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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什么关系?”
林辰有些怔愣。
但怔愣的原因,并不是因为冯沛林给他留了东西,而是因为刑从连居然没有问他与任何同黄泽有关的问题。
这个世界上,有太多热爱探寻他人**,很少有人能按耐住心中对那些隐秘事情的好奇之心。
林辰抬头,望着刑从连,非常真诚地说:“谢谢。”
刑从摇了摇头,继续道:“从他办公桌窗口望出去,正好能看见你的房间。”
林辰听到这句话,当时站在原地。
“他在看我?”
“他应该就在看你。”
因为高烧,他脑海中的片段如蒙太奇般浮掠而过,那些洁白的沙盘、诡异的街市、雪白的床单、鲜红的血迹,一帧帧切换,令人非常混乱,也非常痛苦。
时间过了很久,久到一切画面都回到最初的原点,久到檐上的雨滴都快落尽。
他把证物袋塞回刑从连手里,重新迈步。
刑从连看着林辰的背影,微微眯起眼。
林辰的样子,显然是想起了什么,又显然是什么都不愿说。
他于是只能冲着林辰的背影开口,虽然不愿意,但也必须装作咄咄逼人起来:“于燕青给你写信,冯沛林每天看着你,我可以不问你的过往,但与这件案子有关的事,你都必须说清楚。”
他的
第272章 五浮109
宏景市局;指挥中心。
密集的电话声四处响起,将近三十位警员坐成数排;接听来自各方面的最新消息。
“明白;梅村市大通路对吗?”
“给您接专线三。”
“很抱歉,这部分的信息暂时保密,有最新进展会及时通知您。”
他们就像坐在密集信息网上的编织者,将无数信息汇总、提炼;凝结成最有用的简短报告,再次向上递交。
大厅中人声鼎沸;警员们穿梭如织。以至于连省厅厅长陪人到达时;都无人给予过分关注。
来人穿最简单不过的铁灰色工装;袖口领口都洗得发白;配上花白头发和最普通不过的金边老花镜,看上去和街边养儿弄孙的老头没什么太大区别。
唯独不同的是,老人风尘仆仆;眼角眉梢除了皱纹还有浓浓的倦意;但尽管如此;你仍能从他被遮掩在老花镜后的目光中看出上位者特有的威严。
事实上;如果没有什么特殊意外;在场警员终其一生,也只能在电视上见到这个级别的领导。
而在老人身后,则是陪同他前来的警方专家、紧急情况部门处理专家、医学部门教授,甚至连张先生梦寐以求的导师张院士也跟在后面。
整个大厅里,最先发现情况的刑从连次席狗腿张小笼同志。
女警蹭地从座位上站起敬礼,她刚要向老大通风报信,老人已经向他们挥手致意,只说了一句“都坐吧,该干什么干什么”,就带着身后浩浩荡荡的队伍横穿整个大厅,来到了最内侧的指挥间门口。
一片落地玻璃将大厅和指挥间隔开,像分隔出的两个世界。
外间的喧闹和里间的安静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偌大的屋子里只有刑从连一个人,空气凝滞,他也并没有在忙碌,而是很安静坐在电视机前抽烟,看新闻里播放的梅村市欲袭消息。
省厅厅长想抬手敲门,却被老人阻止。
一行人隔着玻璃,凝望屏幕,像在观看默片。
电视画面中闪过梅村市服装市场的惨痛景象。
事发时正是服装市场下午出货高峰期,上下行手扶电梯中挤满了扛着大包小包的搬运工人。监控死角太多,具体事发在哪里已无法考证,有人冲到手扶电梯口,疯了一样向下冲去。随即,人群相互推挤从电梯上倒下,踩踏、碾压,不明真相的群众疯狂地想要逃出去,然后就再也没有逃出去。
镜头扫过一片从上至下的褐色血迹,孩童的小凉鞋遗留在栏杆边上。
画面里没有伤者,现场已经被清空,蒙尘的白炽灯光线下,只有大片大片凌乱的彩色衣物,像失去灵魂的壳,一件件悠悠的飘荡。
新闻画面结束,老人这才推门进去。
液晶屏幕中,电视画面已经转到了医院,主持人正在播报死伤和失踪人员名单,每一个名字听上去都令人倍感沉重。
刑从连问询起身,转身看到老人时,他的目光中并没有太多惊讶或者骇然,他皱了皱眉,目光如潭水般深沉。
“沈部长。”他很平静地向老人敬礼,然后放下手,这种态度反而让周围的不少人感到震惊。
“不要耽误时间,我们来的路上都已经看过最新简报了,24小时内能不能把罪犯抓住?”
部长先生出乎意料干脆,他带着浩浩荡荡的专家队伍在指挥室内的环形桌前坐下,对刑从连这样说。
“很难。”刑从连只说了两个字。
“什么意思?”老人猛地抬眼,目光凌厉,“面对这么多死难群众你跟我说难?不行给老子从这个位子上滚下去,老子换别人上!”老人猛地拍桌,怒斥道。
刑从连站在写满密密麻麻策略的玻璃幕墙前,并没有因老人的怒火而变得畏畏缩缩。
新闻正在采访服装市场案发时目击者,中年妇女满头是血,声音听上去惊魂未定:“我让他们不要挤不要挤,没有人听,都疯了。”
刑从连抬起遥控器,将音量调低。
“这不是简单的袭击案。”刑从连说。
老人没有耐性,问:“我不需要听难度,什么时候可以拿到沈恋的口供?”
“沈恋的口供,恐怕不比抓到罪犯简单。”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刑从连还是很不给大领导面子。
“刑从连!”沈部长没有拔高音量,但目光中终于出现了真正的怒火。
首席秘书赶忙向玻璃板前的刑警队长使眼色。
刑从连却并不接受:“您在这里对我发火,并没有任何意义。”他顿了顿,非常清晰道,“犯罪分子只是在和我们打一个时间差,在我们真正研究透该药物和该药
第273章 五浮110
宏景看守所内,警员正在安装电视。
林辰答应沈恋的事情;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过回避。
沈恋翘着腿;像可爱的小姑娘;期待地看着那块黑色屏幕尽快亮起。
“我说到哪里了……”林辰因为回头而分了分神,因此忽然问道。
沈恋抬起被镣铐拴住的手;拇指食指捏在一起,假装拉出一根细长的线;却并不说话。
林辰点了点头:“一开始;在经历过真正道德两难问题的选择后;我非常茫然,为了填充我的无知状态,我看了不少讨论道德起源、人类心理进化的书籍;但看的越多,我也就越不知所措。我所坚信的公平、正义、自由、理性、善良、美好……这些东西是切实存在;还只是人们找了些词汇虚构出的、为了维系人类社会而出现的东西。”
他娓娓而谈;并未避讳这段经历,事实上;那时的他以为,想要战胜对方,他就必须解开答案,可谁都知道,没人能解开真正的答案。
沈恋却抱臂而坐,目光中的轻蔑显而易见。像沈恋这么信念坚定的人,理所应当看不起他这种不坚定者。
“有些搞哲学的,会选择自杀,也大概是这么个道理,无目的性的混沌状态太容易令人不知所措。”林辰将双手搭在桌上,随意说道:“照理,我也应该自杀。可直到某天,我突然意识到,我为什么一定要找到确定的答案呢?”他看着沈恋,笑了笑,“你看,这就是我和他根本不同所在了。”
“社会契约、自然法理、集体潜意识、自私的基因……我能认可并理解许多观点,也同样理解对这些观点做出的批判,因此我会茫然,我找不到绝对正确的东西。可他不同,他是偏执狂,他纵观人类进化历史,找到他所认可的东西,他把它当做救命稻草、奉为真理,并灌输给你们,他极度需要让他所划定为同类的人认可他的观点,他甚至需要他反抗的社会来认同他的观点。面对这样的疯子,像我这么无知无能的人所能做的……”林辰停顿下来,他看向沈恋,说,“我所能做的,只是在我擅长的领域里,想办法弄明白——他信仰什么、他在想什么、他准备做什么,然后……击败他。”
审讯室真的很小,四壁灰白,他的声音撞到墙壁也就消散得干干净净。
铁窗外流云仿若凝滞,四下静得没有一丝声响。
“噗嗤。”
沈恋笑了。
女人用看蚍蜉的眼神看着他,林辰觉得这也很正常。
他说:“他用tern的异构体证明所谓犯罪行为产生的生理必然性,他用摆在每个人面前的电车难题来证明人类广泛的自私性。他要证明,在事关切身利益的问题上,这个社会上大部分人心中所秉持的道德都是虚假的、一击即碎的东西。这是很明显的动机,但……然后呢?”林辰的指尖在他和沈恋之间的破败台面上轻点,说道:“证明了又怎样,这个社会人与人之间约定俗成的稳固社会契约不会因为一个疯子的游戏而真的碎成齑粉。因此直到我看到‘钢丝上的平衡游戏’这个词之前,我都无法理解他到底想要什么。”林辰停顿下来,神情骤凛,“事实上证明,他比我想象的,还要疯狂。”
……
宏景市局,指挥室。
第274章 五浮111
万籁俱寂,亘古如黑夜。
中央空调湿冷的风吹拂而下;却仿佛带着粗粒至极的血腥意味。
如果不是外面的脚步声和人声;还带来一点那么鲜活的气息;房间里很多上了年纪的人,恐怕要很长很长时间才能恢复过来。
但上了年纪的人也有另一种好处;就是他们不会那么容易相信他人。
老人的人生经验丰富,固执腐朽;很难有什么破天荒的新奇思维能打动他们。
刑从连想;这大概也是那个人想让社会上的老人们死得干干净净的原因。
“天方夜谭。”
总之在刑从连讲述完漫长的理论依据后;沈部长思考了很久,然而抬起他垂垂老矣的头颅,却是这么不屑地回答。
“对啊;靠一次投票就想决定人类未来?”另一位老人也终于被点醒,应和道。
“我觉得最大可能性;就是这件事过几年就被人忘了;他凭什么觉得自己还能改变整个人类未来基因走向,疯了吗?”
“郑教授说的没错啊;最坏的情况就是他最后证明每个人都自私自利,人们为了各自利益再次开始相互残杀,但也最终会回到稳定状态,社会将再次缔结新的稳定契约,毕竟仍旧保留心理变态数量太稀少了。”
“2%。”刑从连说。
“你说什么?”
“在测量变态心理的海尔量表中,最极端变态者占总人群2%,这一数字并在各种族群体中保持恒定。”
“对嘛,才2%,能掀起多大风浪?”
“你错了。”
“非要抬杠吗刑从连!”
“心理量表中的极端性是统计学意义上的,如果群体心理本身就已经出现偏差了呢?”
“偏差就偏差,社会要发展,还是要靠相互合作奉献。种群中的个体时刻准备为了集体利益而牺牲自己,那么该种群就更有竞争力。相互残杀的社会下,人类种群都会逐渐消亡,不可能获得胜利,所以自然从来不是盲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