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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那人家连婚都没有结孩子也没有生的男女凑在一起过个节,你就说人家两人是夫妻?这也太扯淡了,世界上可没有这样的道理。”戴眼镜的男职员赞同老职员的观点。
“哟,人家现在没结婚没生孩子不代表人家以后不结婚不生孩子,以后的事情谁说的准呢!你们男人噢,不过是把宴会当成娱乐的游戏,把节日当成婚姻的装饰品而已,什么都图新鲜都得有保质期,新鲜劲儿一过保质期一到还不是把它当成冰凉的黄花菜。”那位三四十岁的女职员就着男人和女人对节日的不同态度发表了自己的看法。
“嚯,合着说我们男人全是始乱终弃的,而你们女人生下来就是天长地久情意绵绵的一样。”另一个男职员顶撞她。
“谁又说不是呢!”女职员继续高谈阔论道,“这不光是大多数女人的看法,就连你们男人自己也是这么认为的。你们自己好好思量思量,在那些由男人撰写成的小说或者传记中,大多数爱情和婚姻的保质期都不会超过六个月,有的甚至还不到六个月。热恋的□□一过,后面的生活便索然无味了,那些他们大肆吹捧和颂扬的所谓的爱情故事,不是在纷飞的战火中阵亡了就是在各项世俗和制度的压迫下还未萌芽就夭折了,哪里还有什么天长地久细水长流?”
“可女人当中又有多少水性杨花品格底下的贱坯子?看看大上海那些繁荣发展的歌厅和舞厅,要不是那些女人在使劲卖弄着,上海的娱乐场所和歌舞事业何至于这么发达?”刚刚说话的那个男职员又找了个说辞反驳她。
“哟,你怎么能把所有的女人跟那些歌女舞女相比?”最先发言的那个女职员一脸的不高兴,怪里怪气地说道:“难不成你看女人都用看□□的眼光来看?”
“喔——谁又是呢!只不过看某些人时用这样的眼光而已。”另一个男子否认。
那些说话的女职员听罢一脸愤怒,“某些人”指的不就是她吗?她当然要愤怒。
“男人又不是为谈情说爱而生的生物。”老职员发挥了自己出色的辩驳能力,道,“社会要发展,历史要进步,人类要从一个低沉的泥沼走到一个更高的殿堂。世界上有许多纷争,有许多杀戮,社会的矛盾,利益的纠纷,国家与国家之间的战争,民族与民族之间的纠葛,有显而易见的明枪,也有深藏不露的暗戟,世界纷纷扰扰的像个布满兵器的地下室一样,何尝有过平平静静的细水长流?当然,我们男人也向往细水长流。可是,那不过是个天方夜谭的梦罢了,绝不可能是真切的现实。我们才没有那么天真那么痴傻地去相信细水长流呢,也只有你们女人,心志这样不成熟,倒还真以为天下永久太平呢!正因为如此,所以我要说,你们女性很多时候写的东西说的话语都是不真实的脱离了实际的,把世界上所有的情感都理想神圣化了,以为自己的生活可以像神仙一样地自由自在无拘无束,但到头来,一旦发现现实远远达不到自己心中的期望和标准了,便又只好自怨自艾起来。”
“这话说的中听。”戴眼镜的男职员拍手叫好,“所以说花什么时间去过圣诞节?你们不知道过个不中不西的洋节,既不能产生经济效益又还得花费时间和精力,特地跑去央求小老头请假还得被扣薪水,多不值得!我说得直白一点,每次看见那个钞票像流水一样哗啦啦地从口袋里流出去,我的那个心啊,就像是在滴血呢!”他毫不隐瞒自己的节俭,他漂泊了几年之后定居在上海,家里有老有小的日常开销自然十分大。
“所以说大家都别凑热闹过什么圣诞节了,一起加班吧,薪水肯定——”插话的男职员被金钱迷了眼,兴致高昂地提议。
“不行。”明睿坐在一旁打断他的提议,“我要过圣诞节,我都是快要结婚的人了。”
众人一阵窃笑。其中一个道:“说了吧,在一起过圣诞节的,现在没结婚没生孩子不代表以后不结婚不生孩子。”
众人听罢又笑。
明睿要羞红了圆脸,只得又转头问旁边的宦淑道:“要不你跟我一起过圣诞节吧,人多热闹一点?”
“不,我已经有了约会。”宦淑笑着对众人道。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五章
冬日的傍晚,暖暖的太阳懒懒地散发着光辉。附近的梧桐大道上,梧桐树叶已经全部凋残,新叶又还未吐出,就只剩下粗壮的枝干孤兀地林立在半空中,在冬风里,仰天长啸。藏青色的天幕,枝桠光秃的梧桐树,远方一间间破旧的老房,近处浦东一幢幢拔地而起的高楼大厦,一条冗长僻静的梧桐大道,闲置的废弃自行车和旧木板,偶尔走过的几个步履蹒跚的城郊老人,厚重的棉鞋踩踏过满地枯黄的落叶,窸窸窣窣——窸窸窣窣——,一阵又一阵的声音,窸窸窣窣——窸窸窣窣——,就这样描绘出了一幅上海郊区的图画,一支沪上冬季的歌曲。无声无息的,流淌过一个人的心田里,镶嵌进一个人的生命里。
宦淑关闭了电脑,收拾了桌面上的文献和档案,把办公椅推进了办公桌脚下,又揿灭了桌角上的台灯(她在一个背光的角落里工作,光线昏暗,总是需要除日光之外的光线),暂时撇开了那些折磨人细胞的阿拉伯数字。
只见她提包走进洗手间来,换了一身装束:里层是一件纯白色的缀珠绒线衣,外套是一件黑色的毛呢大衣,下半身是偏薄的冬裤袜。又薄又纤瘦,越发显得人腿长,但总体看上去毛呢大衣也很长,几乎是及至纤瘦的小腿上。服装是英伦风情的,袖口开得极小,被箍住的手腕儿显得愈发纤细;领子也开得较低,刚到胸部位置,倒使得白色绒线衣上面的缀珠醒目而又清晰地显现了出来。那是一棵手掌大小的圣诞树,就画在绒线毛衣的衣领上,由淡绿色的珠片串联而成,树上有紫色的圣诞灯。真奇怪,圣诞灯居然是紫色的。宦淑凝视了它一会儿之后,便把波浪卷发梳理了一番,又从化妆包里从容地拿出化妆品,对着镜子化了个淡妆。是一个简约又平淡的妆容,没有过多的胭脂水粉和浓墨重彩,只是一抹清丽的色彩画在嘴唇上,为整张脸庞增添了欢乐的色彩。
她走出厅堂,带着欢快的神情和矫捷的步伐,像是跳一支旋律欢快的舞蹈一样,心脏也跟着跳动飞扬。她踩踏过光洁如新的瓷砖地面,地面倒映的都是她清新秀丽的妆容,她的淡妆简直要比浓妆好看,她的服装上染满了愉悦的亮光,她的嘴唇仿佛轻声呢喃,她的卷发随着空气飘扬旋转,四周墙壁回响的都是她心灵的欢歌和脚步的清唱。
一个人在短期之内的转变怎么会如此巨大?就像五月的天空一样,说打雷就打雷,说刮风就刮风,说倾盆大雨就倾盆大雨,说风和丽日马上就风和日丽,一个人变脸怎么能比变天还要迅速?明明前几天还是愁眉苦脸一筹莫展的,旁人和她搭讪与她说话她都是爱理不理的,总是一副埋头苦干专心工作的模样,仿佛害怕别人的打扰而装作视而不见听而不闻一样,如今却又这般地亢奋激昂?一个人怎么能这么善变?是谁让她改变的?从服饰到态度,到心情,到走路的步伐,到她的一切行为举止,短时间内都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是她自己刻意为之的,还是林振宇迫使她做出的这般转变?她与林振宇都已经好几日不曾好好说过话了呢。
明睿心中忽然醒悟过来,难道是二人之间有了争吵,产生了隔阂?
但是,他们自从认识以来似乎就没有过争吵,两个都不是擅长吵架的人,怎么能争吵得起来?莫非是在冷战?林振宇前段时间忙着处理闵行的工作项目,与她的确是聚少离多,莫非是这个原因导致她心生不满,从而对林振宇冷落?但仔细思忖宦淑平日里的性情和作风,倒也不像是如此小气爱争风吃醋的人,怎么就至于莫名其妙地生气?还是宦淑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对,惹恼了林振宇?或许,又有什么其他自己不知晓的原因?
明睿疑虑重重、鬼鬼祟祟地从宦淑背后跟了出来:只见在银行厅门的不远方,一片倾洒下来的夕阳的辉光,一位身材高大的男子,一张兼具西方的硬朗和东方的柔和的脸庞,一道加利福尼亚州上空的太阳一样令人晕眩的微笑,一个甩动波浪卷发的漂亮姿势,一句柔声细语的甜蜜问候,一个英国传统绅士一样彬彬有礼的手势,一辆崭新的劳斯莱斯,一扇为覃宦淑而敞开的车门,一对在她的视线里愈走愈远的男女。
明睿把脸贴在冰冷的玻璃墙壁上,整个人都震惊得目瞪口呆。
时间倒流至1492年10月12日凌晨,哥伦布意外地发现了新大陆。
可能是宦淑先提议一起过圣诞节的。她当然有理由提出来,那天晚上她可是差点就错过了最后一班地铁,被人“拐骗”到外滩,受了冷落之后在黄浦江边晃荡。原本以为可以躲清闲,但由于各种原因,又被人从黄浦江边“硬拽”回来,辛辛苦苦地当了一路的代驾。如此遭遇,天道怎么也应该酬劳她一番。
但也可能是凛昙先提出来的请求,毕竟宦淑是那样不卑不亢的人,凛昙应该比她拥有着更多的理由。一个知恩图报的人,以酬谢宦淑为借口,邀请她来共度这上海最浪漫迷人的节日——圣诞节,这是完全有可能的。但也有可能是由于更深层次的不知名的原因,和某个人一起过圣诞节,只是为了逃离一场灾难,一场可以毁灭人的灾难。可能是天花,可能是瘟疫,也可能是霍乱病。
汽车行驶在横空的高架桥上,像条蠕动的懒虫一样,缓慢爬行。又遇见堵车,尤其是在节假日,堵车堵得更厉害。放眼观望整条高架,就像是静卧在半空中的长龙一样,劳斯莱斯被紧紧夹在道路中间,一点儿也不能动弹。
车窗外喇叭声四起,说话声嘈杂,简直惹人心烦。凛昙不抱怨,反而是关上车窗,把音乐打开,乐声在车内流淌,如南风,抚摸人的脸颊,掸去隆冬时节的冰寒;如阳光,照在上海的天空,给人带来温度和热量。宦淑沉醉于音乐的世界里,像是漫步在海风轻拂的海滩上,足尖踩踏在沙滩的沙石上,感受着它带来的清爽;脸庞展露在清凉的海风中,感受着它的爱意轻拂;双手高举拥抱大海拥抱蓝天,感受这样无拘无束的自由。
二人的话语并不多,置身于这样悠扬的音乐中,实在是不适合嘈嘈杂杂、叽叽喳喳地谈话。说话的语调定是十分轻柔的,凛昙问宦淑是吃中式圣诞餐还是吃西式圣诞餐。
宦淑回答:“当然是吃西式圣诞餐,要过便过原汁原味的圣诞节,不能不中不西,不伦不类。”
凛昙笑答:“怕你用不惯那些叮叮当当的刀叉。”
宦淑答:“我总是要试着习惯,并且越来越习惯。”
音乐唱完了一曲又接着下一曲,一曲一曲地唱下去,窗外的道路终于被疏通,长龙开始爬动,从天空的一边到另一边,一点一点地爬动,并且速度越来越快。窗外又是一片灯火的海洋,汽车不过是驰骋在灯火海洋里的一艘帆船,有导航仪,不至于迷失方向。
宦淑转头,看见车窗上映照出两人的脸庞,一张是自己的,一张是凛昙的。两人并排坐着,灯光从一个方向照射过来,两张脸庞几乎就要重合成一张,宦淑倏地想起之前司机小五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