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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关作品集(一共七部小说)-第87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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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呵呵,这个人,有一项特殊的本领,他在任何陌生的环境下,都能如鱼得水,很快融入当地人里。”

  朱棣笑吟吟地对郑和道:“对了,朕还告诉你,这个人跟你一样,也是个回回,你们不是有个说法,一生之中,该当朝觐一次圣地么,朕正好成全了你们。”

  郑和又惊又喜,连忙跪倒叩头谢恩,却又担心道:“皇上,圣地距我大明,实在太过遥远……”

  朱棣瞟了他一眼,道:“这有什么?你的祖先能在元朝时候就历千万里之遥到我中土定居,朕的宝船难道就不能扬帆万里,抵达你们那里?朕的宝船不只要到你们那儿,还要走得更远、更远……”

  朱棣望向殿外,深邃的目光穿过千山万水,不知道看到了什么地方:“朕的舰队,要一直驶到那天尽头,朕很好奇,朕想知道,那天边……是什么样子,那天外,又是个什么样子!朕要让我大明龙旗,飘扬到天外,飘扬到天外天!”

  郑和激动地道:“皇上想看天边,奴婢就为皇上把船驶到天边!皇上想知道天外天的样子,奴婢就为皇上把船驶到天外天去!只要奴婢还走得动,还有一口气,就一定完成圣命!”

  朱棣龙颜大悦,亲自扶起他,感慨地道:“起来,起来,三保啊,你是朕最亲近的人,也只有你,才是一心一意,只为朕打算啊!”

  郑和站起身,道:“皇上夸奖了,奴婢是皇上的奴婢,自然该一心为皇上着想。只是奴婢才能有限,做不得大事,没法子帮到皇上更多。呃……不知皇上所说的那位可与奴婢同行的大人是谁啊?”

  朱棣莞尔道:“那个人啊……,呵呵,那个人这时正在家里头装孙子呢。”

  郑和大惑不解,讷讷地道:“装孙子?这……,皇上语带玄机,奴婢愚昧,实在是不明白,好端端的,装孙子做什么?”

  朱棣叹道:“爷爷装孙子,孙子才好装爷爷啊,要不然这家家可怎么过下去。唉!不会装孙子的爷爷,不是好爷爷,不会装糊涂的皇帝,也不是个好皇帝啊!就是朕,如今也……”

  他刚说到这儿,纪纲就屁颠屁颠地跑了进来:“皇上,解缙招认啦,他们果然是有大图谋的,原本招出的只是些小鱼小虾,这次解缙招出了两个主谋人物,这两人的权势地位非同一般,臣不敢作主,一接了消息,马上就来禀报皇上!”

  朱棣瞟了他一眼,轻轻一摆手,郑和就像一道影子似的飘了出去,身形犹如鬼魅。纪纲知道这位郑公公是皇上心腹中的心腹,他当初在军中效力时,就曾亲眼见过这位郑公公可怖的武功,对他很是忌惮,虽然殿中宽敞,无须让道,他还是侧了侧身,以示敬意。

  朱棣回到座位上坐下,收了海图,慢悠悠地问道:“我的纪大人从解缙那张大嘴巴里,又捞出了哪条大鱼啊?”

  纪纲赶紧迈着小碎步迎上去,凑趣道:“皇上,这次可不是大鱼,而是鲸鱼啊!”说着自袖中抽出一份解缙亲笔画押的供词,双手奉了上去。


第936章 掐指一算

  朱棣取了供词在手,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便呵呵地笑了起来。
  
  纪纲连忙一哈腰,竖起了耳朵,仿佛一直要扑向老鼠的猫,就等着听朱棣口中说出一个“抓”字,立马便去拿人,可他等了半晌却依旧没有动静,纪纲悄悄抬起头扫了一眼,就见朱棣拿着那供词,微微有些出神。
  
  纪纲讶然道:“皇上?”
  
  “哦!”
  
  朱棣醒过神来,轻轻弹了弹写着供词的纸张,问道:“这个杨旭,功名利禄,都是朕给他的。如今他已位极人臣,爵禄世袭罔替,纵然不与太子结党,于他荣华富贵又有何碍?他会参予东宫之乱对朕不利么?”
  
  纪纲小心地道:“这个……,臣不敢断言。不过古人云:人心不足蛇吞象啊,皇上,如那凌烟阁上的侯君集,比之杨旭如何?还不是一样昏了头脑,参预太子李承乾之乱!”
  
  朱棣的身子微微震动了一下,徐徐说道:“杨旭有大功于国家,不可只凭解缙一面之辞便定其罪。可是解缙曾是内阁首辅,如同国朝宰相,既有他的供词在此,朕若不查不问,似乎也不妥,朕很为难呐。”
  
  “呃……”
  
  纪纲摸不清皇上的心意,不敢胡乱搭碴,只好吱唔过去。
  
  朱棣又指了指供词,道:“听说胡广前几天为了跟解缙划清界限,逼着自己女儿悔婚,胡家女儿节烈,为抗父命,割了自己一只耳朵明志?”
  
  纪纲心道:“这是谁告诉皇上的?定时东厂那班阴人所为了。”
  
  纪纲心中想着,口中忙道:“是,臣也听说过此事,因为只是一个女子的家事,臣以为不涉及国计民生,所以没用这等市井间话题来分扰圣上的心神。”
  
  朱棣道:“嗯!也不能说没有用,起码据此可以断定,胡广与解缙并非同谋,否则,他急着悔婚有什么用处,只消查明解缙与之勾结图谋不轨,还不是一样要拿他问罪,受国法制裁么?
  
  他若真是解缙同党,就算不全力营救解缙,也不会在这时悔婚,这等举动一旦传入解缙耳中,那不是激怒解缙,逼解缙招出自己么?说不通,这必是解缙听说胡广悔婚,痛恨之下有意攀咬。”
  
  纪纲连忙道:“皇上英明!皇上英明!”
  
  纪纲把胡广提出来,本来就是陪绑用的,否则单独把杨旭浔提出来,目的不免过于明显。其实既然是解缙招供,与他全无干系,皇上又怎会怀疑他别有用心?但纪纲做贼心虚,难免没有这样的顾虑。
  
  如今皇帝一言否决了胡广的罪名,那就只剩下杨旭了,瞧皇上这样子,似乎不相信夏浔会勾结太子,不利于皇上啊。纪纲想着,眼珠微微一转,便叹了口气道:“其实臣最不希望被解缙招出来的,是辅国公!”
  
  朱棣似乎对这个话题很感兴趣,轻轻“哦”了一声,便转眼看向他,纪纲重重地叹了口气,痛惜地道:“说起来,辅国公那是臣的老上司了,当初皇上起兵靖难的时候,臣在金陵,就与辅国公并肩作战,为皇上效力,自有一种袍泽之情,因此拿到解缙的供词时,臣真是大吃一惊,同时也无比痛心啊!”
  
  说着,他就很痛心地垂下头去。
  
  朱棣眼中飞快地闪过一抹意味难明的神彩,当纪纲缓缓抬头时,朱棣的脸上已一片平静。纪纲凝视着朱棣,沉声说道:“臣虽痛心,却不敢因私情匿而不报。臣至今还记得,皇上御极登基之日,宣布三大诏后,曾对满朝文武有过一番推心置腹的训诫。”
  
  朱棣的眼神飘忽了一下,好象思绪飘到了很远的地方,登基十多年来,发生了太多太多的事,十多年前的往事,在他脑海中仿佛已经过了许多年似的。
  
  纪纲动情地道:“皇上说:‘过去,以武功开创天下的君主,必然倚赖将臣的辅弼。可是到后来往往难以保全将臣。常有人说,这是帝王狡兔死、走狗烹,屠戮权重功臣,以安宗室江山。真是这样吗?”
  
  “皇上说,可曾有人查过,那些不能保全的将臣,是否骄纵枉法、是否恃宠而骄?君主代天应物,不只是功臣们的君主,而是整个天下的君主,不能有所偏倚。所以功臣犯法,一样要依法严惩。即使至亲至信,也不得宽宥!”
  
  纪纲越说越动情,目中已是泪光闪闪:“皇上说,希望功臣都能长命富贵,与国同休。可若有人怙恶不悛,为非作歹,届时可莫怪皇上寡德少恩!这么多年了,皇上这番话,臣一直铭记心头!”
  
  朱棣的目光闪闪发亮,激动地道:“好!好好,难为你还记得。昔日靖难,沙场战场,朝而不知夕死,你们都能站在朕的身边,不离不弃。能同患难,也当同富贵才是,朕不希望共享荣华的时候,你们却一一触犯国法,弃朕而去!”

    纪纲泣声道:“皇上的苦心,臣都明白,臣知道,眼见靖难功臣违法入狱,皇上心中不好受,皇上巴不得是冤枉了他们,臣又何尝愿意把自己的袍泽送进牢狱啊。
  
  臣以为,解缙举报辅国公,关系重大,朝廷既不枉也不应纵,臣是辅国公旧部,为了避嫌,不宜查办辅国公的案子,可是这事又不能等闲置之,是以……可否由东厂暂时控制国公自由,查明真相,再还国公清白之名呢?”
  
  “嗯……”
  
  朱棣起身,在殿下缓缓踱起了步子,纪纲垂着头等着,心中忐忑不已,眼见皇上不肯拿杨旭,他只好先动之以情,再拿皇上自己说过的“诫忠臣谕”来挤兑他,最后又以退为进,抬出东厂,也不知如此作态,皇上能否下定决心拿人。
  
  过了半晌,朱棣缓缓站定脚步,道:“东厂甫立,对其职权便有明确界定,东厂只有查缉之权,没有刑狱之权,这样吧,为了公平起见,杨旭就交由你锦衣卫控制起来,暂且押入诏狱,有关他的案情,由东厂来办!”
  
  纪纲连忙伏地叩头:“臣谨遵圣命!”
  
  一俟出了谨身殿,纪纲颊上泪痕未干,一抹狰狞的笑意就浮现在眸中:“我帮了你汉王这么大的一个忙,接下来可该你投桃报李了。杨旭,我只负责替你把人看住,能不能搞死他,就看你的手段了!”
  
  ※※※※※※※※※※※※※※※※※※※※※※※※※※※※
  
  杨府里这些天很平静。
  
  夏浔无所事事,只在家中闲坐。
  
  可他这个年纪,实在还不到贻养天年的时候,娇妻美妾倒是常伴左右,可是夏浔已非知好色、慕少艾的一个小青年,身体上当然没问题,却也不致于天天迷恋那床第之事。
  
  当此时刻,他又不便到处游山玩水,要不是家里两个小生命的诞生,给他增添了许多人生乐趣,夏大老爷真要在家里活活憋出病来。
  
  其实夏浔在府上也不是无事可做,现在每天下午末时三刻,夏浔都会准时坐到书房里用功,一直待到申时才出来,杨家的下人几乎要以为自家老爷准备弃武习文、发愤读书、来年考个状元郎回来了。
  
  夏大老爷读书的这段时间,哪个下人都不许进去的,甚至连夏浔的几位娇妻爱妾,都自觉地不去打扰。整个杨府,只有茗儿约略知道一些,有一天有些自家的事务,需要他这一家之主决定,管事在前院儿候着呢,茗儿才去了一趟小书房,等她叩门说明身份,夏浔就叫她进去了。

 茗儿就是那时匆匆瞅了一眼,她看见相公在房中弄了好多绘画用的上好大纸,用戒尺画了很多的框图,里边填的都是些官员的名字、籍贯、为官的经历,与其他官吏的关系,以及他的主要政治主张。
  
  茗儿当时问过一句,夏浔告诉她这叫统计图,通过比对这些官员的相同与异同,找出问题的所在。
  
  他还告诉茗儿,他这么做的目的绝不是试图继续插手皇储之争,只是想做到心中有数,以避免可能的祸患,茗儿便不再问了。她相信相公,相信相公对她的承诺,除了在女人这个问题上……
  
  午餐后,夏浔在后花院散了一阵步,遛了遛食,便在小校武场上练拳,打扮成送菜小贩的徐姜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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