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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长廊延伸出去的一截滴水檐挡着,阳光不能照到她的脸上,只能照在膝盖以下的部分,可是没有风,暧洋洋的天气,还是让人昏昏欲睡。
徐茗儿无聊地叹一口气,跨过栏杆,正要回房去睡个午觉,长廊尽头忽有几人缓缓走来。
“呵呵,小妹啊,还未午睡么?”
徐辉祖笑吟吟地走过来,说道:“来来来,为兄给你引见一下,这位是方孝孺方大人,这位是陈迪陈大人,两位大人,这是辉祖的幼妹,妙锦!”
“我徐家少有文官来的,大哥请这么两个愚夫子回家干什么?方孝孺……,不就是上回大哥要给我说亲的人家?”
徐茗儿警惕地瞟了他们一眼,微微福身道:“妙锦见过方大人、陈大人。”
“呵呵,小郡主不要多礼,不要多礼。”
方孝孺和陈迪微笑着拱手还礼,方孝孺上下打量徐茗儿一番,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轻轻地点了点头。
徐辉祖笑道:“今日方大人和徐大人来访,因天气炎热,园中清爽,所以为兄就请二位大人到花园中就坐。小妹一起来吧,当位大人博学多才,乃当世名儒,无须拘束礼节。”
徐茗儿浅浅一笑,答道:“小女子正在回房歇息,就不打扰两位大人与家兄叙谈了。”
方孝孺听了捻须微笑,本来他还有些担心这武将功臣家的女儿骄横刁蛮,如今一见徐茗儿娇俏如画,谈吐礼貌大方,不由暗暗点头:“好!好!出身名门而不骄矜,知书达理,谈吐大方,倒还有些大家闺秀的模样,嗯,也算勉强配得上我方孝孺的儿子了。”
徐辉祖长兄如父,不免有点儿寻常人家父母喜欢在人家前卖弄自己孩儿本事的心理,颇想让礼部尚书和这位天子近臣、未来的亲家晓得蓝得自己的妹妹如何多才多艺,一见她要走,徐辉祖着急起来,可他知道自己妹妹的脾气,外柔而内刚,是个绵里藏针的性子,这要是把她惹恼了,别说什么当世大儒了,就算孔老夫子来了,她也不卖帐的。
情急之下,徐辉祖突地想到一个主意,便笑道:“罢了罢了,你要午睡,也由得你去。
不过为兄方才可是在两位大人面前夸过海口,说我的小妹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无所不通、无所不精呢。你要去歇息,先为两位大人赋诗一首吧,呵呵,两位大人都是饱学之士,正好为你指点一二,用些心作,妙锦,可不要让为兄丢脸啊。”
徐辉祖这一说,徐茗儿便有些不悦:“我习不习诗词,关他们甚么事儿,需要让他们指点么?莫非,—……”
徐茗儿妙目往哥哥脸上一瞟,再一睨站在那儿好象考察学生似的方孝孺和陈迪,心中不由一动:“莫非大哥他…”
陈迪见她左瞅瞅,右看看,以为她做不出诗来怕丢了脸面,便哈哈笑着打圆场道:“这作诗也是讲究情境氛围的,哪能说做就做,哈哈哈,国公以为天下人个个都是曹子建吗?郡主不要为难了……。”
徐茗儿忽地嫣然一笑:“做诗么?那有什么为难的,小女子才疏学浅,勉强也能做得,两位鸿学大儒面前,若是现了丑,还请多多包涵。”
方孝孺抚须微笑道:“呵呵,无妨,郡主且做来听听。”
“咳,两位大人听了。”
徐茗儿装腔作势地咳嗽一声,站定身子,面朝鱼池,朗声吟道:
从明天起,做一个幸福的人,
绣花,描红,裁剪缝纫。
从明天起关心厨艺和朦食。
我有一所房子。
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方孝孺的笑容凝固在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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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茗儿气跑了大哥,越想越不对劲儿,回到闺房之后并未睡下,而是马上打发人跟在大哥和方孝孺左右打听消息,她在房中等候。
一见巧云跑回来,徐茗儿赶紧迎上去,急急问道:“巧云,打听明白了么?”
巧云呼呼地喘了几口大气,喜孜孜地道:“恭喜小小姐,贺喜小小姐,大老爷给小小姐说了一门亲事,就起…就是那个姓方的大人家的二公子。”
“甚么?”
徐茗儿一听花容失色,方家那位二公子是方是圆她都不知道,反正那姓方的够古板的,才四十出头的人,老气横秋的就跟八十岁的老头儿似的,要是有这么一个公爹,还不把人腻歪死?
徐茗儿在绣房里团团乱转,转了半晌,突地停下,吩咐道:“备车,我要出去!”
巧云诧异地道:“小姐,你要去哪儿呀?”
徐茗儿道:“去鸿胪寺!”
“啊?”
巧云的嘴巴张得更大了:“小姐,你忘啦,小姐的干姐姐萍女王妃已经回国待产了,她不在鸿胪寺啊。”
徐茗儿小瑶鼻儿一翘,理直气壮地道:“干姐姐不在,我去看我干姐夫,不成么?”
第377章 众人寻他千百度
金陵有朱元璋下旨赐建的官营酒楼十六座,这十六座酒楼座皆六楹,高基重檐,栋宇宏敞,红妆燕舞、狂客琼浆,极尽繁华。其中来宾楼和重译楼是鸿胪寺指定的款待外宾的所在,装修尤其繁华,其中来宾楼就在聚宝门外西侧,山后国王子贺天羊很喜欢这里的菜式,经常到这座酒楼用餐。
今天王子的兴致似乎很好,一个人摇摇摆摆地就来了,上了三楼他惯用的那间临窗雅座,叫几道酒菜自斟自饮,却也怡然自得。
待到酒菜上齐,那小二并不就走,门儿还开着,外边有些散客,能看到那小二点头哈腰的,而贺天阳指指点点,似乎正在吩咐他做些甚么别致的菜式,可他时不时的往窗外指指,又像是在询问城中风光景致,大家都是到酒楼来寻开心的,这位王子又穿着大明人士的衣着,旁人不知他的身份,便也懒得理会。
包厢内,那小二一边点头哈腰地陪笑,一边低低地道:“四号被鹰爪拔掉了。”
“四号?那可是专门负责传递由曹国公府传出的情报的信息点啊!”
夏浔瞿然一惊,虽然为了确保李景隆这个最重要人物的安全,他在安全上做了种种设置,四号信息点的人员只是按照规定机械地将情报收集过来传递下去,四号本身并不知道消息来源于哪里、又送去哪里,也不知道传来消息和接走消息的人员的身份,可是锦衣卫既然能把这个据点拔掉,焉知他们没有掌握更多的消息?
夏浔紧张地问道:“四号被抓走了么?可有情报被截获?”
小二道:“四号自尽身亡,当时四号点儿并没有需要传递的消息。”
夏浔松了口气,向他递个可以出去的眼色,小二便高声道:“好勒,客官你算来着了,这道菜还就数咱们来宾楼做得地道,小的马上知会厨房一声,客官您先慢用着。”说着退出包厢,又把门儿给他们掩上。
房门一关,何天阳马上跳了起来,急道:“大人,怎么办?”
夏浔脸色凝重地摇了摇头。
自从他对内部进行了一番冷血的整顿之后,秘谍们在这个没有硝烟的战场上已迅速成长起来,几个月来与锦衣卫斗智斗法,飞龙秘谍陆续有些人员落到了锦衣卫手中,被俘人员的经历,让他的手下有了这样一个觉悟和认识:血肉之躯,一旦落入锦衣卫手中,是很难抗衡那些惨无人道的刑罚的,不怕死的勇士,在那酷刑之下,竟然可以为了求死而招同一切。
可招供之后仍是难免一死,即便锦衣卫肯饶过他们,夏大人手下那支神出鬼没的潜龙队伍也会用尽办法把叛徒除掉,终究还是难免一死,而且招供之后不论是死在锦衣卫手中还是自己人手中,家里都是没有抚恤的。
所以秘谍们大都存了必死之心,一旦锦衣卫找上门来,又无法逃遁的时候他们就会选择自尽,以求少受些折磨,家眷也可以得到丰厚的抚恤,夏老板从不亏待烈士,这一点他们都很清楚。
既然四号已经自尽,当时又没有正要传递的情报落入锦衣卫手中,那么锦衣卫想以四号信息点为突破口抓到其他情报人员就是很困难的。不过李景隆对燕王这边实在是太重要了,不管是他能够掌握的情报、还是他在朝廷上的作用,都足以抵得上十万大军,这个重要人物万万不能有失。
夏浔仔细思索片刻,断然说道:“山东河北一带,盛庸铁铉、吴杰平安两路人马都已龟缩不出、据城坚守了,殿下不久就要再度回师北平休整,暂时敌我双方不会有大的军事行动。所以,为安全起见,要暂时切断与零号的一切联系,与四号点有关联系的所有人员必须立即全部转移,在我们铺好新的信息通道前,不得再与零号有任何联系。”
何天阳讶然道:“咱们不是正要借助零号策反一号么,明天可就是……,就此放弃?”
夏浔斩钉截铁地道:“小心无大错!一切行动,都要停止。我们得钻到地下去,不到风平浪静的时候,绝不可以再露头。”
何天阳见他说的如此郑重,只好点了点头。
他们口中的零号就是李景隆,而一号则是当今兵部尚书茹常,茹常虽然是议和派,却并不是燕王的人,夏浔利用何天阳的山后国王子身份,频繁同朝廷官员中对燕王持同情态度的官员,尤其是仕途正不太顺利的官员们接触,现在已经陆续策反了一些人员。
这些人中,当之无愧的头号人物自然是李景隆,此外还有怀庆驸马等一些不得意的勋贵也被半推半就地拉拢了过来,但是若论对燕王的重要性,茹常显然是可争取的官员中,仅次于李景隆的重要人物。本来夏浔的下一步计划就是策反茹常,如今为了确保整个情报网的安全,他不得不停止一切行动,暂且观望声色了。
获悉这件大事,二人也无心在外消磨了,捱过了一段时间,二人便匆匆返回了鸿胪寺。一到驿馆,司宾官张熙童便笑嘻嘻地迎上来,作揖道:“王子回来啦,中山王府的小郡主刚刚到了,正在馆舍等候殿下呢,说是给您未出世的小王子准备了几件礼物送来。”
何天阳先是一怔,随即做恍然大悟状道:“哦,哦哦,对了,郡主是说过这事儿,我都差点儿忘了,我马上去见她。”说着向张熙童拱拱手,便急急赶向自己的院落。
一进客厅,二人便看到小郡主正在厅中走来走去,一脸的焦急模样。一见二人进来,后边并未跟着外人,徐茗儿喜形于色,一个箭步冲上来,扯住夏浔衣袖便道:“喂,姓杨的,你以前答应过我的话,还算不算数?”
这话可就有点儿暧昧了,何天阳疑心顿起,瞧瞧两人,讪讪地插嘴道:“呃……,我要不要回避一下?”
夏浔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有些茫然地对徐茗儿道:“郡主,我答应你什么了?”
徐茗儿急得跺起脚来:“你个大骗子,可不能说话不算数,你答应过我,只要我大哥逼我嫁人,你就带我走的,你怎么可以忘了!”
这话可就更暖昧了,何天阳咳嗽一声,败而不馁地道:“呃……我还是回避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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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卫衙门,罗克敌听到实施抓捕的那个燕王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