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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能下这样的决心支持顾锦淳一年到头的四处走,但顾锦淳这一回来,文氏面上那甜蜜的笑容却是叫长了眼的人都能看出她的欣喜。
顾锦淳归家,除了文氏之外,最高兴的就要数老太太刘氏了。
这人一上了年纪,最盼的也只不过是个阖家团圆,儿孙满堂。
儿孙满堂老太太是得了,可这阖家团圆嘛,因为顾锦淳这三天两头的就跑得见不着人影儿,便只能是个奢望。
都说儿行千里母担忧,老太太这一把年纪还要为这个沉迷画道不理俗事的儿子操心,说来顾锦淳也算是不孝了。
顾锦淳也自知有错,回到顾府没来得及回六房,就径直去了延寿堂。
老太太才得了信儿就见朝思暮想的小儿子出现在自己面前,话都没来得及说上一句,就已经忍不住老泪纵横了。
“儿子不孝,累母亲忧心了。”顾锦淳倒头跪倒在老太太膝前。
听顾锦淳这样一说,老太太抬手就拍在他后背上,“你确实是个不孝的东西,这一走就是六年,撇下家中妻儿老小不闻不问,都说儿女是债,生了你可不就是来讨债的?”
顾锦淳直直地跪在地上,不闪不避。
这会子功夫,府里的主子们得到消息也都赶来了延寿堂。
顾锦源这个长兄见状便轻轻咳了一声。
皇帝爱长子,百姓爱幺儿。
老太太最宠的就是这个小儿子,别看这会儿下得了手,待会儿缓过神来,只怕这时打下去的都得疼在她自己心上了。
所以,顾锦源连忙劝道:“母亲,六弟回来了应该高兴才是,不过六弟这几年也确实不像话,稍后儿子自会好好罚他,您可别气坏了身子。”
顾老太爷离世时顾锦淳还小,可以说他是被顾锦源这个长兄教导着长大的。
顾锦源说要罚,那就是真的要罚,老太太当然知道这一点,闻言连忙制止:“老大,你弟弟好不容易回来了,怎么还要罚他呢?行了行了,我不生气了。”
顾锦源这才微笑着不语。
老太太抽出帕子拭了眼,“老六,这次回来,可还要走?”
说到后来,老太太眼中满含期待。
人一老就容易多想,虽然如今身子骨还算好,但老太太总是唯恐自己哪天一睡就不起了,要真是那样,闭眼之前都看不到小儿子归家,岂不就难以瞑目了?
顾锦淳触及老太太的双眼心里也是一酸,他最是个性子清冷不过的,哪怕是在生养他的母亲面前也向来鲜少有外露的情绪,如今还劳累母亲为他如此操心,别说他这次回来本就不准备再外出,便是他有外出的打算,哪怕只是为了母亲,也应当停下脚步。
略显淡漠的神色微微一软,便似让人看到了春日阳光照耀下冬雪消融的过程,顾锦淳重重磕了个头,“母亲,您放心,儿子以后哪也不去了。”
“好,好,好。”老太太老怀大慰,连说了三个好,然后才指着立于一旁一脸温柔看着顾锦淳的文氏道,“老六,这些年可辛苦你媳妇了,要不是你媳妇一直帮你说话,一个人尽了两个人的孝心,你以为你还能安安生生的在外面呆这么多年?回去之后可得好好与她道个歉!”
老太太可不是那等见不得儿子媳妇感情好的恶婆婆,再没有人比她更希望自己的儿子媳妇和谐美满的了。
被老太太这样一指,文氏羞得低头再不敢看顾锦淳一眼,倒是顾锦淳,起身之后就站到了文氏身边,趁着众人不注意,表面上端着那清冷谪仙的驾子,私底下却用宽大的袖子遮挡了旁人的视线,然后偷偷勾了文氏的尾指。
文氏大惊,连忙想要甩开,却被顾锦淳勾得死死的,最后也只得作罢,只是面上却又红了几分。
众人也知道顾锦淳和文氏久别重逢,纵有看到他们那小动作的,也都只当没瞧见。
老太太面上带笑,环顾厅里众人。
老六归家是大事,顾家上下除了跟随老师在外游学的顾亦安,其他人一个不缺,就连向来不着家的七老爷顾锦汶与这几年都闭门不出的三老爷顾锦淙都到了,大大小小齐聚在延寿堂里,虽然稍嫌拥挤了些,却也显得格外的热闹。
只除了……
想到还在家庙里的陈氏,老太太又不免皱了眉头。
按说陈氏乃是一房主母,却对自己的亲生女儿做出那等腌臜之事,就算是休了她也不为过。
不过当年为了澜姐儿的亲事将此事按下了,总不能如今反倒再休了她,老太太倒是想将人一直拘在家庙里不放出来,可这样一来,三房那些可以预见少不了闹腾的事又要让谁接手?
老太太可不希望秦氏等几个儿媳妇沾了三房这些事。
想到这里,近段时间来一直挂在心里的念头就又浮现出来。
要不,就将老三媳妇放出来?
正好趁着如今老六回来了,还有个现成的借口。
陈氏在家庙里呆了五年,身边还没有任何一个可以说话的人,再不放她出来只怕真要疯了,倒不如借此机会放了她出来,她若从此知道分寸了将三房的事打理好,这自然是好的,若仍是死性不改……
既然能收拾得了她第一次,自然也就会有第二次!
微眯了眯眼,老太太往身后的团花引枕上靠了靠,“这人一上了年纪,所求的也不过就是家中子孙团圆,安哥儿为了前程游学在外暂且不说,如今老六也回来了,只留老三媳妇一个人在家庙里也着实有些可怜,不如就趁着今天放了老三媳妇出来,你们以为如何?”(未完待续。)
第134章 放出
老太太话才落地,众人便齐刷刷地看向三老爷顾锦淙,然后在顾锦淙回望之前又都收回视线沉默不语。
几年前三房发生的事可谓是一出接一出,后来陈氏被关进了家庙,顾锦淙又接着推了手里的差事闭门不出,三房自此连个主事的人都没有,当初顾青澜出嫁都还是秦氏妯娌几个一起操持的。
这五年来三房的是非也从没断过。
四少爷顾亦琅原本是三房唯一的儿子,以往在三房可谓是横着走,可突然就又冒了个只比他小了三岁的顾亦怀出来,自然就有了危机感,明里暗里没少欺负顾亦怀。
顾亦怀没进顾家之前被乔氏和顾锦淙百般疼着宠着,可进了顾家之后,乔氏去了庵堂,顾锦淙又厌了乔氏,对这个小儿子自然不会再像从前那般疼爱。
顾亦怀原本就是个怯懦的性子,进了顾家之后又一直被顾亦琅欺负,只这几年,竟比五年前看着还要畏缩小家子气些。
老太太只要见了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庶孙就想起当初那档子事儿,恨那乔氏差点就让顾家颜面扫地,再加上也不想再伸手管三房的事,所以也就听之任之。
顾亦琅再怎么使坏,除了暗地里欺负一下也不敢做出什么过分的举动。
一个庶孙而已,将来总要分出去的,懦弱些总比像顾亦琅这样成个纨绔好。
听老太太有如此一说,顾锦淙先抬头看了老太太一眼,待确认老太太并不是故意拿话来试探他,而是确实有意把陈氏放出来,这才向老太太作了个揖:“多谢母亲垂怜。”
旁的话却是再也不肯多说一句了。
陈氏被放出来,顾锦淙心里其实也是松了口气的,这几年他就相当于是家中养的一个闲人,三房里的大小事又没个人来管,什么鸡毛蒜皮的小事都问到他头上,每每总是叫他气闷不已。
陈氏这一出来,好歹这些事不用再烦他了。
闲了这五年,顾锦淙原先心里还有的那点子雄心壮志早已经被磨了个干净,甚至觉得就这样呆在家里做个富贵闲人也是好的。
顾青未看了看顾锦淙,再打眼看了站在顾锦淙身后发呆的顾亦琅一眼,眼中便有了冷嘲。
这可真是陈氏养出来的好儿子,当初陈氏被关进家庙时,顾亦琅不见半点伤心,时隔五年,好不容易老太太松了口陈氏能够出来,她的独子却同样不见有什么开怀。
若是叫陈氏知晓她为之费尽心思的儿子就是个这样的,也不知道她会不会因从前那样作践顾青澜而后悔?
“行了,既然这样,那这件事就这样定了。”老太太下了定论,转头吩咐身边侍候的人,“遣个人去家庙把三夫人接出来,告诉三夫人不用急着过来请安,先回院子里好生梳洗一番,待晚上的团圆宴时再与大家伙儿见面也不迟。”
在家庙那样冷清的地方独自呆了五年,又没有一个可以说话的人,只用想的也能知道陈氏现在的状况肯定不会有多好。
老太太身边一位嬷嬷应声退下。
众人于是在延寿堂着陪着笑笑闹闹了一下午。
到了下晌,得到消息的严从柏和顾青澜、周谨之和顾锦琳也都回了顾家。
一直到要用晚膳的时候,在家庙里呆了五年的陈氏才露了面。
哪怕事先对陈氏如今的样子有了揣测,但真正见到陈氏的面,众人还是吃了一惊。
陈氏今年只不过三十七岁,这个年纪的妇人不说是最好的年纪,却也该是最优雅最雍容的,五年前进家庙时陈氏还是个优雅的贵妇,但如今……
一头醒目的花白头发,一双暮气十足浑浊不堪的眼睛,两处眼角爬满细密的纹路,衬着一张脸更显容色苍老黯淡,一双略薄的唇透着淡淡的乌色,见到延寿堂里这么多人,那双唇噏动了几下。
别说是与同龄的妇人比了,此刻的陈氏看起来比已经过了花甲之年的老太太都还要显老几分。
原本热闹的延寿堂里瞬间就安静下来。
五年来第一次踏出家庙,即使这一下午过去了,又已经梳洗沐浴过,但陈氏仍有些不敢置信,两眼很显茫然地四顾一圈,眼神在触及梳了妇人发髻的顾青澜时微微一动,但随即,又因看到了顾亦琅而陡然双眼一亮。
不过,顾亦琅现在显然没有注意到陈氏。
隔了几个人,顾亦琅的视线正紧紧锁在六叔顾锦淳腰间系着的一块通透的玉佩上。
陈氏眼中的光芒随之熄灭,就像是暗夜里那最后一点明灭的烛光,最终仍没能抵住寒风的侵袭不得不灭了去。
低下头,一步一步来到老太太跟前跪下,陈氏喑哑着声音道:“不孝媳见过母亲,多谢母亲宽恕。”
话才出口,陈氏就因自己那嘶哑得让人听了会起鸡皮疙瘩的声音而一怔。
这是她半年来第一次开口说话。
家庙冷清,老太太又不准任何人去看望她,就连日常送饭菜的,都是个又聋又哑的婆子。
前两年陈氏也曾怨恨、后悔、不甘过,但在发现无论如何都得不到任何人对她任何情绪的回应之后,她也就认命了。
家庙冷清,又供奉着那么多的牌位,最是个阴森不过的所在,还没有任何人作陪,陈氏独居于此,就像是离群的兽类一般。
起初没人与她说话,她还会自言自语,可一个人说话到底无趣,渐渐的,她开口的次数就越来越少,间隔的时间也越来越来。
一天,十天,一月,两月……
到之前的半年。
陈氏甚至以为,她这辈子许是再也不能从这里走出去了,最终也只能老死在这供奉了无数牌位的家庙里。
甚至,也许根本就等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