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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尾似觉躺得舒服,浅笑,又将脸埋进薄衾,口中念念有词起来。
弄无悯心知有尾来历存疑,身上亦负良多秘密,此时酒后真言定然可信,只是他自感此时此地不可久待,且趁其酒醉诱其心声绝非良善。弄无悯默默退出屋子,又将屋外妾鸟安顿,手再一挥,烛火已熄,黑暗降临那霎,弄无悯已是足不沾地出了敛光居。
“如此良机,你却连我真实来历都不做盘问,果是傻子。”有尾在床上喃喃,又将被角掖好,这才入了梦乡。
第十一章:杯深琉璃滑 … 第41话
第二日已近午时,有尾方宿醉醒来,觉头痛欲裂。想着昨夜见到弄无悯,实难分清究竟是真是梦。她见妾鸟花完好收归锦盒,心下想着是否要去拜见弄无悯,一来当是请罪,再者,有尾似不愿承认,她每日不见弄无悯,总觉心下空空,无所适从。
有尾正要出门前往怀橘宫,正巧见苍文匆匆赶至。
“文哥哥,可是有事?”
苍文一脸沉重,道:“刚从主殿赶来,实为知会你一件大事。不知为何,今日据报,麻市街涌入众妖,看着并非要往愚城投奔,倒似为我知日宫而来。刚才师父已召我们去主殿议事,据仰日宫弟子报,外界盛传,金乌丹再现,就在肩山。”
有尾心中了然,想着目荣华动作实是迅速,她一脸讶异,问道:“金乌丹究竟何物?”
苍文见此时也无法藏掖,只得将金乌丹秘闻及之前前往胥叠山因由告于有尾知晓。
“此丹效力仅见诸妖属?”有尾又道。
“确实。”
“此丹现在何处?”
苍文一顿,叹道:“是否在他愚城师父跟我并不知晓,只是,此丹确不在我知日宫中。”
有尾若有所思。
“近些日子,你莫要下山,呆在宫中最是妥帖。”苍文皱眉,又道,“我仍要跟师父细细商讨应对之策,若真有妖众不知深浅探上山来,我知日宫也非任人宰割之辈。”
有尾送走苍文,心下翻涌,便也收了念头不欲再见弄无悯,呆在屋内思量对策。
当天入夜,有尾站在敛光居外,见四面山上似有火光。伫立片刻,就见一队知日宫人马举着火把有序经过。
“这是?”
对首一弟子抱拳施礼道:“宫主今日下令加强知日宫地界防御。我们一队负责敛光居附近巡夜,惊扰姑娘了。”
有尾还了一礼,笑道:“各位实是辛苦。”
而此时,弄家三姐妹亦在华年殿不得安寝。
“大姐,此事说来甚是蹊跷,为何之前宫主从未告知金乌丹一事?”弄墨道。
“宫主不说,自是为我等着想。现山下以讹传讹,便引了甚多小妖疯至,若我们早知此事,心中大石定使你我不得喘息。”
弄柯颔首,“大姐所言甚是。此事既出,想来宫主久为其扰,却不知我们如何方能分忧。”
此话一出,弄琴弄墨具是心忧。
“一来,不知此流言所传何人,其意何在;再者,现金乌丹所在,无人知晓,却如何打发山下那群小妖?”弄琴细想,更是烦躁。
“大姐,”弄柯猛地抬眼,看看弄琴,道:“宫主之前跟师兄外出,若正是为了此丹,而后便将有尾带回宫中,且宫主对待有尾。。。。。。”
“恩宠之至,不似寻常!”弄墨接道,“二姐,你莫不是说那小妖跟金乌丹有莫大牵连?”
弄柯也再言语,只是看看弄琴。
“我知宫主为人,想来你们亦是明了。即便有尾当真跟金乌丹有所牵扯,宫主也绝不会威逼追问,只会将之敬若上宾。恐那有尾食髓知味,白白践踏宫主厚待,却不老实告知金乌丹秘密。”
“难怪她可横行宫中!”弄墨愤愤。
“大姐,此时众妖集聚山下,或是否极。”
“此意何解?”
“若将有尾推出,想那妖众可不似宫主这般温文尔雅,面对严刑,有尾恐要知无不言。若得金乌丹下落,那妖众自会从山脚散去,也是解了肩山之困。”
弄琴听弄柯所言,微微颔首。
“我们如何诳那小妖下山?”弄墨急道。
弄柯一笑,却是不语。弄琴冷道:“何必要诳?”
后日一早,弄琴便到了敛光居上。
“姐姐一早到来,不知何故?”有尾懒懒问道。
“想来麻市街妖众现身之事,你定有耳闻。日前我们下山采买,物品未能尽全,而今想趁那群妖暂无动静,我们再次下山,将物品一次备足,之后也好全心应对山下突变。”
有尾闻言,已知不妙。
“此行可曾禀过宫主?”
“每次采买皆我安排进行,而今形势,哪敢劳动宫主费心。”
“昨日宫主数番告诫,无事不可下山。”
“现有大事,且有我们姐妹护你,何需心忧?”
“若我就是不去呢?”有尾一笑。
“你早失惑术,还能如何?”弄琴说着,已将噤声蝉放出直奔有尾而去。
有尾感一物伏在身上,却又体会不到其具体所在,口中闷闷地,想要呼喊却难发一声。
“走吧。”弄琴拉了有尾胳膊,一用力,有尾便难反抗。
两人飞抵山脚,见弄柯弄墨已经候着,还有一小队知日宫人马,十人尚不足。
弄琴把有尾架上马背,又施咒于腿。有尾顿感一阵酸麻,整个腰下似都丧了知觉。
“若有异动,你们无需理会其他,自保为重。”弄琴知会那队人马,又扭头以密音对弄柯道:“咒法已施,想她定难脱身;那噤声蝉,等快入麻市街,我自会收回。”
“我们且在其后隐秘跟随,若螳螂上前,黄雀也好后发而动。”弄琴说着,朝那火龙驹一挥袖,整队人马便向着麻市街方向而去。
第十二章:平地起波澜 … 第42话
到了麻市街口,有尾身上噤声蝉已飞,有尾想着:照此看来,这弄家姐妹乃是以我为饵,想要探探山下群妖虚实。却不知此事弄无悯是当真不知还是跟其心照不宣?想到此,有尾微微摇头:弄无悯行事,怎会这般下作?有尾扭头,哪里还有弄家姐妹踪迹,她心道:你们既是白龙鱼服,若有闪失,可怪我不得。
麻市街上众人见知日宫人马出现,连忙围挤上去。
有尾四下打量,见周围街角茶楼店铺客栈皆有人冷眼相看,他们穿着普通,面目亦不分明,只是,却未像寻常百姓般一见知日宫便扑过来,实在耐人寻味。
背光处有两人立在客栈门边,望着有尾他们徐徐向前。
“瞧这知日宫果是艺高胆大,下山一趟,生怕旁人不认出来处。”
“边兄,想来此事有些古怪。”另一位注视着那群人马,“身着金色夸父鸟图案宫服,还打了知日宫旗帜,想来确是知日宫人;只是,坐在马上那个小姑娘,似有妖气。”
“孟兄,经你一说,确是如此。”边春在一旁摸摸下巴,“难不成他弄无悯是以此试探?”
“我们暂且不动,这麻市街如今已是人妖参半,我们不动,自有按捺不下的。”孟知笑笑,眼风扫到了不远处一摊位上。那摊贩正将头上斗笠摘下,一脸冷峻,细细一看,他那手掌哪是人样,竟是呈现淡绿色蹼状。
下一刻,此妖已将手中斗笠飞出,眼见快要擦到有尾,就见有尾将身子一低,两脚离开马鞍,两手紧抱火龙驹头颈,整个往左一偏,人便似滑了出去,在马肚下打个来回,转一圈又牢牢坐回马上。
那斗笠似是盯准了有尾,见一击不中,又折返而来。有尾操控火龙驹,见那斗笠二次飞来,有尾一扯缰绳,口中轻呼:“跳!”
火龙驹后蹄跃起,正踢在那斗笠上,其劲之大,就见那斗笠直直飞向一旁,咚的一声便嵌入一根粗大朱漆柱内。
“你是何人?”有尾怒喝,紧接却道:“你是何妖?何不现了本相在此,如此缩头缩尾,实非丈夫所为。”
那妖似是经不得激怒,闻言,几步走至街道正中,说道:“何须掩藏,不过是怕吓到了你。”正说着,就听咕咕之声,街中立的已是一只巨蛙。此蛙约有两匹火龙驹大小,肚皮肥厚,蛙鸣之声犹如擂鼓。
麻市街上乡民见此情形,哪里还敢久呆,纷纷吵嚷着各自回家关门闭户。想着麻市街虽在愚城脚下,原本往来妖属不可谓不多,只是,此地太平多年,如此明目张胆现了本相还作害命之举的倒是久来头一遭。
“果有丈夫风范。”有尾赞道,“且我更为钦佩,阁下极有自知。如此丑态,当真可怖!”
有尾此话一出,不远处孟知边春两兄弟已是笑出声来。
那蛙妖早已沉不住气,后腿一蹬,已冲着有尾汹汹而来。
有尾拍马,却并非后退,倒是往前直向蛙妖而去。
“那小妖如此轻率,是要寻死不成?”弄墨隐在一边,对着弄琴弄柯说道。
不及二人回答,就见那火龙驹带着有尾已钻到蛙妖身下空隙之中,有尾动作极快,头一仰,一边轻柔对着蛙妖肚皮吹气,一边将发梢伸上去撩拨。
那蛙妖一跃刚一落地,就听得他大喊:“好痒好痒。”一边喊着,一边已是将肚皮朝上露在外面。
不待反应,有尾唤火龙驹反身,在地上猛力一踏便已腾在半空,冲着那蛙妖肚皮直直下去。蛙妖见状,不及反应,口中突地伸出一条火红舌头向有尾缠来。有尾早知其有此一招,将右手向前一送,手中马鞭已飞将出去,正跟那蛙妖舌头缠在一处。
就听扑的一声,火龙驹稳稳踏在蛙妖肚上,而有尾将右手往高处一抬,将蛙妖舌头扯住绷紧,那蛙妖吃痛,又不能言语,恹恹躺在地上,早失了神气。
有尾在马上睥睨一圈,朗声道:“我一非知日宫弟子,二不知金乌丹下落,你们问都不问,上来就作势取我性命。你们欲得金乌丹下落,何不问问那边的弄家姐妹?他们于知日宫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想金乌丹事重,我等喽啰,怎会知悉?再有,你们竟丝毫不察我身上亦有妖气?”
闻听此言,麻市街上妖众渐渐聚在一处,想来他们妖法不高,若非有尾指点,他们都未曾察觉隐藏一边的弄家姐妹。
这弄家三人原想有尾如若现身,定立时为群妖所取,到那时,若有尾当真跟金乌丹瓜葛甚重,一来能探得消息,登时报了弄无悯,也不至他寻丹无门;待有尾吐露只字,既解了肩山之困,也能藉此由头将她赶出宫去。谁料其愿难遂,有尾竟心似明镜,早知其三人所藏。
弄琴见妖众越聚越多,想来也难以闪避,便直起身来,定定看着前方。
妖群中站出一位长者,看上去倒是慈眉善目。他朝弄家姐妹施了一礼,道:“在下米寿翁,向弄氏仙家讨教。敢问,知日宫主是否知晓金乌丹下落?”
弄琴还了一礼,冷笑道:“知日宫未得金乌丹,亦不知其下落。”
“这可奇了,一夜之间,四海妖众都有耳闻,说这金乌丹就在肩山。”
“肩山除了知日宫,可是还有愚城,不知各位是否曾跟愚城城主有过计较?”弄柯一笑,应道。
各位妖众听闻此言,面色有变。
“想来各位定是知道,愚城城主性情暴虐,若是你们贸然前往,占不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