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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啦?”
夏浔负着双手,悠然踱在廊下,笑望了丁宇一眼。
丁宇恨恨地道:“那唐杰……”部堂,丁宇实在无法跟他共事了。想当初,丁宇和他也算相识,虽只见过数面,却也是一起吃过酒的。谁晓得这厮忒不给情面,我这边刚安抚下一些人去,他那边就又攉龙起一些……”
夏浔笑道:“哦?张都司不是调他去查烽拖了么?”
丁宇狠狠地啐了一口道:“是,是把他调开了,可总不能把他关起来吧。他调查烽娓建造,也得各处行走啊。每到一处,免不了就军屯一事发些言论,说些话语,三言两语,便调拨了许多人闹事。你想找他毛病吧,这厮滑不溜秋的像条泥鳅,又抓不住实实在在的甚么把柄。”
“蚁”
夏浔不动声色地问道:“张都司怎么说?你没跟他说说这些事么?”
丁宇道:“自然是说过的,可都司大人正忙着布局抓胡子呢,一时腾不出空儿来与他计较,叫我自行解决……”
丁宇顿了顿,涎着脸道:“部堂大人,唐杰是指挥同知,仅低都司大人半级,张都司决定不了他的职务迁降,纵然想整治他,怕也是千难万难,部堂大人您可不同,大人,军屯改制,是您的主张。他的儿子当街打死人命,是部堂大人您下令处斩的,他这么干,明摇着是给部堂您撩阴腿、下绊子,这个人,还得部堂您才收拾得了。”
夏浔打个哈欠,懒洋洋地道:“丁宇啊,这事,本督不是管不了,而是不能管。为什么呢?一个,你也知道他儿子是被本督处斩的,本督若要处治他,说出大天来,也得有人说三道四,说本官是假公济私,寻衅报复。
再一个,本督现在只是看着你们做事,只要你们道没有走歪,路没有走错,大的方向没有迷失,我就一概不会插手。本督不会在辽东久耽的,今日不过是一个唐杰而已,来日就没有刺头儿,没有叫你们觉得棘手的人了么?如果你们一碰到这样的人物便束手无策,本督披心把辽东交给你们么?”
丁宇嘟囔道:“可他背后还有一个淇国公,这事心……”
夏浔若有深意地盯了丁宇一眼,道:“张都司是站在你一边的,你自已又是一位侯爷,虽说那唐杰与你是平级,你便拿他毫无办法?你在辽东待了多久,他才多久?这地位、人脉、靠山……”哪一样他能跟你比的?
说到靠山,淇国公管的是北京城那一亩三分地儿,你却是直属南京五军都督府的,怕他作甚?就算真和唐杰有了什么官司,呵呵,这官司能打到丘福面前去么?南京五军都督府里,成国公也好、定国公也罢,本督还是说得上话的!”
丁宇迟疑道:“冲这事儿?”
夏浔断然道:“本督交给你们的差事,万大人那边做的很不错,要是最后耽搁在你这儿了,本督唯你是问!至于有人挑刺,你们就自己来拔这个刺儿!”
丁宇苦着脸道:“部堂,你这甩手掌柜做的,又要马儿跑,又要马儿不吃草,这不是让我难过么?”
夏浔冷哼道:“谁不叫你吃草了?他的官儿若比你大,本督给你撑腰!你若认真做事,努力解决麻烦,真要捅出了篓子,白然也有本督给你兜着!可是如今这般情形,受个比你职位低的人挤兑,就二话不说,马上跑来告状,丁宇啊,你真能干!”
夏浔拂袖而去,丁宇愕然看着他的背影,怔忡良久,喃喃自语道:“真要捅出篓子,也有你去兜着么?”
丁宇眼珠转了转,亦自转身离去了。
塔山,两侧密林之中,反天刀的贼伙儿早已悄悄地埋伏在那儿,探子不时报来消息,由三千人的一支人马护送着,那支庞大的运送粮、银的车队已经快要到了。
“他娘的,这林中怎么这么多长安!”
风中刀梁颍耀到反天刀徐宁身边,悻悻地道:“老大,这塔山一带的山林里头,长虫太多了,好多人都被长虫给咬了,有些是剧毒的蛇,这仗还没打,就挂了十来个兄弟了。”
反天刀“啪”地吐出一截草茎,哼哼地笑道“别吗嗦那些废话,有了银子,还怕没有兄弟么?等这笔买卖做成了,就能轰动天下,到时候,辽东绿林道上,咱们就是龙头老大!”
第633章 入彀
官兵兵押这的粮车和银车到了,前后是主力护卫兵马,配备的武器除了刀盾和长矛,还有一些火饶手。经过几次实战检验,火器配备已经在大明军中陆续铺开了,火器匠作在首先装备了神机营之后,最先供应的便是北方边军和西北迪军。
另外还有一些士兵在车辆两侧排开一字长龙,随着车队,沿着狭窄的山道前进,不出反天刀所料,现在已经接近沈阳卫,到了卫所设置最密集的地区,官兵们明显有些松懈了,前边探路的士兵没有锋觉的侦察,左右保卫的士兵也没有派人探查两侧的密林。
实际上他们就算是搜查,也不易发现这些贼寇的踪影。这些贼寇都是打丛林战的行家,这两侧山林人迹罕至,林木丝毫没有受到破坏,千百年下来,大树之间小树丛生,小树之间野草丛生,胡子们藏身其间,伏于地上,就算是走到几步远的地方,都休想发现他们,更遑论他们藏身之处距两山之间那条山路还有相当远的一段距离。
“奶奶的,终于来了,这些逍遥兵,一路上吃吃喝喝、且停且走,足足比老子们预计的时候晚了一天!”
梁颧耀啐了。唾沫,凑向反天刀:“大哥!”
要说,大大小小的场面梁二当家的也不知经历过多少,但是与近三千名官兵的正面冲突,他还从来没有经历过,眼见官兵真的到位眼前,不觉有些紧张。
反天刀却很沉着,他冷冷地打量着官兵的队伍,计算着时间,对风中刀小声吩咐道:“叫弟兄们开始摸近,小心着些,不要惊动了他们,让过前边的官兵,拦腰杀进去!”
风中刀有些兴奋地点了点头,蛇一般地潜去。
不一会儿,“媾岵”的鸟鸣声在林中响起,收到讯号的胡子开始向茫然不知的行进队伍悄悄逼近。
“杀!”
眼看逼近官兵队伍,已经让过了前头的士卒,风中刀梁颖耀一声大喝,手持斩马刀冲了出去。
“有胡子,快护住银车!”
“加速冲出山谷!”
“原地停下,布车队!”
“弓弩手!弓弩手!”
“盾牌手,结阵、结阵!”
官兵突然遇袭,顿时乱作一团,有喊迅速冲出山谷的,有叫就地结阵自保的,就只刹那功欠胡子们已冲到近前,梁颖耀手中斩马刀安头劈下,对面一个明军仓惶举起盾牌一格,只听“嚓”地一声,盾牌竟被这一刀劈为两半,那士兵缩手不及,手臂也被斜斜劈去一半,登时杀猪般地叫了起来。
梁巍耀狞笑一声,斩马刀当空一横,一颗人头便凌空飞了出去,同时刀头横劈,堪堪架来一口单刀。
“砰!”
火饶响了,刚刚冲到梁巍耀身边的一个胡子大叫一声剧栽出去,一张脸已被炸成了蜂窝状。
梁巍耀吓了一跳,幸亏那个剧霉蛋冲到自己身边,恰好挡了枪乎儿,要不然这一枪就打在他脑袋上了,梁勤耀狞笑一声,把斩马刀一扬,垫步拧腰,便向那个火统手扑去。
山谷中一片厮杀喊叫,一条长龙的官兵队伍被迅速切成了几条断蛇,被蜂拥而至的胡子蚕食着,渐渐力绌不支,只得退向山谷两端,与刚刚反应过来扑上救援的明军大队汇合。反天刀亲自冲在前面……边率最凶悍的部下竭力阻挡着明军的反扑,一边向梁巅耀道:“老二,动手快着点儿!”
“大哥放心!”
梁巍耀答应一声,便向一辆车前纵去,扬起手中斩马刀,大喝一声:“开!”
中间地段的明军被清理的最快,不是被杀死就是逃向两侧汇合大股明军去了,梁颖耀几乎已遇不到任何抵抗,他大喝一声,一刀劈下去,“嘣”的一声,木屑横飞,箱子上的铁箍也被劈开,“轰隆”一声巨响,梁勤辉只觉被雷劈了似的,双臂巨震,知觉全无,手中那口沉重的斩马刀已飞得不知去向。
紧跟着,梁颖耀就发觉自已正坐在路旁一棵大树的树杈上,居高临下,俯哦着下面山路上自已的兄弟。他只能看见下面的景像,两只耳鼓嗡嗡的,声音隐隐约约的,好象从天际传来,特别的朦胧。
“好惨!”
看到下面的景像,梁糠耀不由机灵灵打了个哆嗦,这才发觉朐。衣衫已经炸裂,一片血肉模糊。
方才他那一刀,把箱子劈爆了,箱中装着的就是当初朱棣在白沟河一战时遇到的改进版地雷,梁颖耀命大,被第一口箱子爆炸时掀起的气浪给炸飞了,紧跟着整辆车上所有满载地雷的箱子全都暴炸开来,把整辆车子炸得碎屑横飞。
兴冲冲地扑到旁边准备捞银子的胡子们全被炸得肢体横飞,肠穿肚烂,紧接着,一辆辆车子被陆续引爆,躲避不及的胡子伤亡惨重,梁巍耀坐在树杈上,被爆炸的气浪冲得随着那大树来回摆荡,忽地手中一沉,梁颍耀低头一看,差点儿没吐出来
一颗被炸飞到半空中的人头,正落在他的怀里,腔子上还带着虬结支离的气管、血筋,天灵盖也裂了,正流出白花花的脑浆子,那死者大瞪着双眼,一脸的惊愕,似乎还没搞明白怎么回事儿。
“小泰!小泰!”
反天刀陡闻剧烈的爆炸声起,就晓得中计了,一连串的爆炸,把谷中的胡子炸得人仰马翻,伤亡过半。反天刀怔愕了刹那,突然反应过来,惊慌地大叫着,便冲进了硝烟弥漫的战场。
他的儿子徐泰也在抢夺银车的行列当中,反天刀纵横辽东多年,被他祸害过的大姑娘小媳妇不少,可惜都是玩完就扔,或者丢给他的手下淫弄,不曾给他留个种儿,他正儿八经血脉相连的就这么一个儿子,反天20年愈五旬了,虽然仍旧是龙精虎猛,可不敢保证自己一定能再生个儿子,纵然生了儿子,怕也没力气照顾他成年,这徐秦若是被炸死,基本上就等于绝后了。
“小泰哥在这儿!小秦哥在这儿!”
徐宁连忙飞掠过去,只见儿子剧在地上,幸运的是,他这个儿子自小受到宠爱,虽然性情暴戾、孤僻乖张,可那都是对自己人,属于窝里横的高手,对外作战时,一向是喊得凶,冲在后,所以最受什么重伤,他瘫在那儿,除了大腿被一根炸裂的木刺穿透之外,更主要的原因是吓的。
“爹,咱们中了官兵的埋伏!”
小秦疼得要命,一边哆嗦,一边向他老爸嚷着。
“老子知道!”
反天刀没好气地吼了一声,一把扶起儿子背在肩上,向盗伙们吼道:“风紧,扯活!”
胡子们不傻,纵然他不喊,大家也都明白发生什么事了,纷纷向两侧林中匿去。
梁二当家的坐在树杈上急得直喊:“带上我,大当家,咳咳,带上我……”
可惜这时大家各自逃命,梁癞耀腹部受了伤,喊的声音不大,谁也没想到头顶上还有个自已人。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