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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将笔收进袖口,抱拳答谢,柳老摆手道:“绵薄之力,不知可否帮得上贤弟的忙,千言万语,只盼你安康。”
我对柳老的祝福表示感谢,并为他的际遇扼腕叹息,柳老倒是不拘道:“我写檄文讨伐丞相之前,便能想到自己的下场了,皇上羽翼未丰,丞相权倾朝野,朝堂之上黑云密布,但总也要人站出来的,我个人安危比之江山社稷之稳算的了什么。如今在这山水之地,真正如五柳先生一般,采菊东篱下,日子倒悠闲,素日里看看书,赏赏景,偶尔给十里八乡的乡亲们写写家书,日子还不是如行云流水般往前过,皇上没治我死罪便是皇恩浩荡了。”
柳老说了这许多抬眼看我,我心中自是不平,奈何也无法苛责柳老,皇帝虽是我的仇人,却也是他的主子,人家忠心事主有何不对。
柳老只表抱歉,却又跟我说世上的人总都有自己的难处,他这个局外人不好说些什么,让我不必介怀,我笑笑,饮下手中的一杯酒。
是夜,落起秋雨来,宿在柳大人的竹屋,愁卧寒榻,忧听细雨,我忽而心生惶恐起来,茫茫然不知未来的路该如何走下去。
翌日作别柳老,柳老竟要送我一锦袋碎银,我感动唏嘘,婉言谢过,柳老清廉,生活本不宽裕,我又怎能再收下他维持生计的钱,甚至,我还回送了两张银票给他,大掌柜先见之明,准备了一些行路的盘缠,而今钱财于我自然是身外之物,柳老推辞再三,我将银票放在他手中,尔后匆匆离去。
我无数次感慨,西行之前幸而先走了趟姑苏。
我人生的前十七年并无真的体验过一回人间疾苦,我甚至连衣襟上的盘扣都要花上许多时间才能全部扣好,我甚至连个简单的发髻都要摸索许久才能别好,我甚至不知道原来坊间白馒头是三文钱一个。
所以,我自然不知道世道艰辛,人心险恶。
所以当我骑着高头大马经过一处巷弄,看到弄口一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少年跪在冷风里,心中多少是有些动容的,却谈不上同情,便没停下脚步,听的少年略心酸地向路人讨钱,当听到各位大哥大姐行行好,我无父无母还要喂养年幼兄弟时,终是停了脚步,下了马,走到少年跟前。
少年比连易还小了几岁的摸样,他抬头看我,却是满眼风霜,与我们连易满脸天真的小摸样真的形成了强烈对比,我的手不自觉伸向了袖中银票,讲真的,我这辈子只用过银票,所以大掌柜也是疏忽,没给我备碎银。
我抽出一叠银票时,跪着的少年顿时眼前一亮,立刻站直了身子,吹了一记口哨,我尚未反应过来,便被一群小乞丐包围了,我意识到大事不好时,为时已晚,手中银票被哄抢一空,小乞丐们抢完银票往四面八方散去,只留我在风中伸着手,来不及喊一句,那可是我全部家当啊。
我在巷口站了许久,心中难平,我衣少颜破天荒发一回善心,竟落得如此下场,人心险恶啊。
靠着典当掉玉骨发簪换回的一些碎银子,勉强度日直捱到合肥,见到柳老的学生辛志远时,是我人生中第一次超过三日未换衣着,辛志远中年人,家中妻儿见我到来,热情招待,将我视作座上宾,辛志远同我感慨,有生之年,幸得先生指点,深受先生影响,才有了如今的他,柳公的贤弟便是他的师叔,于是,在辛太守处,我好一顿吃喝,最终,辛志远看了看我的衣裳,建议我不要这么招摇。
我倒是疑惑,这怎么能称得上是招摇?
“姜公子所穿皆是金丝银线镶嵌而成,是人都看得出您是阔少,不怪那些孩子抢了您的银票,您若要安全抵达关外,还是换上身素一些的衣裳才好。”
姜公子是我在外的称号,娘亲姓姜,我自然也是不能再以衣少颜的名号在外行走了,虽说没瞧见通缉我的布告,但总也要小心行事。
接受辛志远的建议,隔日穿上了他夫人连夜给我改小的粗布长衫,辛夫人心灵手巧,一袭粗布长衫正正好合我的身,我对她的手艺赞叹了一番,辛夫人递了个包裹给我,说是里面还有几件换洗的衣裳,她都改成我的尺寸了,我又唏嘘感动了一番,尔后辛夫人又递了只荷包给我,说是里面一些行路的盘缠,特意嘱咐我贴身收好,别再被人骗了抢了。
我唏嘘再唏嘘,一把抱住辛夫人道了声多谢姐姐,要不是辛太守在旁咳咳,我要抱许久的,我松开辛夫人,欲要告辞,辛夫人又送了顶悬纱斗笠给我:“姜公子容颜绝美,还是遮住些的好。”
太守夫妇直送我至城外才放心归去。
吃一堑长一智,如此,一路往西行去,途中再没发生类似那样无辜被抢的戏码,柳老的几位学生对于我的到来也都表现出了极大的热忱,就这样一路无恙到了山海关。
到山海关时,已是初冬,西北地带,冷风吹在脸上犹如刀割一般,连飞燕都有些不适应,山海关城墙雄壮巍峨,在凄冷月色里,平添寂寥,我摸着城墙,回首看了眼,月上中天,霜裹大地,心中有不舍,三年为限,三年后,我定取那燕王狗命。
我的人生总是以出现一个二货而开始精彩起来的,从前是连易,如今是叶旭君
我辗转各方打听下来的叶家平日里的种种行为,都觉得叶家不足以信任,这日,在一家小酒馆里要了些牛羊肉以解温饱顺便考虑一下后面该怎么打算。
待得羊肉见底时,酒馆厚重的门帘被人掀开,进来一群游牧民,有男有女,为首的是个年轻女子,约莫比我年轻一些,不过浑身的嚣张劲倒是一目了然,他们坐到了我的邻桌,甫一落座,那年轻姑娘便看到了我,两眼一亮就走到了我身旁,我戒备地将手伸到胸口摸到短刀。
那姑娘重重拍了拍我的肩,回头对她随行的另一位姑娘道:“这小子长得可真俊,杜若,你不是好这口儿么,快过来看啊。”
我抓住那姑娘的手狠狠甩掉,冷脸道:“姑娘自重!”
那姑娘大笑开来:“杜若,你看他,不止长得好,还有一股傲劲儿,快快快,快将他绑回去,给你做相公。”
那唤作杜若的姑娘人高马大,比我还高出半个头,竟然娇羞地红了脸,然后点头了,就点头了。
他大爷的,就这么强抢民女么?虽然我现在是做男儿打扮,我也好歹是活生生的一个人啊,我被三五个糙汉子抬着就往外走,嘴里胡乱地喊着你们放肆,还不放我下来,喂,你们都是死人么?就这么眼睁睁看着他们绑架别人,最后这句话是对酒馆里悠闲饮酒的人说的,无奈这些人不过是抬抬眼皮,尔后又低头吃肉,视若无睹,令人发指。
我就这样一路嚎叫着被抬到了一个寨子里,那个年轻姑娘和那个叫做杜若的姑娘一直搂在一起笑嘻嘻笑嘻嘻,欢快无比。一进寨子,那群汉子将我放了下来,左右还是有两人架住我,我动弹不得,只能恨恨地瞪着那妖女,那妖女上前来,捏了捏我的脸,回头道:“杜若,他的脸比你还嫩呢,不知从哪过来的。”
“放肆,拿开你的爪子!”物是人非事事休,如今再说放肆,没人站在我的身后显得多么苍白无力。那妖女不怒反笑:“今晚就洞房罢,杜若,你的意见呢?”杜若低头娇笑:“凭小姐做主。”我去你娘的大爷的。
不得已,最后关头,我不得不服软,亮出了自己的身份:“其实,我也是女人。”
那妖女闻言惊愕,尔后伸手摸上我的胸,我连连往后退:“贱人贱人贱人,手往哪放呢?”
那妖女放下手,面露难色:“杜若,她确实是个女人,叫你空欢喜一场了。”那杜若掩面狂奔而去,哭声直震得我内心颤颤。
妖女摸着下巴打量我,似在思虑什么,最终拍板决定:“既然你是女人,那就送给我兄长罢。”你兄长又是何方妖孽,本少主是让你这样送来送去的糟粕么?
本少主的人生凭什么由你说了算,贱人!我就这样满脸不屈地被关进了一间屋子,老天瞎了眼,眼睁睁看着我就这样虎落平阳被犬欺啊
被关进小屋之后,我迅速使自己冷静了下来,检查了一遍门窗,惊喜地发现窗户并没有封死,我戳破窗户上的纸巡视了一遍,外头也并无人防守,心中冷哼,到底关外女子没法与我们江南女子比心思细腻,巡视完毕,我便安心地坐了下来,静待天黑,伺机准备逃跑。
待得天一擦黑,我便开始准备逃跑,轻轻推开窗子,发觉窗台离得地面略有些高,便转过身来,欲要抓着一旁的木棱慢慢顺下去,就在双脚快要着地时,我的双腿却被人抱住了,我心中咯噔一声,大骇回头,首先入眼的是一撮大胡子,此人毛发旺盛,身形高大,在看清我的脸时神色稍有缓和,是,本少主就是有这样的魅力,他将我转过神来,揽着我的腰,眼角弯弯道:“你就是君君给我找的媳妇儿?”
我一把推开他,随手赏了他一巴掌:“放肆!凭你也敢碰我?”
我这巴掌一抽完,黑暗中又冒出来几个彪形大汉,个个如狼似虎瞪着我,为首的一个凑上前来:“你敢扇我们少主,信不信老子一刀砍死你!”
我缩了缩脖子,往后退了两步,心中不平,本少主的逃跑还没开始便夭折了,不甘心啊不甘心。大胡子伸手拦了一把他的手下:“别吓着她。”
我心中呵呵两声,就这点儿还想吓住本少主?忽而又蹦出来一个人,是那疯丫头,拍着大胡子的肩道:“哥哥,你看,我给你弄回来的媳妇不错吧,比邻国的公主还好看呢,你赶紧娶了她,省的那公主回回都缠着你要嫁你,真是不知羞耻。”
“你与那xx公主还不是半斤八两,爹爹说你上回又偷偷到林子里偷看xx皇子狩猎了,还差点中箭。”
“她竟然说我配不上她皇兄,我怎么可能配不上她王兄,倒是她配不上哥哥你是板上钉钉的事,鼻子那么大,眼睛那么深,屁股还大,又那么魁梧,啧啧,真是没一个优点。”
我浑身戒备地看着眼前兄妹二人探讨各自中意的人,本欲趁乱开溜的,岂料大胡子长手一伸,我又被带到了他的怀里,他抬眼看他妹妹:“仔细看她,正如你所说,姿色过人。”
不仔细看,本少主也是姿色过人的好么。“放开你的手!”我冷冷盯着我腰间的手。
那疯丫头却兴奋道:“哥哥哥哥,你看,你不是喜欢冷美人么?她又美又冷,完全符合你得要求,我这次立了功,你要怎么奖励我啊?”疯丫头笑得不怀好意。
我无语泪千行,抬眼看向疯丫头道:“其实我外冷内热,我……”疯丫头却拍着她兄长的肩道:“外冷内热,千金难求啊,哥哥,你这回真是捡到宝了。”大胡子点头道:“嗯!”
我正无语凝噎,不远处走来一行人,疯丫头看见来人,疯癫地跑上去,拖着那人的手道:“爹爹,你来的正好,快看看你儿媳妇。”那老头举着灯走到我跟前,举着灯照着我的脸,端详了一阵,迟疑开口道:“你与姜容是何关系?”
姜容是我娘,都说我与娘亲长得很像,只在眉宇间添了几许英气。只是,这人,怎么会认识我娘?
“你是何人?为何知道姜容?”
“我是叶水福。”叶水福,这儿竟是我要找的叶家,这是叶水福,我瞥了眼叶水福:“借一步说话。”
叶水福挥手叫众人都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