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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小声道:“可阿娘去世那么久,我已经……已经忘了她的样子了。”
他挥术跃窗而进,一巴掌打得我的脸火辣辣地疼。
他责备我:“天上人间,你可以忘记任何人,却唯独不能忘记阿娘!”他强有力的手抓住我的衣领,让我一刻觉得自己是在做梦。
我有个温柔的阿娘,我也有个温柔的哥哥。
可是当年那个宠我爱我的哥哥竟然会因为我的一句话疯狂至此。
“大哥,你……你抓疼我了!”我有些畏惧地看着他,战战兢兢地求饶,“大哥,你别生气,下次,下一次,我再也不会说这话气你了。”
他抚上我的眉眼,泪水盈面:“小二,你不可以忘记阿娘,你任何时候都不可以忘记阿娘。你记住,你记住!”
跟前的碗被逼至桌沿,霎那落碎在地。
砰一声响,就碎在我的脚跟前。
而我再回头的时候,大哥已经离开了。
移除了术的轩窗像一朵奄奄一息的白花,芬芳就陷在房间里,陷在我的心上。
事后,我一直在想,恐怕是因为大哥想给自己一个放我的理由,所以便以说错了话为借口对我发怒,以此让我逃脱。
我走到静悄悄的院落,我没有叫来小影。
尽管我拼命给自己一点安慰,却依然可以记起大哥狰狞的眼神,我的心因为我过重的自责疼痛了,痛地找不到可以依附的东西。我的指间触到我的眼睑。
透明的泪湿润在指尖。
原来,我竟然哭了。
好伤的感觉。走了很久。我才知道,其实自己来到了天界,来到了尘渊君的府外。
他的宫殿亮堂堂地闪着光,明亮如昼的屋室。而纱窗里透出明黄的暗影,就是我日日夜夜记挂着的人。我听见,端坐在灯光里的单薄的影子正痛苦的疼痛着。
这时,我见着了在花园里傻站着的丫头。
她似乎也看见了我。只是面色焦灼,欲言又止。
“阿渊,你身体还没好,怎么不躺着?”这个熟悉的带着关切的声音,我知道她是谁。
只是我还不曾放过我自己。
我告诉自己,我不能相信。
然而那亲切的‘阿渊’二字在得到回应时,我却犹如如当头一棒,一颗心埋在深海里。
黯淡无光,冷寂孤单。
“公主!”聋丫头看见我,便朝着屋里急喊。
我听见内屋轰地一声,有什么重物摔地了。
可是,我就在那期间跑掉了。
也许,我心里喜欢着尘渊君。从第一次见到他时,就被他俊郎清秀的容颜捕获了。
而我从来不愿意接受的理由,或许就是害怕承认,害怕几千年以前,那些个遗忘的日子,他负了我自己。
一个外人,可以把爱击溃到如此地步,我今日才晓得吧!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请支持我,静沫人生!
☆、第30章
回去的凄清路道上,还吹着微渺的风。我有些遗憾,原本去那天界,就是打算亲口跟尘渊上神说声谢谢!
“他和鲤鱼公主之间应该没有什么关系吧?”我蹲在地上,开始自言自语。
身后草丛抖了两抖。黑影就站在身后。
“小苓,我和那公主原本就没有什么干系!”
我手足无措地站起来,低声道:“你,你怎么来了。”
“刚刚在屋里写字的时候,我就知道一定是你来了!”
“你既然知道我来了,那还……”
我有一刻气恼,差点儿就把嘴上吃的酸醋吐出来。可是双手突如其来的暖意让我不禁心神一怔。他握住了我的手:“小苓,我说过的。在我的心里,从来就只有你一个。”
我依着他的肩,泪水如洪绝堤:“阿渊,我这么狭小的心再也容不下别人了。不管以后是什么样的结果,在我的心里,只希望你的肩膀永远让我一个人靠。”
“好!”他答应地如此爽快,亮如琉璃的双瞳泄出一目的执着。
也许曾经的我就是被这样的痴情所惑,否则我们之间又何曾有过那些不同以往的经历。
“她为什么在你屋里?”这是我擦干眼泪想到的第一件事。
他竟为此打趣:“是在为我吃醋么?”
我不好意思地背过身:“想得美!”
“是天后让她来的。”他黑着一张脸,“我受伤太重,天后让她来照顾我!”
“受伤?”我左顾右看,目光只顿在了他的手背上。
是了,我私闯绝渊,差点儿酿出祸患。而承担这一切责罚的,却是尘渊一人而已。
“是我的错,是我害了你。”我内疚地说,“倘若你从来也没遇到我,也许绝渊一祸也落不到你头上了。”
他半玩味地笑:“可是如果没有遇到你,我这一辈子该多么了无生趣啊!”他拥我在怀,只是笑,“傻丫头,我们之间怎么会变得如此生疏的。如果老天非要让你这么悲伤,我宁愿拿自己的命去换取你曾经的快乐。”
“可不容易啊!”我笑,“你也知道我那时候的活泼开朗也是有限度的。”
我们相视一笑,牵手前行。
去往清渊的路突然变得很短,而我没有一刻不希望我和阿渊的路很长。如果那样,我就可以把一盒子一袋子的哀愁全部抛在尘渊君的怀里。
因为他的怀抱如一张扑朔迷离的大网,将我孤寂的心包揽在内。
就在快要抵达清微门口时,老爹已经站在了洞门外。
昔日他温和的容颜如同皱紧的树皮。
他沉着面,望向我时没有微笑。
暗淡黑影里走出一个红影。
是鲤鱼公主。
“我找了你很久,我真害怕你会出事!”她的目光温柔而缠绵,只是朝着尘渊。
我以前的未婚夫,我现在的恋人。
我刚要挣脱手,不想手指被阿渊握地更紧了些。这亲密的举动让楞在面前的鲤鱼公主发怵,也让黑面的老爹发怵。“苓儿,你给我回屋去!”
老爹怒上眉梢。我固执地俏起嘴唇:“老爹,我夫君就在这里,你让我回屋做什么呢?”
我强自让脸挂着一抹笑,拉着阿渊意欲无视二人擦身而过。
“妹妹,请你自重!”从我耳边传来的这色历内荏的话便是自鲤鱼公主说出的。
兴许也是吃醋,她脸色不大好看。我看向她,笑地淡然:“这句话,我原封不动地还给我。幽跃,说实在的,究竟谁自重与否,你心里应当清楚?”
“妹妹,你真不要脸!”她急了,“天魔冥三界谁不清楚天君已允了我们二人的婚事。如今,你勾搭我未婚夫,究竟作何道理?!”
我顺了顺思绪,没好气地笑:“几千年以前我们就成了婚,怎么在你这里就成了勾搭?幽跃公主,你这样,真是好没道理!”
自我认为说得不是那么理直气壮。事实上,早在很多年前我们的婚事就泡了汤。那时大哥告诉我,因为某种原因,嫁去的我并不受尘渊上神欢迎。
以至于被人抛弃成为忘记过去的我。
“看来,风苓公主想起了甚么?”幽跃神采飞扬地说,“你这样纠缠着尘渊君,难道不觉得惭愧么?”
我疑惑不解:“惭愧,惭愧甚么?”
“明明是你带妖闯入绝渊,明明是你纵容妖精惊动了天界。可最后背负这些罪恶的,却是尘渊君。”她缓缓地望向我,“天界奖惩有目共睹。哦,也对,你至始至终都没在天界常住,自然不清楚天界之法。”
我挥袖指着大门,格格一笑:“幽跃公主说得是。我们清微地狭人稀,当然容不下如幽跃公主这样的大人物。不过风苓记得,三百年前,天君为奖惩老爹洪卢一站,亲自驾临清微。”
鲤鱼公主的脸略略白了一阵,拂袖的劲风吹过我的衣角:“你口口声声说喜欢尘渊君,可为什么偷入绝渊之事却让她一人承担,难道你不晓得,他为了你生不如死过么?他心心念念都是你,可到头来你竟然心狠到如此地步?但凡你那日现一次身,也不至于让尘渊君单枪匹马地承担所有的后果。”她抿唇得意一笑,“呵呵,不过你的虚情假意始终暴露无遗,你大概不晓得吧。绝渊在僻远,也逃不过卯日星君的光耀镜。你在绝渊的为非作歹,终究落在我们一众神君的眼里。”我笑笑:“即便是欺负,也终究是我风苓的权利。”这句话自我认为说得坦荡。不过我不明白,为什么我的坚强会毁在老爹的手里。他还是打了我。最火热最痛苦的地方其实不是我的脸。而是我的心。
“老爹,即便你打我,我还是喜欢阿渊!”我咬牙坚定地答道。
另一巴掌劈空而来。
我仍然固执地抬头:“即便您打我骂我,我仍然要告诉您,我喜欢尘渊,我爱尘渊。”
“苓儿。听老爹的话。从今天为止,尘渊君已经是你姐夫了。你……怎么能大逆不道,说出爱您姐夫之谬言!”
我恨恨地望着幽跃,我说:“老爹,我是一只孔雀,她是一条鱼。您老觉得鱼和孔雀能是一家么?再则,这清微上下谁不晓得您只有我一个女儿。而在我的心里,除了您和阿娘,唯有哥哥一个至亲!”
在我的面前,老爹紧握幽跃公主的手,举天发誓:“那我风则今日便收幽跃为女儿。你听着,从此以后,你都要待幽跃为亲姐姐,如有违背,我们父女关系一笔勾销,从此断绝往来!”
头顶惊天雷震响,我看着老爹走向阿渊,他冷冷地对阿渊说:“我的意思你应当明白。尘渊,请放过我女儿,不要让她做个不忠不义不孝之人!”
我从没有见过阿渊现出那样绝望的表情,仿佛失了魂魄般,一双空洞的眼眸没有任何的明光。只可惜,他就那样背过身颤颤巍巍地消失在了树影中。
颤抖的双肩显得分外寂寥。
我是一个任性的孩子,我也一直觉得我是一个幸福地可以自由自在的孩子。
可是就在此时此刻,我发觉。曾经的那些拥有的东西早已在某个时刻消失地无影无踪。
可我心不甘,情不愿。
为何老天要以这样的方式对我,为何要让我的老爹做出这样一个残忍的决定!
然而,这时我并不晓得之后又会发生什么。
岁月慢慢消逝,我被老爹关在宫殿里,他命人将我看地严严实实。
我几欲逃脱,都只是白日做梦!
大哥背靠在窗外,他的手中握着战场一贯紧握地显天长戟。
我有些激动,往窗户冲过去的时候都没注意正中置着的方凳。
我轻哼了一声。目光只是对着大哥。
“大哥,我可以出去了是么?你是来放我出去的是么?”
从小崇敬的背影轻轻地走开了。这日我没看到他的神情。
接连过了几天,他都没同我说话。
正当我不抱任何希望的时候,大哥说:“小二,你不该这样。大哥不喜欢这样的小二!”
“为什么,为什么这些天你都不理我?大哥,请你看着我,请你认真看着我!”
他未能转身,仍然抱臂背对着我:“我不会放你出去,小二。听老爹的劝,放弃尘渊上神。他……他不是你该爱的!”
我晓得,最后的希望没有了。
因为大哥临近走廊的时候,他转了侧脸告诉我:“而且,他也不值得你爱!”
心里的疑惑层层叠叠地堆成了一座山。
我至亲的人阻碍了我好不容易才承认的爱情。
我的爱情被我至亲的人阻碍了。
脑海里反反复复,反反复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