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收拾完东西,天也黑下来了。马文才那边书僮给他铺好床便早已离开,他却不睡,不知从哪里取出一个精致的黑盒子,里面整整齐齐地摞着一排点心,上面印着精致的花纹,香气逼人,一看就是高档货。
一个大男人还吃点心,真是好意思!我冲镂花穹顶翻了个白眼,目光却没法再在自家手里的干硬冷馒头上停留,总是忍不住瞟向那边。偏偏那厮还满脸嫌弃,吃的有一搭没一搭的,看得我直胃疼,馒头也自是无法入口,只胡乱咬两口便又重新塞回了包袱底。想去喝水,房里唯一的茶壶早已经被马文才的死书僮拿来泡了茶。
真是可恶,老娘我不喝了行不行!我气呼呼地瞪了茶壶一眼,胡乱抱起铺盖便要往床上扔,打算忍忍直接睡觉。但因为一下午什么东西都没吃,我自己虽愿意忍着,肚子却不肯听从,很快不甘心地叫了起来。
屋里就两个人,本就静得能听到外面园子里蛐蛐叫,现下我的肚子这么一响,其音简直堪比雷霆。我当即尴尬得红了脸,马文才则轻笑一声,伸手从盒子里拈起一块点心,凑过来问我道:“怎么,你想吃这个?”
“谁,谁要吃你的破点心!”我满脸的义正言辞,手则在底下用力按住了肚子,生怕它再给我丢人。
马文才对我的回答不置可否,他鹰眼微眯,高高举起手中点心,有意在外罩有竹花纱篓的油灯盏前照了照,让那点心在烛光下显出通透之色。成功引得我咬住下嘴唇之后,才又道:“你,真的不吃?”
“我……”糕点的香气挥散出来,萦萦绕入了我的鼻腔,引得我拒绝的话再也说不出口。马文才脸上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低头看看手中糕点,又看看我,慌忙把手中点心递来,神情之中很是诚恳认真。我不由自主地伸手去接,但就在指尖要碰到点心的前一刹那,马文才手心向下一翻,那块碧绿色的沙糖糕簌地掉到了地上。
我的手僵在了半空中。
“哎呀,真是不好意思,没拿住。”马文才一脸的可惜,口中说着道歉的话,右脚却跨前一步,一脚将那绿糕踩得稀烂!他一边用鞋尖在那糕点上面拈,一边仔细打量着我的神情,我想我脸上一定露出了羞恼以及愤怒的神色,因为下一秒马文才就伸手过来猛地揪起我的衣襟,将我提到与他身体差不多平齐的地方,脸上也带了冷笑,阴森森地道:
“我告诉你,到了我的地盘,就得做我的奴才!你,不配与我平起平坐。”
“据我所知,只有狗才会每到一个地方就急着划分地盘,真想不到文才兄的癖好竟然与狗类似。”我也同样梗起脖子瞪着他,哼,不就是比瞪人么,谁怕谁啊?我的眼睛可比你的大多了!
“你……哼!”我们就这样在原地互相瞪了一会儿,许是觉得无趣,马文才哼了一声把我甩开,我也不甘示弱,更加用力地哼了一声,引得他又瞪我一眼。不过瞪归瞪,他倒也没有再说什么,自己胡乱脱了外袍钻进锦被里,只留给我一个后脑勺。
我被气了个半死,抱着被子往床上一扔,还没等脱外袍,却听到屋外有人在叫叶兄。
这屋子里姓叶的似乎就只有我一个。
走出房门,我发现站在屋外的竟然是梁山伯。梁山伯是特地替祝英台来向我道歉的,说他小弟不懂事,白日里冲撞了我,希望我不要在意云云。祝英台若真有心,为什么自己不来,反倒要叫她义兄代为致歉?说到底,肯定是梁山伯擅自来的。
其实回头想想,祝英台的做法我也能够理解,她不像我有上帝视角,可以轻松知晓她女扮男装的身份。加上古人又比较守旧,纵然见我要拉她,可能把我当成了登徒子,一时着急避开。后来不来道歉,恐怕也是因为跟梁山伯同房这件事情在忧烦担心呢吧。但虽然情有可原,我却没有办法认同她,或许是我脾气大,无法接受而已。
不过人家特别来道歉,也算是一番心意。因为晓得他们是一对,在我看来梁山伯也就代表着祝英台,既然他来道歉,这事也就算过去了。再说天也晚了,我只想早些歇息,便胡乱应付几句打发了他们。值得一提的是,梁山伯不知怎么晓得我晚上没有去饭舍吃饭,还特地给我带来了一些烧饼。
真是雪中送炭。不像屋里的某些人,恶心恶面,黑心肝!
吃完了烧饼,肚子倒是饱了,就是有点渴。屋里的茶壶被马文才占了,我也不好意思去用,但不喝水,又实在太渴。纠结了几秒,我轻手轻脚地走到了马文才床前,试探着叫道:“文才兄,文才兄”
那厮没吭声,看来是睡着了。我这才蹑手蹑脚地向茶案走去,小心翼翼地端起茶壶,左右扫视一圈,去马文才桌案上找来一只最大最深的杯子,往里倒满茶水刚想喝,忽听身后一声清咳,马文才那厮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翻身坐起,正抱着手臂抿嘴看我,眉心紧皱。
我吓得差点把杯子摔到地上,下意识地为自己辩驳开脱:“你,你看我做什么?我可没有要偷喝你的茶水!”
“哦,这样啊。”马文才伸手摸了摸鼻子,脸上似笑非笑,“我并没有说你要偷喝我的茶水啊,我只是有些不明白,你拿着我的笔筒要做什么?”
“……”我低头一看,手里拿着的杯子大口大腹,上面雕有文人雅会图,还有诗文词句,果然是个玉石笔筒。马文才看着我直摇头,脸上的鄙视神态让我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罢了,人生于世,总是会偶尔犯些小小的错误。古代的赵高大丞相都能把鹿看成是马,我把笔筒瞧成杯子自是不值一提的小事。
说起来,也该是歇息的时间了。马文才这厮眼高于顶,看人都恨不得用下巴,我倒不觉得他会对我有什么非分之想。况且就算他真想做什么,凭我的拳脚想收拾他也是轻而易举。所以关于同床之事,我还真没有什么心理障碍,只是努力无视身边马文才那扎得人骨头直疼的凌厉视线有点困难。
我胡乱脱了外袍,抖抖被子才刚钻进去,突然发觉右侧马文才脸上又露出了如毒蛇见到青蛙一般的诡异笑容。与此同时,我感觉到腰部被什么硬物硌得生疼,赶紧跳起一把掀开被子,赫然发现——在我那半边铺位上,摆着一张弓和一筒箭。
很好,马文才,你好样的。姑奶奶我不跟你一般计较,你就真拿自己当大爷是吧?我的牛脾气一下子上来了,伸手抓起床上的弓往膝盖上一磕就想撅断,结果那东西实在太硬,毫发无损不说,倒是把我的膝盖给撞得生疼。
“喂,姓叶的,你要是能把它折断,我就让你在这床上睡。”马文才在一旁用手臂撑起半个身体,饶有兴趣地看着我。
一张破床,谁稀罕!
我对这个家伙的厌恶值已经完全上升至最顶端,用力把弓扔到他身上,又在那个箭筒上使劲踩了一脚,自己抱着被子跳下床,去长椅上睡了。马文才瞥瞥我,竟意外地没有跳下来冲我发火,而是把弓放到旁边架上,不动声色地径自继续睡了。
正文 4 恩怨分明
其实不得不说,马文才弄这一出正合我意,若是我自己先提出不与他同床必然会遭到怀疑,现有那弓箭做引子,倒是正好成功把他给避开了。只是那厮的行为实在让人憋了满肚子气,不报复一下,以后岂不是要被他压过一头!我不是这个时代的人,无根无萍,也不晓得他马家到底多有权有势,我只知道,既然他要针对我,我就有资格反击他!
我这里气得一夜失眠,梁祝二人那边似乎也不太消停。祝英台来上早课的时候脸色很不好,梁山伯也同样,两人在席位上摇摇欲坠,陈夫子踱着小方步在席位间走来走去,最后停在了他们的席位前。
“久矣,吾不复梦见周公……久矣,吾不复梦见周公!”在陈夫子锲而不舍的努力下,那两人终于从周公的怀抱里挣脱出来,被陈夫子当众一阵责骂。本来挨骂的只是梁山伯一个人,因为祝英台替他出头,也被陈夫子一起罚去做杂役。我不由得偏头瞅了马文才一眼,他正侧身看向祝英台那边,见我瞅他,不由得皱眉道:
“姓叶的,你看我干嘛?”
“没事。”我立即扭回头,做出若无其事的样子,心下则暗自了然。马文才定然是已经对祝英台起了兴趣,要不然那两人同时被骂,他干嘛不看梁山伯,只瞧祝英台?许是我的表情动作有些明显,让马文才起了疑心,接下来的几分钟他都一直在那边冷冰冰地瞪着我,瞪得我全身发凉,直懊恼不该坐在他后面。我旁边的学子还直推我胳膊问我:“怎么了叶兄,马文才怎么一直在瞪你?”
“没事,大概他眼睛斜。”我用书卷挡住脸,一直撑到下早课,才急急忙忙地跑出去。
说起来,早课的内容实在很枯燥,大抵是读文章,夫子念一句,我们跟着念一句,然后回去后要把内容背下来,并且手动抄一遍。我来书院本身就不是为了科考功名,自然也没兴趣使劲去读书背书,反倒比较喜欢其它的一些课后活动。尼山书院虽名为书院,但对于学子的武艺方面也很注重,书院里有靶场和蹴鞠场,还有马厩,据说一定时间内还会举行赛马大会和狩猎大赛等等。
我自父母双亡后,有幸由得武馆大哥收留,上学闲暇时间在里面打打杂,跟着学了不少拳脚功夫,但关于箭术以及其它却没能有过接触的机会。这回见到新鲜东西,一下子被挑起了兴趣。
真是好想现在就去痛痛快快玩一场啊!只可惜的是,今天是不行了,呼呼,我呢,需得去帮助梁山伯挑水才行。
昨日的烧饼之恩,我还是记得的。山伯兄是个好人,我要去帮他的忙才行。
“啊,叶兄?”
在后院找到梁山伯的时候,他正费力地担着扁担,一点一点地从山下往上挑水。我二话不说去另外找了副扁担,扛起来就往门外走,扁担很沉很硬,硌得我肩膀微痛,我咬住嘴唇,尽量表现出轻松模样。
反正,这样的生活我早已经习惯了……自打进入武馆的那一天起,我就早已经远离了那些女孩子的精巧玩意儿。馆主大哥照顾我,不让我干重活,却不代表我可以理所当然地享受一切。对我而言,有仇可以不记,但有恩却一定要报!这是我做人的准则。
“哎,叶兄,不用不用,我撑得住!”梁山伯赶忙过来拦我,“我一个人就够了,陈夫子说过不许人帮我,要是也连累了你就不好了,你也会被罚的。”
“哎呀,公子你真是死心眼!你管他呢,反正天高皇帝远,他也看不见!”一旁的书僮四九急着过来要抢他家公子的扁担,却被另外冒出的声音打断了动作。
“你们这些不长眼的东西!谁说看不见?”王蓝田大摇大摆地从院门外走进来,“我说叶华棠,别怪我丑话放在前头,你要是敢帮他,我就立刻告诉陈夫子。陈夫子说了,从今天起,我就是他的眼睛,专门负责盯着你们这些王八蛋!”
“眼睛?”我冷笑,“王蓝田,我看你要是想当别人的眼睛,还不如先把自己的眼睛给看好了。”
“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告诉你叶华棠,你要是敢——哎哟!我我我的眼睛!你这该死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