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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说说笑笑的,便奔了夏浔的府邸。
杨府里,解大才子正象一只热锅上的蚂蚁,转来转去,转的夏浔眼都花了。
解缙的才学是没得说的,夏浔拍马都赶不上,可是说到人情世故,才子们大多有点恃才傲物,这方面解缙就欠缺了些。
解缙咋咋呼呼地去向朱棣抗议,结果沟通的技巧差了点儿,反把朱棣惹毛了,挨了一顿狗屁呲,灰溜溜地回了文渊阁。解缙六神无主,也没心思处理政务了,思来想去,就跑到夏浔府上来讨主意了。
“大绅兄,我的解大学士,阁老大人,你别转了成不成?”
解缙个子矮,在地上转来转去的样子跟耍地趟拳似的,看得夏浔眼晕,夏浔忍不住叫住了他,捏着下巴思索一阵,说道:“大绅兄,你坐下,沉住气!这事儿嘛,说一千道一万,根儿还在皇上身上。”
解缙白了他一眼道:“我的国公爷,这还用你说么,谁不知道根子就在皇上身上?”
夏浔摇头道:“你没明白我的意思,咱们屡屡功亏一匮,根本原因是,皇上三个儿子中,一直以来最疼的就是汉王。不错,在咱们眼里,皇上是天子,是四海之主,凡事都应该以国事为重,可你别忘了,他同时也是一个父亲,皇帝也是人,汉王在皇上那儿扮可怜,咱们似乎一眼就看穿了他的把戏,可他亲老子会跟咱们一个看法么?”
解缙摊手道:“那怎么办?你说怎么办?这个祸害只要留在京城里,一定会惹事生非的。”
夏浔沉沉一笑,缓缓地道:“那就由着他闹!”
解缙瞪眼道:“由着他?”
“不错,由着他!”
夏浔直视着解缙,沉声道:“事情的症结在皇上心里,皇上一日狠不下心,这事儿就解决不了。所以,由着他闹!太子名份已定,不出大事,不会再有什么变化,以前咱们不能让他闹,现在却不同。既然他不肯走,那就由着他闹,纵容他闹,闹到皇上烦了、厌了,心寒了,不用咱们劝,皇上就得想办法!”
解缙听懂了夏浔话中之意,神色开始冷静下来,他凝神思索片刻,说道:“国公这主意,似乎是不错,可是我担心,一旦再闹起国本之争……”
夏浔道:“国本之争,已经定了!太子就在那儿,你以为还会有那么多的官员跟在汉王后面摇旗呐喊?错了,大错特错。如今的汉王,再如何张狂,他也只是汉王。以当今天子的精明、以如今内阁、六部的安排,他能闹出什么花样来?他跳的越欢,越像一只跳梁小丑,叫百官侧目,叫天子生厌!”
解缙有些意动,夏浔又道:“咱们该韬光隐晦啦,按兵不动!他要闹,由他闹!必要的时候,再帮他一把,让他可着劲儿的折腾!”
解缙心领神会,颔首道:“我明白啦!”
就在这时,府里管事在书房门口咳嗽一声道:“老爷,定国公登门造访!”
第685章 目标:小萝莉!
“《后汉书·陈禅传》:“永宁元年,西南夷掸国王诣阙献乐及幻人,能吐火,自支解,易牛马头,明年元会,作之于庭,安帝及群臣共观,大奇之。”
《太平御览·方术部》:“……有东海人黄公少时为幻,能刺御虎,佩赤金为刀,以绛缯束发立兴云雾,坐成山河。及衰老气力羸惫、饮酒过度,不能复行其术。”
《搜神记》卷二:“晋永嘉中,有天竺胡人来渡江南,其人有数术。能断舌复续、吐火,所在人士聚观。将断时,先以舌吐示宾客。然后刀截,身流复地。乃取置器中,传以示人。视之,舌头半舌犹在。既而还,取含续之,坐有顷,坐人见舌则如故……”
“《异苑》云:“上虞孙奴,多诸幻伎。元嘉初叛,建安中复出民间。治人头风,流血滂沱,嘘之便断,创又即敛。”
读到这里,夏浔心道:“这种幻术和现代魔术中的移头术很相似了……”
夏浔已经启程赶赴山东了,启程前,他对潜龙的人吩咐了一声,叫他们搜集有关方术、道术、幻术的书籍,不管正史野史,只要有所记载的,就给自己淘弄来。
潜龙要做这样小事自然容易,一夜之间,搜遍金陵大小书馆,将有这类记载的书籍全都买了来,于是夏浔车轿里面屁股底下那口箱子里没有别的,全都是史书、杂记和民间故事,记载的内容大多与方术、幻术有关,夏浔时常翻阅。
“老爷,薛禄将军来了。”
车外忽地传来二愣子的声音,夏浔“哦”了一声,把书塞回座下,说道:“请薛大人进来吧!”
夏浔的车仗昼行夜寐,一路赶往山东,随行的多了一个薛禄和他的几名侍卫。
薛禄论年纪比夏浔只大三岁,二人年纪相仿,性情也相投,虽则那薛禄是个不识字的主儿,实则夏浔在文学上也是一个半瓶醋。
若说到武功,薛禄家传的武艺着实不凡,他能从一介小卒脱颖而出,建功立业,短短数年间跃升为五军都督府都督佥事,那是凭着一身真本事拼出来的。
夏浔不像薛禄自幼习武又经过战阵的千锤百炼,终成一套实战效果极佳的武功,但是他从一开始学,就学自名师,先是张士诚麾下大将胡大将军,接着是锦衣卫指挥佥事罗克敌,一身武功惊奇绝艳。
这些年来他勤加习练,武功日渐精深,这回与薛禄一路同行,行则饮茶聊天,止则饮酒较技,很快就成了极熟的朋友。熟稔之后,恭禄就不再那么拘束了,旅途寂寞,薛禄常常跑到他车上来,两个人谈天说地。
薛禄上了车,两个人又聊起天来,今天薛禄正好说起当日白沟河一战的惊险:“国公,您当时不在场,不知其中凶险,我军那时中了敌军奸计,已呈败像,而皇上当时也深陷重围,危在旦夕,末将真的心都凉了,只道今日只有战死沙场而已。
巧巧的,那李景隆跃马横枪,向我大军掩杀来时,一阵风来,他的中军大旗竟咔嚓一声断了,你说奇不奇?这不是我皇上乃真龙天子,天命所归又是甚么?一时间,朝廷兵马尽皆失色,我三军将士军心大振,皇上振臂一呼,登时攻守逆势,杀了他个落花流水……”
薛禄说得眉飞色舞,夏浔只是笑而不语。
那莫名折断的旗,不是出自野史,而是正史中言之凿凿的事,夏浔以前也曾对此百思不得其解。现在的他当然知道真相了,可他不能说出来的,这种神话似的传说,有益于朱棣的统治,他当然不会说破。
那位在帅旗上动了手脚的锦衣秘谍之所以其名不显,也是因为这个缘故。功是要赏的,但是却不能对外宣布他的功劳。
夏浔笑笑,趁着薛禄说的口干,低头喝水的当口儿,对他道:“将军此番回乡省亲,为老父祝寿,孝心可嘉。我这次回山东,也要多待些时日的,如果时间来得及,也许我会往胶东一行,说不定还能赶上令尊的大寿。”
薛禄一听又惊又喜,有些惶恐地道:“如果国公爷能参加家父的寿诞喜宴,那……那可真是末将莫大的荣幸啊,我薛家满门都会倍感荣耀。只是末将是什么身份,哪能劳动国公大驾。”
夏浔道:“不然,我那丈人,专营对日朝两国的通商贸易,在胶州湾设的有彭家码头,大船数十艘,我打算回程的时候到那里去看看,然后从海路回去,免得一路颠簸之苦。故而,若是得便,当可路过你那里。”
薛禄喜得合不拢嘴,连忙道:“不管国公来时,是否已过了家父寿期,国公都一定要告诉末将一声,到末将家里坐坐,末将一定亲自赶去相应,略尽地主之谊。”
夏浔笑着答应下来。
再往前去,两人就不大同路了,夏浔要往东北方向走,直接奔青州,而薛禄则直接往东。第二天上午,两人半途分手,薛禄带着自己的几名侍卫,快马轻骑,径奔胶东而去。
锦衣卫八大金刚里的朱图和纪悠南,带着陈郁南一班人正在蒲台县调查那个可疑的小姑娘。
纪纲已传来秘信,说辅国公将到山东,青州那边在他赶到之前如果不能抓到真凭实据,务必隐入地下,绝不可以让辅国公察觉他们的存在。而蒲台县这边,则要求他们立即动手,神不知鬼不觉地把嫌疑人弄走,进行秘密审讯。
他们这一次来山东,虽不比当年罗克敌派冯西辉四人到青州时一般落魄,却也是极机密的行动,这是调查皇帝驾前的红人、当朝的辅国公啊!他们不但不敢通知地方官府,还得以行商身份来掩饰自己的真正来历。
一俟得到纪纲的通知,他们就准备下手了。说来可笑,堂堂锦衣卫,从千户、百户、总旗、小旗,精干特务一大帮,他们如此阵仗,如临大敌的,准备下手的第一大目标竟然是一个只有八岁的小女娃儿,传出去真要笑掉别人大牙。
这些天,通过对唐赛儿的调查,他们已经查到了唐赛儿的身份,甚至知道她的父亲是因为朝廷往山东移民,从淮西一带迁来的,当然,他们不知道唐姚举本就是淮西白莲教的一个坛主。
特务也是人,而不是能掐会算的活神仙,他们不能借助地方官府的力量,以一个外乡行商的身份探问唐家底细时,又得千小心万小心,不能引起当地人的警觉,能查到这些资料已经极为难得了。
通过对唐赛儿的追踪,与唐家过从甚密的人便也一一进入了他们的视线。
唐赛儿是个年轻的女娃娃,除了与几个同龄的小女娃儿玩耍,平时去的地方不多。她常去的地方一共只有三处,一处是苏欣晨的家,一处是她那祖师婆婆的住处,再就是林羽七的家。
林羽七接收了唐姚举的旧部,对唐姚举的遗孀和女儿当然得善加照顾,再加上他有心与唐家攀亲,将这女娃儿与自己的儿子结成姻缘,所以等到赛儿稍大,他就向唐家娘子提出,可以让赛儿到他家里,同他儿子一起识字读书。
林家的家境殷实,请有西席老师。在林羽七心中是把唐赛儿当成未来儿媳妇看待的,虽然说女孩子不用读多少书,可是林家这么大的家业,当家主妇若是连个大字儿都不识,如何操持家业,做丈夫的贤内助?
林羽七这既是有心示好于唐家旧部,也是有心提前培养儿媳妇。唐家娘子对这样的好事当然不会拒绝,因此唐赛儿常往林家去,与她三儿哥哥一起读书。这一来,林家就被朱图列为了最大的嫌疑人。
而徐泽亨、苏欣晨夫妇则成了他们的第二怀疑对象。除了唐赛儿经常到徐泽亨家去玩耍外,他们成为第二怀疑对象的另一个原因是,他们也曾与唐赛儿一同往青州去。唐赛儿只是个七八岁的小女娃儿,背后必定另有真人,锦衣卫现在就是以唐赛儿为线索来查缉。
反倒是那位年近八旬的老太婆,压根没被他们放在眼里。唐赛儿只与苏欣晨私下说过“祖师婆婆”四个字,陈郁南可没有听过这句话。所以打破他们的头,他们也想不到,这小女娃儿的一身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