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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秉家的听得一怔。
珠玑已点头应了一声“是”。
“珠玑,你先下去吧。”周秉家的拉了拉周秉的衣袖,吩嘱珠玑,“这事让我和你爹商量商量!”
珠玑略一迟疑,最后还是应了一声“是”,转身出了屋。
周秉家的待儿媳一走出门,立刻兴奋起来:“他爹,这下我们发大财了到时候你跟三少奶奶多报点……”
周秉指着老婆气得发抖:“难怪我周秉斗不过汪贵那老货,坏就坏在你身上了!”
周秉家的见男人发了火,声音不由低了几分:“我,我怎么了?”
“你知道个屁啊?”周秉气得满屋子转,“太太给三少奶奶那陪嫁的院子现在是个什么价?你知道吗?”
“我,我……我不是到了梁家就没有出过门吗?”周秉家的小声道。
“在那旁边买两间铺子多少钱?你知道吗?”周秉大为恼火,“她这算盘打得比太太还精。五根条金,也就刚好是两间铺子的钱。我连个跑腿的茶钱都没有落下!”
周秉家的见男人一副受了羞辱的样子,低声道:“要不,我们不接这差事?”
周秉突然抬头。
“不,不仅要接,还要办得好,办得漂亮,办得她满意。”他眉眼间透着毅然,“她要是有这本事把这局面扭转过来,还有什么事办不成!我就把一家大小的前程压到她身上……”
* * * * * *
第二天一大早,王温蕙去了富华公主那里。
富华公主早就得了蒋双瑞的信,听到也只是叹一声。
冯氏也回了一趟娘家,想着宛清的父亲是个糊涂的,就去商量她的大哥。
她大哥听了,倒觉得这是件亲上加亲的好事。只是反复地嘱咐她:“你把宛清送回来,我派了专人看着,再告诉她一些规矩。幺弟媳那里,你什么也别说。你要记住了,宛清出嫁之前,万万不可有什么风声传出去。要不然,我们两家可就成了京都的笑柄了。”
冯氏担忧地道:“这事,能封得住吗?”
她哥哥瞪了她一眼:“能封住,三年后就嫁。如果封不住,你就跟宛清和季敏讲,到时候只能将错就错,不承认有这事了。”
梁季敏和冯宛清的事,就这样定了下来。
冯宛清又在梁家住了两天,冯家就派人来把她接走了。
也许是心想事成了,也许是冯宛清对梁季敏说了些什么,梁季敏一改以前的颓废,开始在丛绿堂苦读,准备考庶吉士。
太夫人和冯氏看了都很是欣慰:“这心定下来了,自然就知道上进了。”
沈穆清听了嘴角微撇,蒋双瑞却很为沈穆清担心。
日子转眼间就到了四月,锦绣走的那天沈穆清没有去送她,让人带了两副金头面去。
中旬,梁季敏很顺利地考上了庶吉士,开始了在翰林院的学习。而蒋双瑞则于五月初二生下了一个女孩。
太夫人很喜欢:“家里已经有三个小子了,现在生了个闺女,这下子孙子、孙女就都有了。”
冯氏却有掩不住的失望。洗三礼那天她甚至没抱一下孩子。蒋双瑞的母亲看在眼里,伤在心头,躲在祥云院后的槐树旁偷偷的哭。蒋双瑞的大嫂劝蒋母:“她还年轻,以后日子长着。”
蒋母摇头:“两人本就不好。我原指望她能一举得男,以后不管姑爷怎么待她,她也有个依靠的……早知如此,我们就不应该攀这高枝……”
来找蒋母入席的沈穆清听了忙轻手轻脚地走开了脑海里却不时地浮现出她成亲那日蒋母的笑容。
让沈穆清觉得奇怪的却是梁叔信的态度。他一改以前的漠不关心,每天都去看看女儿,还给女儿起了一个小名叫“贵姐”。
沈穆清很喜欢贵姐,不仅常常去抱她,而且还给她洗澡、穿衣、换尿片。以至于她身边的乳娘妈妈都笑道:“三少奶奶把我的差事都抢了,我们做什么啊?”
有时她和梁叔信碰到了,梁叔信会很婉转地向沈穆清说起梁季敏,说他现在做事沉稳多了,说他和同僚们相处的很好,说他公事上很得上司的器重等等。沈穆清知道梁叔信是在变相的帮两人和好,有时候他说的多了,也不免回上两句:“二伯说的好像我不知道相公是什么人似的?”
每到这时,梁叔信就无语,用一种哀求的目光望着她。
实际上,沈穆清并没有说错。
也许是出于对沈穆清的感激,也许是因为与表妹的未来有了明确的前景,梁季敏反而和沈穆清亲近起来。他不仅重新搬回了叠翠院,而且晚饭后还经常到正屋去坐坐,和沈穆清、梁幼惠聊天。这段时间,梁季敏最常说的就是浙江临山县令告自己的顶头上司余姚知府贪墨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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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五章 惺惺相惜(粉红票180加更)
沈穆清第一次听梁季敏讲临山县令告余姚知府贪墨案时候觉得很诧异。
别说是在政治上了,就是她在公司的那会,所有做上司的都会忌讳那些曾经越级反映的下属,如果有人被贴上了这样的签标,他的前途也就有限了。
不过,古代的士子更有诤骨,也许这个余姚知府真的是有问题。
梁季敏显然也是这样想。
他不仅对这件事很关注,而且还招集了一班人要写个什么万言书,要皇上下旨彻查此事。
沈穆清望着他兴奋的脸,不由道:“闵先生呢?你们写万言书,闵先生可有什么表示没有?”
梁季敏眼中闪过不屑,道:“闵状元到翰林院没有两天就被调到了行人司如今他专门负责给皇上拟诏书,是天子近臣了,哪里还会对这些事感兴趣。”
既然连天子的近臣都不参与这件事,你们这些书生在这里乱跳些什么?
沈穆清本不想说什么,转念又想到自己现在毕竟还是梁季敏的妻子,梁家有什么事,也脱不了干系。因而轻声劝道:“你们和闵先生是同科,这样的事,也要和他打个招呼才是。要不然,别人还以为你们之间有矛盾……”
梁季敏不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沈穆清苦笑着去了太夫人那里,把这件事给太夫人讲了。
太夫人毕竟经历的事多,脑筋一转就想明白了其中的风险,急道:“这可怎么办?”
最好的办法是找个借口把梁季敏拘在家里。比如说,太夫人病了,他要侍疾这样一来,又有了梁季敏不得不在家的道理,又可以避免那些和梁季敏有一样想法的同僚们认为梁季敏是临阵脱逃。
但沈穆清却没有出主意的打算。不管怎么说,她该说的也说了,该提醒的也提醒了,梁家要是连这点事都摆不平,也就枉称百年世家了。
太夫人见沈穆清满脸的急切,皱着眉头不说话,又想到她毕竟年纪小,也就不指望她出什么主意了。好言好语地安慰了她两句让紫娟送了出门,然后叫了王温蕙来。
王温蕙听了,微微有些意外。
这件事,她也听说了,万言书的事,也觉得不妥当。
没想到,沈穆清也看出来了。
转念想到她在处理梁季敏和冯宛清事上的冷静和笃定,王温蕙心里升起几分惺惺相惜来。
难怪当日自己在家时父亲常说:天下间只有沈箴能和我并肩尔。
她突然间理解了这种感叹。
再高明的手段,再缜密的计划,如果没有一个人能看出来,那又和锦衣夜行有何区别?
王温蕙微微地笑起来,决定帮这个能和自己相提并论的妯娌一把。
“祖母,三弟的心思原来我们都不知道,现在是人人皆知了。我看,三弟妹是劝不住他的,不如把冯家五表妹接过来住几天,让她劝劝季敏。”
太夫人一怔,心里隐隐觉得有些不妥,但王温蕙已道:“公公把元蒙人赶到了鄂河、生擒了元蒙可汗脱脱木的三子忽雷。这朝庭上上下下不知道有多少人看着,我们当务之急就是要以静制动,万万不可搞出什么惹人眼的事来。”
太夫人听着微微点头。
“我们家比起当初的镇安王府又如何?到如今那家又是个怎样的下场?”说着,俯身在太夫人耳边道,“我听我大嫂说,镇安王那个在掖庭的女儿,得暴病死了!”
太夫人浑身一震,失声道:“什么?你说什么?”
王温蕙点了点头,目露担忧:“太后娘娘的手段,这些年,您还没看明白吗?”
太夫人表情阴沉,沉默良久,轻声地道:“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吧!”
王温蕙眼角爬上一丝冷意。
* * * * * *
冯宛清知道了王温蕙要自己去梁家做客的原由后的确是大吃一惊,她顾不得什么,简单的收拾收拾就跟着王温蕙去了梁家。
梁季敏对她的到来很奇怪,冯宛清却顾不得什么,拉了他在书房里说话。
“……你想想,那闵先生是天子的近臣都不参与这件事,这件事的风险就可想而知了。”
梁季敏听着冯宛清一条一条地给他摆道理,那个让他热血沸腾的计划渐渐地变成了一个烫手的山芋。
“那,那现在怎么办?”梁季敏额头冒汗。
冯宛清沉吟道:“要不,三哥去说服那闵状元。如果他参加,你也参加,如果他不参加,你也不参加。”
“可是,”梁季敏很是犹豫,“这样一来,我岂不要背上个媚上之名?”
“三哥,这还不好办。”冯宛清掩嘴而笑,“那闵别山可是今科状元,你们尊状元郎行事,谁又能说个‘不是’出来!”
梁季敏神色间就有了几分不舍:“那要是万一成了,岂不让他占了便宜去。”
冯宛清看梁季敏的眼神闪过一道不屑,脸上的笑容却越发的柔和了:“三哥,万一成了,你是发起的人。论功行赏,也不比闵状元差啊!”
梁季敏听了,这才下定决心,道:“那好,我去问问闵状元的意思。”
过了两天,梁季敏神色颓唐地来找冯宛清冯宛清正坐在沈穆清炕前的小杌子上给沈穆清做鞋垫。听到小丫鬟禀说梁季敏来找她,她很是不安地站了起来,低声对沈穆清道:“三少奶奶,要不要叫表哥进来说话。”
沈穆清坐在炕上给太太绣综裙,她手不停头不抬,随意地道:“既然是找你,你去就是。自己家姐妹,不必拘礼我和大嫂可不一样。”
梁伯恭的小妾江亭据说听到王温蕙咳嗽都会吓得发抖。
冯宛清脸色一红,恭敬地屈膝给沈穆清行了礼,然后随着通禀的小丫鬟去了东厢房。
英纷忿忿不平地道:“姑娘,我去看看!”
“你给我回来!”沈穆清阻止她,“做你该做的事去。”
英纷听了,神色一肃,忙应声而去。
不一会儿,月桂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俯身对沈穆清道:“三少爷说,闵先生不同意,还为万言书的事特意请他去酒楼里喝酒,劝了一个下午。三少爷说,这件事恐怕办不成了!”
沈穆清点了点头,月桂又像来时一样轻手轻脚地退了下去。
不一会儿,冯宛清回来了。
她恭顺地对沈穆清道:“表哥找我,是关于万言书的事。”
沈穆清停下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