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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太医又依次查看了脉象,各个捋着胡须,挂着皱纹的眼睛相互看看,半饷没有出声。
皋璟雯见三个太医这般神色,心里更加着急。
“到底怎么回事,倒是说话呀,要用什么名贵的草药,我禀了太医院,你们照用就是!”
皋璟雯边说,边拿起毛巾擦去齐清儿额角渗出的虚汗。
太医们又相互看看,过了须臾。
一个年纪最大的太医终于开了口,“臣等无能,嬅雨姑娘大概是在这寒池中的浸泡太久,才会有此昏迷半醒的状态。”
一旁的灵儿不停的在铜盆中搓洗毛巾,然后递给公主。
竹婉则是跪在床榻边,试图用自己的手去温热齐清儿冰凉的手指。
皋璟雯听了太医的话,道:“那去开药啊!”
三个太子齐齐一哆嗦。
似乎开药不是太医能做的事儿一般。
年长的许太医又开口道:“照常理来说落水之人被救出水后,吐了呛进去的池水,恢复了心脉之后,也应当清醒了。即便是受了风寒,那也不会出现血脉逆行的症状。”
说话的许太医不时抬起下垂了的眼皮观察公主的表情,继续道:“臣等无能,瞧不出嬅雨姑娘何为落水后成了这般状态。也……也不知该配何药物。。。。。。”
此话一落,皋璟雯大怒。
三个太医可谓是许太医院里拔尖的几个,世代行医。
眼下竟说出这样无能的话来。
一拍大腿,道:“什么叫血脉逆行,这不就是受了风寒吗?!你们几个到底会不会把脉?!”
皋璟雯气得瞪大了眼睛,脑子里瞬间闪过皋兰洁卑劣的嘴脸。
脸气得更绿。
三个太医纷纷跪地。
灵儿见状忙让公主消气,“公主气坏身子可就不值了。”然后又对着太医道:“怎得连药都配不得了?”
年长的许太医垂垂胸,见其他两个均低头不语,方道:“微臣可以开一个清风止寒的药,先暖暖嬅雨姑娘的体温。只是。。。。。。”
“只是什么?”皋璟雯不耐烦道。
“只是微臣尚且不能确定此药在嬅雨姑娘身上能起作用。”徐太医惊恐万分,他行医至今从未见过这样的病症,说话声颤抖。
“把药煎好送来便是!”皋璟雯附头关切的看着齐清儿。
这个时候,也只有这么办了。
总不能光看着齐清儿虚汗不止,又什么都不做吧。
齐清儿的意识忽远忽近。
耳边隆隆地寒水声挥之不去。
每当意识拉近,身上的刺痛就如千万只噬心虫,在她的血脉中乱窜,疼痛又让她的意识不能集中,片刻又处于昏迷状态。
在这样绞痛的昏迷当中。
齐清儿努力集中意念,她知道公主就在身边,这个时候她万不可有任何不合她目前身分的喃语。
身体的不堪重负,精神上的刺痛挣扎。
齐清儿不知道在这样的状态下过了多久,只觉得唇边有温热的液体流入,然后在舌尖上蔓延开来。
有人在耳边细语。
绵绵长长,听不清楚。
是你吗?俊昇哥哥!
齐清儿被汗渍打湿的睫毛微颤。
在那样寒冷的池水中,她感应到了祁王的气息。
然这样的气息,却让齐清儿的潜意识瞬间回到了十五年前的齐府当中。
血海,无边无际的血海。
父亲,母亲,季管家,秦妈妈,还有后来相认的杨柳妹妹。
只是他们一个个都消失不见了。
俊昇哥哥,难道你也救不了他们吗?
……
皋璟雯两眼一亮,抬手。
灵儿立刻明白公主的意思,收回端在齐清儿唇边的药碗,铜铃大眼细细地看着满头虚汗痛苦挣扎的齐清儿。
“嬅雨,你在说什么?”皋璟雯搭在齐清儿肩上的手一紧,将耳朵递了过去。
“不要。。。。。。别。。。。。。杀。。。。。。”齐清儿无色的柔唇中,吐出这几个字来。
说得很是模糊。
皋璟雯听得心一颤,扭头问灵儿,“她适才说了什么?”
灵儿皱眉,道:“像是在说。。。。。。什么……杀。。。。。。”灵儿也不敢相信,她会听到杀这个字。
嬅雨来自商人之家。
本分做生意的商人之女,怎么会口出这样的喃语。
杀,是她要杀别人,还是别人要杀她。
皋璟雯难以想象,她面前弱不经风的齐清儿会在昏迷时口念杀字。
秀眼顿时乌色一片。
按在齐清儿肩膀上的手也缩了回来。
一直跪在床榻边的竹婉脊梁骨也跟着僵直。
自从孤山一叙之后,她便知道嬅雨和祁王之间复杂的关系,甚至还有感情纠葛。
竹婉揉搓着齐清儿的手不停,扬目留意着公主的一切表情变化。
这个时候,齐清儿说出这样的话来,她不知是何故,但她绝不能让纯净公主对齐清儿起任何疑心。
祁王的吩咐,她没有做不到的。
皋璟雯低下头,认真思考片刻,复又将手搭在齐清儿的肩膀上道:“嬅雨,你说杀。杀什么?”说着手指一紧。
齐清儿意识忽远忽近,模糊中她道:“别杀,求……求你们,别……”
“你叫谁别杀?”皋璟雯腾地直身,加大了嗓门。
竹婉握着齐清儿的手一颤,垂眼迅速地一转,立马道:“公主殿下有所不知,嬅雨姑娘是逃婚出来的,她父亲曾想以死来逼她出嫁,她大概是在梦魇,让她父亲不要杀她!”
竹婉一口气说完,见公主渐渐输开眉头,又道:“这些都是嬅雨姑娘私下无人的时候告诉我的,她从回京之后,其实心里一直不好受。”
这些话说得甚是委屈,竹婉还一边捋了捋齐清儿粘在额角上的发丝。
皋璟雯听完竹婉的话。
她当年被迫下嫁的心酸一下子涌上心头。
不由得别过脸去,吩咐灵儿道:“快把药趁热给她喝下,她这样迷迷糊糊地可怎么是好。”
声音有些哽咽。
灵儿领命,连忙继续喂药。
竹婉这才重新垂下头,眨眨眼,松口气。
齐清儿口中无力,药只喝下了一半。
卧房中的三人,都盼望着此药能有些作用。
然齐清儿却依然是毫无起色,脸色惨白,杏眼微闭,睫毛煽动,却一直没有要醒过来的意思。
皋璟雯在床头坐累了,倚着床柱子闭眼小歇。
这一等,便过去了五六个时辰。
蓉王府外,其他各皇子公主的马车都已经离去。
唯有祁王的还在。
五六个时辰,他就一直守在蓉王府门口,不曾离去。
“殿下,到马车上去等吧!”站在风中的剑枫实在看不下去了,出言相劝。
祁王浑身湿透,薄唇冻得发紫,却还要在这样极冷的寒风中站着,袍衣的下摆已经结上了一层冰,和滴落在地上的水冻在一起。
看着都叫人心疼。
“清儿一定还未醒来,这叫本王怎么能够放心。”(未完待续。)
第一百十四章,痴情人
祁王站在蓉王府的正门边,不大显眼的朱墙边。
乌发间镀上了一层薄薄的白冰,他寒目看着蓉王府的正门,又道:“实在会诊的太医们出来的脸色都不好看,本王担心他们配不出清儿现在需要的汤药。”
祁王悠悠的说,望着大门一动不动。
“殿下这样站在这里,难免叫人看了去,传到太子等其他皇子的耳朵里,对祁王眼下所谋之事总归不好。”剑枫说着站到祁王上风,试图为祁王挡去部分寒气。
祁王眨了眨冻了冰霜的睫毛,薄唇吐着白雾道:“成王败寇,本王自然知道这个道理。现在这个节骨眼上,确实不能为心所欲的释放儿女情长。但眼下所谋之事,少不了清儿的一臂之力。本王,需要她……”
祁王说到最后一句,垂下眼睑。
他爱的女人,他本该好好呵护她,不让她受一点委屈。
更不让卷进这样的党羽之争当中。
可是,事不能如人所愿。
再次归来的齐清儿不再是当年齐府上那个骄纵的齐清儿了。
她要翻案,定会涉及党争中事。
祁王独自一人,也能搅动京中风云,他毕竟已经未雨绸缪了十五年。但就凭齐清儿倔强的个性,得知自己的父亲是被冤死之后,定不会独善其身,而是会更加不计代价的进行翻案。
他谋划的这一路,也定然是躲不了齐清儿的加入的。
祁王微微闭了闭双眸,往前走了一步。
脚下是寒冰破裂的声响。
剑枫跟随祁王多年,自然是了解祁王。
适才的话,他只是默默的听着,转念道:“这个节骨眼上,齐清儿病倒了,殿下可不能再倒下啊!”
要将滨州难民一案的毛头彻底指向凌王,想要让凌王彻底的垮台,光借太子之手自然是不够的。
眼下,祁王还有很多事要去操心。
剑枫话中的意思,祁王自然也是明白的。
他动了动僵住的手指,交替置于腹前,道:“本王的身体,本王自己清楚,还没那么容易倒下。”
剑枫无奈的点点头,这样的祁王,他什么时候劝动过他。
挪挪脚,便也不再说话了。
这是蓉王府大门口有了声响。
此时离齐清儿落水,祁王跃入池中救人,已经过去了六个时辰。
冬日里,昼短夜长。
西边天已经开始抹黑。
第一个出来的是蓉王,他前脚出来,又扭过身去,倒退了几步。然后是灵儿和竹婉,各个心神不宁神色紧张的样子。
接着是皋璟雯,她竟是退着走出来的。
最后一个走出的,是轩王,他手里抱着一个柔若无骨的女子。
乌发斜斜的垂下,衣角在风中打着转。
她面无血色,依然是昏迷不醒的状态,光洁的下颚随着后仰的脸庞抬起,显得毫无生色。
清儿……
祁王在心中默念,但他现在却什么都做不了。
双手紧紧地握拳。
他此刻宁愿倒下的人是他,不是清儿。
轩王横抱着齐清儿,很快上了马车,蓉王在马车边驻足,灵儿和竹婉在公主后面上了马车。
一小会儿,轩王又下了马车。
与蓉王并肩而站,看着纯净公主的马车走远。
“皇兄怎得如此关心这个嬅雨姑娘?”蓉王说着眯起圆滚滚的眼睛,挥拳捶在了轩王的肩上。
轩王没注意,整个人被推得往前走了几步,扭头没好气道:“这话不得乱说!”
蓉王扭头不看轩王。
两人在门口站了少顷后,方转身入府。
朱墙边的祁王,看着眼前的一切。
轩王对齐清儿的爱慕,终究不是一件好事。
“齐清儿已经随着纯净公主回府,想来应该是不危机到生命。殿下,可以放心回府了。”剑枫再次提醒。
他裹得严严实实,站了六个时辰都觉得双脚麻木,双手冰凉。
更不用说祁王,及地的袍衣,冻得和铁一般。
穿着还不如不穿。
“嗯,回府吧!竹婉晚上一定会传信回来,你记得要给她留门。”祁王迎风点点头,吸了一口冷气,扭头对着剑枫吩咐。
剑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