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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见二人谈笑甚欢,一个谈笑风生、神采飞扬,一个眉目传情,掩唇嫣然,竟似彼此有了几分情意,夏浔不觉微笑起来:“才短短几日功夫,他们竟然……,这还真是缘到自然来啊。”
彭梓祺一旁看着,说道:“你不上前打声招呼么?”
夏浔莞尔摇头:“不要了吧,这个时候,还是不要打扰的好。”
正说着,就见崔元烈和朱姑娘说了几句什么,顺手掏出一张宝钞,递给朱姑娘的贴身小婢,似乎要她去买什么东西。小丫环接了宝钞欢欢喜喜地离开了,崔元烈则向朱姑娘束手揖让,朱姑娘含羞点头,两人相傍着转向了殿宇深处,一边走崔元烈一边指指点点,似乎给她介绍着庙中神仙的传说故事。
夏浔微微一笑,转向了另外一侧的庑殿:“走吧,咱们走这边,莫要惊扰了人家这对有情人。”
彭梓祺跟着他行去,回头看了一眼,故意说道:“那位朱姑娘很漂亮啊,若是当日你便有意接近她,凭你家世相貌,说不定她的一颗芳心就属于你了。”
夏浔道:“天下美人何止万千,难道只要美丽的,我就要想方设法弄到手么?”
“难道你不就是这样的人么?”
夏浔意味深长地一笑:“缘如风,风不定。云聚是缘,云散是缘。缘是不可求的,只能候其自来,来也是缘,去也是缘。已得是缘,未得亦是缘,我要的人,一定要和我有缘才行。我是什么样的人,你真的了解吗?”
彭梓祺冷哼一声道:“装神弄鬼,打什么机锋!”
夏浔笑道:“自与公子相识,听你说的最多的一个字就是‘哼’,你说咱们这是什么缘?”
彭梓祺脱口说道:“孽缘!”
夏浔击掌笑道:“有道理!太有道理了,哈哈哈……”
夏浔大笑而去,彭梓祺这才省觉此话大有语病,欲待分辩,夏浔已转入十二辰殿,只得恨恨一跺脚,红着脸追了上去。
“啊,彭公子,有劳你在这里相候,我去见一个人。”
过了关帝殿,见到不太起眼的蚕神殿匾额之后,夏浔突然止步,对彭梓祺道。
彭梓祺狐疑地道:“你要见什么人?”
夏浔道:“这人么,要和我谈一笔很大的生意,所以实在不方便有人在侧。”
彭梓祺眨眨眼道:“不需我护在左右?你不怕那刺客出现害你么?”
夏浔道:“怕,当然怕,不过我这一天来行踪不定,那刺客有未卜先知的本事不成?再说,我就去那蚕神殿与之一唔,并不往别处去,呵呵,请公子在此稍候。”
“鬼鬼祟祟的,见的一定是女人!你若真是与女人在此幽会,却要本姑娘给你望门把风,我绝饶不了你,一柱香,我就等你一柱香时间,到时你不出来……,哼!哼哼!”
彭梓祺暗暗想着,往石阶上一坐,横刀于膝,冷笑等候。
夏浔走到蚕神殿前,鬼鬼祟祟地左右一看,飘身闪进殿去
蚕神殿并不大,单独供奉着蚕神娘娘,玉皇庙香火本来就不旺盛,青州地面上蚕桑之业不够兴旺,拜蚕神的更是寥寥无几,此时小殿中只有两个女人,一个是头梳双丫髻的小侍婢,年约十二三,长相清秀,另一个正是孙家小姐妙弋。
“咳!孙姑娘,小生……”
“文轩哥哥,你可来了!”
一见夏浔,孙妙弋喜出望外,纵身便扑到他的怀里,软绵绵的少女娇躯,又兼夏日穿得单薄,夏浔可以感觉得到她肌体的弹性和柔软,乃至由内而外的青春活力,唬得他连忙双手高举,说道:“孙姑娘,请住手,这里……这里……”
“啊!”
孙妙弋这才省觉自己喜极忘形,连忙脸红红地离开他的怀抱,先娇嗔地白了他一眼,又对那小丫环道:“小玉,去庙外摊子上看看,给我选个荷包儿回来。”
“是,小姐。”
小丫头答应一声,瞄了夏浔一眼,只见这位爷呆头鹅一般在那儿站着,什么表示都没有,登时撅起了小嘴,很不高兴地向殿外走去,倒是孙小姐反应快,抿嘴一笑,自袖中摸出张两百文面额的宝钞来塞给她,小姑娘这才欢天喜地的去了。
夏浔看到这里,忽地明白了方才崔元烈使钱让那朱小姐身边小婢去买东西的用意来,崔元烈买东西是假,十有八九是借机赏赐,让那电灯泡自己消失。
原来那时贵介公子与大家小姐倒也不是全不得交往,私下交往者大有人在,许多明清话本中便常说起大家闺秀后花园幽会情郎、亦或闺中少妇与男子私相交往的风流韵事,可见风气一斑。只是要想做成这些事儿,小姐身边的贴身丫头是必须要使好处打点过的。
因为贴身丫头与小姐几乎是寸步不离,不把她们打点好了,给足了甜头,你哪有机会与她家小姐做亲密接触?所以有钱你得使钱,没钱就只好使美男计,如张生对红娘甜言蜜语的那番话儿:“若共你多情小姐同鸳帐,怎舍得教你叠被铺床?”更有些人是先偷了丫环,才有机会染指小姐的。
可惜此“杨文轩”非彼杨文轩,对这种古代泡女规则全然不懂,那小玉丫头本来收惯了他的好处,见他今日如此小气,心中当然不满,若她存心使坏,也不需要张扬他们的事,只等他们两人你侬我侬、郎情妾意到了紧要关头的时候,找个借口跑来请小姐回府,那也无趣的很了。
幸好孙家小姐机灵,还道情郎忘了带钱,自己替他掏了荷包,又搭身子又搭钱,还心甘情愿欢欢喜喜的,这杨文轩勾搭女人的手段还当真高明。
小玉丫头乖乖地出去,殿门却还敞着,孙家小姐再度扑到他的怀中,夏浔又叫:“孙姑娘,光天化日,神佛面前,人多眼杂,千万小心。”
孙妙弋“嗤”地一笑,还以为他是有意戏弄自己,含羞带笑地嗔道:“讨厌,好久不见人家,一见了就装佯儿,你胆子小啊?那你当初你怎么就敢……就敢……哼!”
说着她先红了脸,气不过地在夏浔胸口捶了一记粉拳,拉起他的手道:“来!”
蚕神殿前边有窗,后面是山墙,左面也是一堵墙壁,右面却有一个门口,走进去,是一处小小的配殿,配殿空空一无所有,墙角又有一道门户,却是锁着的,孙妙弋自怀中摸出一枚钥匙,打开门锁拉开小门儿,外边立刻有光透进来。
孙妙弋一猫腰钻了出去,向夏浔招手道:“来!”
夏浔莫名其妙,硬着头皮跟上去,一俟过了小门儿,就见这是一个四面山墙形成的天井,不算很大,五尺见方的天井,里边长满了野草,高处有树干斜探过来,掩住了半角天空。东西两侧的山墙有些倾斜,因此筑了两道斜坡的砖墙,抵住了墙壁,天井便更显狭小了。
孙小姐是怎么知道这个地方的?而且居然有这个地方的钥匙,其中定有一番缘故,但是夏浔很聪明地没有问起,这里既然是“他”和她的幽会之所,“他”本应该知道其中缘故的,说不定就是他使钱打点了庙中僧人,才得了这么一个隐秘的地方。
他正四下打量的功夫,孙姑娘已自外面锁好了门,自后面抱住了他,脸颊贴着他宽广结实的后背,昵声道:“没良心的小冤家,你说,你有多久没见人家了?人家一个闺女家,又无法跑去找你,没良心,你好没良心……”
夏浔暗暗叫苦,只能硬着头皮道:“小姐……”
“叫我妙妙!”
孙姑娘不悦地捶了他一下,夏浔苦笑着改口:“妙妙,我们……我们好象并没有很久不见啊,前天我们不还见过一次么。”
“少装,那也算呀!”
孙妙弋娇嗔道:“我听说你从泰州买回一个妾,打从那天起,你就没登过我家的门吧?哼!当初花言巧语的,一骗了人家的身子去,你就变了模样,你说,心里头倒底有没有人家?”
“糟糕,杨文轩已经把人家吃掉了?”
夏浔顿时头大无比,猛地想起了张十三嘱咐他的那番话:“若是未曾嫁人的姑娘小姐,你还是虚与委蛇的好,要不然,一旦她铁下心来,宁肯身败名烈,也要把奸情张扬开来,十有八久官府要判你们成亲的,若不肯成亲,那便一生一世不得再另行婚嫁。”
杨文轩给自己留下的麻烦,还真不小啊……
其实眼前这个“小麻烦”,长得还真是可爱,一身翠罗衫子,青丝乌黑发亮,精致的五官,仿佛一朵清新淡雅的兰花,只要他愿意,这朵美丽的花将任由他采撷,在这隐蔽的地方,发生一场浪漫的野合。可夏浔虽非道德君子,却也有自己为人的原则。
这位姑娘就算是爱,爱的也是杨文轩,而不是形貌相同的他,两厢情愿的欢好,和利用他人的误会骗到对方的身子,那是两码事,尤其是自己所冒充的那个杨文轩,居然同这位姑娘的母亲也……,这已触及了夏浔的道德底限,他绝不能同这女孩儿发生关系。
只不过,这只是他一厢情愿的想法罢了,没有得到他的回答,贴着他的后背紧紧抱着他的妙弋已幽幽地道:“冤家,我娘说,最迟明年,就要让我嫁过去了,人家好舍不得你,我们在一起的时间没有多少了,你就不能多怜惜人家几回么?”
“什么?这位孙姑娘还是有了婆家的?”
夏浔顿时一个头两个大,紧接着,妙弋姑娘本来环在他胸前的小手泼辣地向下一探,竟然一把抓住了他的紧要之处。
“嘶……”夏浔倒抽一口冷气,被她素手一探,登时一阵心猿意马,刚刚还信誓旦旦的决心,被小美人儿这一撩拨,竟有些动摇起来。
推,还是不推,这真是个问题啊……
第032章 以生命守护
黎大隐拖着一条残腿,慢慢走到孙雪莲榻前,毕恭毕敬地唤道:“小姐。”
正是午后,夏天已过了最炎热的时段,稍显清凉,孙夫人只穿一件绯色花绫小袄,下系着红纱裤儿,一手做枕托了香腮斜倚在榻上,那成熟曼妙的身子凹凸有致,曲线玲珑,如同一幅跌宕起伏的美丽山水。黎大隐的目光落在孙雪莲解了两个扣儿的胸前,瞄了眼那高耸浑圆的双峰,悄悄吞了口唾沫,又垂下头去。
孙夫人侧了侧身,淡淡问道:“妙弋又到玉皇庙去了?”
“是!”黎大隐答应一声,孙夫人的双腿突然绷直了,纤巧的金莲绷得笔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黎大隐很熟悉小姐的习惯性动作,知道小姐在忍耐,不管是痛苦还是愤怒,她在忍耐。很久以前,他就知道小姐忍耐痛苦的习惯性动作。那时小姐还很小,不只他唤她小姐,孙府里的家丁伙计们,都还叫她小姐。
缠足的风气这个年代还不是十分的流行,官吏贵族家庭的女子少有缠足的,就是宫中选妃嫔也很少选择缠足女子,若是普通宫女,即便入宫前缠了足的,也要令其恢复天足以利宫中行走;普通百姓家庭,女人要维持家计,同样少有缠足,只有中间阶层,家境富有,又非贵族官吏的家庭,选择缠足的闺女较多。
黎大隐清楚地记得,那是小姐第一次缠足,他就在暗处看着,小姐坐在床上,那一双白生生的秀气的脚儿,纤纤如笋,小而精致,皮肤如同刚出生的小白鼠般晶莹粉嫩,那十趾卧蚕,望而生香,美得惊心动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