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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等到在监狱里熬不住那天再说吧!”李在贤虽然泄气,却依然咬紧了牙冠。
“何至于此呢?”金钟铭无奈的继续劝道。“我说一条路,你看看行不行?撤了三星生命的案子,然后找你几个姑姑当中间人,给你叔叔下个跪求个绕,放弃三星的继承权……李会长不要这么看我……恕我直言,一笔写不出两个李,那终究是你亲叔叔,没有继承权纠纷的话肯定愿意拉你一把的。然后这边也不要硬抗了,一点四确实过了头,但有了商界的全面支持,从里面拿出个几千亿韩元出来给她……”
“后面的什么几千亿暂且不提。”李在贤毫不客气的打断了金钟铭的劝说。“前面的就不行……我不可能撤诉!”
“为什么,你还以为自己有希望能赢?”
“我没有那个奢望。”李在贤再次古怪的笑了一下。“只是尽人事听天命罢了……事到如今也不瞒你了,我父亲那边癌细胞转移了……当儿子的,总得为当爹的做点什么吧?”
“节哀。”金钟铭也只能这么说了。“可你确定令尊真的就这么期望你继续扛下去?真要是那样的话,他当初还清醒的时候何至于放任令姐带着m投到我这里?他想保令姐是一回事,可这里面未尝没有一丝舔犊之意吧?对你也未必就这么……”
别人的家事,金钟铭说到一半也就懒得说了。
可是这个时候,李在贤已经沉默了下来,冬日的夜风吹过来,把他的头发吹的格外凌乱,露出了外层黑发下面的一丝丝花白。然而远处昏暗的路灯灯光下,那双隐藏在镜框后面的小眼睛却依旧泛着一丝诡异的通红……而看着这双通红的眼睛,金钟铭就已经明白,多说无益了。
要知道。这么多年来,留在韩国始终直面三星的不是他的父亲,而是他这个cj会长;跟他那个叔叔斗来斗去,各种作法的也不是他的父亲,而还是他这个儿子!所以,从一开始心里放不下三星这个执念的,同样也不是他的父亲,而是他李在贤。至于所谓为父亲求个结果,无外乎是给自己找一个继续硬抗下去的理由罢了。
换言之,这个昔日在韩国这个小小国家恣意横行的隐太子,终于还是免不了以一种愚蠢或者是悲壮又或者是求仁得仁的方式,从这个随时都有新人粉墨登场的舞台上彻底退场了。
然而,这些关自己何事?自己又有些不知所谓了。
两人就这么面对面的干站了一会,可眼看着有一名警卫敏感的跑过来观察情况,终于还是一起挪动了脚步,只不过,这一次二人全程都没有多余的废话,只是慢腾腾的朝着配楼那边的出口走过去罢了。而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二人注意到了等在配楼门口的一众人为止。
“等你的吧?”李在贤再度沉闷的开了口。“挺全乎!”
“是,人是挺多的。”
“今天挺感激你的……一次咖啡,一次替我要了一把椅子,算是给我留下了最后一丝尊严……尤其那把椅子。”
“人立在岸上,还有些余力,所以顺手而为罢了。”
“说的好。”李在贤在配楼前的路口处停下了脚步。“我其实一直很服气你的,现在这个年纪就能站在岸上静观别人沉浮,再过五年就能坐在那里顺便钓鱼了,然后再过五年,说不定青瓦台这个屋檐都遮不住你了……实际上,‘飞龙在天,利见大人’这一九五卦之后,不就是‘上九亢龙有悔’和‘用九群龙无首’吗?这个屋檐说不定两三年间就遮不住你了……”
“李会长,什么将来和过去都是没意义的。”金钟铭有些无力的感叹道。“因为没什么东西能脱离现在,现在,就是身后那位飞龙在天……”
“你不用劝我了。”李在贤摇头道,而稍微停顿了一下后他忍不住补充了一句。“以前我也觉得什么将来过去都是虚的,还是要看现在……但是今天才明白,如果没有将来的话,那现在又有什么意义?”
金钟铭感觉自己喉头微微一滞。
“所以钟铭啊。”李在贤若有所感的看着对方。“你比你想象的更有力量,因为很多人都在畏惧你的将来……有的人你可以保持一定的尊重和妥协,人家飞龙在天嘛!可一群猫啊狗啊兔子啊的玩意……”说着,李在贤伸手指了指等在那边配楼下的一群人,那边有韩联社社长,有影响力巨大的《朝鲜日报》经济版副总编,有文化体育观光部副部长,有在检察官体系根深蒂固的青瓦台首席,还有一大群青瓦台附属检察官和秘书室工作人员,这些人拿出去个个都是韩国响当当的大人物,最次也是顶级的社会精英,可李在贤真的像是指兔子一样指着那群人,而且那群兔子看到这个场景后反而停下脚步,宛如在配楼前列起队一样。“你说,就这些玩意,撑死了叫做飞兔在天,可它再在天上飞,你一只老虎给他们留什么脸?我虽然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可他们既然还敢等在这里等消息……简直给脸不要脸!”
“我妹妹还在里面呢!”金钟铭无语的纠正了对方一句。
“你知道我说谁。”李在贤当即反驳道,不过他马上还是摇了下头。“算了,我不多说了……”
金钟铭欲言又止。
“对了。”已经扭头的李在贤突然有回过头来。“我那边还有些有意思的东西,方证对我而言已经没用了,明天让人送给你好了。”
金钟铭张口,似乎想要拒绝。
“没必要拒绝,都是挺有意思的东西。”李在贤赶紧打断了对方。“纯当感谢你替我罩住了我姐姐和我堂弟,感激万分。”
金钟铭登时无言。
“还有。”走了半步,李在贤突然又回头压低声音说道。“真要是觉得在别人屋檐下有些气闷,那回到自己的房子里的时候不如摆摆主人的谱,你如今房子也这么大……这么搞心里会舒服不少的。”
本来对方压低声音时金钟铭还以为他会说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呢,但万万没想到却听到了这么一番让人无语的论调。
然而,不等他答话,李在贤突然失心疯一样大笑了起来,然后当着青瓦台的秘书们、警卫们、检察官们,还有几位文化界高层的面……扬长而去。
金钟铭忍不住眯起了眼睛。
“李会长这是怎么了,失心疯了吗?”看到只剩下金钟铭一个人了,禹柄宇终于敢一边开着玩笑一边走了过来。
“他早疯了,禹首席不知道吗?”金钟铭一边径直往前越过了对方一边不以为意的反问道。“不疯了的话怎么会一个人跟三星还有青瓦台同时作对?”
“是吗?”禹柄宇尴尬不已,但马上就恢复了之前的笑脸,并突然扬声说道。“对了,金钟铭先生还不知道吧?就在你和总统讨论工作的时候,金时君台长的伤害案件已经查清楚了,是郑云浩,他跟金时君台长有私怨,而……”
“这不关我的事情。”金钟铭猛地摆手打断了对方。“而且我还没说话呢,你最给我小点声。”
“是。”禹柄宇再度尴尬了一下。
金钟铭继续迈步上前,而等他来到门口众人不到数步远的时候,表情却已经边成笑眯眯的样子了:“听说案子已经结了,诸位怎么还没走?哦,也不是没人走,金时君台长就走了,郑云浩先生也没了……那李炳淳副部长你怎么还不走?你还有事?”
“没有,没事!”李炳淳面色发白的摇了下头。“这不是单纯的等钟铭你回来吗,挺长时间没见了,刚再见就遇到这种事情……”
“见我干吗?”金钟铭突然板着脸打断了对方。“我们有交情吗?”
“也没什么……”李炳淳用微弱的声音回应道,不知道是说二人确实没交情还是说其实并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等金钟铭。
“我猜一下啊。”金钟铭变脸如翻书,竟然马上又笑眯眯了起来,只是这个笑脸这时候看起来就人多了。“李部长你是不是特别想问一下我,总统身边秘书室的诸位跟我有什么关系?他们今天为什么要这么倾尽一切的维护我?我们是怎么勾搭上的?”
不要说李炳淳有些惊愕,也不说那些特别想知道这个问题的一众等在这里的人如何反应,单说金钟铭身后的禹柄宇眼睛都直了……你说给李炳淳这个层次的人倒也罢了,但这尼玛眼前可是还有着一群检察官、一堆秘书室中层工作人员,然后才能算是那几个文化界的官方大佬,哦,不远处还有两个警卫!
你就不怕人多口杂?
话说,自己回来处理案子,把郑云浩送给派出所,又把金时君给撵走的这段时间里,金钟铭在总统那里到底是受什么刺激了?莫非……是受了失心疯的李在贤的传染?
“我可以明白的告诉你们。”就在禹柄宇疑神疑鬼之际,金钟铭已然开口了。“我跟这群被咱们韩国人尊称为内廷长官,实权不亚于外面部长的高级秘书们一点关系都没有!从私交到公务交流,真的是什么都没有!这其中我和他们最深入的一次交流是发生在我和安钟范秘书之间的……《恐怖直播》以后,我请他在电影院办公室里喝了两杯咖啡。”
金钟铭的话让禹柄宇猛地松了口气,原来这厮是想警告一番这里的人不要乱说话,从而压制一下刚才那个案子的不良影响。不过在这位检察官出身的禹首席看来,对方这么做还是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了!再说了,这家伙也太小瞧自己这些人对青瓦台的掌控能力了,不说别的,这群检察官总是逃不出自己的手心吧?加上安钟范、郑虎成那些人,这些中层秘书也得捏着鼻子吧?
走出青瓦台,搞定那几个文化界大佬不就得了,何至于在这么敏感的地方当着这么多敏感的人说这么敏感的话?
“原来如此。”李炳淳大概是因为刚才被当了靶子,所以难免有些紧张,竟然不知死活的附和了起来。“青瓦台秘书室的诸位都是公认的专家和贤达……”
“但是这群有权有势的贤达为什么会这么无条件的维护我呢?”金钟铭嗤笑了一声,再度打断了对方。“我来告诉你吧,不是因为我和他们有共同的利益,而是我和他们有着共同的敌人!金淇春,大选期间负责总统女士秘书室的金淇春秘书长,是我和他们一起联手赶走的!”
全场寂静无语,只有风声卷过附近旗杆上太极旗时的发出猎猎的声响。
禹柄宇大概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他忍不住咽了口口水,但却出奇的没有出演阻止对方,因为隐约中他感觉到了一点什么……那就是,其实对方这么做,未必就对自己这些人有什么坏处。
“金淇春前辈这个人……怎么回事我就不说了。”金钟铭单手摁住被夜风掀起的西服下摆,然后单手对着眼前这群兔子点了起来。“但是我可以告诉你们,秘书室的这么多位大佬都对金淇春前辈抱有极大的抵触情绪,而且有意思的是,别看他们个个大权在手好像怎么样,可在金淇春前辈这个人偏偏就是他们的天敌一般,他们在那位面前根本就是处于生物链下层的那种……没辙的!所以他们现在之所以这么维护我,原因很简单,就是希望有朝一日那位老前辈回来的时候能让我顶上去,替他们顶上去……禹首席!”
“哎!”禹柄宇猛地一惊。