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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李天元调教得极佳,但当时的林白毕竟年纪尚幼,根基未稳。夜路走多了,总有失手的时候。那一次林白招惹上了滇西的蛊苗,被对方在身上下了恶蛊,蚕食血肉精华。
而且错并不在蛊苗,而在林白。那群蛊苗擒住林白,让他受了七天恶蛊折磨后,便抬着他上山,丢在山门前。当时的林白,情况可谓是前所未有的糟糕,周身气血几乎被吞噬殆尽,为了给林白弥补这股生机,李天元各处求‘神’拜‘佛’,总算是弄来了治伤的药物。
蛊毒祛除之后,这一番大起大落,总算是叫林白心性定了下来。痊愈后,他找到李天元,想让李天元出手责罚他,但李天元却没有动手,只罚林白在厢房门前的青石地板跪了一夜。
要知道,当时为了给林白治病,李天元可以说是把能用的面子都用尽了,甚至还拉下脸面,各处装孙子,这对于心高气傲的他而言,可说是无比的折磨。这样的责罚,委实是有些轻了。张三疯当时在听闻这件事情之后,也是颇为不解的询问缘由。
但李天元只是笑吟吟的说了一句话:小孩子犯错,三清道祖都会原谅!更不用说,林白是他的弟子,只要能救了他这个弟子的命,别说是不要脸面,就算是不要命,又算什么?!
想到此节,张三疯也是双眼微热,老泪不自主的顺着满是沟壑的面颊淌淌滚落。
他这一掉泪,陈白庵和鲁燕赵也是缅怀起当年的那些往事,眼泪珠子也啪嗒啪嗒的掉落不停。被这股情绪带着,场内一时间完全被低低的啜泣声所笼罩。
“爸爸,你为什么哭了,是小景行惹你不高兴了?”被几女抱着的小景行和小利贞,看到这一幕后,不明白为啥爸爸会哭得那么伤心,眨巴着大眼睛,奶声奶气问个不停。
“爸爸想师公了。”林白伸手揉了揉眼睛,也不想让此行一开始就变得这么伤感,把眼泪吞回肚子之后,笑呵呵的看着张三疯,道:“师兄你也别哭了,咱们这不是回来了么?”
泪虽未掉,但林白的心中,却是比任何一个人都要伤心!他活了这些年,高兴事儿和后悔事儿都干了不少。但自认为最高兴的,就是和李天元待在山上的那几年;而自认为最后悔的,就是当初不该下山游历,没有多陪李天元一段时间,陪他走完人生最后的一段路……
但人生就是如此,天道无常,谁也不知道下一秒究竟会发生什么,人只能活在当下!所以,只能珍惜眼下手里拥有的,因为你现在所拥有的,很可能就是以后一辈子怀念的!
。。。
第1270章 旧故里,草木深(下)
道观修建至今,已将近有百几十年的历史。虽然风吹日晒,雨打雪压,观顶长了许多杂草,看上去有些破旧,但当初根基扎得结实,墙壁仍旧非常坚固。
在前来茅山之前,诸人就已经料到了这里的环境不会很好,所以上山之前就将物资带得极为充足。草草将屋内的杂物收拾一番后,刘经天便带着一众劳力,翻上屋顶,开始修缮那些破损的地方;而刘蕙芸则是带着几女,钻入厨房,忙活着给诸人做饭。
人多了,自然就热闹。往常寂寥无比的道观,如今平添了几分人气,不复当初林白和李天元孑然二人待在山上时候的凄楚苍凉。但望着那杂草丛生的院落,林白却是根本高兴不起来。因为如今的这一切,李天元都已看不到了,在林白心里,此处仅剩下无处可寄的哀思。
“师兄,咱们去师父的坟茔看看吧?”一草一木,皆带着当年的影子,莫名便让林白觉得心中压抑。他着实怕自己再在这里待下去,又会不争气的流下泪珠,惹得跟随他前来茅山过年的一众亲人心里堵得慌,便拎起一把铁锹,对张三疯和鲁燕赵道。
从上山开始,鲁燕赵就在等待这句话,虽然他只是李天元的记名弟子,但师恩如山,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前些年不知道李天元的下落,倒也罢了,如今好容易来到茅山,他这个做弟子的,如果不去恩师的坟头添几把土,他怎能经得起自己良心的拷问。
没多言语,鲁燕赵和张三疯便带着上山前就准备好的拜祭物品,默默跟在林白身后,向着坟茔所在的位置赶了过去。师兄弟三人面上的表情如出一辙,望之便叫人心伤。
从道观到李天元坟茔所在的僻静地,道路虽然崎岖,但这段短短的路程,却是早已像颗种子一样种在了林白心中,就算是闭上眼睛,他也能找得到位置究竟是在哪里。
前行许久之后,山势豁然开朗,一座小小的土丘陡然出现在诸人面前,墓头长满了枯黄的茅草,在寒风中瑟瑟发抖,光影疏离之间,恍如一名身着青衫的枯瘦道人正在向着这师兄弟三人招手,呼唤着他们的名字,让他们靠近……
“师父……”看到这土丘,鲁燕赵再无法忍受心中的悲恸,几十岁的大老爷们像个孩子一样,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啪嗒啪嗒滴落在干涸的地面上,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后,缓缓挪动膝盖,喃喃道:“不肖徒燕赵来看您了,徒弟我来晚了,没能见到师父您最后一面!”
看到鲁燕赵的模样,张三疯也是双膝跪倒在地,以膝盖向前缓缓挪动到坟茔前面,头重重的磕在坚硬的地面上,老泪无法自制的顺着面颊滚滚滴落。
“师兄,师父生??父生平最为豁达,他老人家在地底下,肯定不愿意看到咱们这样。”林白噙住眼角的热泪,伸手将两位师兄搀起来,然后从行囊里取出拜祭的香烛祭品,摆到坟前后,将香烛递到陈白庵手里,道:“您是师兄,你来为师父上柱头香吧!”
张三疯没有言语,抹去脸上的热泪,伸手接过香烛,缓缓点燃后,缓缓插在坟前,领着二人,异口同声道:“不肖徒张三疯、鲁燕赵、林白,数年未曾回山,不能告慰师父在天之灵,实为不孝,今朝归来,拜祭师父于九泉之下,万望老人家您能看到。”
香烛燃起,袅袅的烟雾缓缓升起,在坟茔上空久久盘旋不愿离去。良久之后,这缕雾气缓缓上升,直至天幕,犹如一枚信引般,牵动的天幕那些乌云缓缓汇聚,而后陡然降下鹅毛大雪。雪片纷飞,犹如无穷无尽的纸片,弥漫在天地之间。
“师父他老人家知道我们师兄弟三个来看他了。”虽然知道这不过是天地间气象的正常变幻,但鲁燕赵和张三疯还是无比激动,将带来的一些纸钱黄裱,放在坟前焚烧起来。
说也奇怪,纵然是山风阵阵,但这些纸钱黄裱燃烧起来的烟气,却是如同一杆标枪般,直通天地。雪片混杂着纸钱黄裱燃烧的碎屑,在天地间盘旋不止,而后缓缓降下,但却没有一丝沾染到三人身上,仿佛李天元在天有灵,不愿这些东西脏污了徒弟们的衣衫。
看着这一幕,无论是林白,抑或是张三疯和鲁燕赵,这几个见惯了大风大浪,经历过无数次悬崖边缘行走,都面不改色的大老爷们,都仿佛又看到了那个对他们无比的慈爱老人般,在坟前哭的是泣不成声,呜咽声混杂着山风呼啸声,那情形怎一个悲戚了得。
直至风雪呼啸,天地之间皆是一片肃杀的白色,这场祭拜才告结束。但即便是如此,林白却是不管张三疯和鲁燕赵如何相劝,都不愿离去。
需知道三人中,张三疯是带艺投师,但按照奇门江湖中不成文的规定,这种带艺投师的弟子,绝无可能得到师门的真传,但李天元却根本没有这种门户之见,传授他功法,仍旧是尽心尽力,此情山高海深,如何能报!如今一抨黄土,便让天人相隔,怎能不叫他悲痛欲绝。
而鲁燕赵,他能从当年的那场弥漫华夏大地的灾祸中活下来,也全靠的是李天元。与其说李天元是他的恩师,倒不如说是他的救命恩人来的妥帖。
至于林白,对李天元的感情,更是三人之中最深,而且他从小就在李天元抚养下长大,更是自幼就跟着他修习相术。李天元对他而言,可说是亦师亦父,甚至这份感情,要比一些寻常的父子之情都要来得深厚。子欲养而亲不待,世间的悲哀,莫过于此者。
张三疯和鲁燕赵也明白林白为何会如此伤感,沉默半晌后,便也不再相劝,然后便互相搀扶着离去,只留下林白一人待在原地,给他留下和李天元在天之灵单独相处的机会。
等到张三疯和鲁燕赵离去之后,林白缓缓起身,走到坟头旁坐下。那模样就如同往昔到了冬夜森冷之时,他和李天元围炉而坐,听他讲述往年旧事的场景一般无二。
“师父,小王八蛋来看您了,这么些年没回来,您老人家不会怨我吧?”林白苦笑着摇了摇头后,伸手从行囊里取出两瓶茅台,一瓶倾倒在坟前,一瓶仰头灌下几口,喃喃自语道:“这是我从我们家老爷子那偷来的茅台,我知道师父您就爱这口,就是这些年因为带我,才把这口爱好给掐了,现在徒弟出息了,您老想怎么喝就怎么喝,喝一瓶扔一瓶都成!”
“师父,恐怕您还不知道,师兄和我现在也都是有大出息的人了,都到了祖师爷嘴里说的化神境界,这恐怕是您老想不到的吧。可惜燕赵师兄现在还停在勘天境的坎上,没能走出那一步,等有机会我一定想办法帮他走出这最后一步,也让咱们天相派能一门三化神!”
“师父,还有件大喜事儿我忘跟您说了。您徒弟我现在是真给您脸上争光了,找了九个媳妇,比韦小宝还要气派!而且我那几个媳妇儿,还跟您生了俩大胖徒孙,还有几个小崽子在她们肚子里待着,再过段时间,应该就要来这世上了。”
“师父,您老人家怎么不说话?您老人家是不是埋怨我这些年没有回山看您?徒弟我带了这么多酒回来,带着老婆孩子回来了,可是您老人家为什么不在?”
絮絮叨叨的将这些年经历过的事情讲了一遍之后,再想到往昔和李天元相处的时光,林白双眸里的眼泪却是再也忍不住了,只是短短几瞬,面颊便已是湿濡一片。
任是林白在外人面前如何英雄了得,如何泰山崩于前而不改色,但在李天元面前,他始终都是那个缠着李天元,让他讲峥嵘岁月的少年;始终都是那个长不大的孩子。
酒液入喉,说不出的冰寒刺骨。寒风肆虐,雪片纷飞,顷刻之间,林白头上身上,都已经遍布雪泥,那些雪片落下得轻柔无比。恍如李天元那慈爱的大手,在轻轻抚摸着这个念师心切,心中充满想念和愧疚,已经泣不成声的孩子。
直至天地间的一切,悉数被积雪所吞没,整座山峦都完完全全变成白色,再无法分辨出深浅高低时,贺嘉尔和夏小青才抱着孩子寻了过来,才把已经烂醉如泥的林白搀回了道观。
虽然林白满身上下皆是扑鼻的酒臭味,但几女却是没有半句埋怨。她们知道,这已经是林白在竭力克制情绪的结果,如果不是因为自己这些人也跟随他来山里的话,恐怕今夜林白定然会陪伴在李天元的坟茔前,一任满身皆落雪,点滴到天明。
回到道观之时,修缮工作已经尽数尾声。道观顶上的那些杂草悉数被除去;破旧的瓦片也都被悉数置换;地上的杂物也被清理殆尽,青石地板在积雪的辉映下,熠熠生辉;屋内更是传出一阵阵饭菜的香味,更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