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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理她本该站着,如今赐了座,当也没有不坐的道理。
不过有些不安罢了,毕竟身份悬殊。
齐清儿伸了伸脖子,瞄了一眼斜前方的轩王,见其满脸打斗的模样,一心扑在观战上面。
也不再多想他让皋帝给自己赐座的事。
扬了眉往擂台上看去。
她虽坐得靠后,但这么稍稍一低头,下面的擂台看得一清二楚,就连擂台四角站着的壮士,他们身上的铁甲铜片都能数得过来。
擂台下站着几名待战的求亲者。
齐清儿细细地看了一眼。
这些男子大多都是二十出头,长相倒也英俊,还有些身后跟着仆人,想来是出自哪个重臣之府。
一个个都很精神,还时不时往楼台上面瞄一眼。
就这些人,不管哪一个赢了,都绝对配得上做大煜朝的驸马。
齐清儿的心立时往上一揪。
纯净公主嫁与不嫁就在今日,让严颂找的人选到底找到了没有!
齐清儿掏出了丝绢紧紧捏在手里。
她怎么也不能相信严颂找的人就在这几个待战的求亲者里面,难不成是祁王那边出了问题吗。
无官阶不得入战。
想到这里,齐清儿收眼看了看身边的皋璟雯。
她一张秀气的小脸拧得很是难看,明明不愿意往擂台上看,却又似不能释然地盯着上擂台的每一个人,细白的手指恨不得都要掐到自己肉里去了。
这般神色焦虑,让齐清儿想要安慰几句,但又不知能说些什么。
思来想去,齐清儿抬手捏了捏皋璟雯的肩膀,示以慰借。
这时擂台一声闷响。
楼台上的皇室宗亲纷纷向下看去。
只见,一个螺缎锦袍的男子重重地摔在了擂台上,挣扎了两下,吐出两口鲜血,最后力不支体,败战而下。
另一个身着铜青色垂地袍服的男子,两眼放了金光,对着正被搀扶着下擂台的男子拱手一礼,至高气昂地等着下一个上来挑战。
擂台周边的锦篷内,顿时一片哗然。
然后就有一个留着胡须,五十岁上下的长者,颤抖着双手从一个锦篷中跑了出来,一个跟头栽倒在吐血男子的身边,口中哭喊,“我的儿啊,哎呦喂,这不是要往死里打吗!”
皋帝坐在楼台上,握着茶皿的手只稍稍紧了一下,随即松开,冷目当中看不出什么表情。
倒是凌王突然的连声叫好。
太子这时反倒没了声响,手里的拿起来的茶点又丢了回去。
皋兰洁看不懂比武,完全是来凑个热闹,谁赢谁输都只管叫好。
她正要拍手言欢,却被皇后一眼给瞪了回去。
此时的齐清儿没有心思却理会楼台上的这些皇室宗亲,眯眼眺望着擂台。
怎么看她都觉得这些待战的男子中,各个身份高贵,并无半点九品芝麻官的迹象。
一个宣旨的太监,细尖着嗓音,道:“刑部尚书曹宪之子,曹允胜!”
难怪凌王连声叫好,原来那螺缎锦袍男子是凌王的同党。
接下来,待战的男子逐个挑战。
那个曹允接连打败了两三个,最终还是在第四回合败了下去。
现在在擂台上站着的,一个是监御史孔融基的次子孔邧,另一个是廷尉蔡钦的长子蔡应峥。
齐清儿望着台上的这两个人,彻底的慌了。
这里面哪一个都不是可能是严颂找来的人选。
监御史和廷尉均属丞相下设,祁王就算是再有过人的能力都不可能在短短两天内捏出这么个临时的官阶来。
这让齐清儿再次想到刚才皋帝对皋璟雯说的话,背心噌地冒出一层细密的冷汗。
看来这次皋帝是下定了决心要给纯净公主择婿了,甚至不惜在应战的男子中做了筛选。
那些个官阶低的自然是入不了终局的。
就算比武招亲表面上看是以武力决一胜负,其实身份地位才是最终能否取胜的重点。
齐清儿急得额角冷汗直冒。
眼睁睁地看着擂台上相互厮杀的两个人,一旦其中一个败下阵来,那么另一个就是公主未来的夫君。
纯净公主同意也好不同意也罢,都无济于事。
下嫁已成定局,无论哪一方赢了,论其身份都陪得上做公主的夫君。
皋璟雯也很紧张,扭过身一把将齐清儿的手攥在手里。
又目无交点,慌张地扫了齐清儿一眼。
这个时候,就希望时间可以过得慢点,齐清儿也反手死死地握着皋璟雯的手。
这时武台殿的一角出现了一个麻布裹身的男子,和好几个太监起了争执。
看上去像是过了三十的样子,满脸胡子拉碴。
隔得太远,齐清儿看得不大清楚。
只知道此人像是要上擂台的样子,伸手指着擂台,还和面前的十几个太监理论着些什么。
唾沫星子直飞。
齐清儿心里悬着石头猛的一晃,这不会就是严颂找来的人吧。
隔得老远就有让人不敢直视之感,难以想象走近了会是什么样子。
皋帝看着这个麻布裹身的男子,眼中顿时升起怒火,扬手招呼了张公公到跟前,沉声说了些什么。张公公半阴半阳的双目往那武台殿的一角一瞟,又点了点头,转身就要下楼台。
楼台上的其他人也都纷纷注意到了,皋兰洁第一个直起了身子眺望,嘴角阴笑,“这是谁呀,这么不识好歹,看着样子像是要上擂台呢!”又扭头对着皋璟雯道,“璟雯啊,看来追捧你的人不少呢,连裹着麻布上战的也有!”
皋璟雯气得两眼发红,抡起茶皿就向皋兰洁泼了过去。
好在茶皿中剩余的茶水不多,就是茶叶溅了皋兰洁披在外面的披衣上。
紧接着也不等皋兰洁反应,皋璟雯忙哭腔着对着皋帝道:“父皇你就这么看着皋兰洁这么欺负我吗?!”
楼台下严颂叫来的人上不了擂台,眼看着擂台上的两人就要分出胜负。
这个时候楼台上又起了纷争。
齐清儿真是百感交集,也没余心去管皋璟雯是不是受了皋兰洁的委屈,她想知道皋帝指派了张公公下去是为了什么。
还未等皋帝扭过头来,纯净公主和兰成公主已经扭打在了一起。
皇后冷眼看着竟没有阻止。
齐清儿连忙起身,眼前的哪一个公主都是她碰不得的。
索性也就这么看着,更让她挠心的还是楼台下,被十几个太监拦着上不了擂台的麻布裹身男子。
第六十七章,刁蛮兰洁
张公公一扭一扭的下楼,往武台殿边角走去,身后跟着几十个侍卫,到了麻布裹身的男子面前,张公公将手里的佛尘撩到另一边,抬起小指,道:“什么人,胆敢在此喧闹!”
麻布裹身的男子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一把推开阻拦在他前面的几个小太监。
粗壮的手臂一挥,满嘴的唾沫星子,“我…我…我可…可可也…也是入。。。入。。。入选。。。。。。”
居然是个口吃。
张公公翻了白眼,又一挥佛尘,道:“还愣着干什么!给我拿下!”
麻布裹身的男子勾起粗眉挑成八字,刚想争辩,四肢已经被蜂拥而上的侍卫缠住。
他先是缩着脖子不理解,直到被绑着往武台殿门台拖着才明白是怎么回事。
硕大的眼睛一翻,顿时胀红,然后一个硕大的神龙摆尾。
周身的侍卫飞的飞,滚的滚,一片鸡飞狗跳。
张公公见势连忙躲到一旁,竖着兰花指,抖声道:“大胆狂徒,快,快,给我拦下!”
在地上滚得一身泥的侍卫迅速重新站起,再次蜂拥而上。
然麻布裹身的男子已经撩身飞上了擂台,厚大的脚掌重重地拍在了擂台的木板上,震动巨响。
正打得不相上下,局势难分胜负的孔邧和蔡应峥被突然飞来的麻布裹身男子冲散,双双向擂台两侧让去。
锦篷内也是一片愕然。
大家齐齐看着这麻布裹身丑陋不堪的男子,有的迟疑,有的大惊,有的无措,有的惶恐。
看到男子做出应战的姿势,众人又纷纷向楼台上看去。
皋帝此时已经是满脸的怒气,横眉紧蹙。
张公公也跟着众人往楼台上看了一眼,嫩白肥厚的手指一颤,对着身后一地的侍卫扭了下头,“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把他给我拽下来,拖出去!”
几十个侍卫再次朝擂台蜂拥而上。
瞬间刀光剑影,麻布裹身的男子周身被围得水泄不通。
因此次比武招亲是臣子之间的较量,不得用武器。麻布裹身的男子也是赤手空拳,擂台上不时穿来刀剑和**闷闷的碰撞声。
孔邧和蔡应峥被逼得只得下了擂台。
齐清儿看着眼前的这一幕,立时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皋帝虽同意了比武招亲,但凡有官阶的适龄男子都能参加。可还是将比武分成了初试,正赛和终局。
那些官阶过低的都必须通过初试,最终胜利者方能进入正赛。
而正赛中求亲者,官阶稍稍高一些,都是逢年过节能够看一眼龙颜的人,加上初试的获胜者,再比一次,最终只有一个人能够进入终局。
比武招亲表面上看上去公开公正,其实皋帝还是偏向于那些位高权重的臣子们。
至少不要在位份上委屈了纯净公主。
谁知这个从初试,一路过五关斩六将,到了终局的男子,功力非常人所及。
若让他进了终局恐怕也是无人能敌。
总不能让这么个丑陋之人娶了公主不是?!
于是皋帝早早的吩咐了下去,无论是谁赢了正赛一律带出武台殿,塞些由头打发了就是。
没想到这个麻布裹身,看上去还有点愚笨的男子,竟单枪匹马的闯回了武台殿。
齐清儿暗眼观察着皋帝以及楼台中的所有人。
皋帝继续怒视着擂台,神情倒是有几分俊冷。
皇后抬着玉手喝茶,全当是没瞧见。
凌王细眼一凝,观察着皋帝的情绪变化,尚且未语。
轩王则是瞪大了眼睛看着擂台,像那擂台上的男子是从天上掉下来的似的,侧头闷声跟身边的太监问了句,“那是什么人,敢在此作乱!”
小太监只管摇头,说自己也不大清楚。
轩王不满地道了句,没用。索性直起身子,站起来看。
太子自然和皇后站在一边,对这横来之物,冷面相对。
倒是兰成公主皋兰洁,表情那叫一个精彩,跟看到了个宝物似的,也没心思和皋璟雯继续肢体上的纠缠。快步跑到围栏边,脖子伸得比轩王的还长。
齐清儿脑子飞快的转着。
这个时候她得想办法让男子留在擂台上,她望了望皋帝的后脑勺,又捏了捏手指,斜视了一眼身边的皋璟雯,刚刚伸出手想凑到皋璟雯耳边。
前面的皋兰洁突然眉开眼笑,手舞足蹈地转过身来。
“父皇,这不是那个过了正试的人吗,怎么到这会子才出来!”
纯净公主的比武招亲,她这个姐姐皋兰洁倒是更加着急,不但看了正赛,连初试都看了大半场。
竟还记得这么个麻布裹身的人物,说话时还扬眉瞧了皋璟雯一眼。
皋帝不动声色,指挥了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