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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她的娘亲很疼她,很宠她,可是女性的慈爱和男性的感觉完全不同,母亲永远也不可能取代父亲,唐赛儿从未体会过被父亲呵护关爱的感觉,现在夏浔那粗糙的大手抚着她的身子,她的整个身心都暖烘烘的。
父亲……应该就是这样子的吧……
唐赛儿趴在那里,两行泪水悄悄爬过脸颊,落到枕头上。
夏浔扭头看见,忙问道:“怎么,很疼么?要不要叔叔用力小些?”
唐赛儿用力摇摇头,忽然扭过头,那双亮晶晶的眼睛渴望地看着夏浔,期期地道:“叔叔……”
“嗯?”
“我……我可不可以……可不可以……”
“嗯?”
“我可不可以……叫你爹爹!”
夏浔先是一愣,随即开怀笑道:“可以,当然可以,你要是愿意,那就做我的干女儿好了!”
“爹爹!”
唐赛儿雀跃而起,一把扑到夏浔怀里,忘情地搂住了他的脖子。
“呃……呃……”
夏浔尴尬地张着手臂,迟疑半晌,才环抱回去,在她背上安抚地拍了拍,心有余悸地想:“幸亏她穿的是大人衣服,要不然我这一世英名啊,可都叫‘干爹’给毁了,‘干爹’这名声,也都叫我毁啦……”
夏浔走后不久,郑和也出使西洋了,冬季下西洋,正可利用季风便利。
永乐大帝以郑和、王景弘为正副使者,率战舰二百零八艘,船员共计二万七八百余人,自苏州刘家河启程,渡海先到福建,又从福州五虎门启航,开始了中华民族历史上第一次声势浩大的远洋。这次远洋,最大的战舰长四十四丈,宽十八丈,在海上仿佛一座移动的堡垒。
在人类历史上,还从不曾有过如此规模宏大的远航。
这次远航,舰队除了肩负着宣扬国威的任务,同时还有观测海情、绘制海图,为下一次行程更远的航行打基础的任务。郑和和王景弘离开南京之日,朱棣亲自相送,举行了盛大了饯行仪式。
谁知,这边刚刚送走了向南洋诸国宣扬我大明国威的远洋舰队,北疆就传来了鞑靼可汗本雅失里悍然处死大明使节郭骥及其一众属官的事情。
这些官员被本雅失里残忍杀死的消息传到金陵,朱棣勃然大怒。
大明文武也是气愤莫名,不过考虑到远洋舰队刚走,安南正在打仗,牵扯了数十万的精兵,而西域又有一个贴木儿气势汹汹地杀来,大明虽然兵力雄厚,可是需要分别镇守各处,能够调动的机动兵力只有五十万左右,如今安南投入兵力三十万,郑和带走了三万,杨旭带走了三万,一旦西线战事打响,势必还要向甘凉地区投入更多的兵力,实在是有些捉襟见肘。
不光是兵力上成问题,各种军饷物资的征调也是个大问题,因此内阁大学士们群议之后,提出对鞑靼可以先做外交努力,外交努力的真正目的,当然不是希望鞑靼交出凶手,因为这凶手就是鞑靼可汗本人,只是希望冀此暂施缓兵之计,等到安南或者西域战事结束,再对鞑靼开战。
这个意见呈到御前之后,被朱棣毫不犹豫地否决了。朱棣对解缙、杨荣等人毫不客气地训斥道:“书生之见!愚腐!本雅失里先向我大明称臣,既尔却杀我使节,你们以为,他仅仅是杀我一个使节了事?哼!”
朱棣浓眉一挑,煞气腾腾地道:“鞑靼哪来那么大的胆子?贴木儿既然招揽瓦剌,岂能不对鞑靼派出使节?本雅失里定然是预料我大明已在南、西两线开战,没有可能再对塞北出兵,才悍然杀我使节!这只是一个试探,只要我们稍作示弱,他必得寸进尺,犯我辽东、侵我大宁,进逼北京,朕岂能如他所愿!”
朱棣推案而起,傲然喝道:“环顾宇内,纵然尽是敌酋,朕又何惧!这一仗,一定要打!!”
第750章 识英雄
朱棣是什么人?向来只有他欺负别人,哪容别人如此欺侮!
鞑靼斩杀大明使节的消息传到金陵之后,大明朝廷以最快的速度做出了反应,最强硬的反应。
对于鞑靼的暴行,朱棣没有一语置评,他的回答很直接:出兵!
圣旨以八百里加急的速度传达到了北京行在,任命丘福为征虏大将军,担任塞北诸军总兵官,又命武城侯王聪、同安侯火真为左、右副将,靖安侯王忠、安平侯李远为左、右参将,一个公爵、四个侯爵,率十万骑兵出塞,讨伐鞑靼。
丘福乃国朝老将,如今张玉、朱能先后逝世,论资历、论本事,要扫漠北丘福当仁不让,这道旨意没有任何人反对。
皇二子朱高煦闻讯大喜,立即派亲信快马给丘福送去一封密信。其实丘福接到圣旨,还需进行一番准备,对北平防务也要做个交待,不会那么快就出塞的,朱高煦乃是军中骁将,这些常识自然知道,原也无需叫亲信赶路如此之急。
只是这样一个机会实在是太难得了,朱高煦敏锐地感觉到,这是自己一派的势力重新崛起的最好契机,所以立即修书一封,告诉丘福这一战一定要打得漂亮,一定要立下赫赫战功,那么,不但丘福能籍战功重新返回朝廷中枢,把持军中大权,而且可以籍由这件战功,将以王聪、火真、王忠、李远为首的众多勋戚也拉入自己的阵营。
而朱棣这边激忿之下雷霆大怒,下了旨意之后回头想想又有些不放心起来。在他的靖难三公之中,张玉多谋、朱能善战,张玉多谋而勇,朱能善战而稳,丘福在这方面比他们两个都差一些,他也擅打猛仗硬仗,但是远不及朱能性情沉稳,丘福的长处在于驭将统兵。
每次打了胜仗,诸将都会争先恐后献上俘获,唯独丘福常落人后,他对自己的部下很厚道,不争部下之功,而且有了大功也不忘了部下,总会把他们带上,提携一番,因此很得军心。
此番鞑靼趁大明两面受敌之机进行挑衅,事先必然对大明可能的反应做出过估计,在鞑靼看来,大明此时仍能对其出兵的可能性虽然较小,却必定是考虑过的,这样鞑靼的准备必定较为充份。而且鞑靼受瓦剌欺压,又被辽东蚕食,实力较之前几年大有不如,因此用计行险的可能一定很大,而这些,丘福未必能考虑得到,万一他心切为自己出气……
一念及此,朱棣立即又下了一道密令给丘福,密令中说:“兵事须慎重。自开平以北,鞑寇即不常见,卿宜时时谨慎,相机进退,不可固执己见。若鞑寇轻易落败,恐是行计,切勿轻信……”
朱棣的这道密令,几乎与朱高煦写给丘福的密信同时离开金陵,火速送往北京。
※※※※※※※※※※※
此时,夏浔对发生在中原的事情尚不知晓,他在迎亲的宋家三子宋瑛的陪同下,已经赶到张掖境内。
甘肃镇,平羌侯宋晟府邸。
一大早,宋晟就起床了,马上就要做驸马爷的儿子宋琥赶到父亲房里向父亲问安,见宋晟在侍女的服侍下正在披挂戎装,不禁说道:“父亲,送亲队伍今日将到城下,儿子去接迎就是了,安成公主虽是皇室贵胄,如今既嫁到咱家,就是咱家的媳妇,父亲是她的公公,怎能自降身份,亲自出迎!”
宋老将军淡淡一笑,说道:“为夫迎的不是公主,而是辅国公,不要啰嗦,自去准备一下,一会儿随父出城!”
宋琥恭声应道:“是!”
今天的天气不是很好,风有些急,本来就很寒冷的天气,再被风一吹,彻骨生寒。
甘肃镇外,沃野千里,尽被白雪覆盖,白茫茫的雪原上,风向不定的风卷得那雪沫子飞天遁地,哪怕你穿得再严密,那雪沫儿也能顺着一切缝隙,钻到你的脖梗里、脚脖子里、袖筒里。
马鸣风萧萧,天寒雪似刀,号角忽地呜呜响起,战马嘶鸣,兵甲铿锵,旌旗飞扬,一队队士兵驰出甘肃镇的城门,迅速在雪原上排布开整齐的行列,迅捷、齐整,井然有序。
中原明军早就换装为鸳鸯战袄,而这里的士兵仍旧穿着早期的胖袄,可是那威风煞气,却犹胜中原精锐几分。寒光闪闪的刀枪、高高飘扬的旗帜、昂立的骏马、稳坐的士兵,构成一副雄浑威武的图画。
寒风凛冽,士兵们为了行动迅速,不可能穿着太臃肿的衣服,执着马缰、兵刃的双手更得暴露在风雪之下,片刻的功夫,兵器就变得和冰块一样凉了,但是他们冻得通红的手却紧紧握着枪杆、刀柄,没有一分松懈。雪沫子回旋着,飘进他们的袖筒、脖梗,他们一动不动,仿佛精钢铸就的一般,浑然不觉。
这是宋晟历二十余年,集蒙、藏、回、汉各族精锐打造的甘凉铁骑。
战场上,并不是兵力众多就一定取胜,一支精锐的部队,完全可以做得到以少胜多,历史上,以数百精骑破数千敌军、以数千精骑破数万敌军的战例,并不是战术战法比对方如何的高明,完全是军队的素质远胜于对方,甘凉精骑就是这样一支队伍。
各卫将领、宋晟都督行辕的各级官吏,也都陆续出来,纷纷站立左右,迎候着辅国公和安成公主的车驾,官老爷们就不用像士兵们那样注意军纪了,他们瑟缩着脖子,袖着双手,时不时再跺跺脚,雪沫子无孔不入,以致很多人发着牢骚,嫌这天寒地冻的出来早了。
这时候,两排身穿红色半臂战袍,手执红缨长漆枪,骑着雄骏高大战马的扈军突然从城门洞里出来,紧接着一位花白胡须的老将军顶盔挂甲,在即将成为驸马爷的宋琥陪同下,从城门洞里缓缓驰出,各级官佐一见大为惊愕,纷纷垂下双手,肃然立定。
侯爷竟然亲自出迎了!
侯爷这两年身体不大好,已经很少出席公众活动了,很多将领平时都没有机会见到他,他们根本没有想到,今天这样恶劣的天气,西宁侯居然亲自出城相迎。
远远的,皑皑雪原上,一支队伍出现了,沐浴在寒风中的将领们顿时为之一振,宋琥把手一挥,旗号挥动,近万骑兵缓缓变幻了一个阵形,角度倾斜向前,做出了恭迎的姿势。
队伍越来越近了,年逾古稀、须发花白的宋晟一抖马缰,策骑向前骑去,宋琥紧随其后,诸将立即如众星捧月一般随之而行。
宋晟目注前方,正策骑缓驰,一双苍老却仍不失锐利的眸子忽然有些疑惑地看向前方。只见前方道路上仪仗分开,旗帜在大风中猎猎张扬,中间竟尔驰出一匹大宛宝马,马上端坐一人,麒麟袍服,一等公爵的冠带。宋晟正疑惑间,那人又一翻身,竟然跳下马来,牵马前行,向他行来,而那人身后的仪仗业已适时停住。
宋晟一抬手,左右将官尽管勒马停住,宋晟独自又前驰十余步,马速越来越慢,终尔停住。
宋晟颌下的胡须在风中飘拂,脸上满是惊疑不定的神情,他有些搞不清对面这人的身份和如此举动的含义了。听闻那辅国公三约三旬,倒与对面这人相仿。只是……,国公爵位在自己之上,自己这迎候之人尚未拜见,他没有主动出来的道理呀。尤其是……他还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