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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王动了动双腿,对着残月悲凉又邪魅的一笑。
面容突然的憔悴不堪。
他转身,往里。
终是不能随着心走。
书房内的竹婉,一直跪着没敢作声。
“你起来吧!”祁王垂目,微抬手指让竹婉起身。
剑枫这才松了一口气,方起身回到书房内。
祁王缓步,走到东墙边,抬起寒得毫无血色的手指放在了青云剑上,赤色剑柄上寸余长的红绫交替错乱地陷在他的指缝之间。
这把青云剑本是齐慕泽伯父在齐清儿生辰当日送给齐清儿的。
不料,那天的生日宴却成了齐家覆灭的日子。
十岁的齐清儿都还没来得及亲手抚摸一下这把齐家世代相传的宝剑,这把她从小就梦寐以求的宝剑。
杀戮就占据了整个齐府。
慌乱当中,她终是没能带走这把青云剑。
祁王单手用力的握在剑柄,强忍住心中如同火海般的冲动。
半饷,他扭过头去。
只面向竹婉的方向,目无交点道:“你回去之后,想办法让公主对外悬赏求医。”
竹婉听得一愣,不明就里,又不敢多有疑问,便看了看剑枫。
剑枫吸了一口,只用眼神示意让竹婉退下,轻声道:“你照做就好,该如何对公主提,你也应当清楚。”
竹婉点了头,又瞟了一眼祁王的背影,退下了。
“殿下以为谁能控制嬅雨姑娘的寒毒呢?”剑枫待竹婉离开后,问道。
然这个问题让祁王僵在原处许久。
此人还能有谁。
自然是八大江湖的继承人严颂。
他自嘲的一笑,他堂堂一个王,此时竟不如一个江湖侠客。
“悬赏一出,自有人会来。”祁王依旧面朝青云剑,道完此句,猛地拔出剑身。
……
接下来的三四日,纯净公主府上异常安静。
皋璟雯顾念齐清儿病中,闭门谢客,来者不论是谁,一律拒之门外。
为齐清儿殚精竭虑的轩王,也被毫无留情的拒在了府门外。
这两日也就几个悬赏而来的民间郎中,方能入府。
竹婉自祁王府回去之后,旁敲侧击地提出了悬赏一事。皋璟雯也稍有疑惑,后一转念,民间多见古怪之症,说不定太医瞧不好的,民间的郎中却能瞧出几分端倪。
此间,齐清儿一直昏迷不醒。
今日,便是自落水后的第四日,体温忽热忽凉,整个人不停的发着虚汗。
几乎每半天,竹婉都要替她更换寝衣,甚至连床单也要一并换了。
灵儿常常晃悠在府门边,见到型如郎中的便请进府中。
慕名来者,均知这里是公主府,天下脚下自也不敢顶着虚名而来。基本各个都有些医术方面的实力。可公主面前,在没有确定病症,保证能够治好的情况下,谁也不敢妄自菲薄,夸下能治好齐清儿的海口,向公主索要百两悬赏。
这样一来二去。
民间郎中几乎踏破了纯净公主府的门槛,却无一人能瞧出端倪。
弄得皋璟雯在府上大发雷霆。
声称摆在案几的金灿灿的银两,竟无一人能将其领走。
“谁说无人能领走了!”
到了第四日晚间,公主府上方出现了一个身材魁梧修长,却是白发披肩的民间郎中。
他跟着灵儿进到府中,笑眯眯地看着大发脾气的公主,挑衅道。
公主着实一愣,丢下手里的茶皿。
起身走近郎中,好好瞧了一番。
此人长得不算俊俏,却是一股风流气派,哪里有郎中该有的样子。
皋璟雯嗤之以鼻,对着灵儿道:“怎么什么人你都往里请?!”
灵儿扭头瞧了一眼郎中,道:“此人确说他能治好嬅雨姑娘,公主就让他试一试吧!”
郎中仍是眯着眼睛笑,挥挥袖道:“嗯,公主府上却是寒气重了,想来这病人也当是受寒气所致,五脏六腑皆受寒气所乱。”此郎中自顾自的踱步,又道:“想来公主定是请太医瞧过了,太医可有说其有血脉逆行之症呢?”
皋璟雯依旧持不屑之态。
无论是宫里资历深厚的太医,还是这些日陆续而来的民间郎中,均无一人能除去她心中之急。
暖阁中的齐清儿一直昏迷不醒,虚汗不断。
眼下,对于这个毫无郎中样的风尘男子,皋璟雯更加的不能信任,甚至有驱之出府的念头。
“这几日来府上诊脉的数不胜数,你在外面随便叫一个就能问出了大概,知道这些也不足为奇!”
皋璟雯忽动着秀气又疲倦的双眸,毫不遮掩的向郎中投去了一个不屑的眼神。
郎中站在风尖上,顶着暮色,望了望殿中于黄色烛光下的公主。
吸一口冷气。
还说回京没有选错人。
现在看看,明明就是选错了,这个时候她还放不下她的公主脾气。
郎中心想着,往前一步,道:“公主即已下了悬赏求医的告示,我今日便是来取这百两白银的。”
这不就等同于说,他定能治好嬅雨么!
皋璟雯心一颤,公主面前,他一介布衣竟是这么胸有成竹。
为取白银,连脑袋都不要了么?
皋璟雯直了直身子,道:“郎中若是不怕死,便随我进去诊一诊脉。”
话至此,皋璟雯还是不信面前的风流之辈,能治好嬅雨。
但碍于他有几分胆色,不妨让他试一试了。
郎中噗嗤笑了一声,“我若怕死,就不会亲自登府了!”
此时皋璟雯已然转过身,欲领着郎中往齐清儿的暖阁中去,没有看到她身后郎中的表情。
适才的那些话,她只当是耳旁风,听听就过了。
三人同行,灵儿尾随其后。
顺着抄手游廊,绕过流掖池,到了齐清儿的暖阁中。
打开门,扑面而来的是湿漉漉的暖气。
以及暖阁中,炭火高烧,铜制的炭盆发出的阴森森的金属气味。
郎中经过公主的允许,行至齐清儿的床榻边,隔着一层细密的薄纱,望向齐清儿的眼神异常的浓烈。
他眼神级好,这样的薄纱与他来讲,就像是没有一般。
看着齐清儿苍白的脸,心中腾起莫名的怒火。
当初他何苦伤了自己,也要让她入京呢!
如今这样躺在榻上,连开口说话,睁眼看人的力气都没有,谈何翻案。
案子未翻,她是先把自己的身体给打翻了。
郎中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听到灵儿在一旁咳了一声,忙收起的心绪,开口道:“准备热水,烛火,我要施针拔毒!”(未完待续。)
第一百十七章,严颂
“毒!”皋璟雯浑身一惊,“何来的毒物?”
“此姑娘落水前曾喝下如火灼烧般的烈酒,加上寒池的冰。内有烈酒火烧般的攻心,外有冰冻三尺的严寒。如此冷热交加,才产生了这种怪异的毒素。”
郎中很快恢复了平静,只在说话间随意的瞧了瞧皋璟雯。
此话一落,皋璟雯是更加的火冒三丈。
在蓉王府的酒席上,齐清儿骤然离席,以让她莫名地觉得不妥。现在听到此郎中的一番讲述,忽然明白原来她离席是因喝下了烈酒,但又不能殿前失仪,方才离开。
皋璟雯想到此处,脑海中突然跳出兰成公主阴险的嘴脸。
气得咣当一声,单手拍在了案几上。
灵儿和竹婉同时一惊。
“必定是她暗中换了嬅雨面前的茶水,竟以烈酒代之,岂有此理!”皋璟雯咬唇道。
“公主是在说兰成公主吗?”灵儿惊吓之余,娓娓道。
“除了她,还能有谁!明日必要禀告了父皇不可!”皋璟雯双眼泛着红光,手指死死地掐着案几的台面。
竹婉见状,细声道:“还是赶紧给嬅雨姑娘拔毒吧,已经耽误了这么多天了。”
听到竹婉的话,皋璟雯立马回神,对着灵儿和竹婉道:“快去准备郎中需要的物件。”
然后也走到床榻边,妥妥地坐在了边上。
郎中心中一沉,公主这是要看他施针的意思。
他和齐清儿自刺州一别之后,甚少有再单独相处的机会。再说拔得是天下第一奇毒,针法复杂,受不得半点影响。
他瘪瘪嘴,道:“此毒难解,怕是要用上五六个时辰,还是公主先去休息吧!待我清楚了她体内的毒素,再请公主回来。”
“不可,孤男寡女,岂有单独同处一室的道理。不可!本公主就在这儿看着你拔毒。”
皋璟雯说着伸伸脚,一点要走的意思都没有。
郎中无奈。
公主面前,他还是隐隐自己爱唱反调的毛病吧。
估摸着过了半盏茶的时间。
灵儿和竹婉将郎中所需的物件一一备齐,银针,毛巾,清水,烛火,等等一样不缺。
郎中仔细看过后,起身正当他要给齐清儿翻身时。
皋璟雯一把拽住了他的手,道:“竹婉你来。”然后直勾勾地瞪着郎中,直到他背过身去。
施针要从背面,皋璟雯见竹婉调动好齐清儿的身躯后,道:“你可以转过来了。”
郎中更加的无奈。
他和齐清儿如此亲密的关系,从不在乎这些个肌肤之亲。
但眼下公主面前,郎中不得已的配合,垂头转身时暗暗地咬了咬牙。
齐清儿被翻过身,双手无力地垂在榻边,苍白的脖颈扭曲着,杏眼紧闭,额角上挂着虚汗,后颈上湿漉漉地粘着乌发。
这模样,只叫人心疼无比。
郎中缓缓伸出手,欲揭开齐清儿后背上的寝衣。
可一旁的皋璟雯又大叫了一声,“不可!她可还是闺阁中人,岂能在旁人面前退去衣衫!”说着又连忙护在齐清儿床前。
郎中顿顿胸。
齐清儿这般模样,怕是此番寒毒来势凶残。
必要尽快控制了才好。
想到此处,无心再与公主争辩,道:“好,不退衣!公主是否还要在她身上盖一层薄锦才放心。”
本也就是句气话,皋璟雯竟听了进去。
扭头让人取来了薄锦,把齐清儿盖得严严实实。
郎中只在心中暗自摇头。
这样的公主,齐清儿迟早一天就被她活活照顾死。
捋捋袖子,郎中取下一根银针,凭着他对血脉的记忆,不偏不倚的拧入齐清儿背中心的迎香穴位。
暖阁中,渐渐趋于平静。
施针去毒六个时辰,皋璟雯从床榻边挪到案几旁的暖座上,又从暖座上挪回床榻边。
来来回回,好几遍,最终是体力不支,倚在暖座上睡着了。
灵儿关心主子,一直在旁伺候。
这会儿子,也在案几边打着瞌睡。
唯有竹婉,目不转睛地看着郎中施针的过程。
此时距离落下第一根针起,已经过去了三四个时辰。
齐清儿的后背上,密密疏疏地落满了针。
郎中也满头微汗,时不时诊一诊齐清儿的脉象。
总体算是和谐,每诊一次,郎中面上的表情便放松一些。
如此。
六个时辰便过去了。
齐清儿迷迷糊糊地醒来,只觉得后背一阵一阵的刺痛,脖颈处也酸痛得很。
浑身无力,但血脉筋骨中不再有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