情况。几个剿倭营千户焦急地登载外面,等待着俞将军与公子襄最后的他推演结果。这一推演足足持续了大半天,黄昏时分二人才从帐中出来。俞重山一扫先前的怀疑和犹豫,高声对副将张宇然吩咐:“速速招回剿倭营兵将,做好三天后出海远征的准备。”
张宇然连忙答应退下,云襄也拱手道:“这里的一切就拜托将军了,云襄暂且告退,三天后再率军远征。”
江南在望,舒亚男心情越发忐忑不安,她不知道自己突然出现在云襄面前,会是怎样一个情形,又会给明珠造成怎样的伤害。她心中只有一个信念,就是要为腹中的孩子,找到他的父亲,他不能一生下来就没有父亲!
她知道那个像狼一样的家伙还在身后紧追不舍,虽然这一路上她想尽了一切办法,却都未能甩掉他的追踪,现在,在即将见到云襄之前,她必须尽快处理掉这个讨厌的尾巴。
无奈之下她想起了曾经见过的那个标志,那个火焰与骷髅的标志。她知道魔门眼线无处不在,她希望这标志能为自己挡住巴哲的追踪。所以三天前她就在沿途留下了火焰骷髅图案,她相信这些图案,总有一个会被魔门眼线发现。
就在她快要绝望的时候,终于看到了那个白衣飘飘、风神俊秀的年轻人。看起来只有二十出头,眼中却有一种洞悉一切的冷定和从容,当时他正在街边的酒肆中慢条斯理地吃着馒头,那白皙如玉的手指小心撕下馒头,缓缓送入唇红齿白的口中,动作有说不出的优雅,舒亚男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吃馒头也能吃得这般好看。
“这位姑娘一路风尘,何不下马歇息片刻?”就在舒亚男犹豫着是否在此打尖休息时,那年轻人突然冲她微微一笑,神情就像看到老朋友一般的自然。舒亚男立刻翻身下马,对迎上来的小二吩咐:“一斤牛肉,十个馒头,要快!”她已经看到了对方衣襟内绣着的火焰图案,那是他故意露出来的。
年轻人整整衣衫,将绣着的图案重新隐回衣襟,然后盯着舒亚男淡淡问:“你是哪位长老门下?遇到什么紧急之事,要暴露自己的行踪?”
舒亚男坦然迎上他的目光,反问道:“你又是谁?”年轻人淡淡一笑,轻轻吐出两个字:“明月。”似乎这两个字,足以说明一切。
听名字好像是明珠的哥哥,舒亚男暗自好笑,脸上却不动声色,匆匆道:“有个瓦拉人追杀我!因为怕我泄漏了他杀害寇门主信使的秘密。”明月眉头紧皱:“怎么回事?什么信使?”
舒亚男匆匆道:“寇门主向瓦剌派出信使,欲与瓦剌结盟,谁知瓦剌内部意见有分歧,有人便派人杀了寇门主信使,以绝结盟之念。这事正好被我撞见,有人便我杀我灭口,所以我只有一路东逃,谁知杀手一直穷追不舍,我逃到这里也没能摆脱他的追踪。”
舒亚男这话半假半真,令对方不辨真伪。明月正待细问,舒亚男已惊慌地道:“这里就你一个人吗?快多叫些人手帮忙,那家伙凶得很!”
明月哑然失笑:“有我一人足够了,你大可不必担心。”话音未落他就看到了那个蹑手蹑脚走来的异族男子,眼里闪烁着狼一样的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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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你杀了咱们魔门信使?”明月将舒亚男挡住身后,淡然问。巴哲一愣,瞠目道:“不错!那由怎样?”
“那你就死定了!”明月说着起身向他走去,步伐虽缓,但身形极快,转眼便来到巴哲面前,探手就抓向巴哲衣襟。其身形之飘忽、出手之迅捷,完全出乎巴哲意料,他一声轻喝,弯刀怒挥而出,不顾袭向自己的手掌,挥刀便斩向对方颈项。他要以两败俱伤之法,求得主动。
巴哲的悍勇似乎出乎明月的预料,他身形一晃轻盈飘开,跟着又从一侧逼近巴哲,他的身形因速度太快,成了一道虚实莫辨的白影。
巴哲发出狼嗥一般的怒吼,刀光如电闪雷鸣,神情如恶狼咆哮,却偏偏连明月的衣角也碰不到。只见明月的身影蒙蒙眬眬,在闪烁不定的刀光中自由来去,轻盈飘忽宛若蝶舞仙飞,令人目醉神迷。
舒亚男在二人动手之时,便准备悄然远逃,谁知却被明月的身后吸引,她行走江湖多年,见过各种各样的武功,却从来没见过如此好看的武功,但见明月虚虚幻幻的身影,没有半点魔门中人的邪恶,只有仙家弟子的飘逸出尘。
见巴哲刀光凛冽,寒意刺得人浑身发冷,令舒亚男也不禁为明月有些担忧起来,不知是因为他的名字,还是因为他的风度,舒亚男心中对他已有几分好感,不希望他成为巴哲的刀下的冤魂。不过看得片刻,就见巴哲刀光虽烈,却连明月的衣角都碰不到,舒亚男这才放下心来。眼看明月隐占上风,她不再停留,戴上馒头牛肉,翻身上马,继续向东疾驰。
两个颤抖在一起的人影终于分开,就见明月依旧从容负手,面带微笑。巴哲惊疑地打量着对方,沉声问:“你这身手,在中原必定不是泛泛之辈,请留下姓名!”明月浅浅一笑:“末学后进,不敢言名。倒是阁下这凶悍的刀法,让我想起了瓦剌传说中的一个凶人。”
巴哲心知凭武功胜不了对方,而对方要杀自己也不容易,就不知道他是否还有同伙。想到这他恨恨地盯了对方一眼,立刻悄然后退。他就像狼一样,一旦发觉对手太强,便会毫不犹豫地撤离战场。
明月目送和巴哲的身影消失在路旁的密林后,这才转望舒亚男离去的方向,他那超然脱俗的眼眸中,隐约闪烁着一丝异样的光芒。
三天之后,剿倭营所有的战船,趁着夜色悄然离港出发,驶向那茫茫不知深处的大海。在战船驶离海港不久,一只信鸽从海边一个密切监视着港口动静的黑衣人手中飞起,抢在剿倭营战船前头,飞向那座孤悬海外的无名荒岛。
朝阳渐渐从海平面上升起,将大海染成一片血红,为天地平添了一股肃杀之气。云襄负手傲立船头,回首眺望,只见杭州湾早已不见了踪影,而前方海天相接处,一轮巨大的红日正从海上冉冉升起。
云襄身旁除了筱伯,还多了一个威猛如狮的白发老者——“神鞭”风凌云。自杭州街头邂逅云襄后,他已为云襄的风采折服,甘愿追随云襄左右,为报毁家灭村之仇,向倭寇讨回血债。三个渔家少女也被云襄请到了船头,她们凭着记忆为战船指明方向。三名少女从小就在海上漂泊,对常人来说茫茫无边的大海,在她们眼里却有着指引方向的路标。在她们的指点下,船队向着预定的目标前进。
七天之后,一个隐隐约约的海岛出现在地平线尽头。三个渔家少女兴奋地指向海岛方向高叫:“那里!就是那里!那个就是倭寇的巢穴!”
云襄登上战船最高的甲板,俯瞰下方跃跃欲试的众将道:“倭寇的巢穴就在前方,我再最后一次重申军纪:不得妄取岛上一钱一物,不得侵犯岛上任何一个女人,违令者斩!”见众将轰然应诺,他挥手向前一指,“战船分成左右两队,从两侧迂回包抄海岛,务必不让倭寇一人一船逃脱!”旗兵立刻将云襄的命令传达到所有战船,在令旗的指挥下,数十艘战船分成左右两队,乘风破浪,向海上怪兽般的无名荒岛挺进。
两个时辰之后,所有战船皆抵达了预定地点,将海岛团团包围。只见湾中除了零星的小船,并没有见到倭寇的大批船队。众将虽然有些奇怪,此时剿倭营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只听云襄一声令下,数十艘战船立向岛上开炮,只见岛上倭寇构建的简陋工事,很快就在炮火中灰飞烟灭。看倭寇的抵抗并不强烈,云襄立刻下了登陆的命令。
“牛彪率一营率先登陆,并向岛屿中央挺进!七营正紧随其后!”副将桅杆上瞭望战局,并不断将战场情况向云襄及时汇报。只听他语音中透出的兴奋和喜悦,便知战局进展得比预计中顺利。“一营占领了岛上的最点,正向咱们发回信号。一切顺利,中军可以登录。”
牛彪的一营和张文虎的七营,当初是俞家军精锐,俞重山奉令组建剿倭营时,特意将这两个精锐营划了过来。剿倭营对东乡平野郎的大战,一营和七营都立下了赫赫战功,果然没有辜负俞重山的厚望。见牛彪的一营先占领了海岛制高点,云襄也十分欣慰,立刻下令:“中军登录,对全岛进行彻底搜查,决不漏掉一个倭寇。水军将战船驶入海湾,原地待命。”
战船缓缓靠岸,云襄在中军护卫下登上了倭寇盘踞的这座无名海岛。负责指挥攻打海岛的剿倭营千户孟长远匆匆过来禀报:“云公子,咱们已占领全岛,没有遇到倭寇多大的抵抗。似乎倭寇都已出海,岛上只有两三老弱病残者守卫,已被咱们尽数歼灭。”
空岛!众将脸上都十分惊讶,心中隐隐有些不安。云襄面色也有些重,缓缓点头道:“我知道了。中军立刻封存岛上所有财物,并将女人集中安全地带看管,其余各营立刻伐木造寨,在水源充足的高地和险要处构建防御营寨,务必在日落之前筑成最坚固的营寨!”众将脸上都有些疑惑,孟长远忙问:“咱们还要在这岛上呆多久?为啥要在这荒岛上安营扎寨?将士们方经大战,是不是先修整一日再干?”
云襄不满地瞪着孟长远,沉声道:“我是说立刻!日落之前筑不好营寨,你提头来见!”
孟长远一怔,不敢再问,立刻拱手告退,赶紧去指挥兵卒伐木筑寨。云襄顺着岛上的小路缓缓行来,就见那些进楼的土木建筑已大半被毁,不时能听到女人隐隐约约的惊叫哭号。正行间,突听一间木屋中传来女人的惊叫哭骂,云襄立刻示意中军千户李光寒过去看看。
李光寒立刻带了两个兵勇踢门而入,片刻后便将一个半裸的将领带了出来。只见那将领满面虬髯,浑身肌肉如牛牯一般健硕,见到云襄讪讪一笑,躬身拜道:“末将见过公子。”
云襄网屋里一瞧,就见一个女人正缩在被子中小声哭泣,他顿时气得满脸通红,猛然一声高喝:“来人,将牛彪拿下!”
牛彪从未见过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