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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第一个见到的就是这个投了自己眼缘的侄女,顾锦淳自然也是高兴的,一边与顾青未一起往内院里走,一边含笑道:“欢姐儿,六叔告诉你,这次那位大师……”
耳边听着六叔的声音,顾青未却忍不住想起那些压在心底几十年的往事来。
她自然是知道的。
这次一去六年,对六叔来说收获极大,自这次归家,六叔便再没外出,而是留在家中苦习画技,最终揉合了多家之长形成了自己独有的风格。
再过得几年,玉山先生其名在大周朝文人士子之中如日中天,不知道多少人手捧千金只为求一画。
那时的顾青未已经嫁入了定国公府,但即便是远在京城,能从旁人口中得到家中亲人的消息,于她来说也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
与宁致远成亲的头几年,他们是所有人眼中让人羡慕的夫妻,顾青未有时兴致来了,也会拉着宁致远一起去书房挥毫泼墨,然后一点点告诉宁致远,当年在家中,六叔是怎样教她作画的。
她还记得,宁致远每每听到从她口中说出的对六叔的盛赞,总会故作不悦:“欢颜,哪怕那是六叔,你也应该把他往后面推一推,你更应该记住的,是你的夫君是如何教你作画的。”
她于是会嗔他一眼。
然后,他果然便从背后将她拥入怀里,一只手揽在她腰间,另一只手握着她的手,一支笔由两人握着,便在纸上留下两人共同的痕迹。
那些不能算作画的画,最后都被宁致远细细收了起来,笑言日后要传给子孙后代。
这些事,如今想起来仿佛隔了几世,又仿佛发生在昨天。
顾青未与宁致远之间的第一次矛盾,就是因为六叔顾锦淳。
顾锦淳尚未成名时,某次练手作了一副青山红日图,那时的顾锦淳画技尚未大成,这又只是练手之作,完成之后就随手塞进了书房的画筒里,并未在意。
后来随着玉山先生的画越来越受推崇,某些求画不得的人,就瞄上了玉山先生成名之前的旧作,用尽了各种手段也要求得一副盖了“玉山”铃印的画。
那张青山红日图,也就是在这种情况下不知为何流入了外人之手。
原本这也没什么,偏生那得了画之人存心显摆,叫上了不少人来赏画,这一赏就赏出麻烦了。
自古便有文人相轻的说法,顾锦淳得了追捧,自然便有其他画师看不过眼,又正好被人看了这青山红日图,于是一位心怀嫉恨的画师就想出了一条毒计。
前朝皇室姓朱,朱氏王朝最后一位帝王便名唤朱青。
那位画师本就是存了心的想要陷害顾锦淳,自赏了画之后就让人暗地里传播了一条流言,道是顾家六老爷分明心系前朝,还特地作了青山红日图缅怀前朝哀帝,暗喻朱氏子孙必如红日般升起,其心当诛。
这自然只是莫须有的罪名。
可顾锦淳乃是世族顾家之后,若能借此打击到顾家,却是很多人愿意做的,所以流言传出来之后,朝中很快就有了反应,顾锦淳被下诏狱问罪。
那段时间,顾青未整日里为了六叔之事担忧,偏宁致远对此不闻不问。
倒是秦明正好进京看望秦朗,听闻此事之后来定国公府看过她,甚至还因宁致远的不作为而大闹了一场。
秦明从定国公府离开之后又在外帮着奔走,还通过秦朗搭上了一位内阁辅臣,使了大笔银子意欲将顾锦淳捞出来。
但最后,却终是无力回天。(未完待续。)
第130章 至疏
六叔顾锦淳最后被判了斩立决,而监斩官,正是当时已经接手了锦衣卫的定国公世子宁致远。
那是个骄阳高悬的夏日,顾青未到现在都还记得那**的阳光炙烤着皮肤时的刺痛感,以及那雪亮的大刀高高扬起时反射出的刺眼白光。
她的六叔,那样风姿卓绝的一个人,就此不存于世。
雪白的衣袍染上惨烈的鲜红,那样的情景,顾青未只看了一眼,却记了一生。
她知道,这件事其实不应该怨宁致远,但她总忍不住想,若是宁致远肯伸手帮上一把,是不是,她的六叔就不会以那样的方式离开。
所以,在那之后,无论宁致远如何解释,她却再也不肯正眼看他一眼。
原来人人称羡的少年夫妻,从这天起,他们之间就只剩了冷漠。
……
“世子爷?”成晋小心翼翼地唤道。
世子爷现在的表情好可怕,若是可以,他肯定躲得远远的。
被成晋这样一唤,宁致远缓缓松开手,铁青的面色也松缓下来。
“行了,你先下去吧,再让人去太原打听打听关于秦明的事。”宁致远摆了摆手。
成晋依言退下。
待房里只剩了自己,宁致远才面色泛冷地坐回椅子上。
回想前世几十载,若要说他与欢颜之间为何会走到那样回不了头的地步,在宁致远看来,就是因为秦明。
秦明,欢颜的舅家表哥。
宁致远第一次见到秦明是他去清河接亲时,作为新娘子娘家兄弟,秦明当时可没少难为他。
在宁致远眼中,秦明是个热情而又有正直感的少年,很容易让人有好感,他自然也不例外。
第二次见秦明,则是几年后在定国公府。
那段时间,定国公府随时被低气压笼罩着,因为世子夫人娘家六叔被指拥护前朝余孽下了诏狱,这种事放在往常当是由锦衣卫来审的,但那时的锦衣卫指挥使是宁致远,以他与顾家的关系不适合审理此案,为了避嫌,早在这件事闹出来的时候,宁致远就早早的向元昌帝告了假,将这件事交由了刑部。
顾青未因此事的所有忧愁宁致远都看在眼里,他因而既心疼又很是生气。
心疼他的欢颜因此事而茶饭不思忧虑不断,而生气,却是因为他察觉到了欢颜对他的不信任。
这件事,欢颜只是压在心底,在他试探着问她因何事忧愁时,她只推托无事。
他们本该是患难与共的夫妻,他以为,这几年的相处下来,顾青未应该知晓他对她的心思,可为何真到了这种时候,她却不肯与他开诚布公的谈一谈。
做丈夫的,不就是妻子的依靠吗?
只要她开口,他又岂会对六叔之事袖手旁观?
他想要的,是与她做互相信任的白首夫妻。
因为这一点,宁致远故意表现得若无其事的样子,就是想看看顾青未有没有可能向他坦白。
虽然表面上没有作为,但宁致远当然不可能什么也不做,他早已经打算好了,无论顾青未向不向他坦白,都会让顾锦淳平安无事。
甚至,他都已经劝动了德高望重的老庄王,请他老人家在元昌帝面前美言几句将这件事揭过去。
老庄王与太祖皇帝乃是亲兄弟,太祖皇帝称帝不过五年就早早离世,元昌帝登基之初大武朝并不安稳,是宁太后与老庄王以及老定国公、老安国公等一干人等倾力相佐,才将这江山稳稳掌握在手里。
老定国公与老安国公那时都已离世,宁太后又不干涉朝政,若说这世间还有一个人能劝得动元昌帝,那就非老庄王莫数。
老庄王一脉自大周立朝起就掌了宗人府,在皇室宗亲里名望极高。
顾锦淳之事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是有人恶意攀咬,又有老庄王出面,顾锦淳平安无事的可能性十之八、九。
宁致远都想好了,若是到顾锦淳平安出了诏狱,欢颜仍没向他开诚布公,他会把顾锦淳完整无缺的带到她面前,然后执着她的手告诉他,他是她的夫君,他是可以信任的,无论出了何事,只要有他在,就定能将她护得好好的,不让她为任何事而忧愁。
他想,那个时候,他的欢颜会不会喜极而泣的扑进他的怀里?
可偏偏,他早已计划好的一切却突然有了变故。
这变故,就是来自于秦明。
秦明是个热情又正直的人,这一点宁致远早就知道,他只是没想到他会如此有正义感。
那时的秦朗留京为官,秦明闲来无事进京看望兄长,才进了京就听说了顾锦淳的事,又打听到这件事里宁致远这个侄女婿半点力不出,立马就火冒三丈地冲进了定国公府,看望安慰过顾青未之后就又扭着宁致远大闹了一场。
“你是怎么做丈夫的?竟能眼睁睁看着欢姐儿为了顾六叔的事日渐消瘦,欢姐儿嫁了你真是不值!”
过去这么多年,宁致远都能记得秦明暴跳着指着他鼻子骂的场景。
以及,那时在旁边的欢颜,眼中那淡淡的凉意。
欢颜不信任他。
宁致远再次认识到了这一点。
所以,哪怕被秦明这样指责,他仍憋着心里那口气没有对顾青未据实以告。
如果能预见未来的事,宁致远当时一定不会故意赌这口气,他一定在第一时间将自己的安排尽数告诉顾青未。
可是,他终究只是个凡人,没有那等预见未来的本事。
后面的变故来得很快,快得宁致远根本就没有反应的时间。
秦明气冲冲的离开了定国公府,回头就与秦朗说起了在定国公府的所见所闻。
秦朗听了也很诧异,京城人都道定国公世子与夫人恩爱非常,他先前没有动作也是想着宁致远不可能袖手旁观,可如今……
秦明吐完了苦水,就向秦朗建议,作为顾氏的姻亲,又同为守望相助的世族,他们不能不管顾锦淳之事。
那时的秦朗为官也不过七八年,即便他科举时中了探花,起点颇高,这么短的时间也不足以让他在官场之中立得高位,所以思忖之后,秦朗就想出了一个办法。(未完待续。)
第131章 变故
当时的内阁几位辅臣之中,有一位张阁老。
张阁老自幼家贫,能读书靠的是家人竭尽全力的支持以及自己的勤奋,但饶是这样,少年时的张阁老仍吃了不少苦头,悬梁刺股、凿壁偷光,这些被广泛拿来激励人努力向上的事,张阁老年轻时一样也没少做。
也是天道酬勤,功夫不负有心人,张阁老一路披荆斩棘考中了进士,完成了这个年代的男子梦寐以求的成就。
光宗耀祖。
可并不是考中了进士就一定能仕途平坦。
张阁老不过一介寒门,在京城没有任何倚仗,又不愿为了平步青云而奴颜婢膝,在官场跌跌撞撞了二十几年,这才得了元昌帝的赏识进了内阁。
许是少年时受尽了贫穷之苦,张阁老入阁之后没有想着怎么处理朝政,却是将一件事做到了极致。
捞银子。
张阁老并不糊涂,在朝政的处理上倒也游刃有余,只不过遇上能捞的银子他也绝不会放过,甚至被很多人私下里评价为“吃相太过难看”。
张阁老爱财,这一点很多人都知道,但一来元昌帝这个时候就需要有这么个人在朝中,二来对那些有些事需要往上求的人来说,有这样一个拿银子就能收买的人,做起事来不也方便许多吗?
所以,虽然张阁老捞了不少,入阁近三年却也相安无事。
秦朗找上张阁老自然是有考量的。
张阁老能入阁本就是得了元昌帝的赏识,在元昌帝跟前,张阁老的话也算是比较有份量,再加上顾锦淳一事本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