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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读-第9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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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服务员”却又开了口:“等等,先生。”

    杨波后脊陡然僵直,呼吸都停顿了。

    那伪装成服务员的“条子”轻声细语地说:“别忘了把您的房卡带走。”

    杨波的心跳得快要出窍,一把拔/出房卡,头也不回地大步走开。

    后背已经被冷汗打湿了。

    “服务员”目送着他的背影,眯了眯眼,轻声说:“‘猴子’这状态不对,我怀疑他可能是要跑,大家注意点。”

    他话音刚落,耳机里传来了一个熟悉的男声:“知道了,地下车库有人约他见面,你替我把香宫酒店外地下车库的实时监控接进来,外面的兄弟们替我封堵车库几个进出口,准备瓮中捉鳖。”

    “服务员”一愣之后立刻反应过来:“是,老大。”

    费渡从地下车库的出口逆行而入,悄无声息地把车堵在了出口处的斜坡,监控的实时视频很快同步传到了骆闻舟的手机上,方才开进去的货运车里下来两个男人,虽然都穿着配送员的工作服,演技却基本没有——这两个男人都是又高又壮,动作迅捷无比,目光警惕,下车以后开始挨个检查周围停的几辆稀稀拉拉的车里是否有人。

    “骆队,”耳机里传来另一个负责监视杨波的刑警声音,“杨波刚才进了健身房,随便转了两圈去了里面的卫生间,我在外面等了五分钟,装作打扫卫生破门而入,人已经从卫生间的窗户那里跑了……骆队,杨波刚才一看见我就移开了视线,我怀疑他认识我。”

    骆闻舟毫不意外:“收到。”

    随即,他掐断了和同事的联系,转头对费渡说:“杨波下来了,这一阵子经常把他叫进市局问话,我的人跟了他一个星期了,这傻狍子一个星期都毫无知觉,今天倒是突然点着了智商,我怀疑是方才有人把跟踪任务的名单泄露了——郑凯风如果真在那辆车里,他为什么会铤而走险过来找杨波?周怀瑾说杨波私下里找人鉴定他和周峻茂的亲子关系,说明那小子可能什么都不知道,郑凯风真那么待见他吗?”

    骆闻舟话音没落,监控视频里人影一闪,正是穿着运动服的杨波。杨波站在那,面带惊惧地望着两个打扮成配送员的男人,不住地做出擦汗的动作,这时,冷链运输车的货箱打开了,监控上拍不到货箱里有什么,但杨波整个人的肢体语言倏地变了,恭恭敬敬地对着货箱说了句什么。

    费渡:“郑凯风在里面。”

    不知道货箱里的人说了什么,杨波脸色变了变,像个早晨上学忘带了书包的小学生,瞻前顾后地往四下看了看,随后被那两个穿着配送工人衣服的彪形大汉一左一右地架了起来,要把他塞上货箱——

    骆闻舟果断对已经守住车库几个进出口的刑警们下了命令:“抓人,行动!”

    随着他话音落下,乍起的警笛声像潮水一样,卷过了整个地下停车场,冷链货车里的人猝不及防,顿时慌了手脚,假配送工慌忙把杨波往货箱里一扔,跳上货车,车门都没关严就一脚油门踩了下去,旁边停靠的车辆无端遭遇飞来横祸,被那货车粗暴地扫过,七扭八歪地撞成了一团。

    随后,货车很快辨清警笛声传来的方向,一脚油门踩到了底,行将要起飞似的往唯一没动静的出口跑。

    骆闻舟猛地一探身,把费渡停车时放开的安全带拽下来扣上:“拦下那辆车!”

    费渡头一次给他们当外勤人员,表现十分不俗,随口贫了一句:“好的长官。”

    货车没料到出口竟然有车逆行,而且对向车却丝毫没有避让的意思,直直地撞了过来,司机大骂了一声,下意识地一打方向盘,堪堪避开了撞过来的车头,一口气还没松下来,就听见身边一声巨响,那大suv在极短的时间内加到了极高的速度,车技高超地原地打了个飘逸,生生把货车挤到了车库一侧的墙上。

    小货车的车窗登时碎了个干净,车门严重变形,一侧的车轮高高抬起——

    货箱“砰”一声打开,抱着头的杨波身边蹿出了好几个打手模样的男人。

    费渡坐在重新加固过的车里,虽然毫发无伤,还是被安全带勒得够呛,呛咳了一声:“师兄,动手的事我可不管……”

    “这就不敢劳动你了。”骆闻舟一把推开车门,与此同时,方才在后面围追堵截的几辆警车赶到,把凄惨的货车围了个水泄不通,三下五除二把打手们堵了回去。

    骆闻舟摸出一副手铐,目光越过抱着头一脸惊慌的杨波,落在冷链货厢里——货厢里布置得十分舒适,铺着厚厚的毯子,安了几个真皮座椅,郑凯风沉着脸端坐其中,表情像一条君临天下的沙皮狗。

    骆闻舟用不锈钢手铐敲了敲车门:“郑总,移驾吧。”

    费渡方才被安全带勒得有点狠,有些踉跄着下了车,一不留神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

    “野蛮啊。”费渡冷眼旁观刑警们收拾打手,摇摇头,一手扶住车头,一手按着胸口咳了几声。

    就在这时,他看见货车车厢下仿佛有什么东西在闪着光,非常微弱,只有打在骆闻舟浅色长裤上的时候,才泛起薄薄的一层,越闪越快,几乎和警车地车灯连成了一片……

    费渡先是一愣,随即瞳孔骤缩。他蓦地扑过去,拦腰抱住了骆闻舟,猛地往后一推。

    骆闻舟后腰上本来就带伤,被他这一扑竟没站住,还不等他伸出的手随意抓住些什么,耳畔突然一声巨响——

84。麦克白(二十五)

    郑凯风其人,胆大包天、贪婪之极,他肯自己去死吗?

    但如果他是被谋害的,那他车上的炸弹是谁装的?

    既然凶手有能耐神不知鬼不觉地在他车上装一颗炸弹,为什么不简单一点,干脆出其不意、一刀捅死他,或是偷辆车直接闷头撞过去?

    为什么最近的凶手们都不能踏踏实实地干好自己的事,总想搞个大新闻?

    这一系列的疑问,随便哪一条,都值得反复推敲思考。

    然而费渡那仿佛时刻转着一个神秘黑洞的脑子里,却似乎突然发生了一场大爆炸,所有的念头都失去了重力,轻飘飘地弹出了逻辑框。

    也许反射在骆闻舟裤子上的光,只是乱闪的警车车灯交叠的光影效果。也或许那一瞬间强烈的危机感,只是他自己疑神疑鬼……那这个乌龙的笑话可能够骆闻舟同志娱乐一辈子的。

    可是电光石火间,费渡只是遵从了自己最本能的直觉。

    也不为什么。

    骆闻舟原本正敲着货厢的门跟郑凯风耀武扬威,毫无预兆地被费渡从侧后方扑到了suv上,费渡单手扣住车门,看也不看地往外一拉,趁着骆闻舟没站稳,一把将人推了进去。

    然后他余光瞥见了货厢底下突然溅出的火星。

    费渡只来得及条件反射似的将手中扣住的车门一带,还没来得及完全将车门挡在自己身前,巨大的冲击力已经推了过来,车门狠狠地砸在了他后背上。

    费渡车祸过后把整车重新加固、又换了玻璃,好生折腾了一遍,这还是大修之后头一天开出来,防撞击的效果固然不错,可是没想到这回直接碰到了炸弹。

    再好的车也终究不是坦克,车门还是没能经受住升级的考验,爆炸瞬间已经变形,防弹玻璃也跟着寿终正寝,费渡最后一个意识,是感觉自己被车门撞进去的胳膊连同肩膀一线碎了似的疼,他连声都没吭,因为肺已经快给撞成塑封的了。

    地下车库里所有的机动车齐声呐喊,警报声撞在车库房顶上,未能响彻云天,只好在逼仄的空间里来回回荡。烈火吐出了险恶的长舌,顷刻间席卷了货车的货厢,不知哪辆车上震碎的玻璃渣下雨似的往地上落,货厢门飞出了数米。

    时运如风,说转就转,一呼百应的郑老从“知名华侨企业家”、到“犯罪嫌疑人”、再到外焦里嫩的糊家雀,只用了一个礼拜。

    骆闻舟被费渡没轻没重地一推,后脑勺撞在了方向盘上,几乎觉得自己聋了。

    他本能地接住了落在怀里的人,竟然没反应过来出了什么事,耳畔的巨响收拢成蚊鸣一般细而长的鸣叫,骆闻舟觉得手上沾了某种粘腻的东西,他下意识地捻了一下,睁大的眼睛尚且带着点茫然,四肢却好像提线的人偶,笨拙地自己挣动起来。

    随后,血腥味、硝烟味、焦糊味山呼海啸地淹没了他。

    “费渡……”

    骆闻舟暂停的心跳一瞬间通上了电,先是原地颤了一下,随后造反一般地狂跳起来,几乎不堪负荷,就要立刻炸开。

    “费渡!”

    费渡的意识在身边飘来荡去,时有时无,他成了一台年久失修的无线电。

    他能听见断断续续的呼喊,能听见有人叫他的名字。

    但他并不想搭理,觉得有点吵。

    有人扒开他的眼睛,费渡于是看见了光,据说始终追逐着那道光,就能找回自己的意识,然而他本人对此并没有太大兴趣,因此只是在旁边看了看,无动于衷。

    那细微的光于是离他越来越远,他被身后无边的黑暗吞没,哪里传来“碰”一声巨响,好像是有一道门被重重的关上了――

    费渡微弱的意识沉到了更深的地方,在那里,他无所谓穷富,无所谓智愚,没有成套的形象,他甚至没有穿自己多年来精心织就的画皮。

    他似乎变成了一个小男孩,因为腿短,所以格外想要奔跑,可是才刚迈开腿,一股没来由的恐惧就涌上心头,男人像一团巨大的黑影,居高临下地从他头顶投下冷冷的视线,十分轻柔地说:“狗才喜欢到处跑着玩,费渡,你是一条小狗吗?”

    费渡懵懵懂懂地被他拉扯着,看见了一条小奶狗,小狗可能才刚出生,没有巴掌大,眼睛湿漉漉的,扭扭哒哒地向他跑来。他伸出手,小狗也笨拙地探出圆滚滚的前爪,用后腿站起来,扒住他的手,小心翼翼地在他冰冷的掌心上闻来闻去。

    他心里生出没有缘由的柔软,抚摸起那只毛茸茸的小脑袋。

    旁边的男人用轻柔而冰冷的声音叹了口气:“这孩子身上流着不健康的血,得好好矫正。”

    小奶狗尖叫一声,被那只手粗暴地拎走了。

    费渡手中的温度骤然消失,随后,一排冰冷的金属环从天而降,套住了他的手指,金属环背后连着一簇细线,细线的另一端通过一个复杂的装置,连着一个收紧的项圈,细线松动一毫米,那项圈就会紧上一厘米,如果细线是完全松弛的,项圈就会死死呃住他的咽喉。

    费渡无法呼吸,本能地用力伸长了胳膊,手指紧紧地攥在一起,拼命去拉扯金属指环背后的细线。细线绷到极致,稍稍拽开了卡在他咽喉上的活项圈,大量的空气顿时争先恐后地涌入了他的气管,他剧烈地呛咳起来。

    “你得学会慢慢呼吸,”男人满意地笑起来,“聪明,看来你不用人教,就已经学会了怎么不让自己窒息。”

    接着,眼前的场景再次一变,费渡被固定在一张椅子上,他全身上下只有套了金属指环的手指能动,窒息的痛苦像阴云一样笼罩在他身上,他浑身发冷。

    男人哼着歌走过来,一只手托着那只小小的幼犬,把它放在费渡的掌心,问他:“软不软?”

    儿童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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