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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番话说得酣畅淋漓。既保重了自己的名声,又摆脱了即将开屏的尴尬。
一举两得。
“你似乎把话题扯远了些?”
什么?开屏一事还惦记着呢?
“你自己一个人睡吧。”他负手起身,下了床榻,“今日太晚了些。天一亮,我让人给你大哥捎个口信。相信他不会介意的。”
还是那样,看人的时候眼中没有波澜。
一丁点起伏的目光都不会在瞳孔中汇聚。
有时候不了解他的人必然会觉得此人太过傲气,无法让人亲近。
他虽说有自知之明,却屡屡不改。我这么想着,又觉得他可怜。
兴许这个天界战神的位置总是让他处于孤独中,所以一二再再二三他就养成了孤僻的性子。孤了僻了那朋友自然就少了。朋友少了,那同外界的交流也就少了。
看他那脑子也不怎么灵光,连同人交流时最基本的礼仪都给忘了。
譬如这倾听不离别人眼的注意事项他便通通给弃了。
我分析十之八,九。
不过眼看着他往那么坏的方向发展也不成。心里便打定主意,暗暗决定在搁几天,定要教教他用目光看人。
眼皮子一沉,埋头便在他的被窝睡下,实话实说。他的这窝可比我清微的窝要舒服多了。
此番觉得,做尘渊上神的夫人也有一个好处。
至少在睡觉这一十分重要的前途上,让人十分地欣慰。
一大早,有仙侍通知。今日非想阁停课。也就是说从我醒来的时候算起,我将有一整天的时间快活。
“你醒了。”他半是含笑地望着我。眼睛里也突然汇聚了晃。
莫不是我昨晚的指点迷津,他想通了。
“昨晚上谢谢你把床让给我。”我心下道,他这么一个大度的人,必得全然不提。
哪知他眯着眼睛笑着道:“一晚上让我睡在这冰冷的木椅上。着实该说声谢谢!”
今天见了鬼了。这神色倒是正常了,不过心也跟着变黑了。
“对了,你打算如何谢我?”
我惊愕地张大了眼睛:“那……那还要谢?”
“那是自然,难不成你想抵赖?”他眉毛一弯,白指上下敲在桌子,“今日你应我一个要求,权当谢礼如何?”
还能说什么,一旦被狡猾的上神揪住,想走都走不了。
“小苓,今日无甚忙的。我们……去尤临那里坐坐吧!”他见我身子不动,又出口道,“你这丫头时时发呆,趁些时候叫大夫给看看吧?”
他这话说得全无趣味,我也没有搭理他。倒是捎给大哥的口信,也不知这人忘记了没有。
想着我那断袖的大哥也许正和未苍新婚燕尔,我这厢坏他好事,他也应该不会在意。
就这样我们驾云去了杜衡山。
如我所猜,院子里搭了个茅草棚。
四周一一是些沙地。
绿叶瓜藤蔓延着茅草棚外的柱子缠绕。
我很怀疑地跟在尘渊君的身后,小心翼翼地挪动脚步。
“还给我还给我,快还给我,这是老头子自己挑的。”
艳阳高照的茅草棚顶恰有两个人在追逐打闹。
风吹雨打太阳晒且先不提。
就说这两人的动静,也忒大了些。
不过屋顶颤巍巍地动了三次却没有被两人弄塌,着实叫我十分钦佩。
尘渊君推开栅栏门,没有说话。
良久,俯下身。从沙地里敲了一个绿油油的大西瓜。
他指着那大西瓜,眉开眼笑:“要不要吃?”
我学着溜溜平时的模样向他点了点头。
他愣怔地笑了:“真……真可爱!”
我的脸唰地一下就红了!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请支持!
☆、第11章
尘渊上神捻了一个诀。
一个绿油油的大西瓜就捞到手里了。
我舔了舔舌头,觉得太阳底下能尝尝鲜,着实是一件舒坦的事。
然而刚想着将尘渊上神手里的大西瓜劈了,身后栅栏上立着的尤临上神便是狗急跳墙地一喊:“渊渊,偷人家地里的西瓜是很不礼貌的!”
“有何不礼貌?”我疑惑的目光扫过去,不要脸地说,“这地里的西瓜这般多,你一人也吃不完。不若拿来给我们解解渴,既显得上神大方,又显地上神有一颗关心小辈的心!”
“咦?”尤临上神竟也打量我起来,打了量了便端端持着笑面看向尘渊:“渊渊,这女娃是不是你一心一意要娶的那个小娘子?可爱,可爱地紧!”
“可爱你个头!”我揣着目光幽幽地瞪过去,“上神的记性真不好。幻灵神君同凤凰始祖之女鸾鸾成婚时,晚辈可还见过你呢!对了,你还倚老卖老抢了我一个桃子吃!”
尤临上神嘴角抽了抽,故作纳闷道,“竟然有这回事?我怎么不记得了?”
我除了气地眼睛冒火,还能有其他的办法么。尤临上神呼一声跃下,飘到尘渊君的耳旁,小声道:“渊渊的小娘子脾气忒坏了些?”
“这西瓜是我摘的,难道我就不能尝尝鲜?”尘渊上神盯着尤临上神开始回忆,“哦,对了。当初是谁死皮赖脸掘了我的花园用来种西瓜来着?嗯,看来改日我该到天尊那里说叨说叨。这焚花贼必须好好查查?”
尤临上神听了那话,脸都黑了一大圈。挠了挠两手,小心翼翼地拉了拉尘渊的袖子:“嘿嘿,是我的错我的错。渊渊你是我的好哥们儿,我种的西瓜自然是要和你分享的。呵呵,随便吃随便吃。”
我一直觉得一个三十五万来岁的老神能够把一个十几万岁的神君收拾地妥妥贴贴。
其实是有原因的。
譬如这嘴皮子上的功夫我就一直觉得尘渊上神要比尤临上神厉害得多。
要不然区区几句威胁能让高高在上的尤临上神低声服软?
“走走,这里吃东西忒不方便,不如到我茅棚里去吧!”我想了想,甚觉有理。便拐着尘渊君的胳膊去了尤临上神的住处。
虽说是个小茅棚,可里间的东西倒是应有尽有。
床褥被子一一俱全。
“上神,你住在这里一定很悠闲吧!”我手里拿着尘渊君递过来的西瓜,笑着道。
尤临上神耸了耸肩:“如你所料,就是这样了。”
虽说尤临上神住在此处的确十分惬意。
可是能够惬意到这步田地,倒让我觉得有些惊奇。
一来,这里荒芜人烟,守着一块西瓜地他就不感到半点寂寞?
二来,他这么一个老上神,就不会为生理所需想着娶一个媳妇陪伴?
“风苓丫头也别胡猜。我呀,要娶媳妇早就娶了。”
这个上神真厉害哎,竟然能猜透我的心思。
“上神,你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啊?”
我这个人爱听流言,尤其是别人的流言。
拎了个小板凳,乖乖地坐下。
听尤临上神慢慢地将过往陈芝麻烂事闲摆出来。
漫长过程中,不怪尘渊君拉长了冷脸。
因为这陈芝麻烂事同尘渊君的阿娘有些干系。
据说尤临上神很久前就暗恋上了尘渊君的娘亲。
尘渊上神的娘亲是一株远古神草修成的仙,同长于南海。
所以和尤临上神也算是青梅竹马。只是暗恋久了正要表白的时候,尘渊的阿娘又看上了尘渊的阿爹。
他阿爹也是天界上的一名悍将。
脑子有些笨,想着也没尤临上神这么狡猾。
不过他阿娘偏偏看上了脑子没怎么清楚的阿爹。
所以两人结亲的时候找了尤临上神前去当主婚人。
情敌之间还能和平相处。
他阿娘甚是欣慰。
便给肚子里怀着的宝宝,也就是尘渊君找了个干爹。
这英俊潇洒,天真幼稚的干爹便是赫赫有名的尤临上神。
我一度觉得这尤临上神是个做媒婆的料。
毕竟我这只靓丽的孔雀同尘渊君的匹配,多多少少尤临老神仙也是尽了力的。
我颇有些感激。他可爱的干儿子让我一个人独守金辰宫十个月?
打了胜仗回来也没有前去清微认了小错,道个小歉。
虽说曾经那些事儿我早就记得不甚清楚了。
可怎么着从别人那里听到,也有些不好受罢!
“小丫头?”
我摸着下巴思考,眼前突然出现了一个倒挂着的白胡子老头。
小小的眼睛转了转,带着哭腔道:“我来了老半天,你都没有发现我。”
我从下往上瞧了瞧,知道了这个脑袋圆圆,眼睛小小,白胡子曳地的矮老头就是非想阁刚刚上岗的新夫子青卜。
“夫子,夫子有礼!”我啊一声惊地反弹起来,疑惑不定,“你……你老怎么在这儿?”
今日停课休息,老夫子就来到杜衡上游山玩水。实在匪夷所思。
“夫子一停课就转到这里,真真是个停课的好理由。”尘渊君慢条斯理地斟茶,“你同我干爹这门亲事什么时候办了吧。顺理成章地来这杜衡山看媳妇儿总比无故请假停课要好得多。”
“臭小子,你再胡说八道,就让你吃吃我串铃的厉害!”
开话的这位却是尤临。
他手握的法器很是漂亮。
一个圆木棍上垂了许多许多许多银色的小铃铛。
这宝贝也没什么特殊,堪堪一件乐器而已。
对,它叫串铃。倒过来握着,用另一只手捏拳在握铃的手臂上敲击。手臂上的力牵动着串铃发出大小音色不同的声音。
记得以前,鸾鸾成魔时,也确实有人拿这宝贝对付过它。
当时光想着救鸾鸾,也没想着吃了那鬼东西的厉害。
头晕体乏,全身无力。
“尤临,近日你们没排练什么新曲儿了。”尘渊君从袖子里抽出一只玉萧,趣味盎然地说,“不如现在我吹玉萧来和你们奏一段。”
青卜老翁笑地一脸勉强:“尘渊,还是不要吹萧了吧?”
尤临上神却是说不出的厌恶和愤怒。鼓着腮帮子连连摇头:“渊渊,你要吹着物什子,我就跟你绝交!”
娘啊,这么严重!
很久以后我从青卜老翁那里才了解到尤临上神讨厌玉萧的原因。
据理分析,一个欢喜奏乐且在音乐上有诸多天分诸多造诣的人,原就不该在大罗大罗的乐器中独独舍弃玉萧。
何况玉萧演奏出来的曲子那么地轻悠动听。
“你既为乐司君,该当晓得玉萧之声是何等曼妙。怎么偏生不能容下它?”
尘渊君问得极其认真,我侧了头自是杵在那里听尤临老神的回答。
只见他操起一块西瓜,大啃了几口,咬牙切齿道:“渊渊,你晓得我原身是什么么?”
“玉竹啊!”我在旁侧打哈哈。
“那你知道萧又是什么材料做的么?”尤临上神继续道。
“还能有什么,竹子呗!”
我这个倾听者着实认真地有些不像话。
尤临突然一拍桌子道:“那不就得了。你见过自己折腾自己后辈的神仙吗?”
我摇了摇头,否定道:“嗯,我见过。”
尤临上神彻底气疯了,用烧地如火旺盛的目光狠狠地瞥了我数下。
我一吐舌,不较真了。
“你老可真是缺心眼!”尘渊一开口就是这么地老辣,“曲者无意,听者有心。老天既是造了这么个物什,那自然有它的道理。你就因为自己原身是根竹子,这便舍了这世上一件动听的乐器。真真……有点愚昧无知。”
尘渊潇洒地仰头灌了口酒,势要让那颗顽固脑袋回头是岸。
“尤临,小子说得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